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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兰特闷哼一声：“嗯？你想说什么？”
“这孩子不能跟着我们走。”肖海将裹着孩子的衣服往上扯了扯, 挡住风，说道：“每个进保护区的人，都会做血清测试。如果发现……他和正常人不一样，他根本活不下去。不知道他会被带到哪里。母体有抗体然后被感染，这样的事情，我还没有听说过。”
卡兰特皱眉道：“你没有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我就不信迄今为止，没有带抗体的女人怀过孕。怀孕的女人没有用过龙吟。为什么联盟没有公布这样的事情？你不是没听过，你只是听不到。”
肖海不想跟她争这种事情。
联盟有秘密，联盟当然有秘密。说是联盟，也不过成立没几年。在此之前，还都是一个个各自独立的国家。
能指望短时间内，各个国家放下芥蒂完美融合吗？
不，绝对不可能。
联盟内部也有着无数的利益博弈，那是当然的。
只要有人，就会有政客的活动，哪怕面临末世也不例外。
肖海眼睛一瞥：“不然呢？你要带着他走吗？还有这个大的？”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保护区的条件应该非常严苛，不然柚子他们不会那么讨厌联盟的人。弱小，生命，都不会成为他们通融的理由。
如果真的没有通过基因测试，不是他们想不想的问题。
卡兰特：“也未必就是不正常的。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但起码现在看来，这孩子长得倍儿棒！”
肖海：“那进了保护区，我们要怎么解释？说他母亲被感染，然后生下了他？”
卡兰特斜睨他道：“你的世界里，只有实话吗？”
“不如先解释一下这个。”肖海说，“如果知道抗体死了。联盟军会回来回收龙吟的。该怎么隐瞒抗体怀孕的事情？谁愿意帮她隐瞒？”
卡兰特：“就说挂了。他们知道这孩子一定能生出来？尸体嘛赶紧火化了吧，入土为安。”
肖海顿了顿，换了种说法道：“她的后事可以再商量在，怎么都可以。我现在是在说，如果带着这两个小孩，进不了保护区的。”
陈久嘟囔道：“去不了就去不了呗，”
肖海一愣，问道：“保护区？”
陈久：“不去了。”
肖海又问：“那e区呢？”
卡兰特保持沉默。
肖海盯了他们一会儿，扭回视线，跟着保持沉默。
兰德尔深沉道：“我们这里都是一群神经病。闲的没事就喜欢不要命。”
肖海站起来，指着他们简直要气懵了。
“但是我们都是人。不要命，也不能冷漠的看着别人死。”兰德尔接着说道，“一个婴儿，一个十岁的小孩，你想怎么办？不能因为想不出来，就装作不知道。”
妇女在里面也很是唏嘘，看着人已经逝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想。走出来问：“还有水吗？毛巾有吗？”
卡兰特：“水这种自然物资是有的。别的装备配置就什么都没有了。木板和绳子是不是你们友情赞助的？”
妇女被她问的懵了，然后伸出手道：“把水给我。”
她端过了水，又重新进去。
小明已经趴着睡着了，时不时还打个气嗝。
卡兰特摸了摸下巴：“我把村长抓上来怎么样？”
众人：“……”
“抓上来干嘛呢？”兰德尔说，“主持一下火葬仪式？还是让他们感受一下报复的快感？”
卡兰特咋舌道：“怎么说话的呢？就想听听他的意见。别把人想得这么邪恶嘛。”
肖海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远离他们，走到山头去吹吹风。
拂了把刘海，就见一大群人影正往他们这边涌动。浑身打了个激灵，又赶紧回去汇报。
没多久，一个脸生的男人，带着村民上山来。跟在他身后的，就是之前招待他们的村长。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卡兰特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到最前面，抬手打了个招呼：“哟，你们来了啊。”
后排的一位村民上前道：“这是我们村里的事，你们几位不要管。”
他没来得及洗脸，脸上都是乌黑的痕迹。身上的衣服也被烧出了破洞。他破口大骂道：“要逼死我们是不是？这小崽仔，你也太过分了！”
小明刚被吵醒，迷茫的睁开眼睛，又听见他们说的话，缓了两秒反应过来。直接窜起来朝他们冲去，呲牙道：“是你们活该！”
还好易翔手快，将他逮了回来。
这次冲出去绝对不是打人，而是挨打。
卡兰特说：“所以这是怎么？兴师问罪来了？”
“你说他是不是错了？我们的粮仓啊！”那村民说着声音都止不住颤抖，指着对方道：“他这是要害死整村的人呐！”
卡兰特走过去，按下他的手：“别这么说嘛。他还小，所以他不明白，他不应该别人的冷漠改变自己的热情，不应该因为别人的残酷而改变自己的善良。他觉得不公平，所以他恶毒的去报复了。可是这一切，是因为成年人的规则。这难道不是你们教会他的吗？”
卡兰特说：“她母亲用生命保护了别人，而别人干脆利落的抛弃了他们。先不说她的功劳，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可以冷眼看着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孕妇，独自住在这样潮湿的深山里面。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人，是对的。”
村民不可置信道：“你是说我们错了？”
卡兰特：“最起码他善良的对待了爱他的人。那么你们呢？”
众人低着头，一时无言。脚步往后退了退，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村长低着头说：“我们承认，我们当时也很害怕。因为真的，你没见过那样子。”
为首的男人站出来道：“你可能误会了，今天我们来，其实不是来找元元麻烦的。”
卡兰特斜睨他一眼：“嗯？”
“这就是我跟你的那个，大家叫他丰哥。”村长解释说，“而且，我们没有不管他们。丰哥每天都会过来这边看看，有没有危险。还会给他们带一些吃的。只是最近村子外面动静太大，他没时间过来。”
小明听见，大声吼道：“你胡说！明明是我自己找的！”
村长跺脚，叹道：“你以为在山上找的东西是哪里来的？哪有那么多没人要的东西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妈妈呢？”
“……嗯。”卡兰特说，“刚刚去世了。”
众人下意识的惊呼道：“啊……”
小明听见，又一次暴哭。
卡兰特揉了揉额头。起码能知道，为什么一个孕妇还有一个小孩，能够活在这样的荒郊野外了。
丰哥又看向陈久，陈久抱着怀里的孩子摇了摇。
丰哥上前说：“让他们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他们的。以前，他妈妈也很照顾我。”
第41章 下山
小明听见扑过来抱住卡兰特, 作死不撒手。
肖海走到他身后, 用腿轻轻的顶了他一下：“抱歉, 其实我们不是很熟。”
卡兰特：“……”
卡兰特抬起头道：“稍等。”
然后单手拎着这小子，往后面走去。
卡兰特叉腰，在他面前站定。冷冷看着他道：“你给我搞清楚状况啊小子, 你把别人粮仓都烧了,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你妈的一世英名都让你给毁了！没打死你, 那是他们给你妈面子。”
小明抽抽鼻子, 倔强的看着她。
卡兰特：“你才多大？你就光想着报复？什么活该？谁是活该？你是不是以后就这么活着了？你觉得他们抛弃你妈妈无耻，你比他们还卑劣, 因为你害那么多人，却没有愧疚, 仍旧觉得自己无辜。”
小明瘪嘴，扭向一旁。
“我们不会带你走。我们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你出了这里, 还能去哪里？你说你能做什么？如果没有的他们帮助，你怎么能在外面活到今天？他们现在还愿意留下你, 愿意听你说话, 那就是你妈妈给你留下的交情。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没有回报。”卡兰特说, “你已经犯了大错, 你让你妈妈很失望。她是一个尊重生命的人, 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明走过来，蹭着她的腿轻声啜泣。
陈久在一旁听着，敬佩道：“卡卡，你真的适合做中介。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连真人都能给你推销的出去。”
卡兰特：“……”
她有什么办法？她也很绝望的啊！
卡兰特叹了口气，重新拎着人回去。
丰哥站在原地没动，等着他们。
卡兰特按着小明的肩头，问道：“你能接收他们？”
丰哥点头：“嗯。我会照顾他们的，也不会让人为难他们。”
他顿了顿说：“其实大家都没想为难这个孩子。你说的对，我们做大人，的确有错。”
他蹲下身，对着小明道：“元元，叔叔和你妈妈关系很好，叔叔不会伤害你的。你知道的对吗？”
小明态度软了下来。
丰哥这人他是很熟悉的，从以前起就经常照顾他。
丰哥叹了口气，伸出手将他揽进怀里，抵着他的下巴道：“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卡兰特说：“也许长大以后你可以跟他解释解释。他会理解的。”
恐惧是人的天性。村民的选择多是无奈之举。一个失去理智的人，究竟算不算活着都说不明白。谁也不能保证，她会有清醒的一天。
事实是，其实她还活着，还活着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大概才是小明觉得最不可原谅的地方。
卡兰特说：“烧粮仓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和他计较。”
“能怎么计较？”那中年男子握着自己的手侧过身，眼神委屈道：“不就是一个孩子嘛。”
“其实粮食不足的问题，我可以帮你们解决。”卡兰特挠挠头道，“你们知道虫肉是能吃的吗？”
丰哥严肃道：“这个不要开玩笑。虫肉不能吃，里面有毒。”
卡兰特：“特别种类的虫，只要清理赶紧毒腺，都是可以食用的。而且蛋白质含量丰富，营养价值极高。”
陈久插嘴道：“还很好吃哦！”
村民之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虫子能吃？晚上的话，漫山遍野的都是虫子，如果虫子能吃，还用烦恼粮食不足的问题？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难耐兴奋，但还是不大敢确定。便集体看向卡兰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真假。
丰哥说：“但是你们不大一样。你们是联盟军，你们有抗体，他们多数人不是。你们能吃的东西，他们未必能吃。”
虫肉是经过事实考证的可食用性食物。
卡兰特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现在教教你。丰哥？你手上既然有武器，那学起来就很方便了。”
卡兰特转过身一招手道：“跟我来吧。”
他们在昨天休息的地方，还有一只吃到一半的虫子。
卡兰特分不清方向，就让小明带路，重新回到虫子旁边。
陈久将孩子交给一个有经验的妇人，让他们留在山洞里，以免吹风受凉，然后跟在众人身后一起过去。
村民们到了粗粗打眼一看，那虫子有已经被人解剖过的痕迹，先信了三分。
卡兰特让易翔过去把昨天的火堆重新生起来，然后带着丰哥走到虫子的旁边，将另外半只切开，处理，一边做一边给他讲解。
分解是他们单兵作战系的必修课，野外生存必须掌握的技能，当然用的工具不是龙吟。
他们的方法比较落后。有时候是用专业机械将外壳隔开，有时候则需要他们用长刀进行剔除分离，直接将肉剐出来。
卡兰特将肉处理好以后，甩给易翔，放到火上烤。
没过多久，就闻到一股四溢的肉香。
吃肉，那是三年以前的事情了。有人闻到这个，或许是心事涌起，直接哭了出来。
陈久看着他们巴巴盯着烤肉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这就是当初的我。”
从此她再也不能直视任何虫子的尸体。
卡兰特毫不怀疑，知道这件事情，且掌握了这个技能以后，他们还会因为虫子泛滥而烦恼。
对美食的追求，可以压制人类对生物的恐惧。尤其这种美食，还有可能成为他们今后的主粮。
卡兰特从易翔手里接过一串，众人目光都无意识的跟着她的手游走。
卡兰特撕下一块，吃了一口。
四下下马都是吞咽唾沫的声音。
卡兰特又撕了一块，递给村长，然后是丰哥。
两人犹豫一阵，接过吃了。
的确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丰哥扭过头，对着他们点点头。人群中立马爆发出阵阵欢呼，一齐朝易翔和火堆涌了过去。
卡兰特：“不是所有的虫都行。”
卡兰特给他们好好上了一堂课，丰哥频频点头。
把这边收拾好了，众人重新回到山洞附近。
小明妈妈的遗体已经清理好了，但是这里没有新的衣服。村长指挥着人将她抬回去，好好处理后事，然后火化。
卡兰特参加了她的葬礼。不免为她唏嘘，但起码她死在这个她喜欢的地方。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好结果。
小明也许是想通了，这几天很安分的住在丰哥家里。丰哥照顾不好一个婴儿，而且他晚上都要出去守林子，白天补眠。村里的妇人就轮流过来给他们做吃的。
倒是对他们的确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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