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见状恶作剧得逞似得勾了勾嘴角,又想起什么收敛了笑意。
“虽然那些大人暂时不提了,但并不代表放弃了。只要孝期一过,他们就……”
“他们就会重提立后之事。只是那时朕也站稳了脚跟不再一点话语权也无!”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司马云接了过去。
“可我终究……”只是个奴婢。
“到时朕会娶乐将军之妹为后!”
阿锦闻言一愣。虽然她是想劝他死心的但这丫变心变的也太快了吧!这让她很不爽!但她突然想到,乐将军之妹?是她想的那个乐将军吗?乐晋哪来的妹妹?难道是族妹?
“他们既然要身份,那朕就给他们个身份!阿锦,乐将军说他曾有个妹子与你一模一样。想认你做妹妹!朕觉得这样也不错,你觉得呢?”
阿锦闻言更是楞在了那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乐将军,陛下就在太极殿等您。”
前面的小太监回过头恭敬的解释到。
乐晋微点头示意,说到:“有劳公公。”
又走了一段路,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条路虽是去往太极殿的,却并非正门。往常司马云见他都是在正殿,他也都是从正门入的。而且,这位公公也有些……陌生。
他皱了皱眉,问到:“这位……公公,这好像不是去太极殿正殿的路吧?”
“陛下吩咐奴婢带您去偏殿。”
“偏殿?”
乐晋想了想还是跟着他进了交泰宫。既然是在交泰宫内除了司马云之外应该也没别人了吧。应该是他多心了。
那个小太监将他带到了偏殿的门口就停住了。他推开门恭敬的走到一旁,示意他入内。
乐晋跨进殿内,扫视一圈隐约看到珠帘后有个模糊的人影。看衣物却是朴素的青色并不是司马云常穿的明黄色!乐晋仔细的打量了那个背影,确定那并不是司马云。因为那个背影太过纤细了,纤细的有些瘦弱。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向那个身影走去。既然是在交泰宫内,司马云不可能不知道。虽然他并不知道司马云究竟是何意,但想来司马云不会害他。
他掀开珠帘弯腰穿过向窗边的人走去。
珠帘被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窗边的人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好久不见。”
面前的少女对他微笑寒暄,恍惚间和多年前的那个人影重叠。仿佛一瞬间穿越了时空回到从前。
“……好久,不见。原来是你要见我。”
“是。听说,乐将军要认我做妹妹。我就求了陛下,让我与您见一面。”
“原来是这样。你想知道什么?”
“据我所知,您好像没有妹妹。”
“所以呢?”
“您为什么……想认为做妹妹呢?”
“……我是有妹妹的。我确实,有一个妹妹。……和你一模一样。”
阿锦沉默了半晌,认真的说到:“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兄长。我会把你当做真的兄长对待的。”
“你信了?”
“我信了。”
我当然相信,毕竟乐晋口中的那个妹妹可能就是我自己。
阿锦想问问,这么长时间他过的如何最终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道别的话。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阿锦经过乐晋身边时听到他突然开口,似是询问:“你说……一个人突然消失会是什么原因呢?”
阿锦闻言一惊,心里很是忐忑。猜测他是不是认出了她,但还是装作疑惑的问到:“将军是在问我?”
乐晋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到:“你不是有事?你自去吧。”
阿锦微低了头行了一礼,匆匆从乐晋身畔走过直到快出了大殿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乐晋仍在原地,背对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他至今尤不清楚当初那个人为何一夕之间就无踪无影。如果不出意外,他这一世都不会清楚。
……
郑府。郑暄不停的咳嗽,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了。脸上通红泛着热意。嗓间的痒意好不容易停止了一会儿,他趁着这个间隙仰头深深的呼吸着空气。半晌才仿佛活了过来。
郑暄之孙郑州焦急的等在一旁捏了一把汗,也不敢随便碰他生怕他就这么走了!
郑暄的年岁着实不小了,他的儿子都去了,他却为了郑家一直挺到了现在。郑州还年轻,撑不起郑家。他若去了,郑家就真的要倒了。
“祖父。”
郑暄看着面前的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他并不想喝药,年轻时甚至为了不喝药偷偷将药倒掉。但他已不再年轻了,郑家的处境也决定了他再没有任性的权利。
本以为和下任皇帝合作,从龙之功即使不能让郑家恢复繁盛时期的荣光也能让郑家更稳一些。但没想到,司马云并不信任郑家也不重用郑家的年轻一辈。他的儿子又早逝了!可怜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勉励撑起整个郑家。
但他如今身体越来越差,就算想教导郑州也是力不从心。
躺在床上的郑暄只觉得飘忽已久的神思终于归位。
“你们都下去吧。州儿留下。”
“祖父!”
看着孙儿担忧的眼神,他强打起精神,说到:“最近宫里有何消息?”
“宫里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有流言传出说陛下将与乐将军之妹联姻。祖父,这些都先放一放您歇一歇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吧!”
郑暄摇了摇头,说到:“我的身体我知道。养不好了。你说的联姻的事你再去仔细打听。空穴不来风。陛下虽以守孝为借口将立后之事推后,但这只是为了掌握主动权。乐家世代为将,乐晋更是接手了洛鄂的军权。陛下为了稳定政权而与乐家联姻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这与我郑家有何关系?恕孙儿直言,就算陛下不娶乐家女,这皇后之位也轮不上我郑家。”
“确实。但其中却大有可为之处!州儿,你记住。没有不相干的事情,只有不想参与的事情!”
就算是为了郑家,他也要搏一搏!
郑州不太明白郑暄所说是何意,但为了安抚祖父他还是应下了。
郑暄见状叹了一口气,说到:“你去,给王谢等世家下帖子,就说我大病初愈。将于三日后宴请诸位老友以庆贺!”
郑州闻言忙劝到:“祖父!大夫说您要静养啊!还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郑暄呵住了。
“照我说的去做!”
许是说的急了,郑暄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厢郑州还是听了郑暄的话下了请柬。那边收到请柬的人却很是疑惑。郑暄身体一直不好,怎么突然就痊愈了?更何况,就算是大病痊愈以宴席庆贺……也不该请他们啊。请柬上说老友,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和郑暄的关系实在不至这个地步。且据说,上京城的百年世家都收到了请柬!
☆、第一百五十七章
郑暄做了一件很矛盾的事情。他开宴会宣布自己痊愈了,但转头又向司马云请求封荫将郑州的职位提了提。
有人看不懂,也有人同情的叹了口气。说这郑大人这么大年纪了,却还要为家族子孙奔波。
旁边的人闻言翻了个白眼,怼到:“郑家再怎么衰败那也是百年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还有空同情人家。”
那人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无奈的说到:“也是。这上京大多数还不如郑家呢。”
年关将近,朝中倒是意外的安静了下来。除了郑暄上下闹腾了两下,众人都不想找事情。诸事都开了春再说。开了春司马云的孝期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又是一番恶战。
他们虽闲下来了,司马云却很忙。冬天漫长,每年都要冻死不少人。更何况今年是他执政的第一年。若是死伤人数太多恐有心人趁机散布谣言。相反,若是国泰民安他的地位就会得到巩固。
不过忙归忙,年还是要过的。每年除汐皇帝都要于宫中设宴以犒群臣。宴会的相关事宜向来由后宫之主安排。然皇后未立,司马云亦未纳妃。故宫中事务由本该闲下来的陆太后主理。陆太后未曾主持安排过这么大的宴会,又让阿锦和长安辅助。
除汐当晚,宫中张灯结彩尽显新年的氛围。宴会还未开始,空中已飘起了雪花。风一吹更显轻盈。
司马云当政时日虽短,但行事有度礼遇群臣,即使立后之事未能如众臣所愿也可称是德行出众。总的来说众人还是很满意的。
司马云看着众臣推杯换盏,连几个重臣也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心中不以为然。
乐晋上前敬酒,说到:“瑞雪兆丰年。微臣恭贺陛下新春。”
司马云笑着举杯,“你我君臣同贺。”
乐晋以宽大的衣袖做遮掩,仰头饮尽杯中酒。司马云见状亦满饮此杯。
乐晋饮完将杯口朝下示意,看向司马云。司马云的笑意真实了些。
席上有人一直留意着司马云这边,见乐晋敬完酒也端了酒杯起身。
乐晋敬完酒欲走,走之前认真的对司马云说:“今年国泰民安,臣知陛下胸怀,装着四海万民。但,陛下也无需将自己逼的太紧。”
司马云闻言怔忪,随即嘴角翻起一丝苦笑。他也不想如此劳累,但不是他将自己逼得太紧是朝中众人将他逼得太紧。那笑面之下皆是獠牙。他若有丝毫示弱,所珍惜之物欲保护之人就都会丧生狼口!
他微笑着接受官员的敬酒,冷眼旁观他们互相劝酒。现在的和乐并非真正的相和。不过是还在互相试探。
……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年节总是感觉刚开始就过去了。
转眼开春,厚重的袄子脱下才发觉冬天的厚重。
司马云的孝期将过,朝上众人蠢蠢欲动。就连陆家的心思都又活泛起来。承恩公夫人日日前往太后宫中劝说。
可就在众人心思活络时,司马云主动在朝堂上宣布将迎乐晋之妹入主后宫。众人都停了言语,面面相觑既不说赞同,也不曾反对。
下了朝会,王家现任家主和谢家现任家主同路而行。
“陛下这是要巩固政权?”
“怕是我等百年之后,也会如郑家一般了!”
“谢兄何出此言?”
“我等家族虽钟鸣鼎食,但大多在朝中为文官。可若皇后之父为武将,甚至……将来那位的外家为武将怕是文不如武!我等再无话语权啊!”
“谢兄过虑了。我等家族经百年而不衰不会顷刻坍塌!更何况……现在言那位外家似乎还为时尚早!”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又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郑暄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喝药,他浑浊的眼里泛起精光。
“天不亡我郑家!快!去打听那位未来皇后的具体事宜!”
郑州安抚好祖父就起身离去。
立后的诏书早已准备好,司马云在朝会上宣布过后就由长安前往乐家宣沼。
阿锦也向司马云请辞。她既然已是待嫁之身再住在交泰宫显然不合适。待出嫁之时难道从交泰宫直接出发?那不是就露馅儿了吗!
乐晋早已在月余前就为阿锦准备好绣楼。阿锦一进府他亲自带着她前去。
“这是吾妹曾住过的屋子。但被褥衣物都是新的。若你住不惯我再吩咐人令给你备一间屋子。”
“兄长不必麻烦。这里很好。”
“有事可吩咐澄碧。也可直接来寻我。”
阿锦送走了乐晋从屋子这头绕到那头,最后在窗台处停下。
这间屋子还和原来一样,陈设都未变过。还有这扇窗户,对面就是善缘馆。正对着她曾经的房间。
善缘馆她并未卖出,至今地契还在她手里。犹记得初时她曾无数次盯着这扇窗户发呆,窗边也是她最喜欢的位置。她也曾无数次想过打开这扇窗户的场景。只是没想到,打开这扇窗户的却是她自己。而她从一扇窗户前变到了另一扇窗户前依旧对着紧闭的窗户发呆。
她曾不解,为什么明明有续命之法他却不愿用。他说要顺应自然。她还是不解。
但,当看见乐晋的那一刻她突然懂了。何为自然之法。她不能与人同老,面对旧识只能故作不识。身边的人一直在变,熟悉的人越来越少。说不上是该庆幸不会被认出,还是希望有人能认出来。
看着他们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小心翼翼,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态度更觉心情复杂。
她突然很好奇,司马云若是知道她的不寻常会是何种反应。
皇后一词并非指人,更像是一个职位的代名词。所有坐在皇后之位上的人,都注定要接受天下人的目光洗礼。所有的瑕疵和问题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的不寻常也会轻易就被发现。
若是他们发现他们所谓的国母不会老不会死会是何种反应?怕是……会直接把她架上火堆吧。司马云和乐家的名誉也将一齐扫地!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真正的大家闺秀在待嫁之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阿锦显然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阿锦与侍女说了一声,并拒绝了她的陪同独自一人上了朱雀大街向善缘馆方向走去。
“你是……善缘馆的容与姑娘?”
她听见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回头,却突然想起她不再是容与!
一个容貌陌生的妇人挎着菜篮子,惊诧的看着她。
“您是……在叫我?”她装作疑惑的说到。
那妇人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她瞧,嘴里还念叨着:“像!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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