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趴在琳琅怀里的司琴眨着雾蒙蒙的泪眼抬起头来,双手紧紧捏住琳琅的袖角:“主子,你这几日去了哪里,怎的都不给我和姐姐来个信,你都不知,我和姐姐有多担心你,呜呜呜……”
轻轻拂去司琴脸颊上的泪珠,琳琅微微一叹,柔声道:“我这几日说起来话就长了,日后再慢慢说呗,我今日没有那么多时间。”
司琴还未说话,司舞却是一惊,微微哽咽了声音:“主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今日还要走么?你……”
司琴也是一惊:“主子,你还要走?你走也将我和姐姐带着啊,你真的不要我们了么?”
悠悠一叹,琳琅拉住司舞素白的柔夷,又看向司琴:“司舞司琴,我今日便是回来让你们知道我无事的,也免得你们忧心。”
顿了片刻,琳琅拍了拍司舞的手背:“你们二人且先留在这里,或许……”
或许不久之后,我还会回来的。只是这话,琳琅并未说出来。
莫家的案子,需得从萧玄这里入手,鬼面在江湖这许多年来,也未有查出切实的证据来证明当年莫家的灭门案是何人所为。
是以,萧玄这里,也许是唯一一个可以找到当年真相的途径,从而报仇雪恨!
司舞沉默半晌,琳琅的心思她自是知道,她与琳琅相处八年有余,虽不说任何事情都可想到,但也能猜上七七八八。
况且,自那日萧玄行色匆匆的来春华院问自己与司琴琳琅可回来过否,她便在想,自家主子可能自狱中逃脱了,尤其,可能是当着萧玄的面的逃掉了。
她本以为自家主子逃脱之后定会向自己跟司琴二人传话,以证明她无事,可是一连多日,也不见自家主子送出任何消息来,她自己便也忍不住的担忧起来。
如今看着自家主子这般模样,她方才知道,自家主子或许并不是自己自狱中逃脱了,而是,可能遇到了其他的状况。
自家主子的脸色略显出几分苍白,若非一双眸子清冽明亮,她难以想象这女子现下会是如何模样。
微微叹了叹,司舞反握住女子素白而修长的柔夷:“主子,你的意思我懂了,我会与司琴留在这里,就当你今日未曾来过。”
朝着司舞暧昧一笑,冷某人的嘴角几乎扯到了耳后:“嗯,司舞,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懂我呢。”
嘴角忍不住一抽,司舞一把松开自家主子的素手,顺带嫌弃的甩了甩手,琳琅一梗,委屈的看着司舞,一双眸中尽是控诉。
司琴擦了一把鼻子,柔雅的声音中带着哭过之后的轻微鼻音:“主子,你跟姐姐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不懂?”
嘴角一抽,琳琅恶狠狠的戳了戳司琴的额头:“你呀!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能有一个!”
委屈的瘪了瘪嘴,司琴一脸呆愣:“主子,你以前说过不会嫌弃我傻的,可是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心中那个心爱的主子了。”
琳琅只觉眼皮子突突的跳起来,这丫头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还傻的那么理所当然?
微微叹了叹,琳琅以关爱智障的眼神关爱的看着司琴的脸,无比认真道:“司琴,你要相信我,我还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真的太傻了,我有些不适应。” 冷某人说的极其自然,只司琴嘟着唇瞪了琳琅半晌,恨不得把这个一回来就挖苦讽刺自己的女子身上瞪出个窟窿来。
扯着司琴略带婴儿肥的脸颊轻轻摇了摇,琳琅笑的见牙不见眼:“司琴,你跟我说说你那日在宫中是个什么情形?”
司琴一脸呆滞,愣了半晌之后方才细细将那日的事情说与琳琅来听。
原来那日司琴跟着萧玄进了宫中,她本应跟着听风听雨二人的,结果因为被花园的几株艳丽的花朵吸引了目光。
待得她看完了几丛花儿再去看萧玄时,却见那人连带听风听雨都不知去了哪里。况司琴一向心大漏风,见萧玄不见了,索性便在这花园之中游玩起来。
有三三两两的小太监和小宫女自她身边行过,也都规规矩矩的绕过她去,丝毫不敢得罪她半分。
就这般一路缓行慢走,司琴都不知自己玩了多久,只觉自己的脚都要走痛了,正想找个亭子休息休息,忽见一只蝴蝶纸鸢似是被绞断了线,在空中猛的一抖,尔后直直的坠了下来。
五彩缤纷的蝴蝶纸鸢自高空之中坠下,被一棵断了半截的树枝拦住挂在树的半中,随着寒冬之中微凉的风摇摇摆摆,别样的漂亮。
眼眸微微一闪,一身水绿长袍的司琴站在地上犹豫片刻,见左右无人,便就忍不住技痒了。
脚尖在地面之上轻轻一点,一身水绿长袍的事情拔地而起,如同一只水绿色的鸟儿,轻盈灵动,调皮可爱。
伸出手小心翼翼解下已经被缠住的纸鸢,司琴忽然想起自己儿时也曾这样无忧无虑的拿着硕大华美的纸鸢无忧无虑的奔跑。
可是,是怎么回事,那样的时光好像竟那般不真实,遥远且梦幻。
正想的入神,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娇喝:“哪里来的刁民,还不快把本公主的纸鸢拿来还给本宫!”
失了神的司琴被如此一惊,还未来得及看到呵斥自己的女子在哪里,踩住一根手腕粗细的脚下便是一滑,整个人来不及一声尖叫,便从树上摔了下来。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司琴再回过神来之时,便是一个身着粉**宫装的小姑娘被自己压在身下,而自己的一张嘴,便是好巧不巧的印在那女子的红唇之上。
女子的眉,修长婉约,女子的唇,香甜柔软,女子的发,乌黑柔亮,女子的眼,明媚温柔。她的一双眸子瞪的溜圆,明澈的大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脸上的红晕一点点晕染开来,似是开在早春中一枝迎春花,美矣娇矣。
司琴一呆,唇间柔嫩香甜的触感几乎让她失了魂,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被几个身着宫女装的丫头七手八脚的拉了起来。
脚下还未站稳,司琴笑吟吟的正想向几个扶起自己的女婢道谢,便被那几人不约而同的松了手丢到地上。
看着几个将自己丢在地上便手忙脚乱的去扶还在地上躺着的女子,司琴便觉分外不悦。
‘噌’的自地上立起来,司琴一拂宽大的云袖,满脸不悦的盯着刚刚被扶起来的粉红色宫装的少女:“你这女子,怎的可以这般吓人,害我从树上掉下来!”
那女子似是气的狠了,一张脸涨得通红,纤纤玉指直指司琴面颊:“你这莽夫,如此莽撞,你,你你你……”
见对面女子精致的面容透着因害羞而染出的红晕,司琴的唇角一点点敛起来,学着自家主子的语调:“我,我我我?我怎样,你这么大的人了,怎的连句话也说不清?”
那粉色宫装的女子气的胸膛一阵起伏,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子身后的一个小宫女站出来:“你这莽夫,我家公主千金之躯,若是被你冲撞了,你纵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司琴向来是个嘴上不吃亏的:“我还没说我被你吓得摔坏了呢,你还要来诬赖我?”
看着那一身粉色宫装的女子气红的脸,司琴忽然想起那小宫女说什么公主?
微微呆了呆,司琴复又抬头去看面前的女子,这女子年岁不大,莫若真的是当今皇上的妹妹?那自己,岂非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但是,输人不输阵!
脖子一梗,司琴瞪圆了眸子,正准备学自家主子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呢,谁知便是一个大大的喷嚏,差点喷了女子一脸口水。
女子见得司琴本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却突然被一个喷嚏弄得破了功,忍不住噗嗤一笑。
被嘲笑的司琴只觉恁的没脸,袖袍一挥:“不与你这小女子计较!”
转身正欲遁走,却被女子一把拉住衣袖:“你不许走,我的纸鸢你还未有还给我呢,不许走!”
看一眼手中的纸鸢,司琴只觉晦气,一把将纸鸢扔给女子,却不想那纸鸢就这般破裂了开去,华丽的蝴蝶蝶衣陈铺一地,分外凄美。
女子一呆,明澈的眼中一点点蓄起了蒙蒙的水雾,一步上前拉住司琴的衣袖,豆大的泪珠便扑簌簌的滚下来。
司琴半晌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甚至不知,这女子怎的就突然哭了,还拉住自己,是想干什么?
手忙脚乱的想要拂开拉住自己的女子,却在这般的手忙脚乱之被女子宽大的裙摆绊倒。
双双滚落于地面时,之前自树上掉下来的那一幕就这般重演,惊呆了一众无措的宫女。
☆、第101章 心伤
一身雪白衣裙的女子静静坐在桌边听着司琴眉飞色舞的说完了那日所遇之事,尔后沉吟半晌,转首看向司琴:“你可有在这期间发现其他异常?你与公主相遇,是否真的是巧合?”
司琴闻得自家主子这般话语,呆愣半晌:“是巧合啊,我们未曾相约而遇,不是巧合是什么?”
琳琅闻言愣了片刻,尔后微微一叹,自己真的是傻了,怎会问司琴这无脑的丫头这般问题,她若能发现,那才真的怪了。
只是听她方才所言,她与那莹莹公主的相遇,应是偶然无疑。
唇角微微勾起,她只见过那公主一面,但那女子明眸皓齿,一袭粉色宫装更衬的她娇俏可人,姣美的面容之上有不知人间疾苦的清傲的任性,但却丝毫不损女子的美貌。
那样的女子,应与尹绯绯尹青青二人不同的,她眼底清澈明亮,是最干净纯粹的模样,况且,找捘玩笑着说要砍掉司琴之时,那女子毕竟是求了情的。
看着自家主子微微勾起的唇角,司琴半愣着不知这女子又在想什么:“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嘛?”
被司琴的声音勾回了神,琳琅的唇边不觉的敛起一个狭促暧昧的笑来:“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司琴,你与那公主两番深吻,可曾春心萌动否?”
司琴一呆,眨着雾蒙蒙的大眼看向自家主子,又愣愣的转头看向司舞,似是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
‘嗷’的一嗓子几乎掀破了房顶去,本就离琳琅不远的司琴身形一晃,一双手恶狠狠的掐住琳琅的脖子:“冷琳琅,我掐死你!”
脸憋的通红的琳琅在司舞的帮助下,终于挥开了几乎要露出一口白牙咬死琳琅的司琴。
抚着脖子轻轻一叹,琳琅修长白皙的玉指恶狠狠的戳在司琴的脑门上:“司琴,你想掐死我是不是,破丫头,手劲儿倒是不小。”
红了脸的司琴丝毫不理自家主子的话语,兀自偏了头生着自己的闷气。
见司琴着实像是不悦了的样子,琳琅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司琴半晌,尔后微微一叹,转向司舞:“司舞,我还会寻机会回来,你与司琴不要忧急,要别让萧玄看出破绽。”
说罢,也不待司舞答话,眼眸微微一闪,唇角勾起半个将要做恶作剧的恶劣笑来,旋即脚下一动,素白的手同时探出,抚上司琴本就被勒的平平的胸部。
待得司琴反应过来之时,那一身雪白裙衫的自家主子已经去的远了,只有半声轻语和着幽凉的寒风飘进屋中:“司琴,你的胸又小了些,再这般下去,你真的可以喜欢女的了。”
女子的声音带着半分独有的娇俏,尤其微微扬起来的尾音,似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刷的人心里微微一痒,便是连那语调之中的挪嘢也变得顺耳多了。
看着司琴一点点飘远的眸光微微一叹,旋即转首去看门外的夜色。
那个一袭雪白衣裙的女子身影在自己面前一闪,白色的裙摆在空中荡出微微的半圆,乌黑的墨发在暗夜里随着女子的动作飞舞起来,张扬热烈却又静美安然。
不过是呼吸之间,那一身白裙的女子便似一只灵猫,身形一闪便跳出了这春华院。
话说琳琅出了春华院一路穿廊走院,躲过巡视的府丁和暗处的侍卫,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第一次进萧府被听风领着路过的那片翠绿的幽竹。
寒凉的风吹动那隐在竹林之中的屋子檐角的风铃,清脆的声音在这夜里传的老远,却无端的显现出几分凄静哀凉之感。
莎莎的竹叶声和风铃摇曳间发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谱成一曲华丽静美的自然之乐,恍若为了迎接这女子而发出的九天华乐,优美动听。
今夜是夕岁之夜,这东临国的夕岁,与自己之前世界上的除夕相差无几,都是一年之末,家人会聚在一起吃年饭,以取团圆安乐之意。
年饭之后,还有烟花相庆,共赏夜景的热闹景象,尤其这一国帝京的临城,更是热闹非凡。
这萧府之中人也少了许多,许多丫头下人都被萧玄放回了家与自己的家人一起过年,是以府中也就不剩多少人了,连巡视的府丁和侍卫也少了不少,这倒让她省去了颇多的手脚。
站在竹林之中半晌,琳琅突然很想知道在这夕岁之时,萧玄,他在做什么。
沉默片刻,琳琅一双明眸看向萧玄的院子,眼底明明灭灭闪过诸多情绪,却最终缓缓归于平静。
袖袍一摆,琳琅雪白的衣裙在竹林中一闪,身形已然朝着府外的方向去了几丈有余。
然,不过一息之后,已经飞身至竹林外的琳琅身形微微一顿,素白的柔夷轻轻握起,一声幽叹自女子喉间溢出。
身形流畅的似是一只鸟儿,女子雪白的身形在半空中丝毫不停,却是腰身一扭反身朝了萧玄的院子而去。
白色的身影几乎化成一条虚线,琳琅的黑发被夜间的风吹的凌乱的飘扬起来,别样的潇洒惑人。
行至一半,女子的身影突然在急行之中停了下来,身后飘舞飞扬的黑发猛的一顿,在空中扬起一个雅致的大圆尔后轻轻落下,温柔清雅。
这夕岁乃是团圆之夜,所以,萧玄肯定与尹青青在一起,那么,他其实有极大可能在尹青青的轻语院,而非他自己的院中。
顿了片刻,女子的身形便又微微转了方向,朝着尹青青的院子极速而去。
她只是想看一眼,这夕岁之夜,那个男子,他,在做些什么。
这萧府之中,琳琅本就摸得十分熟稔了,又有一身武功,便是十分轻松的到了轻语院。
跳进轻语院的院墙,琳琅的目光在院中轻轻扫过一圈,四下里无人,只有屋中灯火透过窗花撒出朦胧暧昧的幽光,琳琅索性便光明正大的在院中行走。
轻语院之中还是如同之前的模样,只是门窗之上贴了窗花和门福,为这院子增添了几分年之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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