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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初云之初

时间:2018-02-09 15:05:58  作者:初云之初
  他觉得热,宁海自己也出了一头汗,明明是深秋了,那种心底闷闷的躁动,还是叫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圣上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喧闹,所以含元殿侍奉的内侍们,多是性情沉稳端和之辈,素日行事更是小心。
  别说是胡乱插嘴开腔了,便是摔跤,也能摔得不发声响。
  可即使是如此,也并不能保证安泰度日。
  昨日,便有两个内侍在外殿低声说话被圣上听见,直接赶出去了。
  虽说这下场是他们自找,但之所以敢这样,还是因为之前如此行事,圣上未曾禁止。
  只是他们倒霉,撞到圣上气头上,难免会被发作。
  圣上近来心绪不佳,别说是周遭侍奉的人,便是宁海这个跟了许多年的内侍总管,也暗自提起一万颗心来,唯恐哪里出了差错,恶了圣上。
  巍峨堂皇的含元殿,较之往日的安静,似乎更有了几分萧瑟意味,肃凝至极。
  天边的晚霞虽明丽殊艳,却也带着秋日的凉,淡淡的,叫人禁不住打个寒颤。
  锦书端着热茶,一进内殿,就被宁海总管叫过去了。
  “锦书姑娘呐,我求求您了,管您叫姑奶奶行不行?”
  一把年纪的内侍总管看着她,低声苦劝:“我跟着圣上这些年,还没见他这般待人,您还是头一份儿的。”
  “前些日子不还是好好的吗,”宁海压着声音,苦大仇深:“怎么忽然就冷下来了?”
  “总管该去问圣上才是,”锦书莞尔:“我不过是个宫人,哪里能做得了主?”
  “姑奶奶,您对圣上热一点,哪怕是多说几句话,他也会高兴的,可别不理人。”
  宁海劝她:“剃头挑子一头热,时日久了,会叫人心凉的。”
  对着明白人,锦书也不含糊其辞,淡然道:“说凉就凉,可见那挑子本来就不热,没了也就没了。”
  “我说话实,您可别介意,”为着自己的日子好过,宁海苦口婆心道:“那夜您同圣上一道宿在含元殿,是记了档的,那就是圣上的人了。”
  “待到他日,别说是出宫嫁人,便是出宫,也不可能了,还是早作打算罢。”
  “我知道,也没打算再嫁人,”锦书抚了抚发上的玉簪:“我想的很清楚,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屈膝向他施礼,她道:“总管是好心,我都明白的,谢过您了。”
  “哎哟,使不得,”宁海避开了,向她示意前殿:“去吧,圣上还等着呢。”
  “嘴巴甜一点,说几句好听的,这事儿就过去了,圣上疼你,舍不得说什么的。”
  锦书不置可否的一笑:“哦。”
  她进去的时候,圣上正执御笔,低头批复奏疏,神情专注,只能见到高高的额头与挺竣的眉宇。
  两侧的宫灯亮着,带着浅浅的温度,叫他肃穆面容柔和几分,更显温舒。
  两个内侍守在一边,见她进来,一道松了口气。
  她进来了,圣上也不抬头,只是垂着眼细阅自己所书批复,似乎没见到她一样。
  他不言语,锦书也不做声,上前一步,将茶盏放到他手边,便悄无声息的退到了一侧,如往常一般,低眉顺眼的侍立。
  圣上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蹙,随即便如秋日的湖水一般,平复下去。
  于他而言,这种不由自己控制的,突如其来的心池乍乱,还是头一次。
  冷静而克制的度过了前半生,却在这档口遇到了这样美的变故。
  这是年少时不曾有过的情思悸动,或许再也不会有了,不试一试,他不忍忘怀。
  尽管锦书始终淡淡的,他也不肯气馁。
  圣上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便一样一样的送过去,试探她心意。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梦。
  他若是赏东西与她,她只是收着,也不推拒,却从没有用过,神色似是佛寺前的腊梅,清淡之中不带情思。
  当真绝情。
  圣上虽肯放下身段示好,骨子里却仍旧有君主的倨然。
  这样近乎青涩的情意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她始终不予理会,即使他是天子,也难免会困窘伤神。
  一来二去,两人便冷了下来。
  倒不是锦书怠慢,而是圣上沉着脸,不搭理她了。
  那之后,也有人暗地里嚼舌根,说她太过拿乔,反失了圣心之类的讥讽嘲笑。
  只是,那话传出去没多久,说话的人便不见了,借着这关系,锦书身边倒是清净许多。
  她也心宽,对此只当不曾察觉,每日做了自己本职,便似往常一般候在一侧,似是观音玉瓶中的柳枝,安然之中带着沉稳,宠辱不惊。
  圣上见了,愈发郁卒起来,却也没有言语。
  如此一室寂静,一直到了晚膳时分。
  圣上面色不虞,语气也沉,吩咐人摆酒后,便半合着眼,不说话了。
  含元殿中最不缺乏察言观色之辈,内侍们自然能察觉出圣上不善。
  不说是年轻的,便是宁海这种经过无数风浪的,也敛气屏声的侍立一侧,纹丝不动。
  锦书收了茶盏,正要往外殿去,却被捧着酒壶的夏邑与夏林拉住了。
  “姐姐救命,”两个人只差没流眼泪了,哀求道:“圣上面有怒意,我们毛手毛脚,唯恐犯了忌讳,还请姐姐帮上一帮。”
  说到底,他们也是因为自己,才受了无妄之灾,倒也可怜。
  锦书沉默一会儿,接了酒壶过来:“往日里,这时你们也该散了,早些回去吧。”
  那二人心下一松,千恩万谢的去了。
  锦书端着漆金托盘进了内殿,便见圣上盘膝而坐,手肘置于暖炕的桌子上,一手撑住下颌,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她进来,目光才微微动了一下。
  留在内殿的几个内侍对视一眼,悄悄的退了出去。
  锦书似是没有察觉,走到近前去,向圣上屈膝施礼:“圣上安。”
  圣上看着她,目光沉沉,道:“朕不安。”
  锦书被他说的微惊,抬眼去看时,却望见了他眼底涌动的难言波涛。
  突如其来的,她心中一颤,是似曾相识的波动。
  圣上执起酒壶,自酌自饮一杯,才看向她,缓缓道:“朕很难过。”
  这话有些难接,锦书听了,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应该如何开口。
  圣上却不等她回复,笑了一笑,再度饮了一杯之后,问她:“会喝酒吗?”
  锦书沉默着摇头:“不会。”
  圣上定定看她一会儿,忽的伸出手来:“过来。”
  锦书眼睑微垂,将自己手掌递了过去。
  指尖堪堪落到他掌心,他便紧紧握住,臂上用力,将她整个人都带过去,顺势抱到了身边。
  “陪朕待一会儿,”圣上揽住她,声音低低的:“别不理人。”
  锦书半靠在他怀里,同样低声的道:“是。”
  圣上听她这样说,便不再开口,也不动桌上御膳,只是为自己斟酒,一杯接一杯,总是不停。
  如此过了许久,锦书终于伸手握住他手腕,低声劝道:“空腹喝酒伤身,圣上已经饮了许多,今日便先歇下吧。”
  圣上手腕一顿,却不言语,只是挣开她手,将杯中酒饮尽。
  锦书眉头微蹙,正待开口,他却低下头,含住她的唇,将口中余酒喂了进去。
  辣辣的,带着有些呛人的醇香。
  只是小小一口,锦书便呛得咳了起来,嗓子里像是进了一把花椒,麻麻的难受。
  她伸手去推圣上胸膛,却未曾如愿,只好拿帕子掩口,连连咳了许久,面色不觉绯红。
  圣上抚着她的背,等她平静下来,才低声问:“难受吗?”
  锦书压住升腾起的咳意,正待开口,却听圣上开口了:“你不肯理朕的时候,朕也是这般滋味。”
  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深处仿佛有一颗星:“只多不少。”
  锦书被他说得一怔,一时间,竟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
  圣上却不看她,只是自一侧玉盘中取了一只石榴,边剥边问:“朕今年三十有一,年过而立,从未有过如此低声下气,可绕不过自己心意,总想再问一问。”
  石榴鲜红的皮被剥开一角,露出里面乳白色的薄膜状隔阂,与鲜亮剔透的果粒,灯光之下亮晶晶的,似是夏日最红的芍药一般灼艳。
  圣上停了手,看着石榴内里的密密红粒,低声道:“你还是……不愿意吗?”
  锦书目光落在一侧晕黄着跳跃的灯火上,顿了一会儿,方才道:“奴婢是否愿意,又有什么要紧的。”
  她语气极轻,话音却似有千钧重。
  “你不肯,只是觉得男女情爱信不得吗?”
  “还是说,”圣上低声问她,语气愈发低切:“不愿意,同别人一道侍奉朕?”
  “世间凡俗女子,哪一个不想同夫君携手白头,相亲无隙?”锦书笑的淡淡,道:“奴婢只是庸人,当然不能免俗。”
  “可奴婢也知道,这是九重深宫,并非凡俗,所以不会生妄念。”
  她毫不避讳的回望圣上,目光明彻:“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圣上定定看着她,目光黑沉,许久许久,没有言语。
  锦书同他离得这样近,清楚的看见圣上抿着的唇与的收紧下颚,似乎是被拉紧到极致的弓弦,下一刻就会崩开。
  如此无声的对视,持续了不知多久,锦书才听他道:“若是朕,以后……”
  圣上只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锦书看见他额上绷起的青筋,似乎是某种极为激烈的情绪在血管中涌动,正觉微惊,他却低下头,将她按在怀里,猝然吻上她的唇。
  迸发出所有热情一般,狂热中带着无限缱绻的吻。
  大抵是饮过太多酒的缘故,他唇齿之间还带有难掩的热辣气息,同他的激烈动作一般,不容违逆的侵略性。
  锦书推了两下,还未曾推开,便觉他咬住自己唇,痛楚袭来,随即便是甜腥气。
  流血了。
  如此这般之后,他却温和起来,细细的吻她的唇,动作轻柔的,将涌出的血尽数安抚下去。
  抬起头,圣上目光在她面上几度逡巡,一丝不乱的神色中,终于显出几分倦怠与颓然。
  “你来了之后,朕哪里也没去,”他伏在她肩窝处,低声道:“宫里人都在疑心,朕是不是偷偷剃度,做了和尚。”
  锦书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圣上却握住她手掌,带着往自己心口去,叫她感受胸膛里有力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你若有意,”他看着她,目光与语气一般深深:“朕何妨效仿魏王,不复言及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魏王与龙阳君有情,龙阳君担心自己被美人取代,遭受厌弃,所以惴惴不安。
  魏王曰,诶:有是心也,何不相告也?于是布令四境之内,曰,有敢言美人者族."
  翻译过来就是:“你既然有这种心思,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于是下令全国,说:“有谁敢说有美人的,罪灭九族。”
 
 
第16章 木枝
  这样浓情之语,即使是自寻常男子口中说出,也足够动人。
  更何况,他是至高天子,威加四海。
  这样的男人,对她说这样的话,铁打的心肠,怕也会动摇。
  锦书看着他,动容道:“奴婢出身微末,当不起的。”
  圣上低头看着她,相隔短短距离,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分明。
  “怎么,”他道:“不敢接朕的话么?”
  “不是不敢,而是怕。”锦书目光淡然,只有微颤的眼睫,泄露了她心中情绪。
  “怕接过之后,圣上却反悔,想再收回去。”
  她没有再尊称圣上,也没有自称奴婢,这样暧昧的夜晚中,她神色中有种泛着凉的平静。
  “我应下来,你若反悔……我又奈何呢。”
  她这样说,可见心中已经有了松动。
  圣上低头在她额上一吻,却不答话,只是揽着她坐起身,二人相拥一起,信手将窗推开。
  今日是二十四,恰逢晚间,天边明月失了圆满,弯弯的一勾,却也皎皎。
  “月有阴晴圆缺,终年不歇,”将彼此脸颊贴在一起,圣上低声道:“此心若此,愿使明月为证。”
  锦书靠在他怀里,听得一笑:“誓言本就是世间最易变的东西。”
  她这样说,圣上也不动气,只是轻轻问她:“你不信?”
  锦书眼睫缓缓眨了一下,道:“不怎么信。”
  “那就只管等,”圣上环住她腰身,道:“年月正长,我们一道等。”
  锦书也不知是信了没有,抿着唇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圣上却侧过脸去看她,手指抚了抚她面上梨涡,低头亲了亲。
  “在怀安宫那晚,朕见到你时,便觉得这对梨涡生的甜,”内殿灯火温柔,他语气也轻:“很想亲一亲。”
  “那夜奴婢吓坏了,只想急匆匆躲开,”锦书回忆道:“连圣上形容都不曾细看。”
  “你倒谨慎,入宫之后也极少现于人前,”圣上听得一笑,却不再提这一茬,只点点她的梨涡,道:“怕朕小气,因为徐妃之事迁怒?”
  “小心驶得万年船,”锦书道:“刚刚入宫,哪里敢不仔细。”
  “朕心胸还不至于如此狭窄,”圣上不以为意:“徐妃生有一双梨涡不假,朕却也不会因此迁怒同她相像之人。”
  “换言之,徐妃还是女子,难道,朕要为此去迁怒世间所有的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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