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恼怒,呵斥,“不准胡说,叶裳受上天眷顾,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千寒闭了嘴。
皇帝脸色难看,又沉默片刻,道,“他是为朕挡掌,若非他,如今躺着的便是朕了。”顿了顿,他问,“大半日了,半丝动静没有,没有动静,是不是说明,他至少目前还没事儿?”
千寒低声说,“苏小姐和叶公子合力施救,运功为世子祛毒,护他心脉,没有动静,说明世子目前还有救,正在救……”
皇帝闻言面色似乎松缓了些,“既然如此,就等着吧,朕也在这里等。”
千寒垂下头,不再说话。
苏夫人和丞相夫人对看一眼,也都没说话。
陈述、沈琪、齐舒等人更是不敢言语,皇上能亲自来此,守在这里,也算是对叶裳极其厚爱了。他们齐齐祈祷,只要他大难不死,定然必有后福。
有内侍搬来椅子,皇帝缓缓落座。
皇帝刚坐下不久,太后宫里和皇后宫里派来了人询问叶裳是否平安,那二人见到皇帝,齐齐叩礼,皇帝摆摆手,道,“你们回去告诉母后和皇后,有朕在这里,叶裳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那二人应声,立即折回了皇宫。
朝中众人听闻皇上出宫亲自到了容安王府,听闻叶裳昏迷了一日,至今扔在施救没醒来,都齐齐地捏了一把汗。
月贵妃宫被焚毁后,皇上回到御书房后,又下了一道圣旨,着太子闭门静养,不准吊孝。
月贵妃给太子下无伤花毒之事,已经公之于众,有知晓无伤花无解者,都觉得,这太子早晚都会被废黜。不能人道的太子,自然再做不了储君,可是谁来做储君呢?年幼的皇子倒是还有几个,可是都太过年幼,最小的牙牙学语,最大的不过稚子之龄。而皇上身体不好,估摸着挺不了几年。难道要从宗室里选同宗之人?
同宗之人的话,倒是不少,可是能担当大任者,寥寥无几。
凭借叶世子破月贵妃之案之能,自然能担当大任,可是他虽然流有刘氏血脉,但是姓叶。自然不能选。
一时间,朝中人都觉得前路茫茫,不知其途在何处。
不过叶世子生死未卜,为皇上挡掌的功劳摆在这里,皇上对他厚爱器重,只要他这一次大难不死,再委以重任,是理所当然之事。他若是不死,向他靠拢,算时间来说,自然是最妥当之法。
于是,很多人都祈祷叶裳一定不能有事儿。
皇宫里,太后和皇后聚在一处,月贵妃一死,皇后也解了禁,她听说月贵妃是背后主谋时,惊得好半晌没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问太后,“母后,月贵妃那贱人,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太后被禁卫军封的这几日郁结于心病倒了,不过听说国丈府无罪释放,月贵妃被苏风暖杀了,皇上将她的宫殿都焚毁了时,心下畅快道,“她自然是个有本事的,否则如何会受宠这么多年?你若是有她一半本事,哀家也就不必担心我们娘俩在这后宫无依无靠了。”
皇后一时语噎。
太后见皇后不说话,也知道她闭门反省这些日子给关得几乎没了脾气,那三日被禁卫军封宫,搜出证据,又吓了个够呛,与她一样,算是同病相怜。她语气和缓了些,“哀家没想到,一百多禁卫军都杀不了月贵妃,她最终却被苏风暖给杀了,那个小丫头子,当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皇后哼道,“苏将军本事大,据说他的儿女都自小习武,儿臣听说她竟然还在您面前和宫中的侍卫打架,丝毫不惧,想必是真有本事呗。”
“女人舞刀弄剑,再有本事,再厉害,有什么用?”太后没了谈苏风暖的心思,内心里对她实在不喜极了,即便她杀了月贵妃,也不能让她改观,便改口道,“哀家听说皇上下旨令太子闭门休养,到底还是他的亲儿子,月贵妃死了,他还是一样护着。”
皇后闻言说,“不过是一个残废,早晚会被废黜,护着又有什么用?”
太后颔首,“倒是这个理。”
皇后又道,“叶裳不会真有事吧?若是他救不好,那皇上……”
太后瞪了她一眼,“都说祸害遗千年,叶裳那小子就是一个祸害,他能这么容易死?哀家可不信。”
皇后道,“都昏迷一日了,听人说受伤极重,又中有剧毒,还在救治……”
太后道,“哀家没想到,这些年,皇上对他好,他倒是个懂得报恩的,为皇上挡掌,若是他死了,只能说是可惜了。若是他大难不死,以后这福气啊,怕是厚比天高。这一回他没趁机置国丈府于死地,国丈府总归是欠他一个人情。”
皇后低声说,“哥哥当年和容安王交情甚笃,情同兄弟,容安王死后,哥哥郁郁而终,叶世子兴许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
太后道,“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总归国丈府平安,你我有娘家支撑,才能有好日子过。”话落,她摆摆手,“听说你爹病了,皇上如今在容安王府,哀家准你出宫,去看看你爹吧。”顿了顿,又道,“顺便也去一趟容安王府,那女人死了,如今正是你和皇上修复关系的好时机,可别让别的女人趁机插进来,再夺走皇上的心。”
皇后闻言欢喜,她有许久没出宫了,遂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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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辞官之心
国丈府内,国丈醒来后,听闻了这几日发生的事儿之后,便命人喊回许云初。
许云初回到国丈府,见国丈倚在床头,一旁的榻几上放了一只碗,碗里盛放着药,他急走两步,来到近前,端起药碗,试了一下温度道,“这药已经凉了,我吩咐人热热吧,爷爷有什么话,先喝了药再说。”
国丈看了许云初一眼,点了点头。
许云初喊来人,将药端了下去。
不多时,药热好,那人又端了回来,国丈喝下药,许云初又端了水杯让他漱了口,国丈才缓缓开口,“你从容安王府来?叶世子如何情形?”
许云初坐在身,摇头,“苏小姐和叶公子一直闭门为他救治,至今没醒来。”
国丈看着他,“这么说,你没见到他了?”
许云初摇头,“没有。”顿了顿,又道,“除了我,还有苏夫人和孙夫人,安国公府二公子、景阳侯府的三公子、平郡王府的小郡王等人都在。我回府时,听说皇上此时也去了容安王府。”
国丈闻言道,“看起来叶裳的情形不容乐观?”
许云初点头,“月贵妃师从鬼山派,据说习得了烈焰功,虽然不够火候,但以毒练功,拍在叶世子身上的那一掌十分毒辣……”
国丈怒道,“真是一个歹毒的女人。”
许云初不说话。
国丈想起国舅夫人,又生起怒意,“你娘呢?怎么安置的?”
许云初低声说,“皇上未降罪,我在府中搭建了灵堂,尽快择日下葬。”
国丈看着许云初,到底是他的娘,为着这个孙子,他也不能将她尸体如何,人死了,生前的恶事也就一笔勾销了。他憋着气道,“她尽管对不起国丈府,对不起你们兄妹,但对你爹,倒是真心,就让她和你爹安葬在一起吧。你爹生前既然不愿入祖坟,许家只当没有他这个子孙。”
许云初点头,没有意见。
国丈又道,“我听说是苏风暖杀了月贵妃,这事儿是真的?”
许云初点头,“外面都在传,朝中文武百官都亲眼所见,自然是千真万确的。”
国丈又问,“你至今还没见过她吧?”
许云初慢慢地摇了摇头。
国丈道,“我倒是没想到那个野丫头有这么大的本事,难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许云初不说话。
国丈看着他,刚要再说什么,外面有人禀告,皇后娘娘回府了,祖孙二人一怔,国丈皱眉,问,“她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管家连忙说,“据说是奉了太后懿旨,回来看望您。”
国丈闻言只能道,“云初,你出去迎迎你姑姑。”
许云初点点头,出了房门。
皇后闭门反省多日,到底是抹掉了些暴躁的脾气,见到许云初后,温和地问了他几句话,看到了府中搭建的灵堂,她停住脚步,虽然心里有些恨,没想到她这个嫂嫂竟然是月贵妃那个贱人的师妹,但如今人死了,她还是上前给她吊唁了几张纸,才前往国丈住处。
父女二人叙了几句话,国丈才入正题,对她道,“如今月贵妃死了,以前你与她争宠,善妒,导致后宫乌烟瘴气,以后,可要改改。你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当做天下女子的典范。皇上是你的丈夫没错,但他也是一国之君。如今太子的身体与宝座已然无缘,年幼的皇子虽有几个,但短时日内扶不起来,你自此要懂得为君分忧。我们国丈府经此一难,太后和你也都该明白,我们的荣华是得沐天恩,没有天恩,也就没有荣华。知道吗?”
皇后诚然受教地点了点头,“爹,女儿知道了。”
国丈见她难得乖觉听话,欣慰地道,“你娘死的早,这些年,爹又忙于朝务,你姑母那个人又是个争强好胜的,爹也不由得跟着她走了些歪拧的路。直到叶裳查案,国丈府顷刻间所有人被打入天牢,我在天牢反思几日,才想通了,回过味来。”
皇后想起这几日自己在宫里惶恐不已,如今都觉得胆寒。
国丈看着她微变的脸,也知道她这几日受的惊吓同样不轻,继续道,“皇上没因月贵妃一案牵连国丈府,没因你嫂嫂而治罪国丈府,将国丈府无罪释放,是皇上仁厚。过两日,我身体好些时,便会递上告老辞官的折子……”
“什么?爹,您要辞官?”皇后大惊。
许云初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了然了,国丈府一门出两后,爷爷又位居重臣之位,国丈府一门太过荣盛,如今经此一难,爷爷想通了退下来,不再与皇权抗衡,也未必是坏事儿。
“不用吃惊,你没听错,我是要辞官。”国丈道,“我一生为支撑许家门庭,光宗耀祖,如今很累了,我也该退下来享享福了。”顿了顿,他道,“更何况,我不退下,云初如何入朝?国丈府不收敛锋芒,退一步,自剪枝叶,皇上如何敢启用云初入朝?”
皇后看着国丈,又看看许云初,“可是云初毕竟还年轻……”
国丈摇头,“国丈府经此一难,我几乎支撑不住,就此倒下。可是云初临危不乱,沉稳有度,心中有数。比我强。有他入朝,知晓进退,国丈府的门庭便不会倒。太后老了,回头我会劝她,让她不要再什么事儿都掺和,更不要再压制皇上。至于你,你在宫里,只要稳稳当当的,把以前那些毛病都改了,不给云初添乱,云初定然能保你们姑侄安顺。”
皇后闻言看向许云初,这个侄子虽然年轻,但确实沉稳可信,她只能点头,“听爹的。”
国丈见她听从,十分欣慰,对她摆手,“你去容安王府看看叶裳吧,我们国丈府能无罪释放,也要承叶世子一个人情。他若是挺过这一关,此后怕是无人再敢小看。”顿了顿,又道,“听说皇上也在容安王府。”
皇后点头,告辞出了国丈府。
许云初本欲陪着皇后去,国丈却说,“你身子再是铁打的也受不住连日忧思操劳,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必去了,歇息一晚,明日尽快将你娘的后事料理了吧。”
许云初闻言点了点头。
皇后来到容安王府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皇帝听人禀告皇后也来了,蹙了蹙眉,倒也没将她赶回去,而是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皇后进了容安王府,发现这府中寂静,府门口若干马车若干马匹,就知晓这府中一定不少人,可是进来之后发现,府中静得近乎压抑,落针可闻,可见叶裳还没脱离危险。
她来到正院,对皇上见礼。
皇帝看了她一眼,脸色不算好,但声音倒也没那么冷硬,摆了摆手,“免礼吧。”
皇后道了谢,站起身。
苏夫人、孙夫人、陈述等人齐齐给皇后见礼。
皇后不若往日一般盛气凌人,今日十分温和,一手握住苏夫人,一手握住孙夫人,道,“听说叶世子还没脱险,两位夫人一直待在这里,本宫也过来看看,辛苦两位夫人了。”
苏夫人摇头道,“这孩子自幼失孤,将军最为惦记他,以前臣妇随将军在外,照料不到也就罢了。如今臣妇既然回京,自然责无旁贷。左右只能等在这外面,帮不上什么忙,不辛苦。”
孙夫人也摇头道,“相爷有朝事繁忙,脱不开身,否则便自己来了。我跟苏夫人一样,也只能等在这外面,帮不上什么忙,不辛苦。只盼叶世子能够平安。”
皇后闻言松开二人的手,看向紧闭的门窗道,“这些年,叶裳大病小灾的倒是犯过不少,也见真出事儿。可见王爷和王妃在天保佑着呢。这一次也定能逢凶化吉。”
苏夫人和孙夫人齐齐地点头。
皇帝坐在一旁,听着皇后说的这句话还算可心,对她问,“你先去了国丈府,国丈身体如何?可无恙?”
皇后一听皇上这是在关心她爹,顿时心下一喜,连忙回话,“回皇上,臣妾去时,国丈还在床上躺着呢。不过与臣妾说了不少话,气色还好,喝着药呢,无大碍。”
皇帝点头,不再多问。
若是以前,他没话时,皇后也会找话继续与他说,如今见他不说,她便也住了嘴。
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丞相夫人道,“皇上,臣妇和苏夫人在这里守着,一旦叶世子醒来,有什么需要的,臣妇二人就帮着办了。您要仔细龙体,还是和皇后回宫吧。”
苏夫人点头,“是啊,明日还要早朝……”
皇帝摇头,“朕就在这里等着。”
丞相夫人见劝不动,便也不再多言。
又等了半个时辰,夜深时,里面终于传来的动静,房门从里面打开,叶昔先走了出来,苏风暖落后他一步。二人脸色异常的白,通身疲惫,走路的身子几欲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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