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显然是急急赶来,气喘吁吁,“小国舅。”
许云初挑开马车帘幕,抬眼看向那小太监,立即问,“公公何事儿这么急?”
小太监立即说,“太后知道您回京了,命您立马进宫去见她。”话落,他探身,压低声音,“太后说了,不准您去容安王府,也不准将任何东西交给叶世子,一切事情,待见了太后再说。”
许云初蹙眉,不过一瞬,便平静地点头,“好,你先回府复懿旨,我这就进宫。”
那小太监摇头,“太后吩咐了,让奴才见了您之后,与您一起进宫。”
许云初面容动了一下,点点头,“也好,你稍等一下。”话落,他放下了马车帘幕。
许灵依压低声音说,“哥哥,太后怎么这么急着让你进宫?是不是不让你……”
许云初抬手,拦住她下面的话,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附耳说,“妹妹,太后说不准我去容安王府,没有说不准你去。你现在就去容安王府,将这个交给叶世子。”话落,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
锦盒巴掌大小。
许灵依伸手接过,咬唇,低声说,“叶世子他……会不会不见我?”
许云初摇头,“你是去给他送东西,他自然不会不见你。”
许灵依点头。
许云初刚要下马车,这时,又有一个小太监骑了一匹马奔来,来到近前,同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说,“小国舅,太后懿旨,好些日子没见许小姐了,让许小姐与小国舅一起进宫。”
许云初手一顿。
许灵依一惊,顿时看向许云初。
许云初笑了笑,面色寻常,温和地看着那名小太监说,“我和妹妹刚刚进京,未洗风尘,我是男子,倒不怕,至于妹妹,是否该让她回府收整一番,再进宫?”
那小太监摇头,对许云初道,“太后说了,让小国舅和许小姐立即进宫,不必收整。”
许云初闻言不再多言,笑着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便赶紧进宫吧,免得让太后久等。”话落,他放下了帘幕。
两名小太监一左一右,跟在马车前。
许灵依伸手拽住许云初袖子,低声说,“哥哥,怎么办?太后一定是怕我去见叶世子,如今这是拦着不让咱们见他了?那这东西……可怎么办?”
许云初伸手从她手里将锦盒拿过来,对她道,“没事儿,我自有办法。”
许灵依见许云初不急,只能打住了话。
国丈府的马车路过容安王府门口时,许云初挑开马车帘幕一角,向外看了看,随意地挥手,一缕风丝刮过,容安王府内院传来细微的“砰”的一声东西砸地的声响,他又若无其事地随手放下了帘幕。
马车左右跟随的小太监被声响吸引了过去,看向容安王府,只见府门紧紧地关着,声响从里面传来,猜测估计是什么人掉了东西砸到了地上,便不再理会。
许灵依悄声说,“哥哥,你……就这样给扔进去了?万一到不了叶世子手中,被府中的仆从给捡到了私自瞒下怎么办?”
许云初摇头,“不会,容安王府叶裳一人当家,府中的任何人都没长了能瞒住他的眼睛。”
许灵依闻言顿时安定下了心。
容安王府内,有护卫捡起了摔在地上的锦盒,锦盒十分结实,落在地上,并没有被摔破。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立即快步走到门口,打开角门,向外看了一眼,国丈府的马车刚刚走过,他立即关上了角门,快步向内院走去。
叶裳与陈述正在用午膳。
护卫来到画堂外,对里面急声说,“世子,有人往咱们府内扔了一个锦盒。”
叶裳筷子一顿,“哦?”了一声,问,“什么锦盒?拿过来看看。”
护卫立即进了画堂,将锦盒交给叶裳。
叶裳伸手接过,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没立即打开,而是问,“什么人扔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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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三更,这是一更~
第九十三章 太后之怒
护卫对叶裳摇头。
叶裳蹙眉。
护卫到,“没看到是什么人扔的,属下听到动静,查看时,正看到国丈府的马车从门前路过。左右跟着宫里的两名小公公。”
叶裳眯了眯眼睛,伸手打开锦盒,里面只放着一张纸条,他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嗤笑,“许云初倒是看的明白,识时务不阻我的路。”
“嗯?”陈述立即问,“是许云初扔进来的东西?拿给我看看。”
叶裳将纸条给了陈述。
陈述拿过纸条,看了一眼,道,“这是许云初的字迹没错。”话落,他笑道,“你早先说太后和国丈府定然想方设法阻止你查案,如今这许云初是什么意思?是在帮你?”
叶裳重新拿起筷子吃饭,“所以我说他是明白人,皇上将轻武卫都给我了,刑部和大理寺协助我彻查,表兄代表叶家,亲自送来了东湖画舫沉船的涉案人,他是与苏府小姐一起进京的,苏府也就顺带被牵扯了,牵扯了苏府,就会牵扯王府。这些人,如今都算是站在我的立场上。若是明面上拿着些证据阻止,岂不是害国丈府于不义?许云初不傻,知道如何做有利。”
陈述点头,“许云初从来不是个傻子。”
叶裳又道,“今早你刚派人去给许云初传话,他却没等着传话之人带到话,一早就带着东西回京了,显然昨日京城发生的事儿他都知道了。”话落,他嘲笑,“太后定然知道他要来容安王府,派人来截他进宫,他这才面也不露,将东西偷偷扔进来。太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陈述撇嘴,“太后那个老精婆,如今该叫老傻婆才是。”
叶裳忍不住喷笑,对外面喊,“千寒。”
“世子。”千寒应声走了进来。
叶裳将纸条递给他,“按照这个地址,去将许云初带进京郊的东西接手过来。”话落,补充,“别你自己去,去刑部和大理寺叫几个人,与你一起。”
“是。”千寒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转身去了。
许云初和许灵依进了宫门,来到太后的慈安宫,太后正等着二人,老嬷嬷将二人请了进去,二人给太后见礼,太后脸色不好地看着他们,僵硬地说,“免礼吧。”
许灵依看了一眼许云初,见他面色寻常,没半丝紧张,自己也就尽量镇定。
太后定在许云初面上,看着他开口便质问,“云初,你进京后,不回国丈府,不来皇宫见我,直奔容安王府,意欲何为?是想帮叶裳查案不成?”
许云初摇头,“只是将在灵云寺查出来的东西交给叶世子转接一下。”
太后冷哼一声,怒道,“皇上将本来东湖画舫沉船案交给了晋王,太子在灵云寺将灵云大师刺杀案交给了你。可是皇上倒好,没等你们查出个所以然来,便将这样的两件大案都直接转手交给了叶裳。你可知道皇上打的这是什么算盘?”
许云初平和地道,“皇上想扶持容安王府,令叶裳踏足朝堂。”
太后看着他,“你既然明白,就该知道,叶裳这两件大案若是办成了,办好了,那么,自此朝中立足的话,宗室的腰杆子就硬了。他是宗室的向心之力。一旦他和宗室得了势,皇上自然就得了势,国丈府到时势必失势,定会成为他们板子上的肉,恨不得剁了国丈府才好。”
许云初沉默不接话。
太后面色难看,“你是国丈府最有出息的嫡系子孙,国丈府的门庭将来要交给你继承。国丈府若是毁了,你将来如何立足?你可有想过?你怎么会想着主动将东西交给叶裳这样愚蠢的作为?”
许云初叹了口气,对太后道,“皇上将轻武卫给了叶世子,命刑部和大理寺配合他查案,昨日夜晚,江南望族叶家嫡子叶昔和苏府小姐找到了东湖画舫沉船失踪的那名涉案人进了京。这说明,叶家自此后,不会再对叶世子置之不理了。而叶昔和苏府小姐是同一师门的师兄妹。苏府肌肉牵扯了,王府也就被牵扯了,王大人也会相助叶世子。如今,满朝文武,除了依附国丈府的人外,朝中中立的清流也都隐隐倾向叶世子能查出此案。这样一来,叶世子查此案,人心所向。如果,我们国丈府不相助叶世子查案,反而阻挠的话,怕是都会人认为这两件大案的背后主使人是您和国丈府。天下悠悠众口,届时国丈府名声会一落千丈,一旦众口铄金,国丈府又何谈立足?”
太后闻言一噎,随即更是怒道,“皇上竟然将轻武卫给了叶裳,真是想不到了,这么多年,即便月贵妃宠太子,他也护着太子,可是却没给过轻武卫。皇上如今可真是好得很,看重叶裳竟然比看重太子还更甚了,这是铁了心要把哀家和国丈府挖出眼里了。”
许云初不语。
太后又怒道,“叶昔怎么会和苏风暖是同门师兄妹?这个事儿昨日我也听说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许云初道,“今日回京后,我和妹妹在墨宝阁碰到了叶公子。据他所说,多年前,机缘巧合,他在外游历,与苏府小姐同拜了一个师傅,确实是同门师兄妹。只不过多年来,叶家无人来京,距离京城又远,无人关注叶家消息,而苏府也是不久前才进京,所以,不曾听闻罢了。”
太后脸色又寒了几分,“这个苏风暖,没想到一个野丫头竟然与叶家嫡子是师兄妹关系。”话落,又问,“你既然看到了叶昔,他行止如何做派?可是那种跟苏风暖一样作风的人?”
许云初想了想,保守地道,“我未曾见过苏府小姐,不知苏府小姐是何作风,不好评说。不过叶公子,不愧是出身江南望族叶家,浑身尽是世家底蕴和清贵,看着不像是胡闹之人。”
太后皱眉,“既然如此有差别,他们怎么会拜了一个师傅?”
一直没开口的许灵依此时道,“叶公子说和苏小姐情意深厚,言谈间,似乎感情非同寻常。我特意提了叶世子和哥哥,那叶公子竟然不避讳地说不担心苏小姐被谁从他身边抢走。想来,十分喜欢苏小姐。”
“嗯?竟有这事儿?”太后愣一下。
许灵依肯定地点头,看了一眼许云初,“哥哥当时也在身边,叶公子的确这样说的。”
太后看向许云初。
许云初没做声,没反驳,显然是默认了。
太后见许云初没反对,显然这事儿是真的了,她冷哼不屑地道,“这苏风暖果然不止是个野丫头,不止不通事物,粗鄙不堪外,竟然还与人私定终身,不知廉耻。这样的女子,果然不能娶进国丈府。”话落,她对许云初道,“幸好你还不曾见过她。哀家见了她之后,虽然觉得不好,但碍于苏大将军府,想着若是结这门亲,于国丈府有利。本来还想你见见她,再考察一番,如今看来,倒是没有必要了。”
许云初依旧不语。
太后见他半晌没言声,想着他也是为了国丈府考量,考量的也有道理,她不是鼻子不是脸的训斥有些过了。便缓和了面色和语气,对他软声说,“哀家老了,活不了多久了,但宫里还有你姑姑,国丈府还有你,哀家总不能让国丈府就这么倒下,总要支撑着国丈府,直到闭眼那天,管不了时,也就不管了。如今哀家既然还在,就不能坐视不理皇上欺负国丈府。”
许云初闻言也缓了面无表情的容色,温声说,“国丈府不会这么容易倒下,但目前很多人都对国丈府揣测,以为是国丈府暗中做的这两桩事儿,害叶世子拉东宫落马,以求与皇上抗衡。国丈府才不能坐实此事。毕竟太后和国丈府是真不曾做这两桩事儿。不知背后是何**乱,一定要查出来。不止不能阻止叶世子彻查,还要帮助他查案,让真相大白,也还国丈府清白。”
太后闻言也叹了口气,“国丈府如今在风口浪尖,哀家也明白案子是要查,可是偏偏是叶裳来查。叶裳本就是宗室的向心力,如今皇上一心扶持他。哀家怕将来不可收拾,不如现在就掐断,让他永远踏不进朝堂,立不稳脚,如今只做个荒唐世子,将来做个闲散王爷,让人省心。”
许云初闻言温声道,“太后无需多虑,叶裳入朝堂,我也会入的。未必保不了国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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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二更~
第九十四章 西坡赛马
苏风暖带着叶昔回到王府,王府厨房早已经准备好了午膳。
王禄见了叶昔,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叶家几百年的底蕴,果然养出的子孙钟灵毓秀,非比寻常。”
叶昔温润至极十分有礼的微笑,“外公过奖了。”
王禄见他称呼外公,又是这样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哈哈大笑,十分欢畅地请他入席。
叶昔眼角余光看了苏风暖一眼,见她似乎有些郁郁,他笑着随着王禄去了前厅入席。
苏风暖自然是十分郁闷的,她什么时候见过外公高兴得这样开怀大笑过?从她有记忆以来,面对他的时候,一直是板着一张老脸唬她,对她笑的时候,少之又少。她三个哥哥也没得过如此待遇,比她好不了哪儿去。刚见叶昔一面,就让他这么高兴?她实在想不明白,师兄那张皮相虽好,但骨子里跟她差不多的劣性,老狐狸的慧眼识人呢?丟哪儿去了?
苏青从丞相府回来,进了内院,一眼便看到苏风暖郁郁着一张脸仰天望天。他走到近前,胳膊搭在她肩上,“小丫头,怎么这副谁欠了你钱的样子?今儿去容安王府,叶裳欺负你了?”
苏风暖收回视线,厌怏怏地拂掉他的手,“何止他,谁都能欺负我了。”
苏青眨眨眼睛,瞅着她,“真是够不对劲的啊,跟三哥说说,谁欺负你了,我教训他去。”
苏风暖伸手往前厅一指,说,“就在那屋里呢。”
苏青恍然,“你说的是叶昔啊,我还没见过他。”话落,向屋里走去。
他刚走几步,苏风暖在他身后说,“笑的最开怀那个欺负我了,三哥帮我欺负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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