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初慢慢地站起身,“既然爷爷有要事找我,我便告退了,太后切勿动怒,仔细伤身。”
太后对着许云初此时也难缓和神色,点点头。
许云初随着那长随出了金阙亭,抄近路,离开了御花园。
许云初刚离开不久,皇帝便带着苏风暖来了御花园,皇帝在前面走着,苏风暖跟在他身边,脚踢踢踏踏,一边走一边玩一边与皇上说着什么。
皇帝笑容和气,眉目温和。
太后盛怒地看着远远走来的人,一张脸已经铁青,她不计前嫌,这次召见苏风暖,已经给了她脸了,她竟然不识抬举。追蝴蝶竟然追去了御书房。
淑雅待许云初离开后,本来也想跟着走了,但她还是想看看苏风暖,此时见到了那远远跟在皇上身边踢踢踏踏走来的人,她惊得睁大了眼睛。
那张脸,她就算是化成灰也不可能忘了她!
她竟然是和表哥在茶楼喝茶的女子!
她就是苏风暖?
怎么会?
表哥可知道她就是苏风暖?若是知道,他难道是背着国丈和太后阴奉阳违?背后与她徇私情?若是不知道……
她一双手握成了拳,唇瓣不由自主地抿起,一双眼睛有些冒火。
太后犹在盛怒,自然不会注意淑雅的情绪波动,她摆好坐姿,等着苏风暖走到前来,她准备兴师问罪。今日就算是皇上保她,也不行,她定要好好收拾一番这个野丫头。
来到亭外,苏风暖停住脚步,对皇上说,“皇上,我看我还是别进去了。您看看里面,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得到火气味了。一会儿你要是保不了我,指不定我被太后给生吞活剥了呢。”
皇帝偏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这时候知道怕了?”
苏风暖摇头,“不是我怕见太后,我是怕把太后的身子骨给气坏了,我可赔不起。”
皇帝好笑,“放心吧,太后涵养好,不会轻易被谁气坏身子。”话落,他抬步进了金阙亭,示意苏风暖跟上他。
苏风暖觉得预防针也打的差不多了,她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便跟着皇帝身后半步走了进去。
她刚迈入亭子,太后还没发难,淑雅便冲到了她面前,瞪着圆目,大喝,“你是苏风暖?”
苏风暖看了淑雅一眼,想着这大公主可真是好记性,她似乎被她突然冲到面前给惊住了,立即后退了一步,躲去了皇帝的另一边,探出一只脑袋看着淑雅,好奇地问,“你是谁?怎么跟我娘形容的母老虎一般?”
淑雅一怔,没想到她躲的这么利索,她只不过眨眼之间,她眼前就没人了。她循声看去,顿时暴怒,“你敢说本公主是母老虎?岂有此理?”
苏风暖恍然,“噢,原来你是个公主啊。”话落,她看向皇上,天真地说,“皇上,公主是您的女儿啊!她这样子,也看不出来多知礼数啊,跟我差不多。”
皇帝看着淑雅,板下脸,“淑雅,你见到朕,连声父皇也不叫了吗?是在学你母后见了朕也不行礼了?谁教给你的规矩!”
淑雅这才惊醒,连忙跪在了地上,“父皇在上,淑雅……知错了。”
“既然知错,就该罚!”皇帝板着脸看着她,“就罚你……”
“皇上!”太后这时开了口,盛怒道,“苏风暖半丝礼数不知,你却丝毫不怪罪,怎么刚踏入这金阙亭,就罚起淑雅来了?”
皇帝闻言看向太后,温声说,“苏风暖出身将军府,自然与宫里的公主教养不同。多年来,将军府一家一直待在乡下,不知礼数也不是一日半日能教导好的事儿。但淑雅不同。她自幼长在宫中。岂能一并而论?”
太后气道,“哀家今日一早便召她进宫,可是她现在才来,天都快晌午了!如此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实在胆大包天,试问,不知礼数到这等地步?皇上也不论一论吗?”
“如此是任性了些,方才朕已经教训过她了,她毕竟年少,本性又贪玩了些,再加之刚回京不久,不适应京中生活,也情有可原。”皇帝颔首,“所谓,子不教父之过。稍后朕给苏大将军往边境去一封信,让他往后好生教女。”
苏风暖闻言差点儿笑崩。
给他爹去信?他爹在边境,就算要教导她,也鞭长莫及,总得等回京吧?北周二皇子楚含如今依旧在边境待着,她爹要回京不知什么时候了。
真没想到皇上也是个这么好玩的人。
太后闻言更气了,怒道,“皇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是纵容她。”
皇帝闻言叹了口气,“母后,苏大将军这一次为国立下了赫赫战功,若没有他在边境抵御北周军,如今北周早已经马踏边关,长驱直入,犯我南齐了,哪里还有如今的太平日子?他和夫人只这一个小女儿,未免疼爱了些,您素来宽厚,就宽容些吧。”
太后一噎,恼道,“苏大将军有功,哀家自是知道,可是也不能把女儿养成无法无天。”
皇帝笑道,“这小丫头子只是好玩贪玩而已,以后定了亲,做了娘亲,自是会改,来日方长嘛。”
太后怒道,“就她这样子,哪家愿意娶回去?还不把人家的内院掀翻天?”
皇帝笑道,“国丈府规矩严苛,自然是不行的。容安王府只叶裳一个混小子,与她倒是般配。”
太后闻言冷哼一声,“若是将她指给叶裳,皇上是想让他们两个一起掀翻天吗?容安王府本就没个规矩,她若是嫁进去,岂不是更别指望好了?”
苏风暖这时忍不住开口,“皇上,太后,您二人说远了吧。我年纪还小,不急着嫁人的。”
太后顿时怒道,“哀家与皇上说话,你插什么嘴?”
苏风暖顿时在皇上身后探出头无辜地说,“您二人说的是我的事儿啊,我难道不应该提醒您二人一句吗?”
太后一噎,指着她对皇上道,“你看看,你看看,她是站在你身后,把你当庇护伞了,真是有恃无恐。”
皇帝笑道,“她说的倒也没错,亲事儿自是不急。”话落,他转了话题,“朕听闻小国舅一早就进宫了?如今怎么没见着人?”
太后闻言更气了,怒道,“他有事儿,已经出宫去了。”
皇帝意会。
太后看着躲在皇上身后的苏风暖,皇上虽然温和,但也是九五之尊,他膝下皇子公主一堆,连太子都算着,也没人敢躲在他身后这么被他罩着。这个苏风暖可真是半丝不忌讳。她怒道,“你躲在皇上身后做什么?难道还怕哀家吃了你不成?”
苏风暖嘟起嘴,小声说,“太后的样子好可怕啊,我的肉一点儿也不好吃,您可千万别有这个想法。”
太后更气,怒道,“哀家听闻前些日子王大学士请了刘嬷嬷在府中教导你闺仪,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苏风暖看着她,小声说,“刘嬷嬷每日都教导我,她也觉得我学的很好,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到这皇宫里来,我就全忘了。”顿了顿,她说,“估计皇宫与我八字犯冲。”
太后又是哽住。
皇帝好笑,“母后,刘嬷嬷的教导的确是好的,不过这小丫头天性使然,又自小不受拘束惯了。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用闺仪来要求将军府小姐,委实也使她为难了些。”
太后闻言有气也撒不出了,摆明皇上罩着他,左右她无论多气,在这二人面前都会碰软硬刀子。她沉着声说,“淑雅今日见着苏小姐,吃惊了些,才忘了礼数。皇上就别罚她了,让她起来吧。你对臣子的孩子都这么宽厚,对自己的孩子也该宽厚些。”
皇帝闻言看了淑雅一眼,道,“既然太后给你求情,就不罚了,下不为例。”
“谢父皇。”淑雅站起身,死死地瞪了苏风暖一眼。
苏风暖对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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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更~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惯会耍赖
太后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苏风暖,看着她道,“哀家听说你与叶家的公子是师兄妹关系?”
苏风暖点头,“是啊,他是我师兄。”
太后看着她问,“你和叶家公子如何拜了同一人为师的?你们师傅叫什么?”
苏风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说,“我们的师傅是个疯道人,就叫疯子道士。我师兄天赋极高,是被疯老道抓去做徒弟的,我是出外面跑着玩时,看到一个疯道士身边跟着个漂亮小公子,为了纠缠那小公子,也就死缠烂打地拜疯道人为师了。”
太后闻言顿时鄙夷地看着她。
皇帝笑道,“这像是你这个小丫头会做出来的事儿。”
淑雅忍不住开口,“不知羞耻。”
苏风暖对淑雅吐吐舌头,“我生在山野,长在上野,还真不知道羞耻是个什么东西。所谓爱美之心,人之常情。我师兄长的确实好看,我和我师傅没钱的时候,经常利用他那张漂亮的脸去帮我们赌酒吃。”
淑雅噎住。
太后觉得她言辞**粗鄙,真是不堪入耳,撇开眼,“王大学士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曾孙女?真是有辱他门风。”
苏风暖立即说,“我就算丢脸也是丢我爹的脸,丢不着我外公的脸,我又不姓王,我姓苏。”
太后顿时无言,怒道,“强词夺理!”
苏风暖转头对皇上悄声说,“我没说错啊,太后好不讲道理。”
皇帝好笑,对她说,“这么说,你是很喜欢你师兄了?”
苏风暖眨眨眼睛,“我自然喜欢我师兄啦,长得好看的人我都喜欢。”
皇帝失笑,“明日朕也召他进宫来,看看他到底有多好看。”
太后对苏风暖嫌恶,自然连带着也不想见叶昔了,自然不搭这个话。对苏风暖又问,“哀家听说你昨日在丞相府做客了一日,孙小姐弹琴,你舞剑,后来你又吹了一曲萧?”
苏风暖顿时惊恐地说,“京城果然没什么秘密,我昨天干了什么?太后您竟然一清二楚?您在丞相府安插了眼线吗?”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些,可以说,从来没有人在太后面前这么直白。
太后顿时训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哀家需要在丞相府安插什么眼线?你在丞相府做客,一没藏着,二没掖着,丞相府仆从众多都看见了的,传到了宫里,被哀家听闻,有什么奇怪?”
苏风暖“噢”了一声,表示受教了,对太后兴奋地说,“孙姐姐的琴弹的真是太好了,我没忍住,就拔剑应和而舞了。”话落,她看着太后,颇有些想显呗地说,“太后,您要看我舞剑吗?我可以舞给您看。”
太后本来是想看看,但见她如此显呗,仿佛会舞剑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儿,她立即打消了念头,训斥道,“舞刀弄剑,难等大雅之堂。哀家不看。”
苏风暖顿时说,“您不看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今天穿这件衣服,是想给您表演剑舞的。”
太后哼了一声,“进宫来见哀家,穿成如此,真是不成体统。”
苏风暖扁嘴,“您不看舞剑,要不然我给您吹箫吧,我的萧是师兄教的,《风月调》学的最好了。”
太后顿时又嫌恶,“好好的闺阁女儿家,学着吹什么《风月调》?哀家看那叶家公子也没被叶家教养好。”
苏风暖立即摇头,坚决地维护叶昔说,“太后,您可以说我没礼数,没教养,是个野丫头,但可别这么说我师兄,我师兄有礼数,有教养得很,叶家将他教养的好极了。他只不过是被我师傅和我害了而已。”
太后冷哼,“你倒是维护你师兄,看来感情很好了?”
苏风暖点头,“师傅临终前,告诉我们要好好相处,彼此友爱。”
太后闻言看向皇上,“皇上,依哀家看,同是姓叶,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不如你就择个甜的赐婚。”
这话是意有所指叶裳是个那个强扭的瓜了,甜的那个自然是叶昔,她本来想给许云初指婚,如今自然是不做想了,她可不想这样的苏风暖嫁进国丈府有辱门楣。但她嫁给叶裳自然不行,毕竟将军府拿着兵权了,将苏风暖赐婚给了叶裳,等于把将军府的兵权给了皇亲宗室。
皇帝笑着看了苏风暖一眼,“朕觉得,小丫头如今还小,此事不急,以后再说。择谁朕也不能强行做主,母后您也不能。还是要等苏大将军回京再定。”
太后闻言自然再也说不出什么了,站起身,“哀家乏了,这里风景好,哀家看皇上挺喜欢这小丫头,不如就让她陪你在这里赏赏景吧。”
“也好,母后慢走。”皇帝点头。
太后由人搀扶着出了金阙亭,淑雅又瞪了苏风暖一眼,自然也跟着太后一起告退了。
太后离开后,苏风暖立马觉得金阙亭的风景都赏心悦目了,阴寒之气散去,空气极好。她看着皇上,问,“皇上,您日理万机,是不是继续回去御书房忙朝务?”
皇帝坐在椅子上,笑着说,“今日朝事儿不多,朕也不用去折回去忙。”话落,他笑着说,“朕想看看你的剑舞,你给朕舞一场吧。”
苏风暖眨眨眼睛,探究地看着他,“您真要看?”
皇帝笑着点头,“朕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剑舞连丞相都大为称赞。”
苏风暖倒也不推辞,“可是没琴助兴,我舞的也不会尽兴啊。”
皇帝笑着挥手,对冯盛吩咐,“去请宫中的乐师来。”
“是。”冯盛连忙去了。
苏风暖摸摸肚子,不客气地提出要求,“还要吃饱饭。”
皇帝好笑,“对了,朕倒是忘了你早上没吃饱了。”话落,他又吩咐人,“去御膳房看看,午膳可做好了?若是做好了,端来这里。若是没做好,取些点心来。”
“是。”有人又立即去了。
苏风暖顿时笑逐颜开,也坐在了皇上对面的椅子上,笑吟吟地说,“皇上您真好,若不是皇宫里有太后,我还真想天天进宫找您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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