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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梅(重生)——清青梓菱

时间:2018-02-11 14:52:34  作者:清青梓菱
  “没有!”“没有!”六个人声音不齐地回答。有一个人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
  某处,一双夜鹰一样的眼睛静静地盯着这些人。夜色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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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赴约否
  正月里的头几天,天气清朗,无风无雪。
  下午,江离坐在听雨轩外园子里品茶,一边听小香把那晚的惊险故事复叙一遍。
  江离听完,手托着腮帮沉思。原以为父母书房里的那块有毒的漆墨会是贼人下的毒,原来却不是。
  江离判断,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是不大可能说谎的。黑衣人连找信这么重要的事都交待了,没理由不敢承认下毒。那么,害死自己母亲的就另有其人了。但愿不是自己家里的某人下的毒手——江离这样想着,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那伙人在找一封八九年前的信,那么八九年前江家发生过什么事呢?这么一想,她的心里轻轻一动。
  因为发现的及时,江离体内的毒早就清除干净了,人也显得格外的精神饱满,又恢复了重生醒来后的活力。一颗心又在蠢蠢欲动,思量着要上外头走一遭,却又顾忌着小香伤还没好。
  小香那晚受了点皮外伤,绿萝担心得不得了。厨房里好吃好喝地侍候着小香养伤,带累得江离也不敢往外头去。为着少了小香这个保镖,出外行走也少了些底气。
  江离想想那晚的遭遇都有些后怕,庆幸小香遇到的只是一个贼人,要是多遇上两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的。还好小香有些急智。
  心里这么想,也就随口夸了小香两句。小香谦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跟着猪会贪吃,跟着乌鸦会变黑······”
  江离一口茶喷了出去,呛得翻白眼,“你是故意骂我是不?那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你喝的墨水还是不够,元宵节后,还是得把你关进书房好好改造过。”
  小香急得嗷嗷叫。
  恰好绿萝带着金菊端着吃喝的过来,江离手指了托盘上的东西笑道:“小香,绿萝来的正好,跟你送猪食来了!”
  绿萝金菊摸不着头脑,听完江离学的小香的蠢话,两个人也笑个不了。
  绿萝笑过落井下石,“怎么过了元宵节才送她去书房?我看现在就该把她送去书房改造,免得姑娘带出去丢人!”
  小香更急,跳起来要抓绿萝,两个人围了金菊打转,闹个没完。
  金菊看着眼前三个人,眉眼柔和地笑。
  前院的一个小丫头缩头缩脑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两张拜贴。金菊上前接过,双手递到江离手里。
  两张二三寸长宽的梅花笺纸上,分别写着过年拜节的客套话,一张落款为范思诚,一张却是一个陌生的人名,苏如玉。
  小丫头浅笑,“这两张一张是范家仆人亲自送来的,前边柳姨娘叫我给姑娘送了来。一张却是二少爷亲自交我手上的,他还说让你明天别忘了赴约,还说明天一早来接你的。”
  江离想起江安提过的玉娘,多半就是这位了。想不到她还如此有心,专门来个帖子拜年,于是点头应了。绿萝赏过小丫头钱,送她欢欢喜喜出了听雨轩。
  江家大花园外门口,范家遣来的仆人还侯在门边。见传话的小丫头出来,中年的仆人上前一步询问:“小大姐儿,我家三公子带的口信可传了么?”
  小丫头一愣,才想起江安托传的是一样的口信。摸摸比甲内到手的两块银子,小丫头眯着眼笑道:“一句话的事儿,怎能忘呢,九姑娘亲自点头应了的。”
  老实的仆人一拱手,谢过出门。
  第二天一早,江安叫齐了车马叫人来请江离起身。
  小香一说出门,本来也受伤不重,嚷嚷着要去。江离想让她将养,只说带绿萝去,急得小香撅起了嘴。
  绿萝正在江离头上挽着发髻,回身在小香腮帮上轻捏一把,嗔道:“你还想去呢,以为是多好的去处?柳姑娘那样的出身,虽说现在从了良,可名声在那儿摆着,九姑娘不避着嫌非要去,我拦都来不及,还不希罕去呢!”
  看江离沉了脸,绿萝也不告罪,反陪着笑说:“我这还不都是为着姑娘着想。原本,姑娘就不该答应二少爷的,二少爷是臭名在外的人,新娶的这个苏姑娘又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主子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跟他们来往,我是怕污了你的名声。要依我说,还是不去的好!”
  江离从镜中端详着脸似明月、眸如秋水的绿萝,心知道这丫头虽爱自做主张,本意还是为着自己好的。
  只是绿萝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个江离来的那个世界,见多了城市里霓虹灯下那些衣着暴露的站街女,相比这个世界里青楼名妓又算得了什么放荡女子?江离本来还一直没有机会得见,现在柳姑娘又在外面住着,她有什么不敢去。
  江离梳好了头起身,看向一旁侍立一声不吭的金菊,“金菊,你若不怕污了你的名声,就陪我走一趟去?”
  金菊福福身甜甜地应了:“姑娘不怕婢子自然也不怕的。九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是这丫头老实本分!”江离笑道。
  看江离冲着自己笑,绿萝颦眉道:“你们这两个丫头整天跟着起哄,知道些什么好歹!只剩我做来做恶人!
  当下收拾齐整,出门坐了马车,江安前面骑马带路。
  穿大街过小巷,一路楼台歌馆、路上车水马龙。马车转进一条僻静的胡同口停下。
  江安前边说声“到了”,马车停下,金菊扶着江离下车,胡同尽头一处拱形门洞下,一个梳着馒头髻的俏丽小丫头大叫一声:“客人到了!”回身往里跑去。
  江离往两边打量,两边都是些不高不矮的红墙,门都不大,有些人家大门上贴了木刻的年画。江安前头引路,走到刚才小丫头站立的门口,一个素雅淡妆的年轻女子轻挑珠帘,笑语盈盈地福了一礼:“九姑娘,你可来了!快,里边请!”
  “苏姑娘好!”江离也不客套,坦然让她搭手牵进屋里。
  一股淡淡的似兰非兰的馨香在两人间流转。江离不爱往身上熏香,不过此刻也觉得这女子身上的味道香得很适宜。
  屋里不大,外边两间耳房,穿过天井,步入了一间小小的客厅。
  客厅虽只有些简单的家什,却布置得整洁干净。
  桌上摆好了酒菜,分主次坐定,江离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位素未谋面的苏姑娘来。
  只见她面比花娇,似羞还俏,翠眉笼雾,眸含秋波,转盼多情,唇若施脂,丰润诱人,言语间眉梢眼角自然流露万种风情。
  江离前世大大咧咧惯了,不屑于跟漂亮女子打交道,现在才知道,有时女人看女人,也会让人移不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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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浪子不回头
  苏如玉看一眼一旁陪坐的江安,低眉娇嗔道:“这好不容易把九姑娘请来,你也不说斟酒答谢的话,却呆坐着作甚?”
  江安看一眼江离,坐立不安地干笑道:“这是我自家妹妹,感谢的话早说过无数遍了。是你巴巴地请了来,说要当面相谢的。现在人也请来了,我可不可以出去一趟?再说了,我在这儿坐着你们女人家说话也不方便不是?”
  “这饭菜都已做好,你不吃过再走么?”苏如玉轻拢蛾眉,关切地说。
  江安起身,“不了,外面兄弟们还治了酒席等着。”
  苏如玉起身,给他正一正冠带,拂一拂袍袖,左右看过,又叫人拿了江安的水貂裘皮袄子上,亲自给他穿上了,这才放他起身。
  江安像是火烧着屁股一般,片刻也停不得的样子,急促给江离倒上一杯屠苏酒来,亲自催促她喝了,自己一仰脖喝了下去就算是礼毕了。
  忙忙走到门口却又不走,使个眼色给苏如玉。江离看他鬼鬼崇崇的,偏要眼珠不错地看他要出什么幺蛾子。
  只见苏如玉走过去,江安嬉皮笑脸地摊开手伸到了苏如玉面前。
  苏如玉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一眼江离,吩咐刚才看门的小丫头取来一个沉甸甸的锦囊,连袋子都抛给了江安。江安立刻换了一脸谄媚的笑,对着苏如玉作了个辑,这才笑容满面地走了。
  江离再傻也看得出来,那是一袋银子。
  “他要是敢拿去赌博的话,回来把他手宰了!”江离故意大声说笑。
  江安已走到门口,回头给江离挤眼睛,笑笑走了。
  苏如玉走过来,重新给江离倒酒,脸微微有些红,歉意地说:“让九姑娘见笑了!不是玉娘不贤慧,克扣着你二哥的花销,实在是他花钱太挥霍无度了些。”
  不就是妻管严么?江离上一世看过不知多少来。在她来的那个时代,妻管严又不是多为人不耻的事。江离淡淡一笑,“我不是怕苏姑娘不贤慧,而是怕贤慧过头了!”
  苏如玉惊怔,呆看江离的脸,分不出江离这话是褒是贬。
  江离笑了,“我说得是真话!我二哥什么品行我还不知道,他手上一有银子只怕就要犯赌瘾,你不该惯着他!”
  苏如玉这才放心,浅笑说:“自古女子嫁人便要三从四德,玉娘以前已是失了德行,现在夫君便是我的天,我的一切都是他的。他看着银子用尽了自然也会收敛。再说,这几天一直到元宵节,便是朝廷都撤了禁令,准许民间放开了赌。你二哥给我保证过,等禁令一过,就再也不赌的。”
  赌鬼的话也能信?江离下巴差点掉下来,想不明白青楼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还会单纯如斯?没钱的日子苏如玉想必应该也挨过,就像她拿不出赎身银子来的时候。
  教自己哥哥的女人藏私房钱,这种行为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并且就算她想犯傻,别人还不一定会听。江离有些郁闷。
  苏如玉又说:“更何况我还不一定能进了江家的门,只怕现在越束缚着江郎,他越是跟我离心。现在我除了他,世上再无亲人了,江家也还是你,还肯来看我。”
  吃过两口饺子,便不想动筷了。
  苏如玉叫人撤下碗筷,两人手捧了茶边喝边聊天。
  “只是你看你二哥哥做些事来,好不容易把你接来了,自顾着自己玩去了!”苏如玉一说起江安,脸上眼睛都在笑。
  “他走他的,我又不是来看他。”江离心说,想来看一个从良的花魁,如何过平淡的日子。更何况,还是一个念念不忘着还别人银子,牢记着别人好处的花魁,值得她来看。
  苏如玉却会错了意,转身从屋里取出一张千两的银票。
  双手持了银票递过来,苏如玉福身再拜,“玉娘谢谢九姑娘仗义相助。九姑娘借的不是银子,是玉娘重生的一次机会。谢谢九姑娘!”
  江离没有犹豫,虽然她也看出来这个小家有些寒酸,可能也不宽裕,但多余的银子落在这样两个人手里,她也不放心。所以利索地接过来。
  茶毕,两人移到厢房,江离看苏如玉的绣花字画,一边听她唧唧呱呱地说起江安的趣事,眉眼里是满满的幸福。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江离只能这样想。
  话说江安直出了胡同口,立即马不停蹄地去了赌场。一阵幺五喝六之后,身上又输的精光。同行的几个狐朋狗友还不放他走,又拉着去了赌场附近一座酒楼喝酒。
  江安刚开始还想着要去接江离回去的,一坐下就想让她自己回去得了。再三杯,他更是连苏如玉是谁都暂时忘记了。
  酒楼一角却坐了一个人,正闷闷地喝酒。
  听到江安那一桌的喧哗声,抬起头张望一眼,招手叫来小二,把江安请了过去。
  江安酒正喝到兴头上,还有些不乐意。待看清了面前的人,嘎地一声笑开了,“原来是思诚兄弟!大过节的,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
  范思诚今天一身簇新的天青色同纹云锦袍,头发束得一丝不乱,白净的脸平静沉着,一低眸,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着倒有些深沉的味道。跟那天在江离面前单纯稚气的范思诚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但江安认识的范思诚自来就是这个样子。自从范家一来京城,俩人俨然成了朋友。虽然江安知道范思诚跟他套近乎是别有目的,但他不介意。尤其是知道他要追求江离之后,江安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毕竟范家现在官做到那个份上,连江安都想着要巴结几分。
  “约的人没有来,我只得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了。”范思诚也不瞒他,刚好还想问江离是不是真的出门不在家的。
  江安贼笑,“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爽约的是不是个女人?”
  “你还说,”范思诚没好气地说,“上次你答应我给我约江离见面的,结果没办成。今天说好来赴约的,她又没来!”
  “啊呀!”江安一声大叫,酒醒了三分,“今天我亲自接她到我外宅去了,怎么没听她提起要跟你约会的事?”
  范思诚手指点着江安的脑袋,气得直哼哼。
  江安骨碌转动着眼珠,陪笑道:“你看今天怕是来不及了,要不改天我亲自带了她来见你?”
  范思诚要笑不笑地瞧着江安,撇嘴,“我还能相信你?”
  “你就再信一次!”江安拍拍自己胸脯保证,“元宵节之前,正是赏灯的时节,我一定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
  “诶,要把她骗出来了我上哪儿找你去?节下应该很忙吧?”江安临时想起,范思诚在京中新谋了一个武职,节下应该有很多应酬。
  “这几日都在太白居应酬,过几日应该还在那儿。”
  太白居是京中名流显贵日常聚会的去处,京中无人不知。江安点头记下。
  范思诚再不多话,给江安倒上一杯酒,高挑了眉问道:“今天又输光了?”
  “你怎么知道?”江安很窝火。
  范思诚很滑头地笑:“情场得意嘛!都把天香楼的花魁娶回家了,输点钱财算什么。”说着往桌上放了一粒金锞子,往江安面前推,“算我赞助的,赢了请我喝酒。”
  江安两眼泛绿光,嘴角咧开,一手抓了金子一手举杯,“你小子够意思!要选妹夫我江安一定选你。”
  同来的猪朋狗友要走了,在那边干等。江安往那边瞥过一眼,回头对范思诚笑:“玩一把去?你这样子一定会赢的。”不忘记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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