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楚予和韩语乔举案齐眉,夫妻恩爱被人传为佳话,许多夫妇争相效仿,彼此相敬如宾,和乐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这两天就会把这篇文完结,不会再拖了。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和和美美
两年有余,韩语乔的身子完全恢复过来,楚予一有空就从案子中抽身,陪伴妻子,逗弄小儿,已然成为他人生一大乐事。
韩语乔心里明白深情未必久伴,久伴必定深情。她非草木,怎能无情。
若说初来乍到时,还执拗于过往,时常不开心,现在就不会轻易自寻烦恼了。整个人重新焕发光彩,许是诞下孩儿的缘故,平添了几分说不上来的成熟韵味。
小儿无知,才将将学会走路,就是顽皮捣蛋的一把好手。胖乎乎的小手一挥,喜裳的胭脂盒被打翻了。白嫩嫩的小手一搂,喜禾的新衣沾染上了墨汁,他还打破了韩语乔最喜欢的一支玉兰簪子。
捡起破碎的簪子,这是楚予当年送她的,从孩子出生后一直收在首饰匣子里,不知道今日会被翻出来打碎。韩语乔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一怒之下,大打出手,把楚予视为宝贝的儿子狠狠地揍了一顿。
书房内,楚予为孩子白嫩的小屁股抹上药膏,看着红一道青一道的痕迹,他真的生气了,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人,对孩子大声训斥,又是打巴掌的,犯了错也不能那般对待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
这是楚予不理韩语乔的原因,觉得她对孩子过于严厉。而另一边,韩语乔气闷的是对方不仅护短,还对她大吼,在斥责孩子的时候,楚予推了她一把。为此,两个人红了脸,索性谁也不理谁,开始冷战。
喜禾看着夫人站在花盆旁边发呆,面对一地的碎叶,不由地心疼那快被揪秃的兰花。不光如此,屋里的瓶瓶罐罐,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可都惨遭毒|手。这不,厨娘刚伸手向她支了银子来买碗。
那都是钱啊,夫人不当家不知当家难,不晓得柴米油盐都贵啊!
喜禾只能无奈地摇头,谁让夫人还在为楚大人推她的事找茬呢。
这好些年,都没见过夫人这般孩子气地跟人置气,小公子刚出世的那段时间,夫人就开始着手准备离开的事情。当一切打点好了以后,可不知道为何,却迟迟没有动身。
许是被楚大人的真诚打动了,还是不舍得小公子这么年幼便要离开生母,无论原因是什么,已经不值得深究,毕竟人还是选择留了下来。这样小公子便有了爹娘,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有时候,喜禾从心底同情楚大人,并不是说她胳膊肘子往外拐,而是自家主子性情变了不少,心情阴晴不定,脾气说来就来,那一爆发,简直铺天盖地、势不可挡。
原来,女人怎么神奇,不仅能为世界添上一口人,还能在生产后变得跟以往大不一样。
喜禾刚想上前去劝劝,就被韩语乔甩过来一记凌厉的目光,迈出去的脚不由得又收了回来,垂着头,老老实实地站在三步之外。过了会儿,似乎想起了厨房里还熬着给小公子的甜品,向夫人告了退,遂转身快步走开了。
韩语乔气闷,瞅了眼喜禾离开的背影,转而瞪着楚予院子所在的方向。
以前生气或是耍小脾气了,都是楚予主动来赔礼道歉,哄哄也就不那么僵硬了,亦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有时候两个人之间有了矛盾,往往只需要一方给另一方一个台阶下,事情也就解决了,如若互不相让,就僵持不下了。
而有一点最是令韩语乔气恼不已,果真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说好的对她好一辈子呢?说好的什么都依着她呢?
亏得她花了大心思为那人准备了生辰礼物,一条一指宽的腰封却花费了她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要知道她哪会拿针引线,更别提刺绣了。
送再贵重的东西,若不能代表心意,楚予必然不喜欢。想送点贴心的,秉持着不会就学的精神,韩语乔决定穿针引线。
然而,在这方面,她实在不是个聪明的学生,跟着喜禾苦苦学了许久,一双纤手快被扎成筛子了,才像模像样地完成了腰封。虽然喜禾帮着绣了大半,可耗费心力最多的可是她自己。
明日就是楚予的生辰,眼看着时间分分钟钟过去,可腰封还未送出去。两人又置着气,她是不想做先低头的那个。
韩语乔这般在内心煎熬着,楚予同样饱受折磨。
平日里宠着韩语乔母子,他们已然成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两年来,楚予从不舍得动孩子一根毫毛,那是拿孩子当亲生儿子来养啊!即便孩子有错在先,可就在看到粉雕玉琢的娃娃掉下一大颗一大颗的泪珠时,他感觉到心都要碎了。
书房外的台阶上,楚予边坐着边叹息,好不苦恼。韩语乔已经不让他们父子进房间了,偏偏这回他不想让步,这可该如何是好?
“吱呀”一声,红漆木门被推开了一道缝,只见一个胖乎乎白嫩嫩的男娃娃使劲儿地挤了出来,待人从厚重的木门里出来,还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尘,挨着楚予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同时,也学着父亲托着腮长叹一口气。
见状,楚予乐了,也不忘天气冷了,把抄手垫在儿子小屁屁下面,把小人儿包裹在披风内。半是责备,半是宠溺道:“多冷,不好好待在暖和的书房内,出来干什么?”
“书房里没有爹爹呀,”小娃娃奶声奶气地说着:“可书房外有爹爹,爹爹为什么在外面呢?”
楚予轻轻地摸着儿子略稀疏的小发辫,扬着嘴角笑道:“因为爹爹在看星星啊。”说着抬头望了眼头顶的苍穹,零星的星子躲在云边,有气无力地闪着微弱的光。
小娃娃闻言,也跟着仰脸往上面看,盯了一会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于是发挥好奇宝宝的功能:“这有什么好看的?”
“那什么好看?”楚予好笑地问。
“我娘亲啊!”小娃娃脱口而出,一说到自家亲娘就两眼放光,还一脸笑嘻嘻地望着楚予,“爹爹说过,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那爹爹为何不去看世上最好看的娘亲,而要在这里受冻看不好看的星星呢?”难道爹爹审美有问题了?
楚予说:“那是因为你娘亲忙。没空被爹爹看。”
小娃娃也耷拉下小脑袋,附和说:“也是,娘亲这几日确实忙碌,都没时间陪孩儿玩,晚上也不搂着孩儿睡觉觉……娘亲好讨厌哦!”
“你可不能讨厌你娘!”楚予皱皱眉头,即便是儿子也不能说自个儿媳妇不好,在他心里,韩语乔的缺点也是优点,爱一个人就要包容她的一切,就算她真做错了,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他顶着吗?
看着娃娃一脸委屈样,楚予刮了刮儿子小巧的鼻子,笑着劝慰:“这不是还有爹爹陪着你呢嘛。”可下一刻儿子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爹爹,娘亲为什么不让你进屋啊,连累着我也不能睡大床。”小娃娃嘟着嘴,不高兴地道:“爹爹,要不你去跟娘亲道个歉,求得原谅吧。”
小娃娃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我的大床啊,软软的,香香的,最关键的是左手边是香香软软的娘亲,右手边是肩宽腰窄的爹爹。只要一翻身,想抱哪个抱哪个,想哪个搂着哪个搂着,多幸福啊!
不待楚予说话,娃娃又低着头盘算着心里的小九九,然后小声地说:“爹爹,儿子知道错了,咱们去找娘亲吧,让娘亲不生咱俩的气了,好不好?”说着,还不停地抱着楚予的胳膊摇了摇。
见儿子这既可爱又可怜的模样,楚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走下台阶,撩了衣袍,微微蹲下。
娃娃瞬间会意,乖巧地迅速趴在他背上。
楚予背着他一边走一边道:“又胖了。”
“娘亲说,吃饱了才有劲儿减肥。”娃娃笑嘻嘻,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显然深觉自家娘亲说的十分有道理。
楚予在儿子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媳妇是怎么管教儿子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为了方便回去照顾孕中的韩语乔,所以楚予特意将书房搬到了不远的房间,即便孩子出世许久,也没再变动。
明明就隔了一堵墙而已,就这十几步的距离,这些天来就像隔着数里一样,让彼此互相折磨。
很快,楚予背着孩子来到韩语乔门前,喜禾赶紧打开门帘将人迎了进去,硬是抱着小公子在火炉边暖和了一阵子,才肯放人,得到自由的小子撒欢儿地奔向夫人的床边。
“娘亲,抱抱。”
韩语乔闻声,放下手中的针线,不待她揉揉酸疼的眼睛,赶紧伸手接住飞扑而来的软糯团子。抱在一起的两人嬉笑成一团。
楚予抬眼看去,媳妇和儿子之间哪里见得有不愉快的地方?这小子心眼多了,都知道撮合爹娘和好了。
他无言地笑笑,也在火炉旁驱掉一身的寒意,才慢慢朝着里间走去。
喜禾笑弯了眉眼,悄然从房内退了出去。与此同时,她也松了口气,还好,这父子俩还记得夫人自从诞下小公子后,身子骨便再也禁不住寒意。
夫人这几日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她可是一清二楚。虽跟楚大人置气,冷言冷语冷面人,但对爷俩的关心不减分毫。
很长时间以来,夫人晚上睡的很安稳,可这几日里,夜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光如此,不到四更天就会醒来一个时辰,睁开眼睛呆坐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有时候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内心的煎熬,恐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眼下,大人终于肯低眉顺眼地过来,说明事情有了转机,冰块即将融化了。
一家人又可以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了。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番外之前尘往事一如风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几十载的光景匆匆而过。公子垂暮,美人憔悴,物是人非事事休。
符殷县,远望亭。
一抹斜阳渐渐西沉,映照在一对相偎依的身影上,只见他们容色淡淡,两鬓华发,眸子里的色彩仿佛也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消退,只是里面闪烁的神采异常。
女子着一袭深碧色的长裙包裹着依旧丰腴的身躯,曲线玲珑,虽有白发,却未有老妪的沧桑,皎洁的面庞透着红晕。纵然保养的再好,也耐不过仔细看来,眼角眉梢处的皱纹也无情地诉说着岁月残酷。
男子微驼的身姿已无当年的颀长玉立,他今日特地换上了深紫色的外袍,上面暗绣玉兰花纹,郑重而又不失随和。只是唇畔的毫无血色让人看了不自觉地揪心,他已经相当虚弱。
“再等等……”韩语乔将楚予头上戴着的风帽往下按了按,目光转向远方,宽慰着身边的人,说:“或许在路上耽搁了,才迟迟不得相见。”
与其说这话来安慰对方不如说是说服自己,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漫长的,等至亲至爱归来的前刻也是最折磨人心扉的。
楚予闻言,并未搭话,手想要握紧韩语乔的手指,无论怎么用力都不能像当年那样把她的小手裹在自己宽大的手掌中了。
说起儿子,韩语乔眼眶不禁被热泪盈润。已经好多年头没有见过那孩子了,不知道他长到了多高,如今是何等模样,一切是否安泰。所有关于儿子的信息,都是闭塞的。
自从孩子十三岁那年起,人就不在她的身边教养。京城中的掌权者,孩子的亲伯父,最终还是把人从她的身边带走了,这一走就是近二十年。
这么多年来,韩语乔只能接到暗中的书信,思念儿子时,亦只能面对孤灯寂寞流泪。短短的数句文字,怎能解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想念。
韩语乔听着肩头微弱的呼吸声,眼中的深色渐渐模糊,这人陪伴着自己数载,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而如今,他的生命迹象逐渐微弱,前些天已经病倒在榻上,不能起身。今日,他突然清醒过来,说那小子要回来了,作为父亲,他得去接儿子。
眼前的情景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天空中飘着蒙蒙雨,在寒风的夹携中扑在人的身上,依旧是刺骨的寒,然而更让人心冷透的是最爱的儿子被几个陌生人强行带走。韩语乔和楚予追至远望亭外,那些人才亮明了身份。
原来,他们是皇帝派来的人。此时此刻,韩语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皇帝那么憎恨于她,都没有取她性命。只是因为顾念这遗腹子罢了。
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孩子的平安成人。而如今,孩子已经长大,不管是出于皇室血脉不流落在外,还是为了给靖王留后,皇帝都不可能把孩子继续留在韩语乔的身边。
对于母亲而言,夺其子,无异于夺其命也。但这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无论之前他们心里做过多少心里建设,真到了孩子要离开的时刻,撕心裂肺的疼痛简直叫人痛不欲生。
最终,韩语乔昏厥过去了,连最后抚摸、拥抱孩子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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