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社玖院路上,秦雨青说:“友姑,刚才郑子节那句话根本就是从四夫人那里听来的。小女孩怎么说得出这样不耻的话?”
“要不就是四娘教她的。所以,刚才掌嘴子节,完全是给四娘一个教训,我们不是以前那么好欺负的,希望她能明白。不要仗着有大娘撑腰,就脏话不离口,也不看清楚自己的价值,只是大娘的棋子罢了。”董友姑看不起四夫人了。
秦雨青夸她:“友姑,今日做得好,我们要猛虎出山了,四夫人劣迹斑斑,看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我们今日这样教训她一番,关键还是有明俨这个依靠,否则,我哪敢那么大胆啊?我想,如果明俨在郑家获得更大的权势,我们才可过稍许安生的日子。”董友姑意志坚定,抱着郑经说:“只是权势这个词,会让我们远离清静的日子。”
秦雨青想:友姑,你有这样的想法才好,先不管日子清静,保住安定才最重要。
社玖院内,秦雨青和董友姑都换回了原来朴素的服装和桃花髻,一个蔚蓝色的铃兰小头花,一个淡绿色的建兰小头花。
四夫人呢,回到禄玘院,也没有去告状,这回她算聪明了一点,知道不去自讨打骂。但她对董友姑的恨可更加一等了。
晚饭时,郑明俨回到社玖院,看到换回了发饰和服装的秦雨青和董友姑:“唉,可惜了仙女的装扮,想多看一眼都不行。不过本来就是仙女,何须俗人繁重的装束?”
“明俨,此话悦耳。”秦雨青说:“友姑可在偷着乐呢。”
开心不到一炷香,鱼泡来报告:“大少爷,周福云被处死那日,有人注意到郑安跑去至幸堂,再也没有出来过。”
郑明俨悲痛地坐下:“郑安糊涂啊,可怜现在已不在人世了。”
“明俨,此话怎讲?你如何断定?”秦雨青坐下,握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
郑明俨解释说:“郑安从小跟着我,我了解他,他喜欢周福云,就一股脑地喜欢,不管周福云如何。可周福云死于我剑下,他恨我。虽说他笨,但他对你们和我的一切了如指掌,知道大娘看我不顺眼,他为了给周福云报仇,就去找大娘,说出我们曾经的一切。他去至幸堂,不见出来,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定是郑安把大娘想知道的都说了,大娘不会留他,因为大娘会认为他无用,且背弃主人。可怜可悲。”
“这么说我们曾经的一切就有可能成为大夫人手中的把柄。她在等待时机,等着再次拉我们下马?”秦雨青分析说:“可我们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足以让她来威胁?”
董友姑也想:“我们兢兢业业,有何可怕?”
郑明俨无奈地笑:“既然她杀了郑安,就有十足的把握,好事也可被她说成坏事。我们认为无关紧要的事,在她眼中就是触怒了律法,礼节,该受罚。”
都沉默了。
一侍卫进来:“大少爷,二少爷托人送来一凤凰步摇,说是赠与大少奶奶。三少爷托人送来一牡丹花钿,说是赠与秦夫人。”
“郑世渡怎么就是说不通呢?”董友姑摆摆手:“让人送回去,请二少爷好自为之。”
秦雨青跟着说:“三少爷郑恩庆今日就见他发疯,是否听了四夫人的教唆,来扰乱我们的和乐?四夫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把花钿送回给禄玘院,顺便说哦,别忘了今日子节受的教训,让他们母子安分点。”“是。”
“子节妹妹受什么教训了?”郑明俨问。
董友姑将今日至幸堂门前的事说了一遍,问:“明俨,我这么做,也是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你不会怪我吧?”
“如果让我听到,就不是掌嘴了,而是杖责子节。小小年纪,口出脏话。”郑明俨说。
董友姑才放心。但今晚气氛有些沉闷,主要是因为郑明俨,他话不如平日多,一会儿才叹口气:“连小孩子都敢拿我的妻妾流言,丝毫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真难以忍受。我以为我是坚强不催的翠竹,可每日繁琐的巡海事务,心里还担心着家中两位夫人遭人觊觎,妒忌,陷害,还有襁褓中的幼子,时刻面临着无处不在的暗箭。我这个夫君,父亲,难以顶住,做得窝囊啊!要是哪一天撑不住倒下了,你们该怎么办?”
郑明俨将心中深藏不露的疲惫无望的心里话说了出来,秦雨青和董友姑才知道他心里的苦。
“明俨,你承受着非常人的压力,比我在逃亡中的生死考验还重。那时我面对的事官府,匪寇的追杀,而你面对的竟是身边的家人,想必之下,更难忍受。”秦雨青安抚他。
董友姑似乎更懂他:“明俨,今日巡海,遇到棘手的事了吗?看你累成这样,刚才回来也不说,憋在心里,还假装逗我和雨青姐姐开心呢。以前是否常如此,若是这样,就是友姑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没能看懂你的疲惫的心。”
“友姑,别这样,我是男人,有事可以一人撑着就撑着。让你看出来就两个人都难受了。你嫁给我是在我身边享福的,不是来为我锁眉的。”郑明俨一手揽她入怀。她侧身伏在他身上。秦雨青除了祝他们幸福之外,觉得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郑经了。没办法,痛苦是自己找的,不能怪谁。
“我不想让你一人承担,我们要并肩。”董友姑偎在他怀中说。
VIP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东山再起的机会
郑明俨很累了,但这话听着没那么累,他笑了:“你和雨青安全,就是和我并肩了。”
“我知道,我们不给你添麻烦就很好了。不过,明俨你把心里话说出来,就轻松许多了吧?今日不多想了,也不玩闹了,早些睡吧。”董友姑扶郑明俨进房。
秦雨青在想郑恩庆送的那个牡丹花钿:现在可以完全确定郑恩庆的癫疯好了,可他却不说出来,依然装疯的样子,看今日的情况,恐怕连四夫人也不知吧。郑恩庆在吓唬我,会不会报复我呢?可他有什么资格报复我,他所受的那点灾祸只是子代母受过而已。
次日,董友姑令人去街市买了许多小木船回来,还弄来木桶,木盆,装满水,教郑经玩木船。郑经也听她的,玩的很开心。
秦雨青走过去拨弄一下小木船:“友姑怎么想到给郑经玩这些呢?听好的,将来他长大肯定要去航海。”
董友姑神情凝重:“雨青姐姐,昨日明俨那个样子,我不忍心。虽他说让我跟他享福,不让我锁眉,可他不开心,我怎能享福呢?我不想这样做个只会打理家务的妻子,我想助他一臂之力。”
“助他一臂之力?”秦雨青问。
董友姑点点头:“你觉得明俨日日巡海,能怎样呢?他日日疲惫不说,我们住在社玖院日日不得安宁。”
“友姑,你有妙计了?”秦雨青看她似乎有想法了。
董友姑很执着:“我想让爹看到明俨切实真正的才能,让无能的世荫四弟退出,将原本属于明俨的一切还给明俨。”董友姑握紧了拳头。
秦雨青双手扶着她的肩:“友姑,你说得对,本来就应如此。既然你你有办法,那就免去了我费心了。友姑,我们一起帮助明俨。”
“嗯。”董友姑点头。
秦雨青觉得:友姑什么事都在为明俨着想,而我,基本在为自己的情感愁眉苦脸。与友姑相比,我对明俨,哪里谈得上爱?
两日后,董友姑令人在闰竹园的空地上摆了许多木桶和木盆,盛满水,里面放了许多小木船。蔡禾苗带着郑经在玩耍。
秦雨青和董友姑站在远处等着,看着。董友姑说:“爹过两天要去金门谈一笔大生意,是与扶桑人和西洋人谈。他带手下人亲自去,而且要去十天,可见这是一宗重大的生意。我想,让明俨能跟着去,为爹出谋划策。”
“友姑,这件事郑府的人都知道。但夫人似乎在为四少爷争取这个机会,而且信心十足的样子,传言夫人这两天为此事乐不可喝,连头风也没那么痛了。”秦雨青疑问。
董友姑说:“雨青姐姐,事在人为,大娘争取,明俨也争取。自郑世荫在祠堂被认定为‘嫡长子’后大半年,也不闻他在爹的药工厂里有何出色的业绩,而且要工厂的利润在下滑。爹对他的态度也是不愠不火的。所以说,这次郑世荫能不能取得这次机会,还不定。可明俨一定要得到。至少要和世荫一起去,一决高下!”董友姑坚决地说,看着玩耍的郑经,焦急地等着郑飞黄的出现。
秦雨青看她:“事在人为”,友姑你说得好,你成熟了,勇敢了,可这是用多少血泪换来的啊?
不去想这些了,秦雨青问:“友姑,你确定老爷会让明俨跟着去吗?”
“现在就看郑经与禾苗的表现了。我可教了他们很多。”董友姑说:“郑经已把‘划船’这两个字说得很清楚了。”
等着等着,郑飞黄夫妇从外面回来了,是参加一场宴席回来了。郑飞黄果然被这一大堆的木桶,木盆吸引过来,问:“禾苗,你带着郑经,这是在玩什么呀?”
蔡禾苗抱着郑经站起来说:“老爷,夫人,上次小少爷在至幸堂得到了老爷赏的小木船。他一直拿着玩,玩坏了,就哭闹,也不肯洗澡。大少奶奶派人给他买了许多小木船,他才开心,肯洗澡了。”
郑飞黄抱过郑经:“郑经这么喜欢玩木船?”
“是的,老爷,木船越多,他越开心。你看,这么多木桶,社玖院都摆不下了,就只好摆在闰竹园的空地上了。奴婢现在的任务就是陪着小少爷玩木船,其它什么也不用干。”蔡禾苗拿起一艘木船给郑经。
郑经就举起小木船,奶声奶气地对郑飞黄说:“爷爷,划船。”
郑飞黄也是一时兴起:“我的大孙子,还不会走路就要划船,有志气。不急,爷爷有三千艘战船,将来都是你的。”
大夫人的脸暗沉下来:“老爷,出去一天了,累了,回去休息吧。”
“我陪郑经玩一会,”郑飞黄头也不抬说:“你要是累了,就回去吧。”
“我还是等老爷一起吧。”大夫人要看看这是一出什么把戏,她说:“禾苗,你带小少爷玩水要小心点。郑经他还不满一岁呢。”那语气就像是盼着郑经溺水。
“夫人多虑了,小少爷虽还不会走路,但已能够在浴桶里游泳了。”蔡禾苗骄傲地说。
郑飞黄听到这很兴奋:“真的?看我的孙子就是个靠海吃饭的孩子,还不会走就会划船,游泳了。看你这么喜欢玩船,爷爷带你去金门!禾苗,回去跟大少爷大少奶奶说一声。”
“是。”蔡禾苗说。
这时,秦雨青和董友姑来了,郑飞黄就说:“友姑,你来得正好,跟明俨说一句,爹后天出发,去金门谈生意,估计要十天,带着郑经一起去。”
董友姑为难地说:“爹,这,郑经还需要爹娘照顾,友姑怕他哭闹时会惹爹心烦。所以,友姑恐怕要违背你的意思了,爹,对不起。谢谢你的好心。”
大夫人奇怪:这样的荣幸竟然不要?
董友姑抱着郑经走:“爹,友姑带郑经回去吃晚饭了。禾苗,叫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这时,郑经不开心了,朝郑飞黄喊:“爷爷,划船。”
郑飞黄打定的注意放不下,就说:“友姑,你别急着走。爹是真的想带郑经去航海,我看你是不放心我照顾郑经。那就让明俨跟着一起去,他亲爹,你可放心了?别拒绝了,明俨回来后,让他来至幸堂见我。”
“爹,”董友姑还是装作不舍郑经的样子。
待郑飞黄夫妇走远后,她和秦雨青眨眨眼:“雨青姐姐你说的欲擒故纵还真有效。等明俨去金门,一定会有展露才能的机会。”
秦雨青皱起眉头:“友姑,这样的话,我们两个要做好单独面对夫人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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