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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污衣么？张小爱觉得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网，从遥远的前世开始，用她完全猜不透的方式一点点的撒开再收拢。
“污衣自焚前，门下还有四名弟子，但是修行方向和污衣都不一样，所以污衣便找了一处地方封印了浩骨铃，这个封印只有她自己能解。”柳莫崇看着张小爱，“鬼车要找的人是你，她要的是浩骨铃。”
“因为浩骨铃好看？”张小爱想起鬼车形容浩骨铃时候的表情，笑笑的，眼睛亮亮的，这东西对鬼车来说只是好看的东西？
“浩骨铃本是邪物，当时异邦的一个小王因为听信谗言，灭掉了朝里五个最忠心的臣子的九族，并用他们的骨血炼化了浩骨铃，相传有浩大无俦之力，得之得天下。污衣的祖师率众领兵灭了这个异邦小国并捉拿了蛊惑小王的道士。”柳莫崇低叹了一声，“这个浩骨铃毕竟都是忠臣的尸骨精华，污衣祖师不忍将之损毁，于是也将之留下净化。”
“净化后的浩骨铃相传能降一切邪魔妖道，邪祟无法入侵并且能枯木逢春，不过……”柳莫崇笑笑，“鬼车要这东西，应该是看中它的另一个用途，一个连污衣他们都不知道的浩骨铃的真正用途。”
张小爱看着这个小巧玲珑的铃铛，枯木逢春？难怪煞所在的地方也能如此杂草丛生，这铃铛历经千年仍然亮丽如新，她记得自己在梦里看到的污衣的打扮，这个金色的小巧铃铛就被随意的用一根麻绳系在污衣的左脚，结果这东西是用尸骨炼就的么……古人某些事情的表达方式还真是残忍到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用途？”她默默的又往后退了一步，一点不想碰触这个此刻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铃铛。
“穿梭时空之力，这个封印一解，放到鬼车这样修为的堕仙手里，便可以轻易穿越时空。”柳莫崇也看着浩骨铃，污衣至死都不知道这个铃铛的真正用途。
“……”张小爱一时失语，“鬼车要穿越时空？”她不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神么？不是不生不灭的么？这种连自己活了几岁都已经记忆模糊的万年老妖怪，居然也想穿越时空？！这是想回到过去还是穿越到未来？意义是什么？
“嗯。”柳莫崇点头，“我说过，神也有七情六欲，甚至有些感情还被放大了。鬼车她……也有她悔不当初想要回去的时候。”
“她如果真拿了这个……浩骨铃，回到过去会怎么样？”张小爱突然紧张了，她想起自己在梦里的时候因为害怕蝴蝶效应改变未来甚至都不敢跟柳莫崇提自己遇到污衣的事，但是如果回到过去的是鬼车，这家伙一定不会害怕改变未来。
“她会弥补自己当初的错误。”柳莫崇给了张小爱肯定的答复，“然后一连串的改变之后，这个世界应该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些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每一个出场的都想搞个大新闻，毁灭世界很好玩么？
“这浩骨铃的封印只有我能解开，所以鬼车找到了浩骨铃之后就上门来找我们帮忙。”张小爱开始习惯性的梳理问题，“你说过，这种常年死人的地方通常会因为阴气寸草不生，而这个地方却长满了杂草生机盎然，浩骨铃本身就有驱魔净化的能力，肯定不会出现在煞出现的地方，所以鬼车为了能保证我们一定会出手，她还特意把浩骨铃放到了我父母出事的地点，只是为了引我过来。”
柳莫崇赞赏的点点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发现张小爱非常擅长把细枝末节串成线，而且分析的方向通常离真相都很近。
“那这些飞头蛮的尸体……”张小爱不寒而栗，“她可以用其他借口骗我们过来的，为什么要杀了那么多飞头蛮？”
“浩骨铃有净化效果，长期放在这里，会化解了煞的戾气，而我们刚才进来的障眼法是基于煞存在的，如果煞气消失，那人们就会发现这块荒地。飞头蛮比一般的尸体腐烂的速度更快，所以鬼车用了这样速成的方法在我们出现之前保住煞的戾气。”柳莫崇淡淡解释，伤及无辜这样的词在鬼车的眼里估计是不会存在的。
“所以我们如果不出现，这里的飞头蛮尸体就会越来越多？”张小爱简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胆寒。
柳莫崇点头。
“现在我已经在这了，也看到了浩骨铃，这一切都按照鬼车的计划在进行。”张小爱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但是如果我不解这个封印呢？打死都不解的那种。”
开什么玩笑，用这么恐怖的方式把她骗到这里，难道她就一定要乖乖听话解掉封印么？先不说她对前世一点记忆都没有完全不知道封印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是她知道了，鬼车凭什么以为她会冒着世界会变得不一样这样的风险帮她解掉封印？
柳莫崇看着张小爱。
一种熟悉的不祥预感又一次升了起来。
“你已经解了。”是不是瞎，这铃铛现在简直金光闪闪的躺在草地上了，她怎么会以为没解开封印的被禁锢了一千多年的铃铛还能有这样簇新的效果的。
“……啊？”什么时候？
“你碰过它了。”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我踢了一脚。”张小爱傻眼，不会这样就解了吧？千年的封印啊，传说中弑神的污衣啊，那个一说到名字柳莫崇小宝都会眼冒红心的少女啊，就设了这么一个封印？开玩笑呢吧！
“封印的效果其实和你们现在手机指纹解锁意义差不多，污衣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给浩骨铃下了这样一个封印，本来就是要让这浩骨铃消失于世的意思。”柳莫崇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他的注意力都在煞身上，虽然看到这地方罕见的杂草丛生，他也只是认为这估计是这煞身上的法器有什么其他的神通而已，完全没有想到鬼车把浩骨铃这样的神器随意丢在了草丛里，只为了让张小爱没事的时候碰一下解开封印。
他真是信了鬼车的邪！
还说什么要煞身上的法器！
鬼车活了那么久统共就对那么一件事有空前的兴趣，他怎么就掉以轻心了！他居然完全忘记了浩骨铃……
现在鬼车的计划完全成功了，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藏起来？”张小爱不抱希望的问，以她如此擅长察言观色的本领来看，柳莫崇和鬼车斗法应该是不太打得过的……最多就是两败俱伤，要不然鬼车也不会放心丢下浩骨铃让他们慢慢折腾自己跑去开什么会的，打不过也躲不掉的情况下……就让给鬼车？然后坐等世界变向另一个未知？
“嗯，或者再次封印。”柳莫崇点头，只有这个方法了。
“……我不会。”莫名其妙又闯了祸的张小爱弱弱的举起了一只手。
“找会的人。”柳莫崇弯腰捡起浩骨铃，递给张小爱，“既然鬼车骗了我们一局，我们就想办法骗回来。”
张小爱眨眨眼，看着手心里金光灿灿的铃铛，骨头炼化的，手感阴凉的一塌糊涂。
“把它串起来放到你的左脚，这浩骨铃认主，在主人身边会敛去神光。”柳莫崇看着张小爱悉悉索索的解下一根鞋带把铃铛绑好，“然后我们迅速回家，找到地狼，回到污衣的年代，赶在鬼车发现之前，把浩骨铃藏起来或者再次封印。”
最后一句话是在瞬移路上说的，张小爱七荤八素的被拎回家的同时心里吐槽，这他妈哪里是骗回来，分明就是趁着鬼车不知道她和前世的污衣有奇怪的联系这件事，赶紧逃好么……
***
污衣今日又灭了一个妖鬼。
这已经是她这半载时间灭的第六个了。
百姓只看到了眼前的灾难，却并不知道信奉这样的妖鬼需要长久的供奉，到最后仍然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她看着自己的寒光剑锋边缘凝固的黑血，妖鬼类神，死后的血一开始是金色的，凝固后会慢慢的变成纯黑，擦不干净洗不完全，一层一层的将自己的寒光剑磨砺的更加寒气森森，透过寒光剑的倒影，她看到了一晃而过的人影。
毫不犹豫的转身，剑身直指来人，却在对方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后停了下来。
“靠，第三次了！”张小爱简直想骂娘，有没有这样的前世啊，好歹用的是同一个魂魄，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想戳死她！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柳莫崇这个大神，真的就是无伤说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典型，只要对方跟他来阴的他就基本会上当。。
☆、疯子
“你……”污衣皱眉，剑仍然没有放下，“不是一个人来的？”
张小爱眼睛瞄向站在一边的柳莫崇——她也是今天才知道柳莫崇是会隐身术的，他之前大摇大摆的在路人面前露神通真的只是因为他并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是神。
“这个人你现在不方便见。”张小爱火急火燎，这种鬼车随时就会出现的感觉实在太惊险刺激，“我想请你帮个忙。”
“这个铃铛……”张小爱抬起左脚，她随便用鞋带系的，哐当哐当的绑在牛仔裤上，和污衣纤细脚踝上细致绑着的那个铃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能不能藏起来或者封印掉。”
“浩骨铃？”污衣收起宝剑。
“现在有个很厉害的坏人要拿这个铃铛做坏事，我不会法术不懂封印，所以只能来找你了。”长话短说，张小爱心想我费了多大劲才能在这种高压下睡着入梦的，为了让可乐舔自己，家里那只河东差点拆了房子好么。
“浩骨铃只能封印一次。”污衣蹲下来研究张小爱左脚上的铃铛，“这个已经被封印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封印了。”
“而且如果是很厉害的坏人，那么浩骨铃也藏不了。”污衣直起身子，白色长裙迎风飘扬，“它是我们这一脉最厉害的法宝，神光是消不掉的。”
“啊？”张小爱快哭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规矩能不能一次性说完，这样折腾她这个凡人有意思？动不动就给她个想要毁灭世界的大BOSS，法器宝物拿出来都是千年起跳的，她就是一敲代码的码农，难不成用彩虹键盘砸死BOSS么。
“这个坏人有多厉害？”污衣看着一脸我要死了完蛋了的张小爱觉得新鲜，同样的魂魄在不同的身体里，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区别么？她从未想过自己也能做出这样生动无助的表情。
张小爱瞄了一眼对她缓缓摇头的柳莫崇，为难的砸了砸嘴，柳莫崇来之前叮嘱过，千万不可以让污衣插手未来的事，而看书看得很杂的张小爱也大概的觉察到，时间线乱窜应该是会出问题的。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污衣晃了晃自己脚上的铃铛，“我脚上的这一个铃铛，是未曾封印过的，你如果一定要拿一个被封印或者被藏起来的铃铛走，我可以封印掉这个，然后用你身上这个。”
……这样……可以么？慌慌张张担心被鬼车追上来的张小爱有点懵。
她看向柳莫崇，却发现隐身了的柳莫崇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污衣背后的宝剑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之间的谈话。
如果互换铃铛？张小爱被自己的脑子绕成浆糊，过去的东西和现代的东西是可以互换的么？哪怕是同一个东西？她隐隐的有种哪里不对却怎么都抓不住的感觉。
“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张小爱本能的排斥这个提议，却有一时抓不到关键的点，她很是郁闷的瞪了眼此刻已经飘到污衣身后研究那把宝剑的柳莫崇，不理解向来靠得住的他怎么在关键时候突然掉链子了。
“我们可以慢慢想。”污衣笑了笑，“但是似乎你害怕的那个很厉害的人已经快到了。”
……啊？！张小爱汗毛直立。
污衣指了指树林方向，古代没有路灯，在并不清晰的月光下，张小爱分明的看到了一个慢慢靠近的黑色旋涡。
“它在找你。”污衣点了点头，赞同了张小爱之前说过的话，“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柳莫……”及时刹车后张小爱心虚的看了一眼似乎对五通神名字并不敏感的污衣，“你到底在看什么？她要追上来了。”
“不对劲。”柳莫崇皱眉，为什么污衣背后宝剑的血迹是黑色的？
确实是不对劲，张小爱跺脚，有一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聚集在一起她完全不能正常思考的感觉。
那个黑色旋涡似乎更近了，安静的夜里似乎轰隆隆的有车马的声音。
“鬼车？”污衣凝神，“你要躲得人是鬼车？”
……这都能听出来？！张小爱膛目结舌，她有一种很模糊的念头，似乎不应该这么急着入梦，今天见到的污衣，跟过来的柳莫崇，甚至向着她这个方向缓缓过来的鬼车，都透着一股她不熟悉的，不详的感觉。
“换！”污衣已经二话不说的摘下了自己的铃铛递给张小爱，做了个结印，金色的铃铛似乎被裹上了一层透明的黏液，瞬间没有了金色的光芒，“我在外面加了一层结界，你就算碰到了也不会解了封印。”
污衣……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着急？
张小爱下意识的解下鞋带和污衣互换，迷迷糊糊的想，这场单纯入梦想要寻求污衣封印的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走！”污衣在拿到张小爱铃铛的那一瞬间，发力推开了张小爱，对着那个黑色的旋涡举起了宝剑。
而与此同时，一直隐身不在状态的柳莫崇突然全身金芒大作，对着张小爱大喝一声：“醒来！”
张小爱只觉得全身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拽，五脏六腑都挤在了一起，她手里紧握着那个黏糊糊的铃铛，在慌乱之间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念头，原来柳莫崇是能把她从梦里叫醒的，那么上次那个夜黑风高晚上的亲吻，是他蓄谋的么……
***
张小爱没有醒。
她被拽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个地方所有的摆设她都熟悉，是她的床，她的书桌，她的电脑，但是床上坐着的那个人，却不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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