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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对她的珍藏，只是为了眼前这个眼神都冷彻的女子，华曼青觉得自己终于懂了。
那么多年的战战兢兢，自欺欺人，几十年如一日的装疯卖傻，心底藏着的那么一丝阴影，终于被扩大成了形。
她，只是一个用来保持活死人能够鲜活存放的干燥剂。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底一恸，肚子毫无预兆的开始剧痛，她在这样的剧痛中，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
再一次，从污衣的身体里醒来，华曼青觉得自己似乎哭了。
眼角湿润，心底微凉，失去了心跳，在完全寂静无声的时候，会忘记自己需要定时呼吸才能看起来不那么像是个死人。
这具身体，几十年来都很僵硬，她做不了下腰的动作，蹲下来的时候都容易向后仰倒。
她只是个干燥剂，并不需要和这具身体做太多的磨合。
只是这一次醒来之后，她发现，这具活死人的身体完完全全的属于她了，心里面有了一丝不属于她的情绪，满足平静。
她无法与身体交流，但是却神奇的知道，这一次，似乎不用再待在玖董身边了，哪怕不待在她身边，她也能很好的照顾自己，活的像个活人。
所以她回到了他们口中的人界。
并没有问什么人界似乎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浩劫的样子。
她偷偷的去了玖董办公室，给她换了最后一次玫瑰花，这一次，每一朵她都精心挑选，再也没有了歪脖子的玫瑰。
然后带着玖董发给她的，正常人都发不出来的巨额工资存款，坐上了不知目的地的列车。
她也没什么别的愿望，既然可以再也不用生计发愁，她就去四处看看，告诉自己仍然是人，不是那些把人间成为人界的家伙们。
山川河流，四季美景，每晚不同的旅馆，每日遇到不同的人，这样的颠簸，可以治愈很多人。
可惜，她只是个死人。
照着地图，去了所有可以去的地方之后，华曼青停了下来，盘了一家花店，自生自灭的只卖玫瑰花——每一朵都歪着脖子。
所以生意不好，几乎无人光顾，她每天都得收拾了残败的玫瑰花瓣，带回家做成玫瑰花酱，放的很甜，虽然她不爱吃糖。
玫瑰花酱用很精致的玻璃瓶装好，整齐的码在花店门口，是赠品，买一枝十块钱的玫瑰花，就能送一瓶花酱。
久而久之，好多人为了这精美的玫瑰花酱买她家的歪脖子玫瑰。
于是华曼青继续优哉游哉的自娱自乐，在花店里买了一台电脑，里面只有蜘蛛纸牌。
这是那个称为鬼车的女人，在某一天穷极无聊的下午，霸占了她的电脑玩了一下午的游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纸牌最后排成了四排然后胜利一样四下散开的画面，会觉得身心舒畅。
她想，她迷上这个机械无聊的游戏，大概只是因为那天下午阳光正好，胜利了的鬼车看着电脑界面笑嘻嘻的样子，那一刻，她的眼底没有湿意，亮晶晶的，像个孩子。
她离开玖董已经十年，因为不会老，关了自己的玫瑰花店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开她永远赚不了钱的花店。
她其实有点忧愁，发现自己不老不死之后，她开始忧心她的钱。
她向来不会赚钱，当卖花女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赚够自己明天进货和吃大饼的钱，她就会开始满大街的送花，只送给那些单身的，看起来有些寂寥的女人。
谁知道送着送着，就这样送掉了自己的命。
这样热爱做亏本生意，等到银行里再也没有存款的时候，她可能又得要穿着破破烂烂，跑到广场上卖花了。
华曼青看着自己一屋子残败的玫瑰，想想自己以后卖花的凄惨境地，又傻兮兮的笑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鬼车。
十年了，她当然也不会老。
穿着枚红色的连衣裙，她喜欢穿连衣裙，喜欢穿中跟的单鞋，喜欢枚红色，那么挑人的颜色，她穿起来艳若桃李。
她在阳光下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花店的玻璃是她天天精心擦过的，能见度很高，透明的还自带美颜效果。
华曼青有些惊慌的想，自己这几天特别懒，出门都没化妆，一张死白死白的脸配这一屋子歪脖子的要谢不谢的花，鬼车要是透过那自带美颜效果的玻璃，走到店里来，她应该怎么办？
太丑了。
她决定落荒而逃。
站起来的时候赚翻了门口排的整整齐齐的玫瑰花酱，哗啦啦的散落一地，碎裂的花酱满地都是，香得像是人间浩劫。
鬼车缓缓的走过来，蹲下，在一地狼藉中用手指蘸了一点玫红色的花酱放到嘴里。
里面可能还有碎裂的玻璃渣，华曼青慌乱间模模糊糊的想，不知道神吃了玻璃渣会不会出血。
“好甜。”鬼车尝了一口，意犹未尽的又蹲下准备再蘸一点。
“家里还有，这里脏。”华曼青迈过这一地狼藉拉起鬼车的手。
她很少和鬼车有什么肢体接触，并不知道鬼车的身体，和她一样，摸起来也是冰凉冰凉的没有活人气息。
她其实应该生气的。
气她杀了自己，气她用她做干燥剂做了几十年，气她十年来都不曾来找她。
但是她，只是个没什么出息的，喜欢飞蛾扑火的死人。
所以华曼青拉起了鬼车，关上了歪脖子花店的门，临走还不忘给鬼车一朵他们店里开的最娇艳的玫瑰，虽然歪着脖子，但是艳红艳红的。
“还是做我的秘书？”鬼车接过花，笑得云淡风轻。
“好。”华曼青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脸下，湿漉漉的眼睛，应得清清脆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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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车&华曼青番外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对很萌然后正文里塞不下的CP
这两人，严格来说还不算CP，只是相依相伴吧，谁还不是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了！
☆、番外3
柳大神的第一次之智能手机
很早之前，柳莫崇亲了张小爱又跟她解释了人祭的那一次，被张小爱扇了一个耳光的时候，柳莫崇是很真心的想要杀了张小爱的。
他哪怕做凡人的时候，也没被人扇过耳光。
作为他的天劫，他自己弄不死张小爱，所以他只能去找了鬼车，去询问怎么弄死张小爱的方法。
而彼时的鬼车，正在办公室里吃糖，从秘书这里抢来的水果糖，满满的塞了一嘴巴，满足的眯起自己的狐狸眼，所以对于没有已经她前台秘书就直接出现在她面前的柳莫崇，摆出一个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的表情。
“告诉我杀她的方法。”柳莫崇开门见山，眉心微皱，他每次看到鬼车这种优哉游哉的表情就有种自己可能会被骗的预感。
鬼车嚼果汁糖的嘴停了一下，然后扬扬眉毛：“那个凡人？”不错呀，这才一个多月，就能把神气到跳脚。
柳莫崇没作声，脸上那一巴掌的痕迹已经看不到了，见到鬼车之后心里的那股子翻涌的怒意也压了一些下去，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幼稚了。
“杀之前……”鬼车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亮晶晶的糖纸被她随手抛到一边，“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下她的前世？”
“……你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前世？”柳莫崇拧眉，驱魔人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儿，何德何能能入得了鬼车的眼。
“她前世是污衣。”六个字，被鬼车揭晓的一点起伏都没有，却成功的让柳莫崇闭上了嘴。
“那个普世菩萨，死后在你身边几百年帮我们打败六戌蟒的巫女。”像是怕柳莫崇忘记一般，鬼车解释的特别详细。
“还要杀么？”鬼车笑盈盈的，嘴鼓鼓囊囊的全是糖，却一点不影响她的发音。
张小爱是那么关键的人物，现在死了后面还怎么玩？只是，她有没有必要再推波助澜一番？
眼见着柳莫崇冷哼一声转身就想走，鬼车挑了挑眉毛喊住了他：“要不要消消气了再回去？”
上古神这个计划弯弯绕绕曲曲折折，撩得她老是想要进去掺和一脚，好久没有碰到好玩的事了，五通神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现在好不容易摊上这种好事，她看了就觉得不踩两脚心气不平。
所以她拿出了杀手锏，晃了晃手上的手机：“消气的时候，我教教你现代人最喜欢的东西怎么样？”
***
看着鬼车拿出手机，柳莫崇真的是有兴趣的。
毕竟他眼看着张小爱从手机里查出了五通神鬼车，还叫来了送饭的人，甚至还能玩一些花花绿绿的游戏。
和张小爱在一起，碍于面子，始终没有开口让她教他使用手机，张小爱最后还给他一个全是按键的看起来很土的老年手机，他其实挺生气。
他心里一直想要一个摸一摸就能亮的手机。
鬼车这个杀手锏让他有些心痒痒。
而且鬼车还说，这个手机可以查到很多东西，任何他想知道的，基本都有。
于是他宝贝一样的端着手机窝在鬼车办公室里，玩的不亦乐乎。
鬼车和秘书出去吃饭的时候看了几眼柳莫崇查的信息。
第一条，神仙遇到天劫应该怎么办？
然后居然在某知道里真的有人问，还有一个最佳回答，答曰，组队渡劫可以减少风险。
一本正经的回答，鬼车眼角跳了跳。
第二条，人类如何评价人祭？
神奇的是他居然又找到答案了，最佳答案答曰：人祭和人殉都是极其残忍的制度，特别在古代没有人种平等之分而且等级分化严重的封建旧社会，底层人人命就如同蝼蚁般卑贱……
完全挑不出错，鬼车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第三条，手机怎么送吃的？
答曰：外卖
然后他又问了什么是外卖……
……
…………
鬼车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
说真的她一直在想柳家人怎么做到五兄弟同时位列仙班的。
看这直来直去完全一根筋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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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神的第一次之逛街
这一天，是张小爱和柳莫崇在一起两周年。
虽然两人在一起之后时间线混乱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但是张小爱坚定的把九月三十一日她生日这天当成了纪念日。
两周年的时候，她觉得柳莫崇对现代适应的差不多了，决定带上这位看起来很帅的男人出去露个脸。
柳莫崇习惯性宠着她，所以张小爱说了，他便点了头。
然后发现，有点可怕。
大街上都是同他差不多一脸菜色生无可恋的男人们，女人们进了各种店铺都能一头栽进去半个小时不出来。
一模一样的袜子，张小爱能因为包装纸有折痕特意又跑回去再挑个半个小时。
同样的裙子，张小爱可以不同颜色全部都试一遍然后一条都不买。
半条街下来，他居然就累的想要浮到半空中盘腿而坐了，但是张小爱看起来却仍然神采奕奕。
柳莫崇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施法下暴雨然后拐骗张小爱回家。
结果手诀捏到一半，远远的一个男人用他乡遇故知的音调极其高调的喊了一声张小爱。
然后他看到身边女人的脸绿了绿。
柳莫崇不动神色的把捏了一半的口诀缩回去，天上凝聚了半天的乌云一下子找不到方向四散逃窜。
那个男的长得很斯文，格子衬衫五分裤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和张小爱差不多年纪。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从人群中穿过来之后，气喘吁吁的就就势抱住了张小爱。
“好久不见了。”声音带点沙哑，居然还透着委屈，“我找了你好久。”
“……你找我做什么？”张小爱一头冷汗，她已经肉眼可见的发现柳莫崇身上开始金光闪闪了，再抱下去她估计这一条街上的人都可以看到神迹。
“我听说了你外婆的事……”那男人一脸我都懂得样子，“我想过了，当初是我们都年少无知，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现在事过境迁，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张小爱脸更绿了。
这位仁兄，是她高中同学，大学也考在了一个学校。
他数学很好，张小爱本人数学一般，所以有时候会向他请教问题，一来二去的，就有些熟悉。
而张小爱，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曾经像暗恋熊冠宇一样暗恋过他。
很单纯的那种暗恋，反正她暗恋月抛型。
只是暗恋的时候，这位仁兄开始谈恋爱，然后非常煞有其事的跟她说，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当然说这话的时候是当着他女朋友的面的。
张小爱当时很囧，但是基于人家女朋友在边上的份上，她还是很好心的扮演了一下被抛弃的暗恋者的形象，毕竟他也教了他好几年的数学。
本来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结果这位仁兄分手了，分手的那一天，张小爱正在系主任安排的一个项目组里做项目，那天加班的很晚，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喝了点酒在女生寝室下面闹腾的他。
她就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
结果就被他拎了出来，当众宣布，他爱的是张小爱。
……
反正这场莫名其妙的事情后来就被不知道哪个女生寝室的一脸盆冷水打断了，而且没有后续。
因为没多久，张小爱外婆就生病了，而张小爱早就已经没有精力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难得出门逛个街，就会遇到这位奇葩。
这位奇葩甚至此刻还抱着她一脸失而复得的表情。
丫就是个以为自己是情圣脑补过度的重度患者。
戏很多而且还严重的妨碍到她和柳莫崇逛街。
虽然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柳莫崇会不会劈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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