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正在伪装他的双眼。
终于,我清醒了过来。我看清了这张脸,也看穿了他心中藏着的算计。
他不是一一。
他只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相似的容貌,同音的名字,还有桌上的那壶喝了让人浑身燥热的千机醉。
这一切都是一个计,而我差点便中计了。
若不是我及时清醒,在这迷醉的夜里我将会犯下了一个错误,一旦犯下,我同皇帝之间便再无挽回的可能。
他会下定决心杀我,为求自保,我也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伊伊见我久未言,便轻声道:“小姐?”
我冷道:“退下,把你们的楼主叫来。”
伊伊不死心道:“若伊伊有何侍奉不周之处,请小姐责罚伊伊,切勿怪罪楼主。”
言罢,他又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又欲让我在他的脸上找到皇帝的影子。
我眼露寒光,重复道:“我叫你退下,否则……”
伊伊听后脸一白,立刻施礼退下。
片刻后,顾照之进来了,轻声道:“不知伊伊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夫人?”
我盯着顾照之的脸看了半响,淡淡道:“这些年我一直同你交心,也自问待你不薄,该有的赏赐和银子不差你分毫,也从不动你,但我未想到你竟联手他人来算计我。盛安公主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费尽苦心找来那样一个替身来算计我?”
顾照之是个聪明人,所以当他听完我的话后,既没有急着否认,也没有老实承认。
他只是温柔一笑,随即坐在了我的身旁,柔声道:“既然夫人不待见伊伊,恰好照之的客人也走了,接着便让照之陪夫人喝吧。”
言罢,他斟了一杯酒递给我。
我没有接过他的酒,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楚宓做出这等事,无需我多猜,便知幕后之人是谁。
七年了,就算皇帝的龙椅越坐越稳,可他始终没有死心。
或者于他而言,这世上就没有“死心”二字。
想到此,我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不会再来这里了。你转告盛安公主,若她还当自己是楚家的公主,就该清醒些,何须一心帮着旁人算计她楚家的江山。”
说完这话后,我觉得有些讽刺。
我说楚宓帮情不帮亲,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出楼后,我飞身到了忘忆楼的楼顶上,仔细地查探了一番方才我所在的雅间顶上的瓦片,果不其然,我发现了瓦片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既然这是一个计,那便定会让皇帝知道此事。
而他也确实已经知道了,但让我和施计之人都未料到的是他竟没有当面揭穿这一切,没有同我撕破脸,而是选择默默地离开。
他真的是太傻了。
世上怎会有他这样傻的人?
像他那样傻的人又怎会轻易便中了美人计?
容貌绝色又同他举止亲密的白衣女子,我早就应该猜到是他的师父凤破。
虽然年岁对不上,可凤破修炼的是魔功,我听师父说过,这世上的有些魔功是有驻颜之效的。
想通此处后,凤破今日说出的那些荒唐话,做出的那些荒唐的事,在我看来,也不觉稀奇了。
就算她一个不顺心把她的徒弟杀了,我也不觉稀奇。
因为她是白衣修罗,是一位真正不会理会世人所想所感的修罗。
如此一来,我便觉得又多了一个疑点,若她真是爹的人,今日的一切便是一出极好的连环计,但正因她是白衣修罗,便注定了她也不会受制于任何人。
我有些猜不透,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长乐宫门外,跪满了一地神色惶恐的宫人,唯一站着的那人是伍好。
伍好向我行了礼后,低声道:“陛下饮醉了,起先还发了雷霆之怒。娘娘侍奉时务必小心,切不要再惹怒龙颜了。”
我颔首以示谢意。
寝殿里,皇帝正坐在桌前,喝着闷酒。他的脸很白,丝毫不像喝醉的模样,可他的双眼中早已盈满了醉意。
他见我进来,睨了我一眼后,冷冷道:“朕以为皇后今日不会回来了。”
我请罪道:“臣妾知道私自出宫有违宫规,还请陛下降罪。”
他冷笑道:“在这后宫里,谁敢降皇后的罪?你老实告诉朕,你今日出宫到底做了什么?”
“臣妾只是出宫喝了些酒。”
皇帝嘲讽道:“宫中什么酒没有?想喝酒还需出宫?对呀,朕想起来了,这宫中什么酒都有,但独独没有花酒可喝。”
我解释道:“臣妾未做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
皇帝挑眉道:“是吗?”
我走到了他的身边,闻到了他身上极大的酒味,便将酒壶拿到了他手够不着的地方,用衣袖轻轻地替他拭去他额间的汗,柔声道:“陛下喝醉了,让臣妾侍奉陛下早些就寝吧。”
他打开了我的手,大声道:“朕没醉。”
“陛下醉了,醉酒之人都会说自己没醉。”
言罢,皇帝狠狠地推开了我,我连退几步方才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他站起了身,一步一步朝我逼近。他的双眼中满布着的醉意和欲望,让他变得就像是一只饿狼,而我则是被选中的可口猎物。
他每走两步,便问出了一句话。
“皇后找他,是因为他比朕年轻?”
“是因为他比朕善解人意?”
“还是因为他会叫你小姐,而朕不会!”
三句话后,他到了我的身前,力道极重地用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沉声逼问道:“回答朕。”
“臣妾……”
还未待我解释,他便霸道地吻住了我的唇。
他的舌头强硬地撬开了我的贝齿,极不讲理地在唇舌间攻城略地,我也从初时的抗拒到逐步配合,努力习惯我从未见过的蛮横,本无处安放的双手也慢慢地放在了他的背上。
岂料情到最浓时,他竟狠狠地咬破了我的唇,一股血腥味顿时蔓延开来,吃痛之下,我一把推开了他,直呼他名讳道:“楚弈,你疯了。”
他用食指轻轻地擦了擦他的唇,勾起了一抹邪笑,又走了上前,道:“朕没疯,这不正是皇后七年来一直想要的吗?”
他的这副模样让我的心莫名跳快了半拍,但我的面上仍冷道:“你醉了,我不同你计较。”
他未理会我的话,而是伸手主动地抚上了我的脸,称赞道:“皇后确实是绝色。”
我不喜欢他那看我就如同在看货物的眼神,便欲拿开他放在我脸上的手,谁知下一瞬,他居然出手如风,点了我的穴。
穴被点后,我无法动弹,只得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怀中,怒道:“放开。”
接着他又点了我的哑穴。
随即他将我拦腰抱起,走到了床边,掀开了明黄色的帷帐,把我重重地扔到了床上,好在床软被厚,我也不觉多痛。
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得逞地冷笑道:“皇后不是很喜欢点朕的穴吗?朕今日也让你尝尝被人点穴是什么滋味。喜欢吗?舒服吗?有意思吗?”
我无法回答,只能看他脱靴上床,爬到了我身上,粗鲁地解着我的衣衫,待他实在解不下来时,竟直接将衣衫撕裂开来,赌气似的扔在了一旁。
随后他不再开口,因为他的吻已如疾风骤雨般落满了我的身子,他的手已如一支火把点燃了我心中的烈火。
万事俱备,东风起。
借着风力,我同他一道扶摇直上,羽化成仙。
如果我能开口,我会回答他方才的那个问题。
答案是我喜欢。
因为这是他七年来第一次主动,哪怕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喝醉了酒,哪怕如今的他神志不清,可我却甘之如饴。
在过往的七年里,他从未主动过一次,龙床之上的他总是习惯呆呆地躺着发神,让努力耕耘的我不禁觉得自己正对他施加什么大刑。
偶尔有几回他到了上面,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巴不得能早点完事,早点睡觉。
当再多的补救也无济于事后,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这样的云雨,毫无情意,毫无配合,就连仅有的一点快乐都被例行公事的无味给冲淡了。
我从未想过新婚之夜的错误竟会影响到我们夫妻整整七年的床笫生活。
到了如今,我也不再奢望在此事上还会有什么转机,兴许只有杀他或是被杀才能让我从这无休的折磨中解脱。
可今夜的他却让我看见了一丝曙光,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所以我喜欢,我从未如此喜欢过。
我的身子虽无法动弹,可我的心早已伴随着他的动作,共享这极致之乐。
当奔驰的骏马到达极乐之海后,他伏倒在了我的身上,粗喘着气,同我一道品味着余韵。
余韵之后,他在耳边低哑道:“皇后的身子真是无上的珍宝,是朕以前太傻,不懂享用。”
我双眼直直地盯着他,想请求他解开我的穴道,如此我才能更好地逢迎他。
但他瞧了我一眼后,似并未读懂我眼中的意思,自顾自大笑了起来,继续道:“但今夜朕很聪明,所以皇后你就安心地躺着让朕好好享用吧。”
片刻后,他重振旗鼓,这一回他索性省去了该有的整军列阵,直捣敌营,直取首级。
他愈战愈勇,动弹不得的我也想极尽全力迎合。
最终,敌军败退,他大获全胜。
这一回他却没有瘫倒,而是解开了我的穴,撑在了我的身上,在宫灯的照亮下,我看清了他眉宇间的愁和悔。
他无力地对我道:“朕明白你这七年的感受了,只有一人的努力着实太寂寞了。皇后,朕想听听你的声音,朕想你抱抱朕。”
我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得趣道:“这样真好,真温暖。就这样,不要松手,不要放开朕。”
我听后将他的脖子环得更紧,恨不得同他融为一体。
他用鼻子轻轻地刮了刮我的鼻子,乞求道:“再和朕说说话,让朕听听你的声音。”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轻唤了一声“陛下”。
他皱眉道:“不要叫陛下,也不要叫楚弈。小姐,叫我一一。”
我沉默了。
他再度乞求道:“小姐,叫我一一。”
片刻后,我还是念出了那个极陌生又极熟悉的名字。
“一一。”
“真好听。”
说完这三个字后,他如释重负地倒在了我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我本以为他终敌不过酒意和倦意睡了过去,可过了一会儿,他又起了身,开始温柔地轻啄起我的脸。
我抚着他的青丝,笑道:“若你只有在喝醉后才是这副模样,那为求这一晌贪欢,我宁愿你日日喝醉。”
他一边细啄着我的脸,一边笑问道:“今日的贪欢又何止一晌?”
“是不止一晌。”
我享受着脸上如细雨般的轻触,慢品着方才的快乐,只愿此刻能永存。
半响后,我敏锐地发现他身子竟又生了变化,有些惊讶道:“你今夜还未尽兴?”
他在我耳畔轻问道:“怎么了?你身子受不住了?”
言罢,他又不老实地轻咬起我的耳垂。
我关切道:“我是怕你伤着身子。”
他的嘴放开我的耳垂后,对我露出了一个极好看的微笑。这样的微笑,让我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
一笑之后,他道:“不怕,我们再来。”
我仍不大放心,劝道:“你今夜太累,明日早朝起不来怎么办?”
“为了你,朕就当一回辍朝的昏君。”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跟不上了QAQ
☆、皇帝的日记:十四杀上
宿醉之后的人总会问自己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昨夜发生了什么?
我的名字叫楚弈,曾用名是一一。
职业是皇帝,工作强度大,但包吃包住,待遇也还行,所以暂无辞职的打算。
如无意外,我如今应该是在自己的寝宫。
至于昨夜发生了什么?
昨夜喝醉后,我好像做了一个极长的梦里,在梦里我到了皇后的寝宫,然后我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霸道又撩人,就像无数本《霸道某某心悦我》中的男主角一样。
变了一个人的我点了皇后的穴,还对皇后做出了不可描述的事,好像还不止一次,似乎是三次还是四次。
越回想,我越觉腰疼。
说来也怪,在那场梦中我同皇后做不可描述之事时,竟未感到一丝排斥和厌恶,只有极致的快乐。
除此之外,我似乎还说了很多了不得的情话,皇后也一改往日冰冷,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陪我说那些听着就让人泛酸水的话。
还真是个莫名其妙、不知羞耻的梦。
这么羞耻的梦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想到此,我闭着眼问道:“伍好,还未到早朝的时辰?”
然而回答我的人不是伍好,而是皇后。
“陛下你安心睡吧,你昨夜下了令,辍朝一日。”
我睁开了眼,看着床帐顶端的纹路图案,发觉自己竟是在皇后的寝宫中,便叹道:“看来这还是在梦里。”
言罢,我捏了一把自己的脸,想让自己醒过来,可眼前的景象非但没消失,倒变得越发清楚。我大感不妙,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这时一双玉手从我身旁伸了过来,拿开了我那只正在捏脸的手,冷道:“陛下在犯什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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