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笑道:“好,这事是怨臣妾。方才那花样的段位是高了一些,陛下过往七年里在这事上又练太少,今夜交待得这般早,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听见“交待得早”四个字,又恼道:“你还提?”
皇后也知她理亏,便温柔地又替我抚了抚胸,顺了顺气,劝慰道:“陛下息怒。”
我看见她放在我胸膛上的手,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了一种她抚慰我是假,想占我便宜才是真的错觉。
紧接着,皇后的手在我身上再度游走起来,道:“好了,我们日后不玩段位这么高的花样了。”
我被她的手弄得低喘连连,道:“今日这般倒也不是因为那花样段位太高。”
“那是因为什么?”
“你也不想想,你生得好看便是了,还会玩花样,你会玩花样便是了,还玩得这般好,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朕……我坚持这么久,已很不容易了。”
我嘴上这么说,但也深知方才那回绝对称不上一个“久”字,说到最后,底气便没了。
这番话我本是拿来给自己挽回尊严的,谁知听得皇后笑意盈盈,媚态又生,酥软的身子妖娆地贴了过来,媚声道:“陛下方才坚持得好久,臣妾都快受不住了。”
此话本就极具挑逗,皇后还故意拖长了尾音,更让我难以招架,还未熄下去的火,转瞬就燃了起来。
皇后瞧见后,脸露喜色,拉起了我的手,含了一根指头进嘴里,吞吐着,诱声道:“陛下是得趣了,可臣妾还没有呢。”
冰山融后,便是一江春水。
还是一江迷人的春水。
顾盼间千娇百媚,颦笑间风姿婉转,在这样的绝色前,就算是再不像男人的男人,也会变得像男人。
我本来就是男人,自然会变得更男人。
我许下豪言道:“朕这回定让灵儿满意。”
过往二十余年,我虽常被打脸,幸在今夜我加了一把劲,非但未被打脸,还挣回了脸面。
大事毕后,我老实了下来,皇后却未闲着,正体贴温柔地替我善后。
她越是这般对我好,越让我想不明白一件事。
想不明白的事就该问明白。
皇后忙完后,躺回了我的怀中,由着我抚着她的青丝。
“灵儿。”
皇后又愣了片刻,才道:“陛下怎么了?”
我不满道:“我叫你灵儿时,你就不能叫我陛下,要叫我一一。”
皇后笑出声,道:“这话可真不像个大男人能说出来的。”
“再像男人的男人到了心爱的女人前,本就会变成男孩。”
皇后听后宠溺地在我眉间落了一吻,道:“好,依我家一一。”
“灵儿,这七年来一直有个问题困扰着我。”
皇后的手在我的胸口上不停画着圈,道:“什么问题?”
“像你这样的神女当年怎么会看上还是个厨子的我?”
皇后微怔道:“怎会忽然想问这个?”
我道:“因为我时常觉得当年在无名院中的那一吻,就像是癞蛤/蟆吻了天鹅。”
皇后的手突然停住,面露寒意,我便知她误会了,立马解释道:“我是说,你是天鹅,我是癞蛤/蟆。”
她的面色这才缓和,语调也柔和了几分,道:“就像西夷的故事里讲的那样,癞蛤/蟆被人吻后,兴许就会变皇子。”
半晌后,她似想到了什么,道:“其实我也想知道,你当年为何会瞧上我?”
我惊讶于她有此一问,道:“像你这样的神女,男人瞧不上才古怪了。你七年前如果到我们村里头,随便抓一个青年男子,问他们的梦中情人是谁,十有八/九都会说你的名字。”
皇后听后神色一冷,道:“所以陛下只不过是如寻常男子般,瞧中了臣妾的容貌。”
我马上摇头道:“自然不是。不瞒你说,当年我见了你的真容后,还有些失望,觉得这传闻中的大美人崔灵也不过如此,似乎还不及师父好看。”
此言一落,皇后的神色更冷,吓得我忙补救道:“但到了后来,我越看便越觉师父不及你。”
皇后这才轻哼一声,算作放过了我。
“不是容貌,那是因为什么?”
“你想七年前,我只是一个低贱的厨子,可你这样的神女竟然愿意舍命救我,还愿意在我难过时陪着我,让我哭脏你名贵的衣衫,还……”
我说到后来,便说不下去了。
不是无话可是,而是细想之下,发觉可说的太多,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我说不下去,只能问道:“说了半天,你还未回答我,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皇后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也说不清,大约是我眼瞎了吧。”
我知这是她的玩笑话,但还是听得一脸委屈。
皇后笑道:“罢了,不逗你了。”
我道:“那你快说。”
“你饭做得好。”
“还有呢?”
“你的剑术很高明。”
“还有呢?”
“你生得好看。”
我得意道:“有多好看?”
皇后知叶非秋在我心里头处了个什么位置,便道:“比叶非秋好。”
我不依不饶道:“和堂兄比呢?”
“比世子好。”
我仍继续追问道:“和那些什么楼什么楼的头牌们比呢?”
“还是你好看。”
“那……”
皇后不耐烦地打断道:“好了,一一是世上最好看的行了吧。”
“我还没听够,接着说。”
皇后又想了片刻,道:“你的声音甜美。”
我疑惑道:“甜美能用来形容男子吗?”
皇后笑着在我的唇上落了一吻,道:“形容别的男子不行,但能形容你。”
这吻甜到了我心里。
我满心欢喜,又继续道:“还有呢?”
“你心地善良。”
“还有呢?”
皇后被问得烦,脾气发作,不悦道:“你哪来这么多的长处?”
皇后虽在我的逼问下说了这么多长处,可我却觉这些长处都不是真正的答案。
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灵儿方才在撒谎。”
她听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色,我捕捉到这一瞬后,更为笃定道:“你果真未说出真正的原因。”
皇后抬起了头,看向了床顶,兀自出神。
床顶上的纹路复杂难解,变化多端,极易让人看得花眼,就如夜空中的万千繁星一般。
又过了半晌,皇后开口了。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一一的眼中有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一好像除了喝醉那次,就没有顺利开过车(手动滑稽)
☆、皇后的日记:二十七杀上
建和七年五月二十五
正午时分,伍好领着宫人抬了一堆珍宝绫罗过来,说是皇帝的赏赐。
昨日在崔府时,皇帝当着府中人的面罚了我半年俸禄,之后又暗地里同我说,要加倍将这个缺补回来。
我听后未把他哄人的话放心上,没料到他言出必行,补空倒补得快。我今日见殿内放着的珍宝,面上虽未露喜色,但心底还是觉有些欣慰。
伍好临走前,还传了皇帝的一道口谕。口谕里只有四个字“再接再厉”,传完后,伍好还道:“陛下说,娘娘这般聪颖定能解其中意。”
我无需思索,便了然这“再接再厉”四个字指的是何事。
随即,我笑着叫住了伍好,道:“你也替本宫传一句话。”
伍好停住脚步,躬身道:“娘娘请讲。”
“陛下果真越发不老实了。陛下这般聪颖,必也能解其中意。”
晚膳后,皇帝又传旨说今夜要来。我接完旨,掐准了他往日来的时辰,便让御膳房为他备了一碗燕窝汤送过来。
燕窝汤送来后,皇帝却迟迟不来。
眼见本热乎的燕窝汤慢慢冷了下去,我便让宫人拿来了器具,亲自为他温起了燕窝汤。那燕窝汤被我冷了又温,温了又冷,如此数回下来,才等来了皇帝。
皇帝入殿后,一脸倦色,见我正为他温着燕窝汤,立马来了精神,眉眼带笑,道:“皇后居然亲自为朕温汤。”
我别过头,用内力熄灭了燃着的火,抬首平静道:“臣妾没有。”
他指着桌上温汤的器具,笑道:“那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我冷道:“摆着好看。”
听罢,皇帝自己将汤从小锅中盛了出来,装进了碗里,用勺子搅了搅,递到了我的手中。随后,他笑着撩袍坐下,张嘴道:“喂朕。”
我故作不耐地坐了下来,舀了一勺,送到了他口中。汤一入嘴,就听他连道:“好烫,好烫,好烫。”
他这哀怨的呼声听得我心一谎,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碗,关切道:“真烫着了?”
皇帝见我脸露急色,咧嘴一笑,道:“骗你的,哈哈哈哈哈。”
我面色一沉。
“谁叫你方才口是心非,朕自然要小惩大诫一番。”
言罢,他又张着嘴,等我喂他。
我沉着脸不动,他便委屈巴巴道:“朕今夜忙到了现下,皇后就不能对朕好一些吗?”
我无奈只得又拿起碗,冷淡道:“朝中又出了什么大事,值得陛下忙到如今?”
言罢,我才发觉自己犯了为人君者的大忌,皇帝听后却极不在意,笑着回道:“南巡将至,要过手的各种事宜太多了。若知如此麻烦,朕大半年前就不该做这个决定。”
如皇帝所言,南巡之事早在半年多前便已定下。此事作为皇帝登基以来的一件大事,自定下之后,圣驾所临之地的官员们早紧锣密鼓地筹备了起来,京中的不少官员也得不了闲。
此番南巡的理由极是冠冕堂皇,蠲赋减税有之,察民核吏有之,巡视河工有之,可世人皆知皇帝心里头怎会真没存过别的念想?
兴许视察是假,游玩才是真。
如履薄冰的日子过久了,如今大权在握,皇帝自然有资格按自己想过的日子过,就算这南巡当真只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天下间也无人敢过多置喙。
至于他本人心头到底是如何想这回南巡的,我也不愿妄揣,只愿信他的决断。
我吹凉了勺中的汤,送到了他嘴边,道:“木已成舟,悔亦无用。陛下这段日子辛苦些,南巡时便能更快活些。”
皇帝听见“快活”二字,双眼一亮,喝下勺中汤后,大笑道:“朕自然能快活,朕一想到,到了那时我们在外面逍遥自在,堂兄在京中监国,就快活的不得了。如果没有朕,如今在这位置上累死累活的人就是他,现下让他还几个月回来,也算报应不爽了。钓鱼,钓鱼,朕倒要瞧瞧,到了那时候他被折子缠身,还怎么去钓鱼?”
皇帝说着又露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冷扫了他一眼,他才收敛了些,开始向我说起了他的南巡大计。
他话匣子一打开,再无人能让他关上,人人都只得老实地听着。
我无理由阻他,只得看他在一旁兴高采烈地叙着,说到兴致最高昂之时,就差手舞足蹈起来。
“然后我们便到江州的行宫华秦宫住上小半月,朕听闻那华秦宫的华秦池可是个好地方,棠朝时的穆贵妃就常常在那儿沐浴,把自己洗得又白又香,弄得君王不早朝。”
皇帝说着劲头更足,道:“朕到时也要去当回昏君,来个君王不早朝。若世人骂朕,朕就把罪名推到皇后身上,谁叫面上端庄贤惠的皇后一到床上就变得狐媚妖娆起来。”
皇帝说着大笑起来,我用勺子堵住了他的嘴,冷声威胁道:“看来陛下日后还是自给自足为好。”
皇帝被我灌了一整勺汤,嘴巴鼓了起来,瞧着煞是可爱,他一边吞着,一边含糊解释道:“朕……不过说……玩笑话罢了。”
我一见他这副模样,哪里还气得起来?赶紧又喂满了他一嘴汤,趁他鼓着嘴时,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被戳后极知趣,故意不咽下去,任由我戳他。他左边的脸被我戳了下去,右边的脸便鼓得厉害,他右边的脸被我戳了下去后,左边的脸又鼓了起来。
我就这样逗了他好半晌,他才把汤咽了下去,道:“朕听闻清北派也是在江州,皇后到时候可要故地重游一番?”
我笑着摇头道:“故地重游,徒添神伤,不去也罢。”
皇帝道:“你不想去,朕却想去瞧瞧。”
我淡淡道:“不过一座孤山罢了,没什么可瞧。”
接着,皇帝起了身,走到了梨木制的腾凤剑架前,剑架上放着未出鞘的一剑。
皇帝从剑架上取下了一剑,拔剑出鞘,赏玩起来,道:“皇后的一剑真是越瞧越让朕舍不得放手。”
我嘲弄道:“陛下莫不是那日没抢走叶非秋的剑,心有不甘,如今又对臣妾的剑起了歹意。”
皇帝继续看着剑,道:“朕是强取豪夺的人吗?若朕真是这样的人,你这把剑七年前就是朕的了。”
我挑眉,微笑道:“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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