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呐?姑娘家就该呆在家里学琴棋书画?大清已经灭亡多久了!”礼茉一脚踩在郑哲会客室的真皮沙发上, 愤怒的撸起袖子朝着空气想象张忠的脸大骂,“他到底是哪根葱啊?凭什么这么牛逼?”
“非要说的话, 他是我继表舅,跟我姐还能搭点关系。”洪星星拉下礼茉,闷声闷气应了一句。
对于音茵,其实他心里总有一股歉疚。要没有自己的父亲,音茵不会从小离开母亲, 更不会…
音茵听着他们那边的喧闹,捧着一杯热牛奶默默在对话框里输入文字。
茵:我母亲那边的亲戚,我是不认的。洪星星你别想太多,没有你父亲,可能还有别的男人。
“是啊,自古深情留不住啊,”郑哲哥俩好似得勾住洪星星的脖子,亲亲热热的跟他说,“你看像是我对音茵,认识那么长时间,还是被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截胡了。”
“你俩根本没有在一起过,算什么截胡!”洪星星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严葵的脑残粉,誓死维护严葵的尊严。他重重的甩掉郑哲的胳膊,问,“对了,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茵:还得过两天,他让我们都按计划走,你们执行的怎么样?
“你们这个计划也没我什么事,我就按严葵交代的带带新人,顺便在张忠面前装出一副怀恨在心的表情。”礼茉虽然坐在这里,其实并不清楚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流程,甚至——
她都不清楚严葵到底是什么人。
说好的是自己手下贫嘴欠揍总惹事的小艺人呢?
怎么公司安排的老婆出了个事,他就突然变成运筹帷幄掌控大局的厉害人物了?
还有他怎么突然就跟音董恋爱了五年,那之前他在演唱会上告白的那个女朋友到底啥情况?
礼茉觉得她对自己的艺人一无所知。
洪星星说,“我已经按照姐夫吩咐,把他给我的股份移交的文件让他张忠。他让我提的条件,我也照着说了。我借口说高四复习忙,没有跟张忠正面接触,他肯定怀疑不到我。”
茵:嗯,照顾好自己。
“我这边不用担心,商业上的虚实逶迤我接触的多,他肯定看不出什么破绽。严葵交代的条件我提出之后,张忠都答应了。”郑哲歪歪坐在沙发上,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唇边挂着释然的笑意,“不得不承认,你老公的办法还真是高明。不但能让张忠他们捞不到好处,还得惹上一身债,说不定得进局子…他如果肯定我公司,我高薪请他给我当军师。”
“别想了,他不是你情敌吗?”洪星星不怀好意的用手肘撞了撞郑哲,“现在就认怂了?你二十多年深情也不过如此啊。”
礼茉没怎么听懂他们的话,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担忧的问,“你们的计划真的有那么周全吗?万一张总留了后路…”
郑哲勾起唇笑笑,“礼茉,你还没明白?”
礼茉茫然的看着他,“明白什么?”
洪星星打了个哈欠,拿过旁边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往脸上一扣,恹恹地说,“严葵现在不在,就是为了彻底断绝张忠的后路。”
“而且他绝对有这个实力,”郑哲用手指在茶杯边缘划了一下,耸耸肩说,“如果能早点知道严葵的身份,我肯定会扑上去抱大腿求他保护我。”
礼茉有点怂,想到之前她把严葵骂来骂去的事情,忐忑的问,“严葵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茵:你,搜一下严格。
“哦。”礼茉默默拿起手机,退出多人语音打开搜索页面。
五分钟后——
“董事长我要辞职!”
天呐,蹂|躏人家少爷,她大概会被整个武馆追杀。
…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是少了一个人,显得缺了许多生息。音茵捧着牛奶杯,感觉也没有严葵送过来的温暖。她手机屏幕一直定格在微信群上,五个人的群聊有三个人聚在一起熙熙攘攘,好像独独把她隔离在外。
严葵的ID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今天的短信和通话记录都没有他的名字。
要不是电视里还播放着《甜蜜启程》的节目,音茵都快以为她的狼崽子消失了。
第三期的节目反响盛况空前,加上之前还有严葵差点被人绑架和无故雪藏的事,观众看他的节目时心里多少带着善意和怜惜,甚至还有许多之前黑过严葵的人专程来看节目贡献播放量,网络平台上的弹幕有大量求严葵回来的留言。
各大社交媒体也有意引导风气,将观众的视线从严葵被封杀本身引导到银耀公司上,今天音茵和张忠的事情不知道谁泄露出去,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主少国危,佞臣夺|权篡位的阴谋论。
张忠年纪大,对于网络舆论方面的事不太擅长,最多只会个撤热搜。
看来,这一步棋走得挺稳。
音茵抱着牛奶杯想。
狼崽子到底有多少花花肠子?
快到她睡觉的时间,音茵关了电视正准备回卧室,手机轻微的震动了下。
来电人:严葵。
音茵立刻放下温度慢慢凉下去的牛奶杯,接起了电话。
“我本来还有点事,看时间再等会你就要睡觉了,所以抽空给你打个电话,还没睡吧?”
严葵的声音仿佛透过时光,穿透空间,隔着万水千山传到音茵耳中。
一如既往的清冽好听。
音茵问,“很忙?”
“还好啦,就是很多事毕竟我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操作起来就很麻烦。”严葵抱怨两句,似乎有些求安慰的意思。顿了顿他又说,“不过已经差不多了,你放心。”
“你这次的情绪真的太突然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呢。”录完节目的那一天,严葵的情绪突然强势的可怕,三令五申的要求音茵把计划提前,尽快让张忠从银耀消失。
音茵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之前严葵从来没有干涉过自己工作上的事情,音茵在风雨飘摇的环境里过了整整五年,已经有了自己的习惯和节奏,猛地有了依赖,有些不太适应。
“以前那些事情,我确实不会在乎。可是…”严葵顿了顿,低声说,“他伤害到你了。”
在音茵虚弱的靠在自己怀里的瞬间,严葵才意识到,在过往他知道不知道的时候,音茵一个人可能会遇到多少潜在的伤害。
他喜欢的人,随时可能脆弱的凋谢。
“…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我干涉你的工作,也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只会干扰你的节奏。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再经历一次那种事情,有一瞬间,我真的怀疑你会…”
“怀疑我会死?”音茵把话接过来,忽然笑了起来,“你这算咒我?”
严葵沉默了一会,“别开玩笑,我难得这么正经。”
“抱歉,你正经的我不太习惯。”音茵带着手机走向卧室,慢慢爬到床上躺下,想了想说,“我还以为,你当时第一个意识会是趁热来一发。”
趁热来一发?
来一发什么?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严葵脑子里正经的思绪瞬间被赶到一边,他挫败的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以前看错你了?”
“嗯?”
“你内心已经污成火锅底料了!”
“所以你真的没想趁热来一发?”
“晚安,睡觉吧你。”处在最容易冲动的年纪的严葵,愤怒的挂了电话,拿起手边的卫生纸冲向浴室——
☆、家庭
从来都是一个人入睡, 今天晚上长的出奇, 夜仿佛陷入了死循环般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音茵体虚,手脚常年冰冷, 缩在被窝里暖了大半个晚上, 直到入睡时都没有热起来,把她整个人拖进寒凉的旧梦里。
梦里先是出来一场烧不尽的大火,绵绵延延,断送了她儿时和少女期的所有念想。干干净净, 风吹残烬。而后火里出现了少年朦胧的身影,他在大火里炽热的想要挣脱,却总被无形的手拉扯回去, 丝丝绕绕。他绝望无助的伸出手,带着火焰,艰难的握住了音茵。
那时属于严格的十九岁,是属于严葵的二十岁。
是叛逆的少年和隐忍的大人之间, 一道分界线。
“我爸爸逼我逼得越来越紧了, 最近还让我去参加什么比赛。还让我必须赢下来,他以为是比武招亲吗?”
这两年, 严格按照音茵的建议公开直播间,渐渐积累下来相当数量的粉丝,导致两个人私下聊天不得不转移到社交平台上。虽然没有包下整个直播间聊天的豪迈,但两个人相处却变得日渐自如。
严格会跟音茵说很多事,大到家庭关系, 小到每日三餐,事无巨细。两三年的相处下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甚至交换照片的次数也很少,严格以为自己会不满足现状,可实质上他越发沉迷于跟音茵这样交流。
所以说网瘾要戒啊。
网恋不可取啊少年!
“这几个月他带我见了很多人,大部分是合作方面的,看样子是想帮我打通关系,等我赢个什么国家级的比赛之后把武馆全部交给我。”严格仰躺在床上,恹恹地举着手机给对面发语音,“要是我真的按照他的安排来了,可能以后就要被家族企业绑住,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黑二代了。”
茵:你不是说,你家不涉黑吗?
“我只是打个比方,比方!”严格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而且,涉不涉黑不是重点,性质上我觉得是差不多的。你见过哪家正儿八经的公司企业,进门打招呼是刀枪棍棒?”
茵:少林寺?
“这位道姑什么时候皈依我佛?连少林寺的情况都知道?”严格撇撇嘴,随口开了个玩笑后又把话题带正,“我觉得我爹肯定是感觉到什么了,他现在天天在我面前比划拳脚,可能就等我忍不住逃跑,然后他把我按在地上摩擦。搞得我现在还必须去参加那个什么比赛,要是赢了我真的要去跟西域公主和亲了啊爱妃~”
茵:去吧吾儿,你前脚和亲,后脚我就纳三宫六院。
“你这也太狠了吧,能不能对我表示出一点留恋?”严格撇撇嘴,感觉他们之间非但爱情遇到了阻碍,连开玩笑都遇到了瓶颈。
音茵走到窗前,俯瞰脚下偌大的城市,手指搭在冰冷刚硬的玻璃上,切换了语音模式对着话筒说,“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素来低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严格耳膜里,让他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惆怅。
紧接着,音茵又发来一条语音消息,“但是记住,你早就无路可退了。”
她这样说,强势又决绝。
严格突然安心下来,不自觉的染上了笑意。
“缰绳在我手里,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跟我求助。”音茵拉起窗帘,背过身正面冰冷的房间,“我能做的事情,或许比你想象中多。”
严格把手机放在枕边,直视着苍白的天花板,出口的声音透着笑意,“我知道,但是我认为现在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如果我连这些事都解决不了…”
他一时把握不好剩下的话应该怎么说。
万一发个毒誓应验了怎么办?
茵:欢迎皈依我佛,从此女朋友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严格:……
这比他能想到最狠的毒誓还狠。
父亲对他抱有很大的期待,希望他能够继承家里的武馆,严格一直都知道。他从小就在父亲的教导下强身健体,锻炼拳脚,终于在一次次挨打中变得无坚不摧,一个人能干翻一个幼儿园。
或许按照原本的生活轨迹,严格会遵循父亲的安排,走上他铺好的路。
但是眼里看到过梦想,心里住下别的世界,一切似乎都回不去了。
他不愿意走着别人准备好的人生,毫不自由的这么平稳的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他想要的生活,有等候他去征服的星辰大海。
变故比想象中来的更快。
“严家以前没有家规,现在我就立一条家规。要想出去也行,等你能赢过我再说。”严厉在家里一惯的专|制独|裁,整个武馆上上下下的遵循着他的命令安排。
可他唯一的儿子,却不愿意接受他打下的江山,甚至还用最极端的方式,在按照他安排拿到冠军后宣布要离开武馆。
众目睽睽之下,严厉无法控制的愤怒了。
严格连续比了十几场搏击赛,又被父亲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断了。他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忽然笑了起来,“爸爸。”
严厉皱着眉瞪着这个不孝子。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养我还不如养条狗?给吃给喝就行,你说什么他都会照做。但可惜我不是狗,我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啊。”严格很清楚,自己说的话会激怒父亲,但他懒得想这么多。
反正他已经被打得半死了。
他爹肯定舍不得打死他。
要是他爹出奇的愤怒真的打死他呢?
严格想着,偷偷摸出手机给伟大的娘亲发了条短信,这才有了底气继续跟父亲交涉。
“确实啊,我从小衣食无忧,风风光光,但是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不敢接近我,他们都害怕我和我厉害的爸爸。也许在爸爸看来这很正常,你总说强者需要孤独,但是我无法忍受。”严格慢慢从地上摸索着坐起来,“我跟你是不同的个体,不同的想法,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我…”严厉皱着眉望向自己的儿子,竟然无法反驳他说的所有话。
从儿子出生长大到现在,他确实没有怎么关注过这个孩子内心的想法。
“我没想过养你不如养条狗…”严厉愣了会,说,“我比较喜欢猫。”
…这么严肃的时刻,你为什么要吐槽我的比喻?
严格假装听不到,继续把画风带到苦情的家庭伦理上面,“爸爸,我说这么多只想告诉你,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见,我不愿意把人生都寄托在祖宗的基业上面。我只求你这么一次,能不能让我选择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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