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可以?”叮当忍不住雀跃起来,“你真是太好了!”说着,跳起来搂住沐若凉的脖子,蹭到他干干净净、温温淡淡的脸上,吧唧就是一口,亲完便自顾地蹦哒着出了屋,只留下沐若凉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她这样无礼,不是该生气着恼的么?不是该发一发脾气的么?为何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因为昨晚和僵尸缠斗了整夜,叮当从沐若凉房中回来便倒头睡了,睡醒时天都已经暗了下来。
入夜的时候,叮当又百无聊赖地躺在屋顶上数星星,这白天睡过了头,到了夜里,精力就是这么充沛。也不知道数了多久的星星,叮当听见下面有开关房门的声音,沐若凉披着件外衣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一抬头,便看见叮当坐在房顶上冲他笑着,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身上,她那身红色的衣裙在夜色里显得又是明媚又是温情。他心头一跳,突然便想到了一个词——霞姿月韵。
叮当笑盈盈地问他:“你也睡不着么?”
他只点了点头。
叮当便向他伸了一只手,问道:“你能上得来吗?”
于是,沐若凉也上了屋顶,他虽然没有叮当上房上得轻松自如,却也比丝毫没有武功的沐安强上许多。
屋顶自然比不得榻上干净,叮当是自幼在山上呆惯了,倒不觉得什么,此时看见沐若凉身上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素衣,便有些不忍心。一时之间,她也无处去寻块抹布,便干脆将自己的裙摆一扯,铺开来,在上面拍了拍,说了声:“坐。”
沐若凉是有些踌躇的,坐在人家裙子上委实不大好。可叮当却不由分说地扯了他的手,直接拉着他,在自己身边的裙幅上坐了下来。
两人坐得很近,沐若凉是个精于制香之人,对气味尤其地敏感。叮当的身上,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脂粉气,却是带着一种阳光下青青叶木的气息,说不出的清新与温和,让他的嗅觉感到极是舒服熨帖。
夜色宁静而温柔,沉默中,沐若凉有些些的拘束。他开口问道:“你,有名字吗?你的名字,就叫叮当?”
“你觉得叮当不像个名字?”她笑了笑,“可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啊,若不是有师父,我连这个名字也没有······我没有父母,又哪来的名字······”
沐若凉突然便有几分心疼,偏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想了想,向她说道:“你若是不嫌弃,我再为你取个名字吧?”他白玉一般的脸上依然是温温淡淡,语气中却添了些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
叮当欣喜地看向他:“好啊!”她觉得,只要是沐若凉取的,定然是个好名字。
他略一沉吟:“愿岁月静好,长乐未央,你叫央央可好?”
央央······每一世,你都是我的夫君,我都是你的央央啊!她浅笑嫣然着应道:“好,以后,只有你唤我央央。”
她浅笑的样子,让他有片刻的失神,叮当又仰身躺了下去,舒展了一下四肢,枕着自己的手臂,惬意地问道:“你爹,是不是与甄家交情极好?”
“算是吧,沐、甄、林三家一向交情甚好,”他顿了顿,“不过,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与甄家是不大来往的,可后来又来往上了。”
“你呢?你小时候呆在矛山上,会做些什么?”
“练功、摸鱼、捉蛐蛐······”夜风吹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些昏昏欲睡,“我虽然没有爹娘,也没有兄弟姐妹,可我有师父,还有师兄,很多个师兄······”
沐若凉吹着风,又禁不住咳了起来,叮当想也没想地,便牵了他的手,在手心里暖着。他的手是那种玉一般的质感,光滑而幽凉,她用手指在他的手上来回地摩挲着,本是想给他一些热量,可那样的动作却让他突然有些心痒。
他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抽出手来,却看见她轻轻地阖着眼,嘴里喃喃地说着:“幸亏那没爹没娘的孩子是我,若是换了你,这样的身子骨,可怎么办才好······”
她的语气又轻又柔,让他心下微动。其实,沐若凉的娘多年前便过世了,沐韫谦又忙于制香坊和镇上的事,他更多时候也不过是形单影只。
他想着,再去看叮当时,发现她已经阖着眼,安静地睡着了。她的一只手,还将他的右手攥着,带给他柔软和温暖的感觉。
他也忍不住偷眼细细地看着睡梦中的叮当,皎白的月光照着她脸上的肌肤晶莹如雪,泛着淡淡的月华,长而卷翘的睫毛温顺地垂着,像一只沉静的凤尾蝶,唇色莹润而嫣红,像一颗带露的樱桃。
心跳莫名地快了两拍,沐若凉突然有些迷恋手上那种娇柔的触感,为何她总是这样护着他?又为何,他生平第一次这样不想被一个人保护,却是想要自己能好好地为她遮风挡雨。然而,他这样的身子,日后又如何能护得了别人?
沐若凉不忍心丢下她一人在屋顶,又不愿惊了她的好梦,便索性也仰身躺了下来。然而,他不是叮当,他自幼体弱,在这屋顶风凉露重的,如何能歇得安生。
果然,没过太久,他便终于忍不住咳了起来。他原是怕吵了叮当,极力地忍着,但咳嗽哪里忍得住,憋了半天咳起来又急又重。
叮当蓦地地惊醒,想起沐若凉那身子,这样睡了怕是会着凉,慌着便要起身。她睡得迷迷糊糊,一时没想起自己的裙子是被他压着的,她人还没站起来,便一下子扑了下去。
叮当突如其来地跌在了沐若凉的身上,结结实实地将他压了个满怀,她跌下去的时候,沐若凉怕她摔着,条件反射地一伸手,便握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这个交叠的姿势过于暧昧撩人,四目相对之下,两人都有些面红耳赤,呼吸一窒之后,缓缓地交织在一起,变得低沉而粗重。
他方才细看过的那张清丽的小脸此刻就近在咫尺,娇软的粉唇在柔和的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微风拂过时,鼻间充盈着她的发香,而胸前紧贴的地方柔软的感觉那么真实······沐若凉压抑着内心一阵狂跳,喉结微动,努力地向一边别过脸去。
叮当怔怔地看着身下的沐若凉,墨玉似的眸底带着温润的柔和。她一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她看见他浓密的眼睫默默地敛下,便试图着要回避她的目光时,她冲动地一低头,便将自己娇软的粉唇贴了上去······
☆、第七十六章古镇僵尸之吻
这日之后, 沐若凉和叮当两人就跟约好了似的, 谁也不去提那晚的事。叮当有些懊恼,自己当时一定是没睡清醒,身体没有被脑子支配, 不然怎么会色令智昏到扑上去把沐若凉给强吻了?谢天谢地, 他那天并没有一脚把她从屋顶蹬下来,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像是故意躲着她似的,除了吃饭难见人影。
这些日子, 叮当伤没好,镇子上也再没听说有僵尸出没,因此, 叮当便没有再急于出动。她心下琢磨过,那僵尸不怕符纸和铃铛,应该并非是妖鬼出没,若要制服他, 总得要先知道僵尸到底是因何而来, 又要如何才能杀得了他。
好在叮当是个心宽的人,一时想不明白的事, 便先不去想,她在沐府中闲来逛逛,便叫她发现沐府中有个木阁楼。
这日叮当正瞧见沐安在那木阁楼前转悠,恶作剧地凑过去一把拎住了他的后衣领子,把他吓了一大跳。
沐安胆子小,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泣道:“我的姑奶奶,这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叮当也没想到随随便便地就将他吓成了这样,莫名其妙地回头,才觉得那阁楼倒比沐府中其他的地方都显陈旧,猛一看去,还真有些阴森森的。
她不解地问道:“这阁楼是做什么的?莫不是传说中的藏宝阁?”
“少夫人别逗了,”沐安镇定了一下心神,“若真是藏宝阁,那得请多少人看着才放心?可这破楼,门大敞着,也没人敢进去的······”
“这是为何?”
沐安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却又经不住叮当一直追问,只得实话说道:“不瞒少夫人,小的听说,当年这阁楼中······有鬼······”
“啊哈?”这个勾起了叮当的好奇心。沐韫谦请自己来捉僵尸,自己府上却闹过鬼?如果真的有鬼,那自己可是赶上了,师父虚鱼,好歹是个牛鼻子老道。
她转身便要向着阁楼去,又突然回过来,重新叫住了沐安:“你家公子自幼体弱,莫不是和这些污秽之物有关?”
“这个却不是,”沐安摆了摆手,“我家公子小时候身子并不弱的。”
这个又出乎了她的意料,她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沐安叹了口气:“那年小的才刚刚入府伺候公子,一日大雪,公子随老爷一道去了制香坊,老爷却是一个人回来的,回来时说是公子一个人先回的府,小的却一直不曾见到人。后来,公子入夜方归,回来的时候,身上的夹衣钱袋都没了。小的问公子是不是遇上了打劫的,老爷也问过,公子就是不说,还头一回跟老爷顶了嘴。”
“那样的数九寒天,任谁只穿件单衣冻到夜里也会生病,公子大病一场,大夫说是体内落下了寒气,身子便一直这样了。”
叮当蹙了眉,久久未语。这桃花镇是个谜,这镇子上所有的人,沐韫谦、甄淼、沐若凉,还有那个凭空消失的沐家二公子,也许人人心中,都有一个谜······
叮当一步步向着木阁楼走去,因少有人来,楼前长满了青苔,显得满目疮痍。那木头有了些年月,看起来乌漆漆的,脚下的楼梯踩上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阁楼里,宛如一支陈年的旧曲。
阁楼里的光线并不好,丝丝缕缕的阳光照进来,透过栏杆和窗格,在阴暗的空间里投下影影绰绰的光晕,让人的视线一时间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影。
叮当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并非是藏宝阁,却是一个藏书阁,密密层层的书架子上摆满了书,有的看起来很旧,已经落满了灰。
叮当一进也看不出这阁楼有什么特别之处,正自顾地发着呆,瞥眼间看见地上有一个人影慢慢地向着自己走了过来。那人影越来越大,从地上,一直投影在她面前的书架上······
叮当回过头来,看见沐若凉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依然是温温淡淡的神色,依然是墨色沉沉的眸子,他那一袭素衣,在这灰蒙蒙的阁楼里,显得格格不入。
叮当呆呆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沐若凉轻笑了起来:“这话该我来问你。这是我家的藏书阁,我在这里有何奇怪?”
难怪沐安在阁楼前转悠,原来是因为他家公子在阁楼里,叮当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
“可我听说,这阁楼从前······”
沐若凉的目光黯淡了几分,却是淡淡地说道:“莫听下人们乱说,不过是阁楼旧了些,平日里少有人来罢了。”
叮当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可她心里总觉得,并没有沐若凉说得这样简单。她见沐若凉的手中拿着本书,便随口问道:“你在这里看书?能借几本给我看吗?”
“你喜欢看什么,可以自便,只不过,”沐若凉顿了顿,“这阁楼中的书多是与制香或者药草相关的,还有些制香之法久已不用,我爹便将那些书禁了。这里的书从来不让外人看,你若是看了,也莫对外人提起就是。”
说罢,他便径自离开了,叮当这才看见角落里确实有些书,是用布包着的,上面积满了灰,应该就是那些被禁了的书。叮当心里暗暗琢磨着沐若凉方才的话,这里的书不让外人看,可是她却可以随便看,这话到底有没有别的意思呢?
叮当闲来无事,便真的开始看这阁楼中的书,也会学着配些简单的香料,她心底里总是暗搓搓地想着,日后成了名副其实的少夫人,怎么也得知道些制香之事,才能与沐若凉有共同语言啊。
这日,叮当正在将茯苓磨粉,一手按着研钵,一手拿着杵,耐着性子捯饬了好半天仍是大的大小的小,根本没个粉状。
正自气恼,便有一只优雅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握在了她拿杵的手上,背后能虚虚地感觉到他的怀抱,鼻息间突然充盈着淡淡的药香。沐若凉的声音带着温润的磁性,在她右耳极近的地方说着:“要这样······这样用力才均匀,研磨可是个极考验耐心的事。”
叮当的整个身子都僵硬着不敢动,右边脸上仿佛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让她半边脸又痒又烫。她哪里还听得见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可真好看。
一会儿,沐若凉又从另一个瓶子里取了些白色的粉末倒在个盘中,那粉研得极细,叮当问:“这是什么?”
“茉莉香粉。”
叮当被那幽幽的香味吸引,忍不住凑近深吸了一口气,香是极香的,却一不小心吸进了鼻子里,只觉得鼻子痒痒的。
“阿切!”叮当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吹得一盘子茉莉香粉纷纷扬扬地扑了她一脸。等她再抬头时,那样子像极了刚和的面粉团子,真叫沐若凉哭笑不得。他连忙唤人打了水来,自己动手用块软巾打湿了水去帮她擦脸。
擦了好半天,总算是显出了庐山真面目来,叮当却仍是睁不开眼,她指着自己一只眼睛叫着:“眼睛里好像还有!”
沐若凉捧了她的脸便凑了上去:“让我看看,哪里?”
叮当呆愣着没说话,他那两片被她强吻过的唇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脑子里在激烈地思想斗争。——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趁他现在心情好,跟他道个歉呢?说自己那天不是故意轻薄他的?那好像是睁眼说瞎话!那要不要干脆趁现在这个机会,再扑上去轻薄一下呢?好像又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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