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未的出场真可谓是出其不意、天降奇兵!她“啪”地一下,径自撞在明城璟的身上,因为站立不稳,她只得手脚并用,死死地往他的身上扒,将他那一身明晃晃的锦缎制成的袍子“哧啦”一下扯开一大片。
明城璟身边那不苟言笑的“冰块脸”连忙上前一步,一把将膏药似的谢未未撸了下来,甩在了地上,又“嗖”一下拔剑相向,冷冷地问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这一拔剑,吓得门前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一阵惊呼,谢未未也吓得不轻。好家伙,原本对这个“冰块脸”的印象比“花蝴蝶”要好一点,如今想来,不正经总比不要命来得好。可怜了自己这一世的初次登场,光辉形象就这样毁于一旦,实在是,不甘心啊。
“快说!谁派你来的?”见谢未未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却不答话,“冰块脸”烦了。
谢未未吃力地稍稍一抬头,便看见白闪闪的剑锋“噌”地又靠近了一寸,她只得继续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讷讷地说道:“啊啊啊······我我我······”
“算了,展瑜,”明城璟一边整理着自己方才被谢未未扯开的衣服,一边不屑地说道,“把剑收了吧,你觉得,谁会派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废柴来做刺客?”
展瑜似乎是对明城璟的话非常认同,顺从地收了剑。谢未未气得呕血,什么孽缘?浪荡公子遇上废柴男,这要是这辈子能看对上眼,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明城璟和展瑜自顾地进了门,红袖突然一回头盯着谢未未问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笑话!”谢未未双臂一抱,将头一偏,“莫非这地方只有他来得,小爷我就来不得么?”
红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小哥眼生的很,是头一回来么?也是来找姑娘的?”
“废话,来这里,不是寻乐子,难不成是寻亲?”谢未未硬着头皮答道。她倒是想说自己是明城璟的相好,来这里撒泼砸场子的,可如今自己一身男装,抢不得明城璟,只能抢姑娘了。
“不知道是看上我家哪位姑娘了?红袖帮你去叫啊!”
谢未未眨了眨眼:“方才你说,他是来找······”
“飘飘!”
“对了,我就找飘飘!”谢未未说完,红袖就笑了,不光是她,身边所有的人都笑了。
红袖的目光势利地在谢未未身上扫过,仿佛能将她全身的皮肉都算出斤两来:“我说这位小哥,您可是痴人说梦吧!飘飘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姑娘,且不说过夜,便是请她来陪您喝杯茶,您怕是也付不起这些银子啊!”
“要钱?要钱还不如要了我的命!”谢未未扭头就走,囊中羞涩,她从来是一个铜板掰成两个花,如今要为个妓·女一掷千金,真不如把她的命拿去算了。
她虽然转了身,却是并没有走,她一定要亲眼看看,那飘飘姑娘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能值得这样多银子,还有,今晚无处歇脚,看这风雅楼中房间不少,应该不缺自己混吃混喝的一间吧。
谢未未顺着墙脚摸到了风雅楼的后面,几下子便从一个窗户翻了进去。
刚一进屋,她便听见一男一女两个声音自榻上传来。那男的急吼吼地又是“心啊”又是“肝啊”直把个五脏六腑叫了个遍,那女的左一个萝莉音右一个绵羊音,娇吟之声不绝于耳。
榻上有轻纱帐幔遮着,只若隐若现地瞧见两个人影,突然,帐子缝里伸出只光溜溜的胳膊,作势一甩,一条粉紫色的罩衫便飞了过来。紧接着腰封、裙衫、肚兜······一股脑地落在了谢未未的面前。
她尚未反应过来,那榻上便开始了有节奏的运动,暧昧的声音伴着床吱吱咯咯地响个不停。
谢未未在这热火朝天的气氛里,耐心地挑选了几件干净的衣服,摸走了梳妆镜前几盒胭脂水粉,又顺便将案上果盘中晶莹剔透的葡萄捏了几个塞进了嘴里。
她轻手轻脚地一拉门,便见外面厅里到处是衣香鬓影、灯烛辉煌,香烟缭绕间男男女女勾肩搭背,有人醉生梦死、有人放浪形骸,鼻息之间的酒香混杂着各种脂粉气,让人感觉五味杂陈。烟花之地果然是别样的歌舞升平、良辰美景。
谢未未想了想,又将门关上了。她那一身朴素的布衣若走在这样的人群里,实在太过打眼,倒不如换好了女装再出去,来得更方便些。
她小心翼翼地躲在屏风后,麻利地换着装,心中只求榻上那位爷可千万别是个快枪手,也好多给自己换装留些时间。
谢未未换好了衣裳,将头发放下来,简单的挽了挽,随手抓了两朵大花别在头上,又干脆将人·皮·面·具也摘了下来,在脸上胡乱地拍了些胭脂。
一切收拾停当,谢未未将自己那身男装裹成一团,准备出门时还听见那榻上颠鸾倒凤地忙个不停,不由得伸出大拇指点了个赞:敬你是条汉子!大哥肾真好!
☆、第九十一章假凤真凰
明城璟此时并未去飘飘姑娘的房里, 而是和展瑜一起在二楼的雅座上一边喝着酒, 一边听着琴,飘飘和另一个姑娘就在他们身边不住地倒酒。
谢未未正靠近那门边,便听见琴声止了, 明城璟说道:“今儿就到这儿吧, 听来听去也没什么新意。”那声音虽是因为喝了酒,带着几分低哑,可语调却十分正常,全不似谢未未一路上遇见的那些纸醉金迷、胡言乱语的公子哥儿。
一个娇媚温柔的声音连忙说道:“明公子乏了, 飘飘这就回房去瞧瞧那些惯会躲懒的小子们将明公子喜欢的酒水茶点备好了没有。”
话音落了一会儿,应是得了明城璟的应允,房门一开, 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玉面纤腰,长裙曳地,从谢未未的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香风扑鼻。
谢未未愣了愣, 瞟眼间, 怎么会觉得这飘飘姑娘长得竟有几分眼熟。她自嘲地暗笑,怎么可能会眼熟?以飘飘的身价, 自己一个土包子,是绝不可能见过的。
她一路尾随着飘飘回了房,因飘飘是这风雅楼的头牌,她的屋子也是个清静之地,走道上并无什么来往之人。谢未未悄悄地扒着门缝向里张望, 见飘飘先是查看了案上一应酒水果品齐全,便又在梳妆镜前坐下,将脸上的妆补了又补。
那美人玉腮已经红得胜过猴子屁股,那娇唇丹蔻已经艳如滴血,飘飘却似乎总嫌还不够。谢未未见左右无人,便出其不意地溜进了门。
飘飘猛地看见镜子里出现一个人,正要出声,谢未未已经用一块涂了迷药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飘飘没挣扎几下,便昏睡了过去。
陆婆婆的迷药真的很好用,就像她亲手做的人·皮·面·具一样。谢未未并不知道陆婆婆年轻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她三年前醒来的时候,陆婆婆就已经在她的身边了。陆婆婆说她的头受了伤,她想不起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
好在谢未未随身带着一把小弩,弩上写了三个字,第一个字是谢,后面两个字被水泡过,已经辨不清字迹了。陆婆婆猜,那便是她的名字,因为关于她的一切都是未知,因此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谢未未。
谢未未将飘飘抱进了隔壁的一间空房,又溜出去将方才藏在墙角的男装取了回来,这才坐在飘飘的屋子里等着明城璟过来。她想过了,既然这一世注定要和这位公子哥相逢,那便宜早不宜迟。站在官配的角度来说,他这寻花问柳、不务正业的毛病,得改!
在等他的这会子里,谢未未照了照镜子,将头上的花正了正,将脸上有些“狰狞”的胭脂匀了匀,镜中立即显露出一张让她满意的脸来。面若芙蓉双眸似水,一双凤眼媚意天成,粉唇一勾,脸颊上便现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她忍不住对镜自怜,那飘飘有什么好,说什么风雅楼的头牌,还不如她这个小混混生得好看。
虚掩着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谢未未突然紧张了起来,只见明城璟熟门熟路地径自走了进来。谢未未心中冷哼,果然是个急色的花花公子,这天才刚黑,便这般急不可耐地进了门。
飘飘这屋子挺大,有里外两间,方才谢未未进来的时候便有些奇怪,那外间设了张软榻,上面被襦齐全。她磨磨蹭蹭地起了身,正在思量着此时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见明城璟看也没看她一眼,自己在外间坐下了。
他在那案几边坐下,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一靠,便开始自斟自饮。他余光瞟见里间的女子起了身,懒懒地向她摆了摆了手,说道:“你不必管我,就和往常一样,你只要不出这屋子,在里间睡觉便好。”
这句对白让谢未未有些出乎意料,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和她想的不大一样啊!但凡来这种地方寻乐子的公子哥,难道不该是在外衣冠楚楚,进了屋就如狼似虎的吗?她连袖子都挽好了,只等着和他好好地摆事实讲道理,规劝他浪子回头,实在不行就动手!
听明城璟这样一说,谢未未又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原处,心里没了主意。
明城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语气中突然带了几分落寞:“你若是睡不着,就坐在那陪我说说话也好。”
这话没来由地让谢未未的心里有点酸,她曾听闻,青楼中有种妓子,一面收着大把的银子,一面端着大家闺秀似的清高,那飘飘莫非便是这一类?花这么多银子陪一晚的姑娘,只让陪着说说话,看来这明城璟对飘飘还真不是一般的嫖·客,对她还真的是好啊!
这认知让谢未未更是不能忍,流连花街柳巷已经是够够的了,他居然还连心都交给了这个青楼女子,这往后,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灵萝还叫她忍到新婚之夜再与他双双殉情,她恨不得现在就谋杀亲夫······啊呸!谋杀渣男!
谢未未见明城璟一直背对着自己,便轻手轻脚地向外间走去,她抬起手来,正在纠结于是打晕他比较好,还是干脆掐死他解气,目光那么一斜,却被他身旁那几盘子新鲜的果子吸引了。
大个儿的桃子飘着香,切好的蜜瓜水莹莹,还有紫色的葡萄,她方才在那屋子里就吃了几个······很甜。谢未未晚饭都还没有吃,想一想,这些东西都花的是明城璟的银子,他的,不就是自己的吗?
不吃可惜了,亏了明城璟一心就只抱着个酒壶,对着窗口喝个不停,要不然,浪子回头的事先放一放,浪费可耻这件事,也需要身体力行!
明城璟见一直没听到她的回音,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如一片轻羽落地:“其实,你还是不说话好······”
“嗯嗯。”谢未未赶着塞了半个桃子在嘴里,也实在是说不出来话了。
“其实,你太温柔也不好······”
“嗯嗯。”又塞了两块蜜瓜,谢未未暗想着,你们这些有钱人,就作吧!
“其实,她总是欺负我······”
“嗯嗯······嗯?”这次谢未未实在没忍住,她嘴里包着几个葡萄,艰难地说道,“不是‘你’吗?怎么变‘她’了?”
话一说完,谢未未意识到坏了。她张口结舌地呆看着明城璟,果然看见他一脸疑惑地转过身来,探究的目光定定地凝滞在她的身上。
谢未未将张大的嘴合上,快速地嚼了嚼,将嘴里的葡萄吞了,然后“嘿嘿”一笑:“那个,别激动哈,我就只是吃了你一点果子,虽然我更爱吃的是豆腐······啊呸,我的意思是,我其实是想和你谈谈的,可是吃人的嘴软······你能不能别一直瞪着我,不过就是几个果子而已······要不然,我还是走了······”
“别走!”明城璟突然冲过来一把握住了谢未未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手上的力道大得吓人。
谢未未被他捏得生疼,心中暗暗认栽,都说越有钱的人越小气,莫不是真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好歹也是自己理亏,先弄走了他的美人儿,又吃了他的果子,还是笑脸相迎,哄哄他开心,赔个不是也就完了。
谁知她脸上挤了挤,还没笑出来,便瞧见明城璟那双好看得足以颠倒众生的眸子里闪出了氤氲的湿意,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两颗泪珠就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哭了?······
为了几个果子,这反应也太大了些吧!
明城璟这一哭,倒将谢未未的一肚子废话都堵在嘴里说不出来,她张了张嘴,仍在犹豫着,此时是该先问问这几个果子是不是特别贵,会不会叫她赔钱,还是该先安抚一下他脆弱的小心灵。
明城璟见她沾着果汁的唇色晶莹欲滴,就那样微张着小嘴一动不动,突然一俯身便将他柔软的唇瓣压了下来。
他的唇在温柔地与她厮磨,他甚至还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她嘴上残留着的果味清甜,然后无比依恋地稍稍离了她。可是他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她身上,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谢未未只觉得所有的血液瞬间都集中到了脸上,晕乎乎地就听见明城璟喃喃地说着:“是我在做梦吗?就算只是个梦,我也要拥有你!”
什么意思?你说你是在做梦就可以白亲了不负责任的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谢未未大叫:“你个登徒子,你把我的初吻还给我!我警告你,别以为我吃你的嘴软,我手可不软,脚可不软······”
手脚还没用上力,谢未未的身体已经悬了空,明城璟一下子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向着里间的榻上走去。
要来真的了!好你个明城璟,我一看你就是个阅尽千帆、处处留情、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花心大萝卜!
☆、第九十二章假凤真凰
谢未未被明城璟不由分说地抱起便往床上去, 她怒了:好你个浪荡公子, 连小爷你也敢上,我看你是不知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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