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流觞来的时候,舒薪一下子惊醒过来。
扶着腰慢慢的走出了屋子,看着立在沙滩上的冷流觞,慢慢的朝他走去。
冷流觞回头看了舒薪一眼,又看着平静的湖面。
“这里挺好的,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那些下人虽然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但是做事十分细心周到,谢谢你没有为难我们母子几人!”舒薪轻轻出声。
冷流觞错愕的看着舒薪。
这妇人脑子有毛病吧!
“也谢谢你没有把我们交出去,若是被交出去,我宁愿住在这孤岛,等着世子爷来接我们!”
“你怎么猜到的?”冷流觞冷声问,不免认真的打量舒薪。
这妇人一开始是害怕的,慌乱、恐惧的,不过后来她似乎就淡定下来了。
“你真想知道?”舒薪问。
“嗯!”
“那你能帮我去搬一张椅子吗?我怀孕七个半月了,大夫说我怀的是双胎,可是这次肚子比怀契哥儿、滋滋的时候还大,我才可能不止两个!”
“……”
冷流觞蹙眉。
这妇人难道不知道,半夜三更的,和一个男人花前月下,她丈夫知道了是要休弃她的吗?
“麻烦你了,黑老大!”
“……”
冷流觞顿时有些明白,为什么龙腾会喜欢这个小妇人了。
因为她很聪明,也很善良、温和。
这个时候,不少妇人怕是要吓的屁滚尿流,哭天喊地。
她没有,她温婉的笑着,带着孩子们安心的留了下来,还捡了贝壳,串了项链,她把人质的生活过出了别的滋味来。
且她还猜到了他的身份。
冷流觞没有说话,转身去屋子给舒薪搬椅子。
只是把椅子搬了过来,放在舒薪身边,舒薪依旧温柔道谢,“谢谢!”
在椅子上坐下,吹着凉风。
“在王府的时候,世子爷和我说过,他和你有一面之缘,说你喜欢穿大红的衣裳,对你记忆十分深刻,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说上话,他说你是个人物!”
这是夸奖。
自然不是龙腾说的。
龙腾不会在舒薪面前夸一个男人。
他只说,这个人是个妖孽,且心狠手辣,遇到了要小心。
“哼!”冷流觞冷哼。
“你不信?世子爷告诉我,你的名字了,说明他是真知道你的!”
“我叫什么名字?”冷流觞问。
“冷流觞!”
冷流觞诧异,这小妇人竟真知道。
“一个贱名而已!”
“怎么会,这流觞二字,可是取自风雅事儿,你难道不知道吗?”
冷流觞挑眉。
舒薪想了想才说道,“曲水流觞神仙聚,举尊相邀知音人,流觞二字便在其中,曲水流觞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古人每逢农历三月上巳日于弯曲的水渠旁集会时,在上游放置酒杯,杯随水流,流到谁面前,谁就取杯把酒喝下,叫做流觞。更有诗句这样子说,羽觞随波泛,亦叫流觞!”
冷流觞深深的吸了口气,“还有吗?”
“有啊,兰亭丝竹,高会群贤,其人如玉。曲水流觞,灯前细雨,檐花蔌蔌。
舞雩初试春衣,听咏歌、童子五六。泽畔行吟,沙汀拾翠,满江新绿。”
“曲水流觞,兰亭修禊,俯仰成今古!”
“你看这些诗句里,又那一个能说这流觞是贱名?分明是高洁的名字嘛!”
冷流觞看着舒薪,一句话都没说,飞身而起,一眨眼肖氏在湖的那一边。
“……”
舒薪垂眸。
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颜倾城慢慢的走了出来,“你大胆!”
“我赌赢了不是吗?”
冷流觞的名字,龙腾确实告诉她了。
从要来到这里开始,她就努力想着关于流觞的诗句。
一般妖邪的人,都有一个不愉快甚至绝望的童年,他憎恨所有人,甚至憎恨自己,却有想得到他人的关心,和平常的对待。
从他出现的时候,舒薪就闻到那熟悉的气息,还有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以及那个卖野味的汉子,舒薪很快把这几个人串联到一起,猜测他就是一个人。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不可能去抓他们娘几个,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出钱给他,要他去抓他们娘几个。
但是他那个时候说要龙腾拿天下来换,又没把他们交出去,住在这孤岛单纯吃喝、用方面也格外的精致。
便知道,他在犹豫。
这种人心思诡异,他或许根本就不会讲江湖道义。
她晚上就一直在等,等他到来,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哪怕心里其实怕死了,她也装着十分镇定、毫无畏惧的样子。
“……”
颜倾城上前握住舒薪的手,舒薪的手一片冰冷,颜倾城给舒薪搓着,“没事了,咱们先走出了第一步,他落荒而逃,至少心里有了波动,若是下次再来!”
“我明日做了东西,便让鬼小七给他送一份过去!”
“如此甚好!”
两人相视一笑。
颜倾城伸手抱住舒薪,这个小女子啊,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扶我一把,我有点脚酸!”
“好!”
颜倾城扶舒薪回屋子睡觉,看着舒薪倒在床上,“你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舒薪摇摇头,“不用的,你回去睡吧,那个人不会来了!”
“……”
颜倾城沉默,好一会才说道,“你睡吧,如今你肚子里可揣着两个宝呢!”
“嗯!”
舒薪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睡觉。
黑风山庄
冷流觞快递的写下了舒薪说的那几句诗句。
“曲水流觞!”
原来,原来他的名字,并不是贱名,是这般的诗情画意。
幸亏他没把人交出去。
“呵呵!”冷流觞笑了起来。
看着这诗句,觉得真真是极好的。
这么有意思又聪明的小妇人,他都不想还给龙腾了。
她能让龙腾娶她,并逐鹿天下,想来有别的本事。
这一夜,舒薪睡得格外安稳。
冷流觞看着那诗句,一夜未眠,有些走火入魔。
龙腾彻夜奔跑,已经累瘫了好几匹马,这一刻,龙腾站在一颗大树边,看着夜空。
眼眶微微发红,想到离舒薪娘几个越来越近,忍不住笑了出声。
“世子爷,吃点东西吧!”忠心把烤好的野鸡给龙腾。
这野鸡也是简单收拾,抹点盐巴烤了就成,和世子妃精心腌制的格外不同。
龙腾接过野鸡咬了几口。
他本来就不挑嘴,只是喜欢吃舒薪做的东西罢了。
对于别人煮的,他只求填饱肚子。
“世子爷,这样子赶路,再过五日就能到黑风山庄了,兴许咱们路上就能遇到世子妃,嘿嘿……”
忠诚说着,想到了契哥儿、滋滋两个宝贝,笑了起来。
这两孩子可聪明了,知道喊他们叔叔。
小小年纪,气势可足着呢。
“嗯!”龙腾轻轻的应了一声,看着远方。
这般不眠不休的赶路,想着就要见到妻儿,也笑了起来。
忠诚见龙腾心情好,靠近龙腾些,“世子爷,等,等咱们回梁州后,您能不能跟世子妃说说,把她身边的丝菊许配给我!”
龙腾闻言,觉得奇怪,倒也可以理解。
“你自己去说!”
第279,冲冠一怒为红颜(17更
忠诚听了,嘻嘻嘻笑了起来,“那世子爷,您到时候帮我说说好话呗,我喜欢丝菊好久了!”
“喜欢一辈子吗?”
“那是当然的啊!”
龙腾看了忠诚一眼,“记住自己的话,我就帮你去说!”
“好!”
龙腾大口大口的撕扯着鸡肉,虽然有点老有点柴,不过他也不嫌弃。
吃好了,靠在一边休息片刻,准备继续赶路。
争取早点接到舒薪娘几个,这心才能安稳。
他这一路上总是有些心慌慌的,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那黑风山庄,总有一日,他要毁了它一把火给烧个干干净净。
天微微亮。
舒薪就醒了,看着陌生的地方,睡得香甜的三个孩子,舒薪慢吞吞的起床,丝菊、丝竹便进了屋子,小心翼翼的伺候舒薪梳洗。
“早饭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那些蛏子吐了好多沙子出来!”
“嗯,中午的时候,咱们来个蛏子大餐!”舒薪说着,笑了起来。
红烧、水煮。、碳烤,怎么开心怎么来。
早饭是淡粥、包子、咸菜。
契哥儿、滋滋嘴巴刁,一开始是不太愿意吃,见舒薪吃的开心,也跟着吃了起来,十七素来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
吃了早饭,舒薪就招呼着丝菊、丝竹去准备东西,鬼小七也不知道滋滋、契哥儿是怎么哄他的,把他给哄住了,跟着契哥儿、滋滋在湖边捡贝壳、蛏子。
“吃!”滋滋拿着蛏子告诉鬼小七。
“生的,不能吃!”
“娘说,吃!”滋滋坚持,粉嘟嘟的小脸上有了泥沙子,小手、衣服上都有,瞧着格外的滑稽,也格外的可爱。
鬼小七呼出一口气,这小丫头固执的很。
还胆大,气势也足。
不愧的王府的大姑娘。
“一会吃啊!”
滋滋点点头,“吃,给哥哥吃!”
鬼小七揉揉滋滋的头,滋滋抓了沙子就丢鬼小七一脸,“哼,打!”
滋滋喊着,却没有上前把鬼小七拉下去,错愕了一下。
契哥儿哈哈哈笑了起来,也抓了沙子砸鬼小七,“哈哈哈,玩,好玩!”
十七不停的告诉两个人不能丢人沙子,可契哥儿、滋滋压根不停,还丢起了对方。
“哇……”滋滋哇一声哭了。
沙子进了眼睛,疼的她眼泪直流。
颜倾城瞧着连忙过来抱滋滋,舒薪慢慢的走来,见滋滋眼眶红红的,身上、头上都是沙子,“沙子进眼睛了,给吹一下,拿干净的布巾擦一下就好!”
舒薪疼孩子,却不娇养。
犯错了也舍得打。
看着契哥儿、滋滋满身沙子,舒薪也不气,温柔的让她们去洗澡,把身上洗干净。
鬼小七站在一边,“世子妃,是小的没照顾好他们!”
“不关你的事儿,这两个孩子调皮!”舒薪温和说着,“一会留下来一起吃蛏子吧!”
“还是不了,小的……”
“我知道。立场不一样,我不会问你任何问题,也不会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更不会问有关黑风山庄的任何一切,你若是愿意便留下来吃,陪契哥儿、滋滋玩耍,我没那么多精力陪他们,十七又太小,丝菊、丝竹要打理一些琐碎的事情,倾城不会带孩子,就只能麻烦你了!”
“承蒙世子妃看得起,小的试试吧!”鬼小七说着,便跑开了。
他本事不弱,也有几分血性。
更记得当初为什么活下来,只是成了这黑风山庄的人,曾经就成了过去,他不会也不能再提及,只能默默的做好本分的事情,能陪着几个孩子玩一下,在大将军来接她们离开之前,护她们周全,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舒薪笑笑,一点都不勉强。
把蛏子肉教下人挑出来,要炒的、烧汤一一分开,又架了架子,开着烤着。
三个孩子在一边等着吃,熟一个吃一个,呼呼呼的吹着小手。
那一家子真是开心啊……
冷流觞拿着千里镜看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眸中有了丝丝的羡慕。
一大桶子蛏子,其实弄出来也没多少,壳就不少了。
几个人吃了个饱,还打嗝。
吃饱之后,都懒洋洋的躺着休息。
“娘,还要!”滋滋出声。
“等太阳下山了去挖!”舒薪温柔低语。
“嗯,去挖,喊上哥哥!”
“好!”
娘几个歪着头睡午觉。
阳光灿烂,心情美好。
舒薪心中有爱,自有美梦来。
梦中,她梦到龙腾来接他们母子了,他放弃了江山,带着她们娘几个归于山林,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孩子们乖巧可爱,都听话懂事。
真好!
而那厢
龙腾也终于得到了舒薪的消息。
“世子爷!”
龙腾看着敬谊一个人骑着马,面容憔悴,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敬谊在这里,舒薪娘几个呢?
“世子爷,属下该死!”敬谊说着,跪在了龙腾面前。
龙腾骑在马背上,整个人有些恍惚。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睡好过了,这会子觉得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看着敬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
怎么会呢!
“世子爷,世子妃被黑老大的人带走了,便是小少爷、小小姐也被带走了!”
“呵呵,呵呵!”龙腾先是笑了出声。
然后噗嗤吐了一口血,身子朝马车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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