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之并没有具体提程家仓库被人纵火,粮食全被烧光如今两处粥棚急需要大量粮食一事,反倒是以淳青之言为切入,听上去反倒更多了几分真正关心。
而实际上,程家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于粥棚那边先前发生不小冲突,他也是一清二楚,正因为如此,才特意避开再次正面提及,免得林初彤一遍遍重复听到那些更是心烦。
“淳青素来最是关心我,没想到还特意在赵大哥面前跟你说这些。害得赵大哥与淳青替我操心,实在是不好意思。”
林初彤得到答案后倒是很快释然,当下便对赵远之的好意表示了感谢:“多谢赵大哥关心,这几天府里虽然是出了些棘手之事,不过现在正在全力解决之中,应该勉强是可以应对的,所以暂时就不必烦赵大哥帮忙了。”
她是真的挺感激这个时候还能雪中送炭之人,至少到目前为止,能够主动上门来说愿意提供帮忙的当真没谁了,不论对方是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真的帮得上她。
甚至于,很多人更是避而远之,巴不得程家这一次倒霉,巴不得事情直闹越大才好。
而赵远之明显并不是太相信林初彤的话,估计林初彤之所以这般说无非是不想麻烦他,当然也并不觉得他能够真的帮得上忙解决什么问题。
“初彤,你行不必急着回拒。虽然我也没办法一下子帮你解决所有问题,不过倒还是有两个朋友能够帮着先筹点粮出来解一下燃眉之急。至于剩下的,等缓过这口气后,再一点点慢慢筹便是。”
赵远之耐心地劝说道:“总归都是为了那些难民灾民,你也无需担心麻烦到了谁。”
听到这话,林初彤倒是真没想到赵远之并不是随口说说这么简单,而是已然有了实质性的准备才向她伸的这个手。
只不过,她心中着实有些疑惑,赵远之这般积极主动帮她的话难免会将他自个牵扯进去,为其惹上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就真的不担心因此而暴露出一些真实的实力来?
毕竟,此人行事素来低调谨慎,从不会这般轻易主动的将自己显露于人前。
“赵大哥,您这般帮我,就不担心被景王府的人知道后对你心生不满吗?”
片刻后,林初彤看着赵远之的眼睛,若有所思地问着。
她装作全然不知赵远之的真实底细,所以只是拿了赵远之与景王府的关系矛盾说事。
这天底下,真正的纯善之人少之又少,更何况当她清楚赵过之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弱势之后更是不敢轻心半分。
虽然对方的眼睛依然与初见时那般清澈干净,虽然她依然相信赵远之绝非奸恶之人,却也当真无法完全不设堤防。
“我是我,景王府是景王府,初彤无需担心,反正我早就已经不在意那些了。”
赵远之却是笑了笑,一副将林初彤的话全然当成了对他的关心:“再说,我也不过是出面替你与另外两名朋友做个中间人罢了,他们手上还存了点多余的粮食,卖与你既挣了钱又等于是为那些难民灾民做好事,同时也能解你的燃眉之急,何乐而不为?”
在赵远之看来,只要先撑过这一阵子,有了足够的时间的话,后头程府所需要的粮食也就不再是那么难办之事。
毕竟,那些在背后故意给林初彤使绊子的人,能力手段再厉害也不可能通天,持续阻挠了不了太久。
正因为如此,所以赵远之才想着以朋友之名先帮着林初彤解决一小部分的粮食应急。
如此一来,他的举动既在情理之中,也不至于引起初彤或其他人太多的怀疑,从而暴露自己的一些秘密。
第三百二十章 反转
赵远之一番话坦荡而真诚,俨然完全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与互助,如此行径倒是愈发让林初彤觉得自己之前的某些念头可能是真的有些多余了。
因为从墨言那儿得知了赵远之一些不为人之的底细与秘密,所以下意识里她从那时起便对此人多了一份防范与其他的看法,总觉得能够无声无息做到如此地步的人,定然不是那么简单。
可现在看来,自己的心胸不是过于狭隘了些。
总不能因为赵远之突然崩出来的隐密而全盘否认掉他之前种种,从而对其带上特定的偏见,这好像当真不太公平,也不太对。
毕竟,朋友之间的相处真正要看的还是所作所为,毕竟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她自己还不是一样?
想通了这些,林初彤对于赵远这的态度倒是真正亲切了不少,不再似先前那般想东想西。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接受赵远之的这一番好意,但感激之情却是真诚无比。
赵远之最后见林初彤的确不像强装,应该是真有办法解决问题,不会让自知陷入麻烦之中,这才没再坚持。
特意过来这一趟,他为的无非是助其一把,若是林初彤当真能够自行解决,那是最好不过,他也处算是放心了。
又转念一想,初彤这个女子素来行事极有能耐,他还真是关心则乱,一不小心倒是将人给小瞧了。
想明白之后,赵远之也彻底安下心来,而后没有多做逗留很快起身告辞。
他进退之间干脆爽利,专程为了帮助而来,如今既然已能解决自然便安心而归。这样的做派更是让林初彤不够为自己先前的一些堤防之心而略感羞愧。
“多谢赵大哥与淳青的关心,等过些天没那么多事后,我再做东请两位去一品香吃顿便饭以示感谢,到时还请赵大哥赏面。”
不知道是出于小小的愧疚心理,还是下意识的想要补偿或者说是感谢,林初彤主动提出了请客一说。
正好上次淳青那姑娘便念叨着想要去一品香试那里最近推出的新菜,如此也算是一举两得。
听到这话,赵远之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很快便点头应道:“那我与淳表妹便等着初彤请客了。”
他心情瞬间有种说不了来的喜悦感,或许是因为不久之后又能再次见到眼前的女子,或许是因为初彤主动请客代表着真正接受了他这个朋友,当然,也或许是因为那一品香的菜式格外的美味。
……
当京城不少人等着看程家笑话,看林初彤麻烦不断时,却不想却是久久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些场景出现。
出人意料的是,程府的两处粥棚在明明不应该有多余的粮食供给时,却诡异的竟没有被逼关掉,而是一次次的坚持了下来。
不仅如此,而且施粥的份量质量与从前全然无有不同,甚至于昨个晚饭还派发了不少的馒头。
再蠢的人现在也明白了,程家果然是厉害,竟然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生生真寻到了代替的新粮,倒是让那些抱着看戏目的人不得不叹了声可惜。
而有些多少知晓人情的人却更是惊讶无比,完全不清楚林初彤到底是从哪里凑来的粮食,毕竟这些天程家人不是跑断了整个京城也没有真正买到粮吗?
但事实胜于一切,程家的粥棚保住了!
相较于外头各种各样议论不断的声音,王家此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王阁老昨个晚上不知何故,竟生生被气晕了过去,就连今日早朝都没上,让人替他告了假在有中卧床不起
几个儿子如今都大气不敢出地跪在床边,生怕再把老父气出个好歹,一命呜呼掉。
旁人不清楚,他们几个做儿子的自然再清楚不过。
昨个程府派了人过来,老爷子关起书房门在里头跟程府派来的人呆了不过二刻钟不到,却不想等书房门再次打开、程府的人走之后,老爷子便直接晕了过去。
“把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直接给我打断腿关起来!没有我的许可,从此后不准出门半步!”
王阁老精神极差,一张脸死灰色极浓,半卧在床头怒骂道:“长本事了,如今都敢跑去人程家的仓库纵火不说,烧的还全都是用来救济灾民施粥所用的救命之粮!要是被皇上知道的话,会当我王家居心何在,我这堂堂的内阁首辅又居心何在?你们难道不清楚如今有多少人不希望我立于朝堂之上?你们难道不清楚做这种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父亲息怒,身子要紧。”
几个儿子皆冷汗直冒,却又不得不出声求情,希望老父想办法解决掉这次的麻烦,否则的话,以程家向来张狂的做派,还不知道又得闹成什么样:“不论如何,还请父亲出面想办法平息此事,不然那程林氏此次怕又得让咱们王家鸡犬不宁。”
前头还有一个孙儿依然关在大牢中,现下又发生这样之事,王家人觉得他们当真与程永宁夫妇天生犯冲,都不知要被那对夫妻害成什么模样。
只不过,王家人似乎都下意识的将最重要的起因给忘记了,每一次惹事害人的总是王家人,而非程永宁夫妇。
“平息?你们还想如何平息?程林氏手里头握着咱们王家人纵火的铁证,便是告到御前那也是理直气壮!难道你们还想随便拍拍屁股就当没发生过?”
王阁老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个儿子怎么会越来越蠢,蠢得让他心都寒了。
他猛烈的咳嗽起来,好一会这才止住,颇为无力地吩咐道:“还等什么,照着程家的要求五日内将被烧掉的赔偿银子一文不少的给他们送过去!不然你们还等着他们将那些东西送到皇上眼前吗?”
几人心中自是极为不甘,可一想到程永宁与皇上的特殊关系,再加上这事本就是王家不占理,若当真闹到御前的话,吃亏的只会是王家,是以当真无法反驳。
第三百二十一章 第一场
“父亲,可是他们要的银子未免也太多了,依我看这纯粹是借机讹诈,谁知道那仓库里头原先到底装了些什么?”
王家大老爷没忍住,还是表示了强烈的质疑,他的儿子还在牢里因那程家夫妻而受苦,现如今却还得因他们赔尽王家家财,这让他如何心甘。
“那又如何,谁让人家抓住了你的把柄?就处把宗田卖掉,你们也得给我在五日内凑齐赔付的银子送过去了结此事,否则的话,这一回为父算这首辅算是做到了尽头!”
王阁老也不愿意向一个女人屈服,可如今形势比人弱却是不得不忍着。
况且,有些话他还没有真正说破,而在心中仍然抱有那么一丝的侥幸。
他的子嗣们如今还在心疼着银子,却不曾想若是能用银子解决已然是天大的万幸,不然的话,只怕此次王家是真的危险了!
……
五天过后,刘湖生高高兴兴的给林初彤送来了一大叠的银票,正是从王家得来的损失赔偿。
有了这一大笔银子,他们的损失自然算不得什么,下半年的生意周转也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夫人您是不知道,今日王家人送钱过来时那脸色,就跟家里人全都死光了一般难看,估计气得肺都炸了。哈哈……”
刘湖生难得如此开怀得意,哈哈大笑着表示近来压在胸口的恶气总算是出了一大口。
“既然应该得的银子已经到手,那么接下来可以直接把王家纵火一案捅到刑部去了。”
林初彤自然没打算让王家赔了银子就罢手,不然的话往后谁都以为只要赔了银子就能踩上程家几脚,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既然王家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那她自然就满足他们的心愿,让他们好好死上一回。
捅到刑部后就等于捅到了御前,想必苏大人也会禀公办理,绝不会徇私。至于大理寺毕竟是永宁的地盘,她当然要避下嫌,不走那边。
“夫人,可是咱们手头的那些证据都已经交还给王家换银子了。既已私了,官府那边……”刘湖生没想到自家夫人竟然根本就没真打算与王家私了,一时间有些疑惑。
“谁说我与王家私了掉了?这些银子不过是王家赔偿我程家被烧掉的那些损失罢了,是本就应该赔的!除此之外,难道王家人不应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付出代价吗?”
林初彤冷笑道:“照我吩咐的去办便是,提供了被告,刑部那边自然会立案,也会有人另行查证,此案证据早就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想拉王阁老下马的人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剩下的事情自然多的是人替我们操心。接下来我们只需耐心旁观王家人下场便可。”
事实上,林初彤预料得完全不假,不久之后王阁老因为此事受到不少官员弹劾,而皇帝更是顺势免了其内阁首辅一职,整个王家也因为王阁老的失利而快速落败。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八月九日的这一天,淳青县主总于等来了林初彤在一品香请客的好日子,与之一块来的,当然还有早就接到了正式邀请的赵远之。
一品香二楼最好的雅间内,林初彤点了满满一大桌各色菜肴,大多都是照着淳青县主的喜好,当然那些新推的菜品也是必不可少。
至于赵远之的口味,她倒是没有特意问及,想来这么多不同的总会有几个喜欢的。
今日正好也是秋闱的第一场,几人吃饭席间自然不可避免的便提到了乡试之事。
“初彤,听说顺天府不少大赌场都开了赌,赌今年的顺天府的解元是谁。”
淳青尝了不少好吃的,这会心情极好,放下手中筷子看着林初彤说道:“我还听说你那四姐夫可是大热门,毕竟这一场也就只有他才是杨大学士的学生,才学自然高人一筹。你觉得呢?”
被点名问起张家姐夫之事,林初彤倒是并没回避,笑着附和道:“我也觉得四姐夫只要不出意外的话,考中解元的机率很大。”
“以张公子之才,只怕三元及第都有可能。”一旁的赵远之却是对张家姐夫更是看好,连带着开春后的春闱、殿试都极其看好。
他倒不是人云亦云,或者因为张公子是林初彤堂姐夫人缘故才这般说,只是据他了解,张家公子的学识确有登顶之机。
“三元及第?看来表哥倒是对那张公子当真极为欣赏吗!不过这个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再开赌时,我也得去押点挣上几个脂粉钱。”
淳青听后,开玩笑地说道:“可惜他已经是初彤的表姐夫了,到时京城小姐们榜下捉婿,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又少了一大优秀目标了。”
如今三人都算是朋友,关系自然也比以往亲近,所以哪怕有赵远之有,淳青也不觉得同林初彤说这些小玩笑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
赵远之果然并不介意自家表妹每每在林初彤面前总是要比平素其他时候明显豪放得多,因而也不曾多想那“榜下捉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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