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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
林初彤眼眶微红，点点泪光不受控制的泛出。
她轻轻地趴到老夫人的腿上，像儿时一般寻求着庇护，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酸肿而温暖。
“傻孩子，祖母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只要有祖母在，就不会让人再这般欺辱于你！”
林老夫人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林初彤的背，慈爱却无比的坚定：“你放心，此事虽然没法明着挑开来理论、讨要公道，但祖母定然不会轻饶了云氏跟霞姐儿！至于云家，这笔账咱们先记着，将来总会有机会讨回！”
“祖母，我知道您心疼孙女，可正如您说，事情没法放在明面上来，哪怕咱们心知肚明却也拿不出半点证据。若是您突然处罚了云氏与霞姐儿，极易招惹是非闲话。况且，父亲那儿也未必会相信我说的这些。”
林初彤抬眼看向老夫人，继续说道：“孙女将此事内情告知于您，一是不愿同祖母隐瞒任何，二是这样的委屈在府里头也只能跟您诉说了。但孙女绝不希望因为我，而让祖母陷入两难之地。”
“傻孩子，你祖母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若是连府里这么两个人都收拾不妥的话，那岂不是白活了？”
见林初彤如此懂事体贴又孝顺，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想她难做，林老夫人更是怜惜不已：“你放心，此事祖母自有分寸，定然不会叫你担心。”
这一回，林老夫人是真的怒了。
云氏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指使庶女、勾结娘家明目张胆的算计作践她林家的嫡长女，如此行径简直不忠不孝、无情无义！
她若还睁只眼闭只眼的纵着云氏，岂不等于是将整个林家由着这个毒妇肆意毁掉？
至于云家，哪怕门第比林家再高又如何，林家又不是云家的附属，哪里用得着低声下气，毫无骨头的忌让？
祖孙俩又是抱头相互告慰了一番，亲情愈发的浓厚。
“老夫人，依奴婢看，云家这当真是盯上了五小姐了。”
江嬷嬷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带着几分疑惑继续说道：“一直以来奴婢就有些想不明白，云家人对五小姐如此处心积虑的，到底图什么呢？”
“图什么？自然是图银子、图遍及整个东云国的票号了！”
林老夫人提及云家，面色顿时不怒自威：“凭咱们林家，彤姐儿自然入不得云家人的眼，可你别忘了彤姐儿的外祖家是谁！”
这也是老夫人最近才想明白的一件事，虽然与全部事实稍微有些偏差，但不得不说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云家大爷的官职可不是户部尚书吗？
想要替皇上管好这全国的钱袋子，随时都能完成皇上交代下来的筹集调配战时、灾时、甚至平时各种所需、以及运转没完没了的钱粮物资的话，手底岂能不拿捏住几个财力雄厚又无太深官家背景的大富之族？
显然，徐阳的钟离家便是最为合适的！
而且钟离家以票号为主，各分店遍布整个东云，如此天然浑成的有利条件，更是舍他其谁。
云家想必早就调查清楚，钟离一家最是重视林初彤这个外孙女，只要拿捏住了林初彤，便不怕钟离家不老老实实为云家所用！
林老夫人这话，倒是猛的提醒到了林初彤。
前世她被云家害成那般，尽是生生忽略了这一点。
看来除了云家暗中一直在找的那样物件外，云家大老爷的确还有祖母所说的这一层无耻心思。
难怪前世外祖家短短几年巨资耗尽、家破人亡，她一直以为只是受了她的连累，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祸根。
看来，她得尽快提醒一下舅舅小以防备才行。
毕竟云家既然有了这样无耻的打算，就算她不会嫁入云家，云家也一定会再想别的办法控制外祖一族。
“彤姐儿别怕！”
见林初彤面色瞬间惨白难看极了，林老夫人自是以为孙女受到了惊吓：“放心吧，不论如何，祖母都不会让云家人再打你的主意。”
“可是父亲那……”
林初彤想到自己那名义上的父亲，是真的涌现出了忧色。
今日云家暗中设计她不成，必定知她已经起了戒心，定当另寻他法逼她。
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显然是最堂而煌之的方式。
以父亲对她毫不在意的态度，知道云家有意，肯定巴不得让她攀上这门所谓的“好亲事”。
哪怕她已经有了一纸婚约，就算祖母并不同意，只要云家再稍微给父亲许下一些甜头好处，她的好父亲必定会主动开道，想方设法破除所有阻碍，结成这门姻亲。
第六十三章 四哥的怒火
以林老夫人的精明，自然一下子便听懂了林初彤的话中之意。
更何况，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儿子，也难怪孙女提及自己的父亲会是如此忧心重重。
“彤姐儿莫怕，你的婚事自有祖母做主，无论如何你父亲都不能忤逆祖母。只要有祖母在，谁都别想再打你的主意！”
老夫人的话如同定心丸一般，让林初彤总算踏实了不少。
如今在这林家，她所能依仗的也只有祖母了。
“不过彤姐儿，很快你也要及笄了，你的婚事还是得私下里留点意才行。”
片刻后，老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道：“你娘当年给你订的那门婚事，如果那家哥儿还在的话，的确是极好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依然没有半点消息，估计找回来很难。”
“祖母，孙女……”
“行啦，你不必多说，祖母知道你是个信守承诺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所以也支持你再等个两三年。”
林老夫人摆了摆手道：“不过，也不能为了这一纸婚约，就这般白白的毁了自己下半辈子吧？那家人再过几年要是还没找回他们家的哥儿，祖母会替你做主解了这婚约，另寻良配。”
一旁的江嬷嬷见林初彤还是有些不太情愿，笑着劝说道：“五小姐但可安心，老夫人这般疼爱五小姐，自然不会委屈了您，一准得先如你的意称你的心才行。所以这些事您完全不必操心，该如何做老夫人心中皆有分寸。”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初彤也的确没有什么理由再反驳。
想想反正也没那么快，倒是先由着祖母去吧。
从老夫人那屋出来后，林初彤领着宛如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屋，她便提笔写了封信。
待墨迹完全干透后，装进信封封好，交给了宛如。
“尽快派人将这封信安全送至徐阳大舅舅手中，不得有误。”
“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宛如见状，知道这封信颇是紧要，也不敢大意，当下便去亲自安排。
林初彤长长地舒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身子泛了还是心有些累，靠在榻上养养神，却不想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觉得身旁好像有什么人一个劲地在那盯着自己，而且隐隐还股子杀气似的。
猛的睁开眼醒了过来，却发现林永宁竟站在榻边就那般居高临下地冷眼打量着她。
“四哥……你怎么来了？”
这一下，林初彤彻底的清醒了过来，边起身边询问着，有些搞不太懂眼前的状况。
自打林永宁搬出林家后，这应该还是第一次回林家。
可四哥现在的神情看上去好吓人，就跟她犯了天大的错似的。
等等，貌似最近她并没有得罪四哥吧？
“林初彤，你可真是够宽心，竟然还睡得着，睡得如此香！”
林永宁面无表情地说着，看着一脸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般的某人，连名带姓的讽刺着。
“我……有点困，就随便眯了眯。”
她依然搞不清状况，但看到林永宁却莫名有些心虚。
头一回听到四哥连名带姓的这般喊她，傻子都知道这肯定是生气了，还生气得挺厉害。
“四哥，你快坐。”
想了想，她又上前讨好地拉了拉林永宁的胳膊：“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让厨房多准备几样你爱吃的菜式，咱们兄妹一起用饭。”
谁知，林永宁竟是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就站在那儿直直地瞪着她。
“林初彤，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特聪明、特厉害？你是不是以为这天底下没有你搞不定的事，没有你化解不了的局？”
林永宁毫不领情，冷声训斥道：“我本还以为你是个有分寸的，却没想到也不过是个自大鲁莽的蠢货！”
“你明知云家对你居心不良，明明已经猜到他们有可能设了什么样的局，却还胆大包天地往陷阱里跳！你以为就凭你一人便能绝对掌控全局？你以为什么事都能在你的手上绝不出错？你以为你是谁？”
一边串的反问当真是火气冲天。
一想到这个臭丫头竟然自以为是、自做主张，根本没将自己的安危当成一回事，林永宁简直恨不得将人狠狠揍一顿。
而林初彤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总算是知道林永宁究发的是什么火，为的是什么事了。
看来，她在云家发生的一切，消息灵通的四哥已然全部知晓，不然也不至于这个时候便跑过来臭骂她一顿。
虽然被骂得不轻，但她丝毫都不生气，反倒感动不已。
四哥这是实打实的关心她担心她，不然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呀。
“四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这次我的做法的确有些冒险，不过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林初彤露出讨好的笑意，小心翼翼地说着。
“呵，什么事都没有？看来你倒是对自己的能耐无比自信！”
林永宁毫不客气地白了林初彤一眼，反怼道：“不过是运气好，不过是云家轻了敌罢了，你当真以为是自己有多厉害？要是今日你运气稍微差点，要是云家还有后招，要是万一中途出现旁的什么意外，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儿跟我说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林初彤，你别以为这天底下就你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他们失手还可以再来，你若失手便没有半点退路！你到底长没长脑子，还是觉得自己的安危根本一文不值？”
看着到现在还不觉得自己错在哪的臭丫头，林永宁当真恨得牙痒痒。
身旁连一个人都没带，明知那么大的算计等着她，竟然还敢拿自己的安危去赌。
这哪里是自信，分明是自负过了头！
但凡有个万一，那样的后果与代价值得吗？
第六十四章 收利息
林初彤原本还觉得四哥有些小题大做，可听到这一通怒骂后，脸上终于变了色。
她越想越觉得理亏，越想越觉得后怕，额头渗出丝丝凉意，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四哥说得没错，自打重生之后，她下意识里总觉得自己能够提前预知一些事宜，从而便极为自信可以很好的控制并化解那些危机。
可事实上，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百分百绝对可控之事，万一真有个意外，岂不是自己害死自己……
“四哥，我知道错了。”她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也不再存有半丝侥幸与不服：“对不起四哥，是我行事过于自负，不该失了分寸、颠倒主次冒险行事。”
就连祖母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这份不妥，若不是四哥及时点醒，将来估计真有可能自己害死自己还不自知。
眼见林永宁还是臭着一张脸没有消气，林初彤更是将态度摆得诚恳端正。
她继续认错道：“四哥，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别再生气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置身险地，我保证一定改，绝无虚言！”
说着，她又上前一步，拉着林永宁的胳膊可怜巴巴地恳求道：“好四哥，你就别生气了，这回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这般担心的。”
看着这样的林初彤，林永宁心里再大的火也慢慢消了。
刚才这丫头的面色明显是在后怕，这让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罢了，知道错就好。
只不过，为了让这丫头印象再深刻些，日后再不敢拿自己的安危不当事，他自然没这么快就跟往常一般和颜悦色。
“真知道错了？”强行继续板着脸对上那双水汪汪雾迷迷的大眼睛，林永宁一颗心却更是软了。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眼见终于出现转机，林初彤自是更加卖力的保证着。
“知道错就好，下次再敢犯……”
话到嘴边，林永宁顿住，想了想还是没再舍得说那狠话。
转而，若有不容置疑说道：“没有下次！”
林初彤好不容易才哄得林永宁松了口，自是用力的连连点头，哪里还有半点的意见。
“对了四哥，照着祖母的分析，云家之所以会盯上我，应该是为了我外祖一家。”
她很快抛出了这个话头，将祖母之前的看法简单说道了一下，既是变相的找到个云家处心积虑害她的理由，也是顺便转移一下四哥的注意力。
毕竟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不想再被四哥揪着错处深扒不放。
“老夫人想得有几分道理，不过云家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控制一个钟离家为他所用。”
林永宁反应极快，仅片刻间便想到了许多：“不然的话，云家完全可以用其他更快更省事的法子，没必要非得搭上一个嫡长子拐着弯费那么功夫。”
他这话当然不是觉得林初彤配不上云允梁，相反在他看来截然相反。
只不过以世俗之人的想法与眼界，门第上的天然差距若非有什么巨大的利害需求，必不可能被人这般忽视，特别是那般世俗恶心的云家！
林初彤在心底暗自为四哥的英明睿智狠狠鼓掌，果然不愧是未来的内阁首辅，看问题想问题就是比一般人快准狠得多。
“此事你不必担心，我自会让人继续调查。”没等某人开口，林永宁很快又道：“过几天我会送个人过来给你做贴身丫环，以后自己多注意些，别总让人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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