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实在筹备不全,就算是抢,也得抢足了!”元沉昼淡淡的瞥了一眼,面上尽是冷然的沉肃,“你也知道将要做的是什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败了,小皇帝可不会心慈手软。”
“准备了那么些年,一切就绪,在粮草上出差错,怎么也说不过去。”
“河西之地那边该给的、该做的,半点都不能少,西北的富商士绅,想必不会介意为我们的大业添砖盖瓦,若有不从抗议的,抄家就是!”
元沉昼一锤定音,让郑恒原本对富商士绅下手的犹豫尽皆消去,他躬身应是,立马退下去安排。
书房内又只剩下一人,元沉昼缓缓起身,满满踱着步到窗前。
西北多风沙,气候也与皇城大有不同。
这里,不同于皇城的安逸,更多的是肃杀!
推开窗,便是夹杂着春暖的风,元沉昼任凭垂落的发丝乱舞,双拳缓缓紧握。
那个小丫头实在消失的太过诡异,元沉昼确不准是被人抓走了,还是她自己离开。
一想到那个有些傻有些呆的小丫头,彻底离开自己的生命中,元沉昼的内心就猛然腾升惶恐,空落落的仿佛整个人生都不再完整。
等他君临天下,找到那个不听话的小丫头的机会,大概会多更多吧!
整个西北已经蓄势待发,皇宫里的元景瑜却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元沉昼对于他,已经是一个毒瘤,不除去便意味着永无安然之日。
河西叛军久战不下,东南水寇猖獗,江南白莲教横行……
元景瑜翻看着暗卫递上的密折,忍不住冷笑。
这些影响国祚的因素,似乎在短时间内就爆发,细细一想,怕不仅仅是偶然。
元沉昼!朕的好皇叔!
你想要做什么?
是要将多年对皇位的觊觎,付诸于行动了吗?!
元景瑜很快便察觉到这一点,可西北密探却不曾发现任何不妥之处,那么他那位好皇叔莫非是打算将战局定在皇城之中。
如此的话,他说不准要早些下手了!
元景瑜眼中精光闪现,他立马开始秘密召见心腹大臣,一张针对于摄政王府的天罗地网,在旁人不得知的情况下,已经开始渐渐收拢。
萧小韶有些惆怅的蹲在摄政王府的一棵大树上,这阵子元景瑜忙得没时间理会她,她好不容易溜了出来,却发现元沉昼这货根本不在王府。
王府书房那个安然翻阅书籍的“元沉昼”,并非本人!
察觉到这一点,萧小韶下意识的想起帝后大婚那一日,她其实已经明白,这一位怕是元沉昼的替身。
那么,元沉昼去了哪里?
萧小韶心中有所猜测。
没有多做停留,萧小韶立马回了皇宫,她如今已恢复如初,但并不打算现在走。
“你去哪里了?!”
刚刚进入御花园,抬眼就看到一脸怒气的元景瑜,萧小韶缩了缩脑袋,不等那个浑身充斥阴郁气息的人爆发,就干脆利落的窜了上去。
元景瑜下意识的伸手抱住那毛茸茸的一团,重重捏了捏那条大尾巴,语气森冷,“以后就待在朕身边,没有朕的允许,要是敢偷跑出去,就拿根链子拴着!”
萧小韶将自己的尾巴抽离罪恶之爪,哼了一声,就有气无力的缩在元景瑜怀里。
“你乖一点,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答应。”
背上的皮毛被手掌轻轻抚着,萧小韶好悬没打个寒战,她对于元景瑜的心思时常理解无能,对他的一些言语,也感到郁闷非常,她觉得这货有蛇精病的潜能。
接下来的日子,元景瑜更加繁忙,却时时刻刻不忘带着萧小韶,似乎唯恐她跑了。
摄政王暴毙的消息,以雷霆之势席卷了皇城的大街小巷,突然到令人难以置信,大理寺立马展开调查,却一无所获。
朝堂上波澜四起,摄政王一脉却因没了主心骨,以极快的速度落入下风,元景瑜在此时展开凌厉的手段,开始大肆清除摄政王一脉的势力。
这期间自然不可能一帆风顺,元景瑜没日没夜的忙着,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瘦,直到朝堂的动荡稳固下来,他才算有闲暇时间。
萧小韶已经恢复了人形,一袭紫衫让她平添了几分缥缈,她看着爆发在即的元景瑜,眼眸依旧平静,淡淡的将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元景瑜,我要走了。”
“你是忘记朕说过的话!”元景瑜的神色已经阴沉到极点,他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眼眸中绽开一抹暴戾。
“我不想不告而别,另外,也要对你说声抱歉,再见面你我应当会站在对立面。”
“你是拦不住我的。”
萧小韶怕夜长梦多,将该说的都说了,轻轻咬了咬下唇,下一瞬间,紫光闪过,依稀间可看到一只紫色的松鼠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消失。
元景瑜怔愣的站在原地,双拳紧握,指甲已经嵌入手掌心,殷红的鲜血顿时冒出。
他冷笑着摸了摸虎口处那个刻意不消去的牙印,眼底深处无尽的暗流汹涌成潮。
很好,跑了啊!
跑了又怎么样,再捉回来,这次定要打折腿,再用链子拴起来。
刘福泉匆匆踏入御书房,看着明显心情不佳的皇帝,咬了咬牙,还是开口说道:“圣上,出大事了!”
“何事?”冷沉沉的目光扫去,元景瑜闭了闭眼,神态自若的回身落座。
“摄政王在西北反了,如今大军已蓄势待发。”
刘福泉的声线带着轻颤,元景瑜瞳孔猛然一缩,而后目光冰冷的盯着他,冷声道:“摄政王已暴毙,何来摄政王!”
元景瑜话音刚落,加急奏折已经送到御书房外,他亲自起身接过,展开浏览过后,不由冷笑连连。
“诛柳回,清君侧!”
“元沉昼当天下百姓是傻的不成!”
第48章 深院藏妖(19)
四月初七,短短三日时间,西北军控制西北凉州;四月十二,攻破河西之地,平叛军;四月十六,败朝廷平叛大军,擒杀镇国将军郑天龙;四月二十三,攻破雍州,司州、并州归附;四月二十九,西北二十万大军踏入荆州大地,势如破竹。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西北大军长驱直入,直指皇城所在的扬州。
朝堂之上已经吵翻了天,元景瑜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嘴角噙着讽刺冷嘲的笑容。
西北大军以摄政王元沉昼为帅,运筹帷幄之中无一败绩,且多雷厉风行、手段狠辣,朝堂上的武将谁不知那人的厉害之处,往日叫嚣着自己丰功伟绩的人,这下子倒是一个比一个谦虚。
“若朝廷不加以援手,荆州撑不了半月便会被攻破,届时若长兴关失守,扬州的最后一道屏障消失,皇城这块肥肉可就赤果果的坦露在人家眼前,诸位爱卿有时间争论,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退敌!”
将面前的奏折尽皆扫落在地,元景瑜眉眼间尽是锋锐,冷冽的目光扫过底下噤若寒蝉的众臣,内心的暴戾之气止不住上涌。“何爱卿认为,此种形势之下,该如何退敌?”大殿之内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安静,元景瑜目光凌迟般扫过诸位武将,最后停留在骁勇善战的英国公何良身上。
何良出列,魁梧的身躯透着几分煞气,“臣以为,当令幽州、冀州、豫州大军联合收回失陷的并州、司州,令益州、交州大军成围合之势牵制西北大军,再以朝廷大军正面对敌,西北大军不过二十万,朝廷大军百万有余,此战无需畏惧。”
古来以少战多的战事不在少数,但瞧着英国公信誓旦旦,元景瑜嘴角扯开一抹笑容,他微微眯了眯眼,沉声道:“便令何爱卿为大将军挂帅前往平叛,朕交由你五十万大军。”
朝廷大军虽号称百万有余,但实际上元景瑜能调拨的也不过八十万,留下三十万守长兴关,这五十万大军可谓是全力以赴了。
英国公率领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奔赴荆州,与此同时,坐镇荆州的元沉昼也得知了消息。
“五十万大军,就算不如西北大军精锐,可以少战多,依旧悬得很。”
“为今之计,当尽快攻破荆州,不少粮草填在了河西那个大窟窿上,如今最多也只能坚持一个多月。
“荆州的张鑫有几把刷子,只可惜荆州城安插不去我们的人,否则何至于此。”
……
元沉昼听着底下几位大将的议论,不由微微沉吟,他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今日若再无功,便派几个机灵点的潜入荆州城,这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贪的人。”
“主上。”
元沉昼话音刚落,便看到程文站在门口,手上还托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这是……小皇帝的那只松鼠?”元沉昼眯了眯眼,打量的瞧着程文手上的小东西,眼中闪过诧异,毕竟深紫色皮毛的松鼠可少见得很。
程文含笑的点了点头,“当是那一只,有灵性的很,不知怎的竟然跑到荆州来了。”
萧小韶在刚进屋的时候就瞧见了元沉昼,她哼唧了两声,在程文站定后,就立马跳下他的怀,跑到元沉昼面前。
“吱吱。”
没打算在众人面前大变活人,萧小韶下意识的叫了两声,然后动动尾巴,就将脖颈处挂着的小竹筒撞了撞桌面。
“哐当,哐当。”
小竹筒与木质桌面相触碰的声音,稍稍有些闷沉,从萧小韶脖颈间垂落而下的那抹青色,瞬间吸引了元沉昼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他诧异的看了看面前的松鼠。
萧小韶“吱吱”叫了两声,然后用前爪扒拉了一下竹筒,又指了指元沉昼。
“这是要给本王?”
元沉昼心下诧异,眼中泛起些许好奇,这只松鼠果真很有灵性,幸亏刚才跳上来的时候没一掌拍出去。
将竹筒从松鼠的脖颈取下,元沉昼打量了一下,就直接撬开顶部的缝隙,顿时看到了竹筒内的物什。
这个竹筒很小,只有三分之一巴掌大小,透过开口可以见到内中藏着一卷纸。
元沉昼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又瞧了瞧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松鼠,小心翼翼的将内中物什取出。
这是一种很轻薄的纸,瞧着只有一点点,展开来却是很大一张。
黑色的墨尽皆渗透,折叠卷起时瞧着一团糊,待完全展开,元沉昼不由愣在当场。
“这是……”
离案桌最近的程文目光瞥道,不由瞪大眼语气迟疑。
“荆州的布防图。”元沉昼抿了抿嘴,说出了程文未尽之言。
“这是谁送来的?”
程文下意识的上前,目光紧盯着案桌上的松鼠,心中泛起思量。
萧小韶暗暗翻了白眼,哼唧了一声,前爪就扒拉上元沉昼的袖子,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端,她不由微微蹭了蹭。
元沉昼自然没有错过她这一举止,莫名的想起自己那件被扯破的朝服,他鬼使神差的将面前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抱了起来,边轻轻的抚着顺毛,边让几位大将察看这布防图的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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