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昔抬头便看到两脸不满的父母,她尴尬地笑笑,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就坐在宁挽的旁边。
顾简信虽然没有一直看着黎昔,但是他眼角的余光一直追随着黎昔的身影。
黎往拿了一杯水出来,然后在黎应虎眼神的示意下坐到了顾简信旁边。
“你叫……”宁挽主动开口打破了室内逐渐弥漫的沉默与尴尬。
“阿姨,我叫顾简信。回顾的顾,简单的简,书信的信。”顾简信说话时,微微朝宁挽点了点头,背微微地躬了一下,语气倒是不卑不亢。
“好名字。今年几岁了?”宁挽继续问。
黎昔看了看他交握在一起的手,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但她也只是淡淡地笑着,不开口去说穿,而且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说话插嘴的权利。
“和昔昔一样,十六了。”
“嗯。”宁挽语气极淡,仿佛不带任何情绪。
黎应虎“哼哼”地开口道:“年龄还是太小了,男孩子的心理本来就比女孩子的心理成熟得晚,就算是在实际年龄上同龄,在心理上也是太幼稚了。不行!我可不想我的女儿去照顾将就另一个孩子。”
顾简信对黎应虎的主动挑刺没有表现出不满,依旧神情自若地应对:“叔叔,您放心,一直都会是我去照顾昔昔的,而且只要是和她在一起,我就不会觉得是将就。”
黎应虎被这话给噎住了,心里有些忿忿,在心里再给他减了一百分:“油嘴滑舌!”
宁挽深深地看了眼顾简信,再拍了拍自己丈夫的手:“心理年龄和实际年龄无关,你现在已经四十岁了,现在说话做事还不是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吗?”
“你……你竟然在帮这臭小子说话!”黎应虎被宁挽这番明明就不偏不倚的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我只是说实话。你现在的行为的确像是被抢走玩具的小孩在撒泼。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也不成熟稳重点,给人看笑话。”宁挽的语气慢慢地放重了。
“你倒是稳重……”黎应虎被说了一番,心里虽有气,但是还是不敌妻子的威压,嗫嚅的一句话只说出了半句。
顾简信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恭敬。
“你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宁挽继续问。
“我的爸爸是在机关单位工作的,妈妈是在银行工作的。”
“嗯。那家里还有其他成员吗?”
“爷爷奶奶还健在,但是他们是和大伯一家生活。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家里就还养有一条金毛。”
独生?宁挽暗自思量,如果是独生的确不用考虑以后会有兄弟妯娌的矛盾,但是独生子女以后供养父母孩子的压力有些大。她看了看旁边一脸好奇的黎往,心想,还好昔昔不是独生的。而他的父母以后都应该是有养老金的……
宁挽没有像黎应虎一样只生气于眼前这个小伙子会抢走自己的女儿,她在慢慢地为黎昔考虑,不管以后他们是否还能走到一起,不管以后有什么变数,她都要把该考虑的现实问题考虑进去。而且从昔昔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自家这个小女儿真的很喜欢顾简信。宁挽习惯了帮儿女这般筹划,他们走一步,她就要想到以后的十步。
“你们家里人吃饭有什么忌口的吗?”
顾简信想了一下:“没有。”
宁挽点了点头,很好,昔昔对美食还是有些追求的,她可不想自家女儿把这点“口腹之欲”给断送了。
“你这么高,是体育生吧?”宁挽突然问到了这个问题。
黎昔听到也是一愣,满脸无辜地看向顾简信,她可什么都没说。
“是的,我曾经是体育生。”
“那为什么又不继续练了呢?”
顾简信微微皱眉,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老实回答:“我之前出过一场小车祸,把左脚伤到了。”
宁挽再点点头,很诚实,可以再加一分。宁挽是医生,在顾简信今天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他的左脚有些不太对劲了。
黎昔在看到宁挽点头的时候,一愣,也就明白了。
“伤了脚,留下病根了?”黎应虎没好气地出声。
“是的,今天刚好脚伤有些发作了。”
“那你……哎呦!”黎应虎气呼呼地站起来,刚伸出食指就被宁挽“啪”地一掌打到大腿上。
“坐下!闭嘴!”宁挽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黎昔黎往都面带同情地微微低下头。
“你现在不参加体育训练了,以后慢慢养,这伤能痊愈吗?”
“我的主治医生说可以的。”
“嗯。”
宁挽看了看旁边脸色如常的女儿,便知道她是不在乎这个的。可她还小,做很多事情都可以凭借一腔热血,一腔深情。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谈恋爱都是有情饮水饱,毕竟从未接触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琐事,不知道这生活,这世事有多无常多复杂。
宁挽只是“嗯”了一声,顾简信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如果他这只脚不能完全治愈,他和昔昔怕是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和支持。从今天他见到的一切来看,黎家父母对昔昔还真是珍爱无比。
“你之前有多少个女朋友。”
“没有过。”顾简信一脸正气,双目清明,没有说假话的迹象。
“你父母知道吗?”
“知道的,他们很支持。”
黎应虎又快坐不住了,他们当然支持了,被抢走的又不是他们家的女儿,反而他们家里还能多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呢!
宁挽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黎昔倒是听得百般无聊了。好不容易结束,宁挽又转过头问了她一句:“昔昔,你是怎么想的?”
昔昔粲然一笑:“你们这三堂会审,仿佛有些太早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此话一出,宁挽面上微怔,黎应虎脸色雨过天晴,顾简信表情立转灰暗,黎往心中疑窦顿解,豁然开朗,大喊出声:“原来你是我未来姐夫啊!怪不得我妈问你那么多问题呢!”
黎应虎瞬间炸起来:“臭小子你找打是吧!胡说八道个什么?”
宁挽再次出手平息了黎应虎的怒火。
“好了,这寒暄了寒暄得差不多了,今天是昔昔的生日,大家和和乐乐的啊!老黎你开车去蛋糕店取蛋糕,小往你到厨房给我打下手,昔昔在客厅陪一下你的朋友。”宁挽三言两语把之前的盘问说成了寒暄,而且把所有人都安排好。
“我不同意!”黎应虎大声抗议。
“反对无效,快去!”
一家之主终究是一家之主,宁挽的话永远那么有权威性。
黎应虎出去前,对黎昔千叮咛万嘱咐,对顾简信也好一番恐吓威胁,离开时还一步三回头。
黎昔漠然地看着自家老爸的作为,心里却自动蹦出两个字:“好傻!”
宁挽干干脆脆地进了厨房,黎往却对他们好一番挤眉弄眼,磨磨蹭蹭地也进去了。
客厅一只剩下他们两个,顾简信就立马坐到黎昔身边。
“昔昔~”顾简信叫她的时候都是带着撒娇的尾音。
“怎么了?”
“我们这八字应该已经有一撇了吧?”
“不急,还早着呢!”
是的,还早着。毕竟这十七岁的身体里装的是个二十七岁的灵魂,她自然不会只想着眼前。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好不容易能和顾简信在一起,黎昔自然是不愿意放手,她早就认准了顾简信。
可是,顾简信却还不一定,他以后还会经历很多事,遇到很多人,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黎昔心里明白,却也就是这一份明白,让她心里越来越纠结,越来越苦恼。
顾简信在黎昔旁边看着她,眉目秀美,眉头却微蹙,似有愁绪。
“我觉得你的父母都挺好的……”
“我不是在想这个。”黎昔笑了出来。
“那你在想些什么?”
“想我们,想我们到底有没有未来。”
“不要乱想,这是注定了的事情,我们一定有未来,无论怎样都是不会改变的。”顾简信很笃定地说。
黎昔望向他的眼睛,看到他眼中的坚定,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一声:是因为太在乎所以越来越患得患失了吗?
“好了,我知道了。”
黎昔找到他的手,交握上去,感受到他手心的一片潮湿:“还是很紧张吧!”
“当然,因为这次见面真的实在是太重要了。”
顾简信握紧她纤细白嫩的手,这样舒服柔软的触感实在是让他爱得不行。
“你太重要了,太重要了。”顾简信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呼气,喃喃地说道。
吃完蛋糕和晚饭,宁挽便让黎昔送顾简信下楼。黎应虎不放心便让黎往跟着一起去。
“那我走咯!”顾简信看着她,眼神柔软。
“嗯,注意安全。”
“那……其实姐姐姐夫,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来个吻别的,我保证不打小报告。”黎往一脸坏笑地插嘴道。
黎昔浅笑着,一巴掌拍过去。
“啊!好痛!姐,我姐夫还在这儿呢!你就那么暴力,小心他不要你了。”
黎昔抬手又一巴掌,还没打到黎往的头就被顾简信接住了。
“别把手打疼了。”顾简信捏着她有些红红的手掌说。
“就是,就是,姐别把手打红了。”黎往连忙跟着说。
“嗯。”黎昔又一脚踹过去。
顾简信笑着把黎昔抱住:“好了,好了,不打了。我走了啊!”他摸了摸黎昔的头,再补上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你走吧!”
顾简信看黎昔没有半点不舍,又嘟囔了一句:“我不会不要你的,你也不能不要我。”
黎昔脸上有些发烫,但是还顾虑着弟弟还在旁边:“知道了,你走吧!再见!”
“再见,昔昔。”
“姐夫再见!”黎往友爱地朝顾简信道别。
“小舅子再见!”顾简信也朝黎往友爱地笑了笑。
黎昔:……
她暗暗地捏了下拳头,一锤过去——
“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贫嘴了!”
第三十二章
八月末,暑假接近尾巴,快乐自由的时光总是瞬间即逝,或者换句话说,迪展给的暑假总是特别短。其他高中都是九月初开学,而迪展偏偏任性地提早了十天就开学了。
黎昔觉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太过长了,于是约着顾简信陪她去剪头发。
顾简信故意到黎昔家附近的公交车站牌那里等她,只要她一走出那个路口可以看到。
黎昔背着个小挎包,走出路口,抬头便看到了顾简信,八月阳光灿烂,时而吹来的微风正好,把他额上的小碎发微微吹起,他挺拔健美的身躯裹在一件白T底下,肩膀宽厚坚实,一双笔直长腿收在牛仔裤里。
“昔昔。”他浅笑着朝她招手,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弯起的笑眼上,慢慢形成一点点的光晕。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人民广场那里等我吗?”黎昔小跑着过去。
“想早点见你,就来了。”顾简信熟练地摘下她的挎包,把肩带绕了两圈,提在手上。
“这样跑来跑去的太麻烦了,早知道就不叫你了。”
黎昔踮起脚,伸长了手,拨了拨他头发,语气嗔怪,嘴角和眼角上的笑意却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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