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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意？我？对他？我们才认识没多久，怎么可能有什么情意？”
“感情的事情谁说得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对他有感情，也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但是孩子啊，你真的想要错过那个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对他是怎么想的。而且……我根本不希望他对我好，不希望他为我付出那么多。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以向别人低头哈腰。”
他只要站在最高的那个位置，用没有丝毫情感的视线，俯视众人，就可以了。
“你很在乎他啊。如果你对他没有情意，怎么会因为他受委屈而感到如此愤愤不平？你舍不得啊，你甚至舍不得他因为你而吃苦。男人，是我们女人的天，他照顾你，他宠着你，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你连这些事都不愿意接受，只能说明……你太爱他了。”
“爱？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要和他撇清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住进他家？就因为我和你爹希望你们在一起？”
“……我……”
没办法这么承认。
对，没办法说谎。
她自己都不这么认为。
因为，小白菜的性格我们很清楚，和“逆来顺受”这样的词根本丝毫搭不上关系。
如果不喜欢，如果不想要，谁的话她会乖乖听从呢？
嗯，除了珠玑神君。
“你在他家住了这么久，都想不起来要回来见我们两个老骨头，难道不是因为你早就把那里当做自己的家？”
就算是野兽，被当做宠物来养，久而久之也会失去野兽本能，忘记如何捕猎厮杀。
然后，习惯被饲养的猛兽，一旦离开了主人，便无法独立生存。
这是一个陷阱。
小白菜如是想到。
余寻瑾将她照顾的那么好，照顾到让她忘记怎么去照顾人，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的地步。
才不会离不开他。
她明明那么独立。
才不会……离不开他。
“无暇，你要是真不喜欢阿瑾的话，那就搬回来住好了。阿瑾也说过，会尊重你的意见。这婚事是我们私下里决定的，还没有告诉别人，也没有准备请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诶？”
突然间，就懵了。
失重感。
对，就是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失重感。
不说也能明白吧。
当你准备迎来幸福的未来，但在婚礼前你的爱人却突然消失了。
那种感觉。
她早就默认了。
默认了她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只有他们两个人。
嘴上不承认，心理也不愿意承认。
愿不愿意是一回事，与事实无关。
“我说不嫁的话……你们都同意？余寻瑾也……同意？”
“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当然会尊重你的心意，阿瑾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所以说，其实选择权从一开始就在她手上？
只要她表明态度。
嗯？
她不是一直都在表明态度么？
她拒绝了啊。
拒绝了啊。
那么，此时此刻，她只要再说一遍那些拒绝的话语，一切的一切都能就此结束。
当真？
“不可能的，他才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
“无暇，你这么说……是根本不希望他放弃？”
“……”
都是借口。
全部都是借口。
玉无瑕说，自己才不会任性，才不会撒娇，才不会无理取闹。
那么，她现在在做什么？
霸占着那个男人的爱，霸占着那个男人的宠爱。
私心的认为，无论她对他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他都不会转身离开。
不愿意主动伸出手，却不希望那个男人将手撤回。
多么自私的想法啊。
她难道没有察觉到么？
心里想着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嘴上说着不爱他不想嫁给他。
然后呢？
却那么斩钉截铁的认为，那个男人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个、追求她一个？
太自私了啊。
这样……就对了。
归根结底，不就是一句话么？
是她……不想放手。
并不是她不爱他，才会拒绝他。
而是……对，玉无瑕的心病一直都是……珠玑神君高高在上，无论如何都不该和她这样的“下人”在一起。
他们不会在一起。
如果这样的假设成立，其理由绝对不可能是玉无瑕不爱玉珠玑，只会是玉珠玑不爱玉无瑕。
嗯，这就是小白菜内心根深蒂固的想法。
嫁给他真的好么？
哪怕是在这个世界。
小白菜的想法依旧不会变。
他真的爱她么？
他真的会爱她一辈子么？
她配得上他么？
她有这个资格站在他身边么？
她真的可以那么……那么奢侈的、近乎于奇迹的……独占他整个人生么？
胆小鬼。
余寻瑾也会想。
为什么光凭语言无法传达到他的心意呢？
语言不可以，所以他在行动。
可是他每前进一步，这个女孩就会倒退两步。
怎么办？
对，这个时候就应该强硬的逼迫她。
不是逼迫她面对他，而是逼迫她面对自己。
余寻瑾当然不会放手。
不是因为自私霸道，而是小白菜根本不希望他放手。
一旦放手，只会将这个女孩推入万丈深渊。
“他不是我这种人可以高攀得起的……爹娘难道没有这种感觉么？”
“但是他很爱你，你也很爱他。哪里有什么高攀不高攀？”
“不对。前提就不对。”
小白菜低下头，身子在微微颤抖。
不相信。
不相信。
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
那个人。
那个人。
那个男人……
“他怎么会爱我。”
第111章 第六颗糖果
一个男人，身边可以有几种女人。
爱人，情人，宠物，玩具，还有道具。
嗯？其中的不同之处每个人都能够明白，却又有微妙的界限。
爱人情人和宠物，实则可以放在同一个人身上，那就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然而后两者……
嗯，小白菜心里一直都将自己当做是道具。
连女人都不算，怎么可能成为那个男人心爱之人？
道具的意思是，不一定是自己用，只不过是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派上用处。
对，简而言之，就是“用利用价值的物品”。
可是你说小白菜是因为自卑，或许也不能这么说。
是定位。
他们的相遇本就是从“不平等”开始。
没有错，客观上，玉无瑕只是一块玉，就是物品。
改变不了的观念，持续了数千年。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珠玑神君感到深深的无力和无奈。
他想要重新开始，在平等的基础上重新开始。
但是没想到，那个女孩会将根深蒂固的观念代入每一个轮回。
这是多自虐的想法？
不过……开心么？
这难道不是她深爱着他最好的证明？
可爱又可恨。
可怜又可悲。
小白菜保持着浑浑噩噩的状态回到了余寻瑾的宅院。
彼时，这个男人已经做好饭菜等着她了。
烦躁。
一瞬间涌上小白菜心头的并非是什么感动，只不过是烦躁。
整个世界都被打乱了秩序，理所当然会感到烦躁。
还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恐惧。
不难理解，如果你生存的世界在你面前迅速支离破碎，怎么可能不恐惧？
撬开这个女孩的心，打破她构筑在身上的屏障，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足够的力道。
她的心墙太坚固了。
嗯，这个女孩内心很坚毅，为了那个男人而坚毅。
所以，也只有那个男人可以破坏。
“来，帕子给你，擦个手可以吃饭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了？你父母和你说了什么？”
“你根本不应该这么做，你根本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玉无瑕，你又在私自揣度我的内心。我说过了，我不是想象的那种人。”
“我也不是啊！我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我根本不是什么玉无瑕！这样的名字放在我身上根本就是天大的讽刺！”
“所以，这样不好么？”
男人微笑着，走到少女身边，牵起她的手，用沾湿了的帕子一点一点擦拭。
“你不是洁白无暇的人，我也不是，同样污秽的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好么？”
“污秽？你怎么可能是污秽的人？你不需要为了配合我就……”
“玉无瑕，你太自以为是了。”
男人抬头，平静的瞳眸注视着她。
没有笑意。
“不要把自己的幻想硬加在我身上。我不温柔，我不善良，我不是为了万物苍生会牺牲自己的人。我不是没有七情六欲，而是世上没有能够挑起我七情六欲的存在。玉无瑕，那都是在遇到你之前的事情。”
“可是……你一直都在笑，笑着帮助别人，从来不会拒绝……”
“因为没有必要拒绝。举手之劳罢了。那些事，就连我的双眼都没有记录下来，更何况是我的心。而且，你喜欢这样的我，喜欢完美无缺的珠玑神君，不是么？每个人都会向往美好的事物，与自身的意志无关。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温柔的模样和凶狠的模样，谁都会喜欢前者。有句话你说的没错，我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在配合你了。但是，你也是一样的。”
“不完美的珠玑神君……像个人类的珠玑神君……内心……邪恶的珠玑神君？”
换而言之，就是颠覆了她数千年来全部人生观的珠玑神君。
“没有办法想象？”
“……当然了，就算世界毁灭无数次，也不会有比这种想象更令人恐惧的存在了。”
“你不需要想象。”
男人将少女搂进怀中。
“站在你眼前的，就是一个为了得到你无所不用其极的大恶人。”
“胡说！你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你为了顾虑我的心情，还对我隐瞒了那么多事……我现在完全无路可走了啊。只要你对我说，我的父母、我的前未婚夫、乃至于全世界都希望我嫁给你，我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拒绝你的理由。”
“你应该说，再也没有拒绝我的借口。”
“才不是借口！明明是正当理由！”
“好，是正当理由。”
“……”
会宠坏的。
本来就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女孩子，真的被珠玑神君解放了天性之后……唔。
“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说呢？”
“我不希望和我在一起对你而言是一种妥协。如果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你可以骗自己说无路可走。那还是在逃避。我想看到你以自己的意志去选择未来的道路。哪怕你不是走向我。”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不走向他。
呐，从一开始，就没有其他路可走啊。
“玉无瑕，你不是玉珠玑的所有物。”
“诶？你不要我了么？”
男人敛眸笑了。
太过本能的反应。
太过惹人怜爱的反应。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那些前提。玉无瑕是自由身，玉无瑕不属于任何人。在这个时候，你所做的任何选择，都没有任何人能够干涉你。”
“自由……身？自由？”
“对，你是自由的。没有意识的商品会被买卖，还会不断易主。但是你有了心、有了灵魂，你的主人只有你自己。纵然我爱着你，纵然我想要独占你，我还是希望你为自己而活，不要为了我而活。你说自己是我的物品，一切都遵照我的意思。那么，如果我让你更换了主人，你又当如何？”
对啊。
作为物品，就该有物品的态度。
完全依照主人的意思，就算有自己的意见，也不能有意见。
但是，物品更换主人之后，是不是就没有原主人什么事了？
因为是主人，所以效忠于他。
一旦更换了主人，效忠的对象也会随之改变，是这样么？
“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主人，我都是为了你而活的。”
玉无瑕抬起头，表情严肃。
“这是我自己的意志。不是因为我是物品，不是因为你是主人。而是我想为你而活。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这是我自私的意志。神君大人，你说的对，我太自以为是了。自以为无私无悔的为你付出，多么大义凛然的说法，实则不过是自欺欺人。是我想要待在你身边，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要让你的生命中充斥着我的影子，是我想要对你好、想要你记得我对你的好。这都不是所谓的无私，这就是自私。”
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问过，那个男人是不是想要接受这样的好。
单方面的付出，不管他要不要，全部一股脑塞给他。
这就是自私。
“我不是无意识的物品。如果我真想自己所说的那般忠诚于你，那么，假设你将我送给别人，我也应该乖乖的听话，将自己的忠诚奉献给新的主人。然而事实绝对不可能是这样。如果我有了新的主人……我可能会想方设法让他消失，或是再将我送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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