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态度可谓是放诞无礼,原先未曾见过王玥的几个下人不免暗自吃惊,只在心里感叹这人为何如此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中,他就不怕太子殿下怪罪吗?
这些人心中再怎么惊奇,在徒晖面前却不露分毫,让人看不出来他们心中的诧异。
早就习惯了王玥的态度,在经历过其他人的小心翼翼、谄媚讨好之后,王玥的态度就更显得万分难得了。
王玥的这番话得了徒晖一个白眼,王玥却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欢,又将自己这几日的逍遥自在一一述说,在他的口中,原本就十分有趣的野外活动也显得更加吸引人了,只把徒晖听得两眼放光,心动不已。
“你可快别说了,”徒晖忙打断他的话,没好气的道:“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可就忍不住跟着你一块儿出去啦!”
听他这么一说,王玥倒还罢了,其他人便先急了,当下便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公公十分着急的劝道:“我的小爷啊,陛下可是说了,过两天蒙古以及满洲各部的头领就要来驻地朝拜,您到时候是要负责接待各位头领之子的,这时候可万万不能擅自离开营地的!”
他这话刚落音,徒晖便轻邹起了眉头,毕竟他刚刚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要出去游玩,可是被一个下人当着自己的朋友这般说,怎么都有些心中不爽,不过到底顾及着这人是父皇派过来的,不能随意呵斥,因此徒晖便耐着性子道:“刘公公放心,孤不过随意这么一说,乃是与朋友开玩笑的,当不得真!”
徒晖都这般说了,按理说这位刘姓的公公该趁着这个台阶下来,也免得惹人不快,不过也不知道他这人究竟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还是故作糊涂,并没有趁机闭嘴,反而又开口劝道:“殿下,虽然奴婢的话不好听,可是奴婢都是为了殿下好啊,这次陛下肯把如此重任交付给殿下,那是对殿下的看重,殿下当全心全意对待此事,方才不负了陛下的信任,怎可将心思放在玩乐上?”
随着这人的话说出,徒晖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王玥暗自心想,怪不得徒晖一直都没来找他,直到今日方才将他叫过来,原来他这一阵子都在忙着这件事啊。
王玥一边暗自同情徒晖年纪小小就要如此忙碌,一边又为徒晖担心,看这人能有胆子劝谏徒晖,跟徒晖的关系又像是隔着一层,看来应该是皇帝拍过来侍候徒晖的人。
虽说这人不过是个宫中侍候人的奴婢罢了,但是宰相门前还有七品官呢,更何况是皇帝跟前的人呢?
再者说现在颇为讲究一个孝道,正如荣国府中,长辈跟前的一个小猫小狗那也是不能伤的,既然是皇帝派来的,某些时候也算是代表了皇帝了,徒晖哪怕是贵为太子,在这些人面前还是要收敛脾气的。
更何况这人能被皇帝放心的派到徒晖身边,显然是深受皇帝信任的,万一得罪了他,他在皇帝跟前说几句坏话,虽然现在对徒晖没什么影响,但是皇家父子关系莫测,谁知道这些话未来会不会对徒晖造成影响呢?
王玥想了想,伸手拉了拉徒晖的衣角,示意他收敛脾气,而后又笑道:“太子殿下一向勤勤恳恳,对待陛下交代的事情都是万分小心,所以陛下才肯信任太子殿下,这番才将这等重任交托给了太子殿下。不过做事情从来都讲究一个劳逸结合,太子殿下做事耗费心力,偶尔出去散散心也未尝不可。”
王玥说这番话原是好意,他想做个和事佬,不让气氛太过尴尬,不过他却没想到有些人是不愿意领他这个好意的。
比起在徒晖面前卑躬屈漆,这位刘公公在面对王玥时就挺直了腰杆子,他斜蔑了一眼王玥,冷哼一声道:“身为下臣,劝谏君上乃是责任,可有些人却只想着讨好君上,试图诱惑君上陷入歧途,这等人就该直接脱去乌纱帽,直接打出去才是!”
说完,他看也不看王玥震惊到无语的脸色,转身对徒晖拱拱手,义正言辞的道:“太子殿下可要牢记先贤的教诲,亲贤臣、远小人才是,万万不可听信的某些奸诈小人的话!”
听到这里,饶是徒晖一直在心底劝自己想一想他是父皇派过来的,需要忍让一番,不可与他这个老顽固太过较真,可他却受不了这人将自己的好友斥责为奸诈小人。
他跟王玥可是多年的交情,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起卧形影不离,比起他那些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更何况他这个好兄弟是自己选的,又是在皇爷爷和父皇那里过了明路的,那里是一个下人可以置喙的!
因此徒晖再也遮掩不住怒气,他冷哼一声,冷声道:“来人,刘公公年纪大了,劳累一天了,竟然当着孤的面胡言乱语起来,还不快来个人将刘公公扶下去好好歇一歇?”
他话刚说完,便有两个小太监沉默的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夹住刘公公,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就一阵风儿似的将他裹了下去。
刘公公人走了,徒晖仍是不解气,他将一直跟在他身边侍候的李想叫了过来,吩咐道:“刘公公毕竟年纪大了,又是伺候过父皇的老人,你们平常也该体谅着他些,让他多享享福,别尽想着偷懒,把事往他身上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叔家养了不少羊,有一条小羊羔跑到了马路上,正好被过路的车子轧到了,我叔就把小羊杀了,送给我家一条羊腿,我妈中午把羊肉炖了,直接把羊肉切块,先过水,再放热油炒,加上生姜,红辣椒,因为是小羊羔,肉很嫩,只需要略炒一会儿,就可以加水,炖上一个小时就够了。羊肉很嫩,又没有多少油,不肥,炖的烂烂的,再绘上白菜、金针菇,又辣又好吃,大冬天的,吃上一锅羊肉,真的是超级享受!
第151章 春猎开始
徒晖这话说的半点都不客气,而且往日徒晖叫刘公公时都会尊称一声老人家,现在却直接叫刘公公,可见刘公公这回当真是惹怒了太子殿下,以至于太子殿下连平常的体面都顾不得给他留了。
不过这当然也怨不得太子殿下,实在是那个老头子是在不知好歹,便是他真是陛下的人又如何,他说到底也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奴仆罢了,又怎能比得上陛下的亲子,身负陛下重望的太子殿下呢?
陛下再怎么信任他,难道还会为了他一个奴仆去为难太子殿下?
到底也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谁知到了年老脑子都糊涂了,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得到陛下恩宠的。
李想当然不会为这位一直以来对他们颐气指使的刘公公说好话,他低头恭敬的道:“是奴婢平常管教不严,这才纵容了他们的惫懒脾气,回去奴婢就去教训他们,下次必然不敢再劳烦刘公公了。”
今日原本是高兴的日子,却没想到因为刘公公那一通话扫了性子,徒晖没好气的挥挥手,示意宫女太监们都下去,这才转头对脸上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王玥道:“你不用担心,说到底他也算不得是什么重要人物,不过是父皇放心不下我,这才派他过来照看我的,我也尊他在父皇身边伺候了几年,平常才给他一些脸面,却没想到他竟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完全忘了下人的本分。”
“他我倒不担心,”王玥脸上的担忧并没有因为徒晖的话而隐去,“我担心的是有人借此做文章,我虽然不怎么爱关心政事,但为了科举却也不得不了解,我这些年冷眼看着,你那些兄弟渐渐长成之后,就有些人不那么安分了。也是你这几年不太露面,外头传出来的消息不多,不过啊便是如此,我听着也有些不像样子,你啊,还是上点心吧!”
听到王玥的担心,徒晖却不以为意,反而神秘一笑,道:“这事你不必多担心,日后定有分晓。”
听到他这般说,王玥便知道应该是他家另有安排,便闭了嘴巴,不再说了,转而又说起这木兰围场的风光。
王玥从徒晖的表现中猜到这次的春猎只怕有些波折,他从徒晖那里回来之后暗中留意观察,倒也发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地方,不过很难从这丁点的蛛丝马迹当中猜到事情的原委。
天子驻地发生大事,难免会影响京城局势,王玥不免担心京城中的父母和王家村的族人,好在他们现在不过是普通百姓中的一员,虽然平常看起来有些不起眼,但在这种波荡当中却更容易保住自身安危。
不过即便这般安慰自己,王玥还是很担心,可这话也不好同人细说,徒晖倒是可以,不过他又忙了起来,他想不起来叫王玥,王玥便没法子去和他见面,他也只能暗自焦急。
不过不等他担心太久,驻地里便传开了一股流言,而这流言却恰是徒晖之前担心的事。
“王兄快出来,陛下有圣旨传下!”这日徒晖正在屋中作画,却被一人打断了思路,抬眼看去,却是同来的榜眼夏成,这几日驻地里突然传来一股流言,说是他王玥蛊惑太子殿下,贪图玩乐,置陛下布下的任务不顾,太子殿下身边的刘公公直言相谏,却不想太子殿下根本不听忠言逆耳,恼怒之下将刘公公赶了出来,甚至不许刘公公再近身伺候他,可谓是远贤臣亲小人是也。
这话一出,先不论太子殿下如何,王跃玥便先蒙上了一层侫臣的罪名。
因他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少不得有人心生嫉妒,如今见他有了挫折,自然紧紧跟上,在后头风言风语,而且这个消息是有人有意放出,在后面推波助澜,因此不过两日,这个消息便在整个驻地里面传满了,王玥一下子出了名,比他考中了探花郎还要有名气,他出去晃一圈,谁不在他背后指指点点,打个眼色,简直跟现代的大明星出行一样,若非驻地里规矩甚严,更过分的行为也有。
王玥心中猜着这恐怕与徒晖那天说的事情有关,难怪徒晖那天表现的那么激动,一点不像他平常那么冷静,看来是早就料到了今日。
既然这个后果一如徒晖的心中所料,那他自然有解决的办法,王玥便也不着急,见着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他也不生气,每日只管自在的出门游玩,或是闭门读书作画,颇有几分隐逸之士的风采。
与他住同院的几位新科进士除了跟他关系一向比较好的夏成外,其余人都默默的与他拉远了距离,甚至还有人当面斥责他为妄邪小人,要与他割袍断义,还有人当着大家的面劝他要走正途,不要误入邪道。
对此王玥也不过是一笑而罢,不过这件事也试出了真心,让他知道这些新交的朋友当中有谁是能够放心交往的。
因他这番风雨不动的表现,倒是有人颇为欣赏他的态度,觉得或许他是被冤枉的也未可知,当然,也有人觉得他是心虚所致,所以才不敢出言反驳,一时间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王玥静等着徒晖那边的反应,不过却没想到没等到徒晖,却等到了皇帝。
听说有圣旨来,王玥连忙换了衣服,又抬出了案桌,焚香接旨。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却是赞赏他关心太子殿下的身体,赏赐他的。
王玥原还纳闷这圣旨的内容究竟是何意,只是他刚一起身,却看见徒晖身边的李想笑着迎了上来,道:“前几日太子殿下忙于陛下布置的功课,饭也忘了吃,觉也忘了睡,奴婢们实在担心太子殿下的身体,只是奴婢们到底位卑言低,劝不住太子殿下,又不敢惊动陛下,想来想去,便只好来寻小王大人,希望小王大人来劝劝太子殿下,谁知刘公公近来有病在身,不知殿下景况,咋听说小王大人劝殿下出门游玩,一时误会,便很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同窗平白受辱,殿下便生起气来,刘公公脾气又倔,这才一时冲撞了起来。奴婢便劝殿下,刘公公病才将将好,请殿下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别与他计较,殿下听说刘公公病了,很是懊恼,吩咐奴婢请了太医给刘公公瞧病,又吩咐刘公公好好休养,不必劳累,尽管使唤我们这些年轻人。说到底也只是误会而已,谁料想竟有那起子小人黑了心眼,故意掩了事实,又胡造了些谎话,传了出来,给殿下和小王大人身上泼脏水,竟至于外头纷纷扬扬的,连陛下也惊动了,陛下垂询,奴婢们不敢隐瞒,便将事情说了,陛下这才传旨,赏赐小王大人,好让小王大人的一片忠心不至于被人误会。”
听他这么说,王玥便连忙拱手,朝向皇帝行宫的方向行礼,拜谢了皇帝的恩宠,又同李想一起狠狠斥责了那些传话的小人,又谢了黄丽拍过来传旨的小太监,这才将几人送走。
这下子皇帝表了态度,事情便算是落定下来,即便有人不相信那位公公的所言所语,也只能够背后嘀咕,再不敢在外面乱传话。
而王玥作为太子殿下的好友,现在又在皇帝跟前挂了名,一时间又炙手可热起来,原先与他拉远关系的人又纷纷凑了上来。
不过王玥吃了上回的教训,虽还与他们笑脸相迎,却再也不会自得满满了。
王玥这边洗脱了冤屈自然十分高兴,不过却有人又要不高兴了。
皇子的帐篷当中,五皇子的帐篷考的偏后,虽说他在几位皇子当中算得上是极为得宠的了,母家也极为有优势,比起前头几位兄长,在攀高踩低的宫中更受人欢迎。
但自古长幼有序,哪怕他比几位兄长更为受宠,在帐篷的选择上也只能够往后口。
帐篷外的守卫严严实实的把守着,不让人轻易靠近,帐篷内,五皇子坐在上首,地下老老实实的跪着两个人。
啪的一声脆响,却是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瓷片从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脸上划过,在他们身上划出了不少的伤口,立时便有鲜血流出,不过两人却动也不敢动,反而头垂得更低,几乎快要趴伏在地上,完全不顾底下的碎片会割到自己。
“殿下息怒,”站在五皇子身边的一个人走了出来,站在两个人身边,轻声细语的劝道。:“这次不怪他们两个,实在是陛下出手太快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五皇子打了个眼色,五皇子接收到了他的暗示,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自己的怒气,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言语里也有了温度:“起来吧,本王一时生气,迁怒了你们,实在是对不住。”
两个人哪里敢接受五皇子的道歉,当下便感动的快要痛哭流涕了,他们慌忙叩了个头,道:“属下万万不敢当,是属下们无能,这才致使殿下的计划功亏一篑,是属下们该死才是。”
见两人忙着对自己表忠心,五皇子的心这才算是好受了许多,安慰的话也真心实意了一些:“罢了,此事也不怪你们,本王早该想到父皇会出手的,这倒也好,免得叫本王还心生愧疚,这下子出手也不必再留情了。”
说着他与刚才那个出言劝他的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对两人道:“你们下去布置一番吧,就往最初的那个计划来。”
地下的两人立刻振奋了精神,其中一人十分兴奋的说道:“殿下早该如此了!何必婆婆妈妈!”
他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失礼,因此话音刚落,便被他身边的人狠狠一拉,重新跪伏在地上,而拉他的人也赶紧赔礼:“是属下管教不佳,在殿下面前失礼了实在是荒野蛮人,不知礼数,还望殿下不要怪罪于他。”
五皇子因为那人刚刚的表现脸色又重新出现了些许暗沉,不过一想到现在还需要用他们,便纵想怪罪他们也只能强忍下来,因此他又复笑了起来,道:“你们性子天真,这是你们的好,本王自然知道,哪里会归罪于你们?你们放心,待本王坐上哪个位置,自有你们部族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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