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后,他终于踏足了这片土地。
他在这繁华的皇城之中,随时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像个见不得光的人一样,暗地里的观察她,跟着她,直到最后终于再无法忍受,要抓她在手。
大婚那日,他看着她在他的面前,红烛锦被,娇娇面容,那一刻他的心化成一滩柔水,所有的过往云烟,都消失无踪。
她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心口的一道朱砂。
从她对他说第一句话开始。
抹不去,忘不掉。
之后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为了得到她,只为了可以得到她。
得到了之后,自然便要放手心好好捧着。
因为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有变。
“谢谢王爷。”予袖并没有察觉出他复杂而波动的情绪,只是目光投向镜子里头,注意观察了下这绿松石簪子。
简单却大气,清爽通透,是她喜欢的模样。
江予袖自然也是知道,一块绿松石,究竟是有多难得。
她作为女子,是爱好华衣美服,珠宝首饰的,格外珍稀好看的,自就更是喜欢了。
这簪子,很对她的胃口。
于是予袖顿了顿,抬头,看着薛琰,微微笑着说道:“簪子很好看,我很喜欢。”
是真的很好看,也是真的,很喜欢。
予袖说完,脸颊一红,就低下了头去。
其实她同薛琰冷战了这么多日,也想通了一些东西,因为她毕竟是已经嫁来了王府,成了他的妻子,无论如何这是事实,是再也改变不了的了。
如果什么都同他对着来,最后受苦的,也就是她自己罢了。
那为什么不在某些事情上,能顺着他,就顺着一些呢。
无论如何,日子是要过下去的。
与其大家都冷着脸日日相对,那有时候敞开脸笑笑,倒也是挺好。
薛琰听到她说喜欢了,边说还是边笑着的,想来,应当是真心喜欢的。
“今天天气极好,本想着带你出去走走,只是――”
只是你一直没睡醒。
薛琰说到这,转了话头,继续道:“过几日,看着若是有日头了,再出去也不迟。”
薛琰其实是今日让红橘探了樱桃的话,问予袖最想做什么,樱桃说,予袖心里最牵挂放不下的,应当就是秀丽阁了。
毕竟那是她一手打理起来的,投了太多的感情,牵挂着放不下,也是正常。
予袖看着薛琰心情似乎不错,本来,想说当初的那件事。
毕竟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做的,若是薛琰不知道,也就罢了,她只当自己也忘了,没发生过,但万万不能,让旁人拿这件事去做文章。
可是最后想了想,她现在开口,无凭无据,根本没办法证明当初救人的是她,如果薛琰不相信她,反而更相信洛婵,那恐怕连现在的这些,都保不住。
到头来,还徒徒又惹了他不快。
所以说起来,一定要拿到了有万分的把握,才能和他说。
于是接下来予袖经了一番思量,最后,还是决定,先不说的好。
日后,总会找到机会的,无论如何,不差在这一时,终归不算什么大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脑残到以为自己发了这一章是什么鬼.....码字码的脑子不好使了。
第26章 找茬
得了薛琰的准许,第二日,予袖就备了马车,出发往秀丽而去。
说起来,其实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于她来说,逾秀丽阁不见,似乎已经是有一年半载。
樱桃早上一见她,眼角都是微微上扬的,眸间含了笑意,看着就知道予袖精神头十足的好。
于是她特地挑了一件芙蓉色妆花织锦袄子,下身搭镶绣海棠花罗裙,头上带了绿松石簪子,竟是显出了,这几日来从未有过的明媚。
樱桃本来是备了好几支琉璃又赤金的簪子给予袖的,只是她偏偏只带绿松石那一根,樱桃不明所以,虽然绿松石簪子好看,但是就这么一样,未免过于单调了。
予袖没什么想法,唯一的心思,就是讨好薛琰来着。
而且她觉的这样很好。
穿戴什么的,自然是不那么重要的。
本来薛琰是要陪她一起来的,只是临时有事,抽不出身来。
他安排了好些人跟着,说是担心她的安全,但是予袖后来想了想,问他能不能少派一些人。
薛琰二话不说,答应了。
于是此番予袖身边,就只剩了红橘和樱桃陪着。
但是樱桃暗地里有偷摸的和她说,说是王爷派的人都在悄悄跟着,虽然不显眼,但之前那些,一个没少。
予袖早就料到了,自然没说什么,只要不是在明面上声势浩荡就行,到时候,只会是给她惹了麻烦。
相比之前那几日,街道之上,显然是重新繁华了起来。
小摊什么的,复而都摆了出来,来来往往的人,也是跟之前一样的程度,再加上年关当头,竟是比以往,还要热闹。
予袖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不由转头过去,掀开帘子,视线往外探。
依旧是那条她熟悉的街道。
只是此番,却恍若隔世。
很快,就到了秀丽阁。
予袖特地吩咐车夫在巷子口停下,然后她下了马车,就是准备走路进去了。
定王府的马车有徽记,不知怎么,她就是下意识的不想和那个府邸扯上关系,虽然如今的关系是实实在在的打实锤――
但她还是想,能分清楚的,就分清楚。
樱桃替予袖系好了披风,便扶着她下马车,红橘跟在最后面,下车的时候,顿了顿,还朝后面打了个手势。
之后,一切如常。
秀丽阁的生意,依旧是同以前一般兴隆,年关在即,更是有不少办年货的人家,置备新衣裳什么的,首选都是在秀丽阁。
予袖站在门口,就停下了步子。
抬头看前边“秀丽阁”三个大字,那还是她亲手安上去的牌匾,光是看着,便从心底涌起一股暖暖的熟悉感。
浮了这么多天的心,终于平定了下来。
予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抬腿进去的刹那,听见里边传来雪梨的声音,叫唤道:“小芙你把前些日子入库的那匹烟罗纱拿出来。”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莽撞。
不过把秀丽阁交给雪梨来打理,她也放心,这丫头就是个人精,适合做生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了亏去。
雪梨正在里头忙活。
店里的烟罗纱没了还来不及补上,她刚刚把管这块的小丫头给训了一顿,顺带让她去拿一匹出来。
接着一转头,就看见了江予袖。
当即一愣,就急忙迎了上来。
“小姐。”雪梨唤了一声,然后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往下滑。
一切变故都来的太快,小姐在转眼嫁了出去,差点让她以为会再也见不到。
“快擦擦。”樱桃急忙递了一块帕子过去,扬着嘴角显然是在笑话她这般模样,将人拉过来,拦住这一副眼泪纵横的面目。
这还是在店里,不能影响了客人。
雪梨晓得她的意图,立马止住了泪,又接了帕子过来,擦了擦脸颊的泪痕,然后把人往里头屋里带。
......
在里头说了会儿话,外面大厅就听着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雪梨朝着予袖福了福身,就忙是往外去了。
予袖在里头,依稀能听见一些说话的声音。
似乎哪家的小姐在闹事,说是在秀丽阁订的衣服出了什么问题,大吵大闹的,不肯罢休。
这在外头闹事的,是宋琳琅。
她是宋太傅家的小孙女,过了这年也不过十五,平常都在秀丽阁定做衣裳,已经有好几年了。
从来没出过什么事,这一回突然闹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们现在这做工,是越来越粗糙马虎了,我明明说是要在腰间绣一朵六片花瓣的百合,你们却只绣了五片。”
宋琳琅手上拿着一件蜜合色纹锦衣裳,指着腰间的一朵百合花,颇有气势的指责。
这是为新年准备的衣裳,六片花瓣取“顺利”之意,自然是,少了一片都不行。
可是雪梨明明记得,当初报过来的时候,只说一朵百合花,并没有指明,这一朵花儿,要几片花瓣。
当初因为是宋府的衣服,所以每一点的要求都格外留心了,无论如何,他们绝对没有弄错。
要么就是宋琳琅弄错了,要么就是宋府的下人根本没把准确的报过来。
可是贵人面前,雪梨当然不能强硬着态度来。
于是她好声好气的对宋琳琅说道:“我们秀丽阁都有记录,若宋小姐不相信大可查阅,当初府里下人报来的时候,就没有指明,百合花要几片花瓣。”
可宋琳琅哪会听这些,她反驳的言之凿凿,道:“那是你们的东西,自然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她是大小姐,一向以自我为中心,当然认为什么就是什么,她对了,就一定是对的,旁的人,全是错的。
“就是,我明明记得,当初报过来的时候,再三强调要六片花瓣,当时,你们可是应着的。”宋琳琅旁边的丫鬟也随之附和,面露凶意,一副十分在理,有底气的样子。
“我们秀丽阁的严谨,是皇城内人人都看在眼里的,此番宋小姐如此言之凿凿,我们也没办法,但是没有过的事,就是没有。”
雪梨无奈,接着说道:“不过,既然小姐不满意,那我们给您重做。”
这错,秀丽阁不认,但是既然大小姐这样指责了,他们没法子,也会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毕竟是在这皇城里做生意,该顾忌的千万是要顾忌着,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弄坏了名声,那有时候吃点亏,倒也就没什么了。
“重做?一句重做就完了吗?”宋琳琅没回话,反倒是她身后的丫鬟在咄咄逼人。
眸子狠狠的,就怕下一秒会瞪出来。
第27章 冷语
予袖在里边听得清楚。
宋家势大,宋琳琅如果存心找茬的话,那雪梨怕是应付不过来。
于是予袖起身,抬腿往外边走去。
“宋小姐不答应重做,那走这一遭,是想做什么?”予袖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面前宋琳琅,板着一张脸,满是冰霜。
宋琳琅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是江予袖,猛然间,有些怔然。
“那正好。”宋琳琅点头,转了目光到江予袖身上,继而说道:“不如就由江小姐亲自动手,为我再做一件吧。”
宋琳琅仗着家世显赫,出身官宦,眼高于顶,自是看不起江家这样的商户人家。
可偏偏对江予袖做的衣服有执念。
当初她只就做了两身衣裳挂在秀丽阁中,宋琳琅一眼看中,开了高价,势在必得,结果江予袖却没有卖给她,反而是卖给了安家安长宁。
因此在那之后,宋琳琅的心里就有了一道结,每次看见江予袖,都是冷脸以对,即使如此,她还偏偏依旧要在秀丽阁订衣裳。
“这不可能。”雪梨抢在先头回答了,态度异常坚决,道:“我家小姐的手艺,从不轻易外露,况且这错,也不是由我们秀丽阁造成的。”
有些东西多了就成了滥品,而予袖自从做了那两件衣裳之后,就再没有轻易露过手艺,其间,就算是有贵人拿千两银子来换,她也未曾妥协。
当然还有另外的原因,江大小姐不缺这些钱,也不愿意累着自己。
如今,自然不会因为宋琳琅的无理取闹,就打破自己的原则。
“你们秀丽阁这生意,是不想做下去了吧?”宋琳琅一手将之前的衣裳扔到一边,怒道:“区区商户,竟也敢如此嚣张!”
在宋琳琅眼里,商户就是下贱的,哪怕金银满贯,那终究都是要叫人看不起。
只要是她宋家动动手指头的工夫,也能叫他们这店开不下去。
更何况哪能让她江予袖,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
“放肆!”
喝出这一声的,是站在江予袖身后的红橘。
她是王府的人,也是薛琰特地安在予袖身边的,自然是看不得有人,骑在自家王妃头上作威作福。
“和王妃说话,请注意用词。”红橘是习武之人,就这么冷眼盯着宋琳琅,竟也是让人不寒而栗。
“王妃?哪门子的王妃?”宋琳琅本来还被红橘吓到了,一愣,忽而唇角勾起,冷笑:“我看,叛贼配商户女,正好!”
宋琳琅的祖父是当朝太傅,与前朝皇室,接触颇深,自然对底下的子孙也有一定的影响。
自从白水军入城之后,人心惶惶,虽然拿下了这片江山,但在宋家人眼里,不是正途所为,就是一群的叛贼凑在了一起,对于新朝之人,自然是看不起的。
前些日子,她就听说,江予袖嫁给了武定王为王妃,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屑。
嫁给一个大逆不道的叛贼,那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要她是江予袖,那非得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怎么可能还这般的作威作福。
宋琳琅冷眼而视,目光里的不屑与鄙视,满满的几乎就要溢出来,就连后面的丫鬟,都是在冷笑着。
红橘上前,要反驳。
予袖却是拦住了她。
“叛贼?谁?”予袖并没有被她的话激到,只是淡淡回道:“当今皇上,仁善爱民,武定王爷,更是心系众生,我大祁正统皇室,何来叛贼可言?”
予袖一字一句,虽然淡漠,却有理有据,堵住了宋琳琅的话,直让她反驳不得。
这秀丽阁内,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叛贼”两个字,本已是大禁忌,予袖这话一说,又是暗喻宋琳琅在指责当朝皇帝和王爷,无论如何,这话传出去,都是死罪。
宋琳琅就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总以为现在还是一个月前的那个大祁,殊不知短短时日就已经天翻地覆,如今,不管怎样,都必须接受眼前的事实。
也必须接受,江予袖如今是武定王妃,是她无法再轻视的存在。
“还有,衣服的事情,我秀丽阁坦坦荡荡,绝对没有任何的马虎之举,宋小姐若非要无理取闹,那本王妃也不介意,采取强硬手段。”
她都拿王妃的架子来压人了。
换在以前,宋琳琅仗着宋家撑腰,怎么无理取闹,都奈她不得,可是如今新皇主天下,就连宋太傅,也要小心翼翼的。
宋琳琅再嚣张,也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她咽不下这口气。
是谁都行,凭什么是江予袖,一个商户之女,一个只知道凭着容貌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以前,她都是压她一头,站在上面让江予袖仰视她的存在,如今两人的处境调了过来,她自然心有不甘,无法接受。
“就算你今天拿身份来压我,也无法掩盖就是你们秀丽阁出错的事实。”宋琳琅也只能抓着这件事不放,纵然心里有了动摇,但面上没有半分妥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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