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化解尴尬,杜青宁马上便对蔚宗意道:“世子又来了。”
蔚宗意:“嗯,又来了。”
杜青宁:“……”莫名有了一种更尴尬的感觉。
好在这时杜青雨看蔚宗意进了书房,便也踏了进来,她对杜青宁道:“阿宁,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好。”杜青宁马上便从案桌后跑了过去,很干脆的对裴延与蔚宗意挥了挥手,“我们走了,下回见。”
随着姐妹俩的离开,蔚宗意感觉周遭的气温陡降,瞥了裴延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之后,赶紧把茶杯放下也跑了:“我去送送她们。”
裴延看着空无一人的书房门口。
倒是挺想让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与阿宁两人。
杜青宁与杜青雨行走间,突然听到身后蔚宗意的声音:“两位姑娘,我送送你们。”话语间,他已经来到了她们身旁,他待的是杜青雨那边。
杜青宁觉得奇怪:“我们两个哪里需要送?”
蔚宗意:“送送吧!顺便说说话。”
杜青宁:“好吧!”她觉得蔚宗意是个易聊得开的人,性子也简单,聊聊也不错。
后来他们三人未走多远,就见到了迎面走来的蔚元钧。
抬眸见到那总是一身华服,逼人的贵气中透着浓郁的上位者气息的男子,杜青雨下意识僵了下身子。人在眼前,她却是不敢看了,赶紧低下了头。
蔚宗意马上便迎了过去:“哎呦,怎出来了?”
蔚元钧暂时没有理他,只向杜青宁与杜青雨行了个礼:“三姑娘,四姑娘。”
杜青宁笑唤了声:“元公子。”
“元公子?”蔚宗意面露疑惑之色,后来想到什么,便了然的未再言语。
杜青宁自然猜到蔚宗意这态度的理由,但没有点透,只仍旧若无其事的笑道:“我们先走了,元公子告辞。”
蔚元钧看了下不早的天色,便也道了声:“告辞。”
蔚宗意便没有再送他们,而是在她们迈步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后,又对蔚元钧道:“怎出来了?莫不是很闲?”
隐约中,杜青宁与杜青雨可以听到蔚元钧在道:“宫里太闷,如何也得出来透透气。阿延呢?最近可还好?”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她们就听不到蔚元钧与蔚宗意后面在说什么了。
宫里太闷……
杜青宁与杜青雨都注意到这个话,很有默契的看向了对方,面面相觑了一番。
杜青雨心中陡然失落起来,不由回头看向蔚元钧的背影。也恰恰在这时,蔚元钧仿若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突然回过了头。四目相对,她心里不由一咯噔,赶紧又收回了目光。
杜青宁在猜测蔚元钧的身份,倒是没有注意到杜青雨的异样。她想了下,便问杜青雨:“三姐觉得他该是皇族人么?”
杜青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不希望他是,因为以他这个年纪,以及“元”字来猜,十有八.九就是……
她能猜到,杜青宁便也能猜到,心中自然是震惊的。若真是如自己所猜的那般,或许装蠢才最好。
这天下,让人最忌惮的,自然就是那位,姐妹俩很自觉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另一头,蔚宗意见蔚元钧突然回头看去,便也循着回头,恰恰看到杜青雨像受了惊似的赶紧转回头。他诧异的又看向蔚元钧:“你莫不是对那三姑娘有意思?”
蔚元钧不以为意道:“我不喜欢这一类的姑娘。”柔弱保守,唯唯诺诺的,着实无趣,他只是见她老偷看自己罢了。
蔚宗意马上便道:“她这一类姑娘如何了?我瞧着倒挺好,说句话都会脸红,当真有趣。”他发自内心的觉得,杜三姑娘比杜四姑娘有趣,而且总能让他生起一阵保护欲。
蔚元钧淡淡一笑,未语。
杜青宁与杜青雨才走出千百庄,杜青宁便突发奇想道:“咱们去梅街再玩玩吧?我听说这两天那边的人更多了。”千百庄虽好,对她来说已是仿若自己的家,倒是更加想在外面玩。
杜青雨觉得绕一绕路,也能当做是路过梅街,便应下了。
之前来千百庄时,她们虽没有用马车,但马车也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她们,随时等待她们去使用。这会,她们上了老早就等候在千百庄对面的马车,往梅街去了。
如杜青宁所想的,当下的梅街人比之前多许多,哪怕现在天色不早。看这架势,似乎会有起夜市的兆头。
很多人来梅街,目的不仅仅是赏花,有不少人图的就是个热闹,尤其是像杜青宁这样贪玩的人。她们一路往前走,来到了梅街东面的湖边,看到那湖面上飘荡了不少的花瓣,看着尤其的美。
杜青雨见了颇为可惜:“才开始盛开,就有这么多凋谢的花。”
杜青宁可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只单纯觉得花瓣落在湖面上飘荡着很好看,便不由过去打算坐在湖边赏看赏看。不想她脚下似踩到一颗石头崴了下,整个人便在惊叫声直接往湖里栽去。
这时正有一男子路过,他赶紧欲拉她,却只拉到她的衣袖,自己也差点被带下去。男子见到落在湖里扑腾的杜青宁,马上便直接跳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杜青雨好一会儿才回神,忙站在湖边焦急的看着那男子将杜青宁拖上了岸,之后赶紧过去搂住浑身湿透的杜青宁,急得几乎要哭:“阿宁。”这个气候落湖,自然难以想象的冻人。
这时那男子也赶紧道:“沿着湖往南去一点,有个小点的衣庄,衣庄虽小,衣服也不是多名贵,但重在离得近,附近人也不多,我带姑娘去换套衣服?”
杜青宁使劲颤抖着,看着眼前及时救她的男子。男子身穿一身以竹青为主色的宽袍,眉晕间透着亲和友好,长得也颇为清秀,是个让人看一眼就极易心生好感的人。
她冻得嘴唇泛白,哆哆嗦嗦的应下:“好,多谢公子。”
确实如对方所说的,衣庄很小,开得位置也颇为冷清,生意看起来不是多好。如今冻的直打哆嗦的杜青宁自然也注意不了太多,由着杜青雨给她由里到外挑了套普通的衣服就去后面换了。
就算换上了衣服,她也在杜青雨怀里窝了好久才缓过来。这个季节落湖,当真是要人命,还好她的身子要比寻常姑娘强健些。
去到前面,她就看到那救她的男子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站在门前。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他马上便转过了身,对杜青宁谦谦有礼的笑了下:“姑娘感觉可还好?要不要就近再找个大夫看看?”
刚才只是匆忙的看了看,杜青宁就觉得这人非常顺眼,如今缓了过来,再一看对方,更是觉得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她马上便笑道:“不必了,谢谢公子出手相助,让你也冷到了。”
对方应道:“我是习武之人,不怕冷,倒是姑娘,瞧着挺娇弱。”
杜青宁:“公子不觉得冷便好,否则我会觉得有些对不住。”
对方看着她又笑了笑:“姑娘严重了,看来姑娘是真的无碍,那在下便告辞了。”话语间,他对她作了个揖。
杜青宁:“告辞。”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杜青宁觉得心情不错:“这世界上,看来还是好人多。”
杜青雨握着她那还有些凉的手,觉得不放心:“阿宁当真觉得无碍?”
“唔……”杜青宁想了下,道,“我感觉是无碍,要不我现在回去喝点药,防生病?”
杜青雨:“好。”她觉得就该如此,何况是这个天,尤其是看杜青宁的脸色,明显还有些苍白。
于是姐妹俩马上便回了靖阳侯府,她们先去府医那里要了一副药,才分开,杜青雨去了后院,杜青宁去了肆意轩。
杜青宁将药给了采秋,让她拿去煎后就去了前屋。
踏入书房,她正欲喊爹,不想抬眸间见到杜栩倚着靠背椅,双脚随意的搭在案桌上,手里拿着一壶酒,正仿若一滩烂泥似的在灌着酒。
她一惊,马上便跑了过去:“爹,你这是在干嘛?”
杜栩抬起一双透着一丝迷离的眼睛,看到杜青宁这张熟悉到骨子里面的脸后,愣了会后,才淡道:“喝点酒放松会。”
杜青宁忙过去将他扶正来,直接便抢过他手里的酒壶,拧眉道:“哪有这样放松的?不许再喝了。”
杜栩确实也没喝醉,闭眸道:“好,不喝。”
杜青宁看着爹这模样,又怎不知他有心事,从小她就知道,可也知道这不是她可以过问得了的,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一无所知。
她压下心疼,拉起他就朝外走:“我们去用晚膳。”
杜栩再睁眼,已经清明了不少,他问道:“又去千百庄了?
杜青宁:“嗯!”
杜栩未语。
今年的冬月要比往年冷些,也一天比一天冷,才几天过去,就冷得让杜青宁都有点懒得出门,哪像屋里,烧了地龙,暖和的很。后来许是精力耗得少了,她也难得每天起的挺早。
这日一早,她便在用早膳。
采秋问她:“姑娘今日也不出去了?”
杜青宁想出去,可又觉得冷,但闷了几天,也觉得怪不好受,便道:“还是出去吧!待日头大了,我出去走走。”
采秋:“好。”
杜青宁用罢早膳,采秋便端着空碗筷出去,却在门口陡的大声道:“姑娘,下雪了。”
“下雪了?”杜青宁马上便去到了门口,果然看到不断有雪花下落,马上便觉得惊奇起来,“似乎好几年没下雪了吧?”
“嗯!”采秋点头,“看这势头,该是不小的雪,又有得玩了。”
下雪玩是好玩,杜青宁却不由想起当年快冻死的自己,怕是有不少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并不觉得好玩。其实说起来,她倒更希望没有雪。今年的气候有些异常,这雪也不知道会下多大。
在大霁有看初雪玩初雪的习俗,据说是兆头好。
杜青宁便套上斗篷去到了杜青雨那里,进屋她就看到站在窗边看初雪看得似乎很出神的杜青雨。
她轻轻喊了声:“三姐?”
杜青雨回神,转头看着她轻柔的笑道:“来啦?”
杜青宁挽着其胳膊,眨了下眼:“我来陪你一道看初雪啊!”
杜青雨:“嗯!”
果然如他们所料的,这雪下的不小,也越下越大,很快便将外头覆盖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不少人已经出去玩起了雪。
大霁有个冰湖,就在东北面,也不是说冰湖的雪下得要比别处大,冰要比别处厚。而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到下雪的时候,大霁的不少人便喜欢围到那里去玩,渐渐地,那里专门玩雪的设施要比别处丰富的多,玩雪的人也越来越喜欢去那里。
见雪大了,杜青宁与杜青雨便也去了冰湖。
湖面上已是结了冰,冰上堆满了雪,瞧着倒是分不清湖与地面的界限在哪里,杜青宁便下意识拉着杜青雨尽量靠边走。
看到前头似乎有不少年轻人圈了块地方在玩蹴鞠,她们便也过去了。不想后头突然响起庄映儿的声音:“杜青宁?”
杜青宁停下脚步转过头,见到眼前这身披柳绿色绣海棠斗篷,瞧着比往常的妆容要精致得多的庄映儿,她只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便收回了目光拉着杜青雨继续朝前走。
庄映儿如今是恨绝了杜青宁,当下看到对方那目中无人的态度,让她莫名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卑贱,不由恼羞成怒:“你狂妄什么,你嫁的不过只是一个废物罢了。”
杜青宁不在乎自己吃点亏,可听到有人骂裴延,她便觉得受不住了,马上便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庄映儿:“你若是脑子不清楚,我可以推你去湖里冷静冷静。我想,你那表哥既然喜欢我,估计也不见得会与我计较了吧?”
这话一来是有意威胁,二来是有意打击对方。
如今的庄映儿与曾经的她似乎不太一样,看起来少了丝柔弱,多了丝锐利。她紧握着拳头,恨意浓浓的看着杜青宁,却是没有再说话。
想到如今的表哥确实已经被眼前的杜青宁迷得已经顾不了她,她就觉得仿若恨不得杀了眼前人。
可现在的她不可以任性,她在努力让自己冷静,深吸一口气后,她突地越过杜青宁就走。
但这时杜青宁却突然拉住她的胳膊,冷道:“你以为你骂了人就能一走了之?道歉!”
庄映儿再难忍受,红着眼睛怒道:“我没骂你。”
杜青宁:“道歉!”
庄映儿想要挣脱她那紧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却是如何也挣脱不了。她气的骂道:“你这个野蛮人。”
杜青宁干脆直接把庄映儿往湖边拖。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庄映儿是又害怕,又觉得丢人,不由湿了眼眶,马上便道:“我错了便是。”语中委屈甚浓,当真是可怜。
杜青宁这才放开对方拉着杜青雨就走了。
庄映儿马上便拭了拭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色,哪怕心中委屈再浓,再想崩溃。因为她还要借机认识些青年才俊,兴许当她要嫁人的时候,或许能引起些表哥的注意。毕竟杜青宁是要嫁给二表哥的不是么?
而杜青宁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庄映儿这一幕,也恰恰被路过拱桥的杜青彤收入眼底。她的眸中划过讽色,也不知裴二公子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是这副德行,会作何感想。
杜青宁她们正是朝路旁走,无意中抬眸便见到马车里的杜青彤正看着她。
这时杜青彤冷冷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吩咐车夫:“走吧!”
杜青宁也习惯了杜青彤这高冷的姿态,倒没什么感想,她还在因裴延被骂而不舒服着。
他才不是废物。
杜青彤所去的地方是千百庄,从千百庄下马车进去后,她便直接去了序月水渊。虽被护卫拦了下来,她倒也淡定,只道:“靖阳侯府大姑娘,求见二公子。”
第62章
裴延坐在序月水渊最前头楼阁的顶层,目光幽幽的看着已着了层银装,白雪皑皑的千百庄。冰湖那里玩雪的人不少,千百庄内玩雪的人却是更多。
可是没有杜青宁。
望着那些身穿厚装,玩雪玩得很欢快的人,他勾唇笑了下,笑得很冷,比这大雪天还要寒冷刺骨。
她究竟何时能多想他一点?
就在这时手下来报,说是靖阳侯府大姑娘求见。
他闻言挑了下眉,淡淡出声:“靖阳侯府大姑娘?”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过这个人,也不知对方为何要找他。
兴许觉得有些没意思,他便道:“让她进来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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