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霈就是一个劲地点头。
祁岸看了眼表,说:“挺晚的了,题目也讲的差不多,早点回去睡吧。你晚上一般几点睡觉?”
“十二点之前。”喻霈说,“主要起的挺早,背单词。”
祁岸帮她整理草稿纸,夹在本子里,闻声笑了笑:“真乖。”
喻霈本来正经思考学习方面的问题,一听这两个字,耳后瞬间就红了,掩饰一般拿起本子,站起身。
在离开之前,喻霈问他一样的问题:“你一般晚上几点睡觉?”
“我啊……我说不准的,看局里有没有事,有事不睡觉都经常。”
喻霈皱着眉:“会猝死的。”
祁岸乐了:“别操.我的心,睡你的觉去。”
“……晚安。”说完喻霈就关上门,溜回隔壁。
祁岸深吸口气,边脱上衣边走向浴室,上衣脱到脖子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祁岸:“……”这衣服还脱不掉了。
他无奈地扯下衣服,打开门,果然是喻霈,他揶揄道:“把脑子落我家了?”
喻霈抓住门,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问:“你明天接我下晚自习吗?”
“……不接。”
“为什么?”喻霈落下眼皮。
“我没耐心了。”祁岸说,“这么点路,自己回家。”
喻霈直勾勾地看着他。
祁岸和她对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解释:“我换班了,现在上早班,很早回来。”
“哦。”喻霈问,“那下次换班什么时候?”
“……”
“上晚班能捎我回来吗?”
“……换了再说。”祁岸叹口气,“滚去睡觉。”
喻霈兴高采烈的走了,祁岸没好气儿地心想:什么早班晚班,老子哪来的早班晚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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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霈每天晚上都去隔壁敲门,最开始祁岸对喻霈赖着他的态度是很明显拒绝的,直接说了出来:“大晚上来我家不好,你以后有题目留着我周末给你讲。”
喻霈反驳的理由很真实:“问题不及时解决,课程跟不上。没事,我不耽误你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都行。”
说的祁岸找不到借口,直接用一晚上不回家的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立场。
喻霈等到十二点,对门还没有亮灯,微信也没有回复。
她把错题拍给祁岸,并留言:你有空就给我讲一下吧,我只是想好好读书,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祁岸第二天才回复:每天十点半,你不用来我家,我过去。
于是,喻霈终于正式享受到了祁老师的贴心补习。
张晓兰不知道多高兴,每天都在他俩讲完题后送上夜宵,一人一大碗,不吃不行,生怕喻霈思考问题消耗过多又要瘦了。
时间这种东西吧,一旦你不注意它,就会变成燃了屁股的二踢脚,猝不及防的巨响后,等你意识到的时候,它已经窜到了半山腰。
喻霈就在每天早起背单词,认真听课做笔记,课后拓展加题量的过程中有效率地提高成绩。
同时也在上学路上听祁老师的歌单,偶尔下晚自习赖着祁老师的车,回家后还赖着祁老师补课的过程中,丰富自己的小甜蜜。
这就是青春啊。
当了四五年不良少女自以为内心非常成熟的前叛逆高中生如此想到。
右手的绷带拆掉后,掌心的疤痕很显眼,但喻霈是发自内心的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没当回事。
祁岸看到后倒是去要了两管祛疤的药膏,面对喻霈意外的表情,他面不改色说道:“夜宵的报酬。”
喻霈慢慢地,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祁岸看了好一会儿,说,“做题。”
岳岚也真如秦建康所说,记仇功力不行,针对喻霈了一阵,之后就忙别的去了,见到喻霈也没什么大反应,和对待其他学生一样漠然。
岳岚是个极其冷漠的人,这点从运动会上处理学生受伤事情上可以看出。
喻霈捧着个伤手,和断腿的程奚昊,还有断手的许嘉,组成残疾三人组,坐在草坪上嗑瓜子,看着岳岚让人搀着受伤的同学去医务室,自己毫不上心,仍然待在老师堆里看比赛。
程奚昊吐掉瓜子壳,点评:“你们老师真牛.逼。”
喻霈吐掉瓜子壳:“习惯了。”
许嘉吐掉瓜子壳:“这大概就是更年期的力量,让我们做个约定吧喻霈,就你这个性格,你到了更年期的时候自杀吧,不要祸祸别人。”
许嘉明显是还在记恨喻霈不给她祁岸的微信。
喻霈懒得搭理她,专心吐瓜子壳。
“看,又有人摔了。”程奚昊事不关己,“真好,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了。”
喻霈比较关心重点:“瓜子不够分了。”
“还想嗑瓜子?”许嘉冷冷地说,“新来的扫地。”
程奚昊点头:“说得对。”
运动会对高中来说,只是个愉快的小插曲,主旋律还是艰难奋进的读书大调。喻霈成绩升的很快,文理分班的时候还是全校六百多名,运动会结束不久的月考就已经跨上三百行列了。
要知道,一中是本地最好的高中,尖子多,中游的学生更多,分几乎都堆在一起,想要往上爬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
喻霈拿着317的月考成绩单,默默地拍了一张发给祁岸,对方很快回复,发了个红包。
喻霈点开,三块一毛七。
喻霈:祁老师,有点小气了。
祁岸:那你还我。
喻霈:……
祁岸:晚上带你开荤。
喻霈:【跪下谢恩.jpg】
祁岸:给喻明宗看了吗?
喻霈:没,等再高一点再告诉他。
祁岸:等进前五十吧。
喻霈:进前五十有什么奖励吗?
祁岸:有,你想要什么?
喻霈:奖励我来想?
祁岸:不能太贵,叔叔穷。
喻霈:好的,那就约定好了。
喻霈放下手机,把脑袋埋进了知识的海洋,立志成为这条伟大航路的航海王。
前五十而已,考个前十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成功立下flag,开启时间加速模式。
随机掉落的加更~感谢你们的支持~
上一章改了‘一只锦’纠正的笔误,把程奚昊打成祁岸了233,小毛病啦,不用回去看啦。
感谢hiluta的地雷,谢谢你一直都在砸雷,我超级感动,发送一个超级大的wink~
第26章
这天中午喻霈刚下课,还没走到家,喻明宗的电话突然敲上门。
“霈霈啊,这两天还好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喻明宗问了一堆细碎的问题,喻霈挑着回答了,喻明宗终于说到主题,“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喻霈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日期,十分眼熟,拨开满脑袋公式找了两秒,恍然:“你明天生日。”
喻明宗非常高兴,大笑出声:“我女儿就是贴心,还记得爸爸生日呢!”
“……”不,其实她根本不记得。
“明天中午下课了爸爸去接你,一起吃饭,知道你晚上时间紧,不耽误你学习。”喻明宗说,“我都听晓兰说了,你最近特别认真的学习是不是?还让祁叔叔给你补课来着?爸爸知道了特别高兴,我女儿真的懂事了!明天中午把祁叔叔也叫上,还得感谢人家。”
喻霈本来没什么兴致,一听后面就说:“那你别来接我了,我坐他车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怎么能麻烦别人去接你?”喻明宗忙说,“给别人添麻烦不好,爸爸去接你,下课了跟爸爸说一声。”
喻霈心想,把她扔给祁岸管的也是你,你还知道给别人添麻烦不好呢,嘴上说:“好吧。”
喻明宗又问了问她“零花钱够不够?”“需不需要买什么书?”“换季衣服买了没有?”这类的问题,喻霈敷衍地说完,挂了电话。
喻明宗生日。
喻霈路过一家包店,看了眼柜台上的男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算了,买什么礼物,让你小儿子给你买去。
喻霈撇撇嘴,回家。
喻明宗那头也给祁岸打了电话,表达了对祁岸这么些天的辅导的感谢,不提自己生日,只说明天中午订了酒店,一定要请祁岸吃饭。
祁岸在局里忙着,抽空接的电话,免得喻明宗纠缠,赶紧先答应了下来,只说:“我一定去一定去,只要局里没有临时出现问题,我一定到场。”
至于出不出现问题,到时候再看。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他还真闲了下来。
“祁队,你上哪吃饭啊?一块儿吗?”李志成问他。
祁岸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我下馆子,有个饭局,你去吃吧不用管我。”
“行。”李志成又问,“那你今晚上来局里吗?”
“不来了,回去补觉,有事叫我。”
“好嘞。”李志成说,“抓王刚的时候你也累坏了,天天搁这儿待到九十点,没你事儿你也不走。”
“特殊情况。”祁岸冲他眨眨眼,“那不是个强.奸犯吗?我晚点回家,沿路保卫一下这条街的女性朋友们。”
“您就是嘴上混不吝,办事儿比谁都靠谱。我走了啊。”
“滚吧。”
祁岸开到约定的高档饭店,走进包厢,喻明宗一家包括喻霈都在。见他进来,喻明宗起身欢迎,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祁岸注意到桌上有蛋糕:“今天是姐夫生日吗?”毕竟喻霈徐婉清的生日他都知道,只能是喻明宗了。
徐婉清兴致很高,怀了孕的人却丝毫没有发胖,窈窕动人:“你姐夫今天生日,咱们一家人聚聚,吃个饭。他本来不想买蛋糕,说多大个人了,我也就是个图个热闹,主要还是让霈霈尝尝,这是我特意嘱咐了用料的蛋糕,霈霈可以多吃点。”
喻霈不搭理她。
祁岸笑的虚假:“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我都没有带礼物,真是失礼。”
“不都是一家人吗?还礼物?”喻明宗笑出声,“我都不是小孩子,还把生日放在心上,说出来我都害臊。”
喻明宗带了瓶珍藏的红酒,醒完之后给祁岸满上:“今天咱哥俩好好喝一杯,顺便向你取个经,听说我家霈霈在你面前可乖了……哈哈,表弟你可得好好教教我。”
喻霈在旁边翻白眼,自顾自地吃着。徐婉清想给她夹菜,被她凶狠地一瞪,把手缩了回去,不敢招惹她。
喻明宗和祁岸喝了一整场,喻霈估摸着这个人民警.察下午不用上班,才敢如此放肆。
结束之前开了蛋糕,喻明宗醉醺醺地让喻霈给她唱生日歌,喻霈给她爸一个面子,半死不活地唱了两句,就这样喻明宗还很感动,用力地抱了抱喻霈:“我的好女儿!”
他的好女儿透过他的肩膀,看着一旁的祁岸,露出一个郁闷的表情。
祁岸喝了不少,但是脸色毫无变化,如果不是眼里清明不再,朦胧的混沌取而代之,喻霈险些以为他喝的都是水。
蒙上红酒般浓稠的血色,那双游隼才有的锐利双眼,极为罕见的,露出迷醉的失神目光。
他醉了。
他根本没在看她。
喻霈很清楚的知道。
然而她却无法抽开视线。
她像是一头鹿,走失在猎鹿人的枪口下。
离开的时候,喻霈仍在想,如果能看见祁岸醉的失态的模样,就像她之前一样,就好了。
趴在地上,大喊:“我是一只深海里的寄居蟹!”
又或者,在饭桌上打滚:“要抱抱,要举高高!”
最好还能露出八块腹肌,跳肚皮舞。
光是这样想,喻霈就在喻明宗的车上乐出声。
喻明宗给两人都叫了代驾,他现在正坐在后面,和喻霈坐在一起。
喻明宗也有点醉意,拉着喻霈说起了往事:“你小时候抱着我的腿,让我陪你去看星星……”
喻霈没有打断他,安静的听着。
喻明宗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代驾先把她送回家,喻霈下车的时候喻明宗醒了,让喻霈早点休息。
喻霈摆摆手:“生日快乐,爸。”
喻明宗满足的笑了。
不知道是老天爷喜欢让喻霈当一个冷漠的孩子,还是觉得纯然的温馨与喻家的基调不相符。每次一旦喻霈表现出真心缓和的态度时,喻明宗就会做出让喻霈失望的事情。家长会那次是这样,喻明宗生日第二天打过来的电话也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让张阿姨回去照顾徐婉清?”喻霈打断喻明宗犹豫不决的长篇大论,总结道。
“是……你徐阿姨今天又吐了,这边新保姆做什么她都吃不进去。”喻明宗说,“医生说你徐阿姨身子弱,生小孩很不容易,一定要增强营养。别说营养了,她现在连饭都吃不饱。所以我想的是这样,张阿姨呢,住在我们这里,因为你徐阿姨饿的时间不定,方便随时做饭,然后白天提前去给你做好一日三餐,还有打扫卫生……”
“就和之前一样是吧?”喻霈问。
喻明宗补充:“宝贝你看啊,你高中上课时间也长,基本都在学校,其实也就是你不在家的时间里,把张阿姨借出来了而已。”
“哦。”喻霈放下筷子,看着餐桌另一边揣揣不安的张晓兰,说,“那你记得给张阿姨涨工资,跑来跑去的,辛苦她了。”
喻明宗很惊讶:“霈霈你同意了吗?”
“嗯,我没意见。”喻霈说,“你让张阿姨回去吧。”
与任何人都无关,喻霈只是在听到这个请求时,从灵魂深处涌起一股厌倦。
她厌倦了和徐婉清争抢的日子,厌倦了无休止的愤怒,厌倦了失控的人生,厌倦了麻木的自己。
她是由衷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意这些虚幻的东西。
她是真正的,发生了从骨到皮的蜕变。
她正在一条光明的道路上做一个不懈的追逐者。
而不是腐烂在阴暗角落里抱着自己流泪的废物。
在追逐的途中,她的花盛开了一半。
所以她不屑与苍蝇蛆虫争抢原地不动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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