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小子VS美大叔——七片

　　因为顾叔叔制住壮汉不宜分神，报警的事是向楠做的。她这还是第一次报警，和警察说话有些紧张，好在是把事情和地点说清楚了。
　　之后和向小叔打电话则好多了，小叔声音带着焦急，说会尽快赶过来，向楠特意和他说了顾叔叔手臂上受了伤的事，让他带着能止血的东西。
　　“待会叔叔跟着警察做笔录，你跟着你小叔先回家。”
　　向楠这才知道顾叔叔让给小叔打电话的真正用意，她看了看面目不善的壮汉，忍不住问：“警察会给他判刑吗？”
　　“难。”顾北一边专心制住壮汉不让他动弹，一边给向楠解释，“应该会记笔录，这样能省去以后不少麻烦。”
　　“比如，如果以后这人想假伤敲诈，或者找机会报复，都不会那么顺利。”
　　“很多人嫌做笔录麻烦，或者觉得进警察局不光彩，才容易让歹徒钻空子。”
　　“你再给桐桐打个电话，就说我和你小叔喝酒，今晚不回去睡了。”
　　向楠点点头，顾叔叔要去警局录笔录的话肯定要耽误到很晚的。
　　“那大贝贝是不是要睡你小叔家啊？”
　　“嗯……”
　　裴小姑娘的声音依旧活泼，向楠心里感觉有些不妙。
　　这么安静的夜晚，小姑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顾叔叔应该也能听得到……
　　但是小姑娘还以为她哥哥已经醉了，和向楠说私房话说得肆无忌惮：“那你要小心咯，我哥这么多年也没交女朋友，小心他酒后乱性把你扑到了！”
　　向楠额上飘起竖线，赶紧说了句“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之后就挂了电话。
　　好在顾叔叔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是没听到自家妹妹的调戏吧？
　　又过了几分钟，一直沉着脸思考什么的顾叔叔突然开口：“也给顾晨打个电话，让他回家陪着桐桐。”
　　向楠愣了一下，抬眸去看顾叔叔表情，却发现他低头看着壮汉，脸埋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到表情。
　　她握手机的手紧了紧，在顾叔叔的手机通讯录里翻找，既找到了“哥哥”的号码，又找到了“顾晨”的号码。
　　她有心多问了句：“哥哥和顾晨，打给哪个？”
　　那边犹豫了半晌，声音有点低：“顾晨。”
　　按下拨号键，向楠这次的紧张，不比刚刚和警察叔叔打电话时少多少。
　　手机一直“嘟”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向楠怀疑是叔叔的哥哥不想接他电话，但是他没有直接挂断，叔叔也没开口说什么，向楠也不敢轻易挂。
　　向楠觉得，叔叔如果真的是担心妹妹一个人，刚刚让她给裴桐打电话的时候，可以让裴桐给顾晨打电话的。
　　叔叔应该是从刚刚在面馆吃面就一直在想哥哥吧？
　　他或许，只是想要借着电话听听哥哥的声音？
　　明明同在一个城市，甚至住在一个小区的亲兄弟，却有足足四五年没有见过面，没有听过彼此的声音，搞得像天人相隔似的。到底是有怎样的仇怨，让原本亲近的兄弟四五年不愿见到彼此？
　　或者，其实只是哥哥单方面对弟弟的仇怨？到了连电话都不愿意接的地步？
　　正在向楠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但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人说话。
　　向楠深吸一口气，声音郑重：“请问是，顾晨吗？”
　　那边依旧没有声音，向楠却基本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心情有些沉重的她并没有重复“醉酒”的谎言，而是打算告诉顾晨真相：
　　“我是向楠，刚刚顾叔叔和歹徒搏斗受了伤，待会还要去警局录笔录，可能不能回家，您今晚能回顾家过一夜吗？”
　　几乎在向楠话落的瞬间，电话挂断了。
　　至始至终，向楠连顾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顾叔叔也没有。
　　向楠再看顾叔叔，依旧什么也看不出来，那手臂上的伤口，还在因为他要用力按住壮汉而溢出血，鲜红的血珠顺着手臂往下流到手腕那儿，留下一道吓人的血痕。
　　向楠心疼，从口袋里翻出纸巾，想要靠过去先给他擦擦。
　　“别过来，小心他突然发力伤着你。”顾北的声音有些沉抑。
　　向楠抿抿唇，听话地没再试图靠近，心里闷闷的。
　　她觉得顾叔叔偶尔不正经，大多数时候又好心又可靠，不懂他是做错了什么，能让亲哥哥一点不关心他，甚至一句话都不要和他说。
　　后来，小叔和警察陆续赶到，在顾叔叔和警察说了大致经过后，警察又简单问了向楠几个问题，就带着顾叔叔和壮汉一起去了警局。向楠就跟着小叔回家。
　　她还在车上就忍不住问小叔：“顾叔叔的哥哥为什么连话都不愿和顾叔叔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向瑾瑜本来还怕她吓到，想着好好安抚她的情绪的，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
　　他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却是漫不经心：“不是误会，你顾叔叔确实是做了错事，他无论如何也要内疚一辈子的错误。”
　　向楠紧紧攥着手里的纸巾，心里难以想象，顾叔叔是犯了多重的错。
　　向瑾瑜透过后视镜看了小家伙一眼，心里叹了口气，说话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感慨：“你顾叔叔这人啊，做事不够周全。就说这次吧，万一他没能制住那歹徒，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是和他绝交那么简单，我能跟他拼命。他哥当初也只是给了他一拳，这么多年不肯和他说话不肯和他见面罢了。”
　　向楠心里闷得难受，她一点不想听小叔说顾叔叔的不好。
　　而且听小叔的语气，他哥哥对他怎么都不为过，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6章

　　向瑾瑜把向楠送回家后，嘱咐向楠早点睡，自己则是又出门了。
　　向楠猜他应该是放心不下顾叔叔，去警局了。
　　她自己洗了澡，给老妈打电话唠叨半天，原本是应该背背单词看看书然后睡觉的，但她经过今晚的事，她做什么都有点心不在焉。也不知是对今晚的事心有余悸，还是好奇顾叔叔和他哥哥之间的故事。
　　她还特意到网上查，去警局做笔录要花多久，没查多久突然收到顾晓晓的微|信消息：“楠楠睡了吗？”
　　顾晓晓发的是语音，向楠能清楚从语气里感觉到，晓晓找她不是单纯聊天而是真的有事，而且听她犹豫的语气，似乎还不是什么好事。
　　向楠心情微沉重，也是回的语音：“有什么事？”
　　顾晓晓：“和江涵有关的事。”
　　顾晓晓是知道她的作息的，如果是一般的事，她肯定不会这么晚了给向楠发消息。而且，向楠总觉得，晓晓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声叹息没让她听到，她不禁有些担心：“江涵出什么事了？”
　　这次没有收到消息，顾晓晓直接电话打过来了：
　　“本来不想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的，就是刚刚江涵给我说了个大事，他情绪很不稳定。”
　　顾晓晓的语气很急，向楠也不自觉跟着急起来：“出什么大事了？江涵怎么了？”
　　顾晓晓犹豫了一会：“你知道江涵之前成绩不好还偏科嘛，他高二的时候英语还经常不及格，后来为了能和你考同一所大学才开始发奋学习。”
　　“他之前查分的时候也是觉得自己考帝都外国语大学是没问题的，结果录取通知书来了，是S市的交通大学。”
　　向楠愣了愣，江涵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
　　“他没考上帝都外国语大学？不对呀，S市的交通大学比帝都外国语大学还好上一点吧？他第一志愿……”
　　“都不是！”顾晓晓说到这里，声音有点高，带着气愤，“他爸在志愿填报截止时间前，偷偷给他改了志愿没告诉他！”
　　向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教育的方式，不同的父母有不同的爱孩子的方式。
　　她之前见过江涵的爸爸，也从江涵那儿听说过他爸，一个相当□□又严厉的男人，江涵的叛逆也和他爸对他各种强硬的态度有关。
　　“他家里人都觉得学英语专业没前途，他原本英语又偏科，但他们当初都没和他商量，擅自就给他改了学校，专业报的是计算机专业，现在录取通知书都到家了，江涵真的是气疯了。”顾晓晓也是气，气的同时又有点担心江涵。
　　向楠刚刚还想安慰说，交大其实更好也更适合江涵，现在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担心江涵：“那他现在人呢？没做什么傻事吧？”
　　“他和他爸吵了一架直接从家里逃了出来，现在一直问我要你的手机号，要你的消息，刚刚我突然联系不上他了，所以才急着找你啊。等会儿我把他手机号给你，你别试着和他说说吧。”
　　向楠犹豫了一下，问晓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和他说？”
　　她连自己对江涵是怎样的感情都没有摸清楚，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有些无措，倒是晓晓为了撮合她和江涵花了不少功夫，她想听听晓晓的意见。
　　顾晓晓沉默了，再开口的话带着安慰：“大学的事肯定不能再改了，你劝的话他可能会听。就是你们的感情，得看你怎么想……”
　　“异地恋确实是苦一点，但是不是不能克服……江涵对你挺好的，什么事肯定首先想着你。”
　　向楠有些为难，试探着问：“如果我现在就和江涵说不可能，会不会好点？”
　　顾晓晓惊：“怎么就不可能了？”
　　“嗯……我觉得他家里太强硬了，我可能不大受得了；他为了我和家里闹翻，他家里人肯定对我没什么好感的。”
　　电话那头的顾晓晓，听了向楠的话，整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Word天，楠楠你不是都想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吧？你这是被你叔叔灌注了什么不正常的思想了？怎么连早恋都没有经历过，好不容易决定谈个恋爱都要把婚嫁的事宜考虑进去了？你这样会失去恋爱的美妙失去青春的美好的！”
　　向楠眨了眨眼，觉得可能是和顾叔叔相处得多了，思考问题都偏成人化了？
　　明明她之前都是想的先和江涵试着相处，看合不合得来，这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却直接就因为他家里的原因把他否决了。
　　心里叹了口气，她对顾晓晓说了声“我想想吧”，之后就挂了电话，整个人有些无力地躺在床上。
　　哎……
　　恋爱啊，她都还没正式开始谈就先体会到恋爱的烦恼了……
　　顾晓晓很快给她发过来江涵的手机号，向楠根据手机号联系江涵，结果电话打不通，微|信加不上，只好给他发了几条短信。
　　本来睡不着的向楠现在是更睡不着了，一直到凌晨快三点听到开门声她都没睡着。
　　干脆出了房门问：“你们饿不饿？我做点宵夜？”
　　顾北一进客厅就看到小家伙穿着单薄睡衣，急匆匆从房间里出来，心里暖暖的，面上却是不耐，直接连带向瑾瑜的那份一起拒绝了：
　　“困得只想一头栽床上，小鬼快回去睡觉去。”
　　向楠又看向小叔。
　　向瑾瑜是有点饿了，却也不舍得麻烦自家宝贝侄女，也是拒绝，劝她赶紧睡。
　　向楠回房后，一直到凌晨四五点才迷迷糊糊睡着，早上八点却被电话吵醒。
　　“喂……”她随手摸过手机，眼睛都没睁开，脑袋还没开始运转就接了电话。
　　“向楠……”电话那头的男声中带着压抑、惊喜。
　　向楠这个时候都还没醒，习惯性的“嗯”了一声，还带着鼻音。
　　好像是昨晚熬到凌晨四点没睡，空调温度开得有点低，早上不仅脑袋昏昏沉沉，鼻子也不舒服。
　　江涵想到，她昨晚可能是担心他睡得晚了，现在才还没醒，心情莫名复杂，声音也不自觉轻柔了许多：“我是江涵，我到帝都来了。”
　　“江涵……”向楠迷迷糊糊重复了一遍，突然像是身上的某个机关被开启了一样，猛地惊醒，“你是江涵？！你昨晚去哪了？没出什么事吧？”
　　“我没事，我来帝都了。”那边耐心重复。
　　“你……”向楠心情有些复杂，“你爸妈知道吗？你有住的地方吗？你怎么……”
　　“我找了家青旅住，准备等找到兼职再和家里说。我……”江涵的语气突然变得吞吐起来，“我刚把家里整理好……”
　　“我想请你吃个饭，一起逛逛……”
　　向楠沉默了半晌，也觉得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她肯定要和江涵见一面的。
　　“嗯，吃饭可以，你先和家里联系下，你爸妈肯定担心你。”
　　和江涵说了好半天，向楠才说服他和家里联系，挂了电话后她完全没了睡意。
　　江涵一声不响直接就来了帝都，为的什么不言而喻。
　　如果她直接拒绝了他，未免太残忍。
　　但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并不是多么天才的学霸，能考到自己理想的大学完全是靠身为老师的家长的监督和自己的刻苦努力。
　　她的高中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么浪漫，基本全部的时间拿去学习都觉得不够，每天想方设法挤时间多做几个题多背几个单词，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甚至连心里想想的时间都没有。
　　她和江涵，并没有什么不可割舍的“过去”，更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旧情”。她只是在之前知道他喜欢她，并且为了她而改变，并且在高考之后考虑过试着和他相处，谈恋爱。
　　但是——
　　她理解的异地恋，应该是有一定感情基础之后再分隔两地，两个人会因为已有的感情而多为对方考虑，忍受异地的相思之苦。
　　她和江涵并没有感情基础。
　　在已知将来一定会异地的情况下，她还能好好和他培养感情吗？
　　有点累。
　　向楠躺在床上想静静，老妈的电话又打来了，说的是录取通知书的事，她的同学陆陆续续都收到了，让她收到通知书一定要第一时间给家里打电话。
　　挂了老妈的电话，向楠起床洗漱，刚出房门准备做早餐，迎面撞上顾叔叔大大的笑脸：
　　“小鬼行啊，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昨天又睡得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会儿？”
　　顾叔叔温热的手掌又往她头上揉了过来，故意揉乱她的发型的那种恶意揉。
　　向楠却没有立刻挥开叔叔作乱的手，心里奇怪，明明顾叔叔从昨晚她和他哥打电话之后就有些闷闷的，怎么一大早的笑得那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