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几月前那般,她领着他进到内院的一间屋,合上门,一道共坐在屋里的木桌子边。
坐在身边的人还是那般模样,濮阳容墨也懒得兴甚么弯弯绕绕,直截了当,“你当初因何雇那两人演一场戏骗我?”
操着一口粗嗓子,那真笑笑,平时凶猛的脸上,竟也显出几分祥和,她忍不住抓抓头发,“也没啥,就是想教你个道理,说啥也不如亲身体会记得更劳不是?”
“那道理我那阵常在你身边说,想来你也晓得是哪个。”
那真真不是什么聪明人,顶多有些小聪明,搁现代的时候,她也就一个普通人,读书时考的是一所二流大学,毕业后进的是一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公司,一直是中规中矩又平平淡淡的生活。
也别指望她能像宫斗、宅斗、权谋文里的女主一样动不动就能想出个计策大杀四方,她只能是尽自己所能。
说到底她做这些,费心思演这么一出戏是不想濮阳容墨日后再着了原著中害了他的那个美人的道。
他要更杀伐果决,心更狠,那么原著中坐拥天下的人指不定是谁。
文武皆能,识人善用,又有诸家辅佐,这位少年帝王心性坚毅,若是没有封明煦,不出意外他才会是夺得天下之人,可惜最后信任错付,败于个情字。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付给旁人的信任总不能全,几分信,几分警惕,只望你日后莫要再被骗。”
濮阳容墨沉默,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从没想过,对方会是这样一个理由。
道理他倒是记住了,绝不会忘。
只是仍有别的问题,那真一一都作答。
你说啥,为啥挑那两人,因为他被绑的那日她正好去那头镇上买些东西,都瞧见了呀,选这两人,那不是更有冲击性嘛。
你说啥,为啥演戏费这么多周折就为教他这道理,那还不是因为当初见到他一个孩子青天白日的被绑了,她当时亲眼见着了,却没反应过来,直到过后,心里才越想越不对味,回过神来,心里懊悔,这不愧疚嘛,后来又这么容易把这孩子给忽悠回去,除了补偿,就更想教他些道理了……巴拉巴拉…
别的说不上,这瞎掰扯的能力,那真活了这么多年,倒是越用越顺溜,一口气说下来,脸不红气不喘。
不过今日来此,除却问个为什么,濮阳容墨其实还另有目的。
几个月,所有要查的事情,已经一并都查出。
搁在桌上的手,一根根手指开始轻巧又接连在的轻轻搭叩,“你可知道东临国的西北绝地曾有过几个叫做刁鸿、仇寒仞、关都林、右江的人?这几个人好巧不巧在七年前消失不见。”
少年的心性在这短短几月成熟的极快。
这一行,自然也不是濮阳容墨独自前来,暗卫悄无声息跟在身后,躲在暗处。
那真听到这里,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粗犷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她早知道是瞒不住的,索性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想来你是都查清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这嵩明武馆的人,身份都如你知道的那般,我们是从东临国流放之地来的罪人,受不了在流放之地遭罪就逃了出来,别的身份再没有,我们只想换个地方好好过日子,你也看到,这七年来,除却你,我们何曾惹过什么事。”
确实,这些年,他们在北临国所做的事,事无巨细都被调查的极清楚,不存在可疑。
濮阳容墨肃脸沉默一瞬,他盯着对面的高壮男人,再问,“那么曼吉拉沙漠,你们如何出得?”
那真的眼睛滴溜一转,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你可晓得诸葛世家?”
对面的少年听到这里微微一愣,诸葛家……他自然是知道的,他甚至知道诸葛家在几百年前一场变故后分裂为诸家和葛家,而当今留存于世的只有诸家,而这诸家就在北临。
“那曼吉拉沙漠出入口皆有诸葛家布下的阵法,我多年前巧合遇见过一位诸葛家人,他曾教过我些阵法,不足以解开曼吉拉的那些阵倒是险险能避开绕过去。”
“这才出得这死亡沙漠。”
话说得几分真几分假,掰扯掰扯倒是啥都过去。
问完话的濮阳容墨没有多做停留,离开了嵩明武馆。
那真说是一回事,至于现在的濮阳容墨信了几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这一日后,濮阳容墨再未来找过她,不过后来倒是还帮了他们一个忙,帮着他们把北临国的户籍给备好了。
那真开着自己的小武馆,和武馆里的其他人在一起,日子倒也过得红火安生。
又小半年过去,那是开春的一日,阳光微暖,十四岁的封明煦在武馆门口见到一个嫩生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生得可爱又可怜,白白净净的脸庞,水润润的大眼睛,红嘟嘟的小嘴唇,徘徊在武馆门口不去,楞楞盯着里面儿瞧。
一张小脸儿看过去萌哒哒的,任谁看了心都要化。
封明煦挺纳罕的,不知道这小姑娘瞅个啥 ,瞅的他怪受不了的。
他从门口走上前去问,柔声柔气,“小姑娘,怎的一人站在武馆门口,我看你一直不去,可是有什么事情?方便的话,不妨说与我听?”
小姑娘顿了半晌,顶着萌哒哒小脸,犹犹豫豫的开口,封明煦倒是挺耐心。
“我,我想去武馆里头学武。”她怯生生的朝着封明煦开口,“可,可是我没什么钱,怕交不够学费的。”说这话时,小手掌更是忍不住攥紧了身上的衣服布子。
那衣服虽然干净,却是早已洗的发白。
“小哥哥,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学,学费不够的话,可不可以让我慢慢还。”
封明煦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眼神倔强执着又坚定,却还闪着怕被拒绝的害怕和脆弱,好像眼前的机会,是她最后的希望,是她的救命稻草。
不知为什么,他看着这个小姑娘,着实不忍心拒绝。
他斟酌了会子,说道,“你跟我来吧。”
这么说的下一刻,小姑娘的眼中爆发出欢喜。
她紧紧跟在封明煦的后面,被带进了武馆,带到那真的面前。
在那真看到这个小姑娘的一瞬间,沉寂了许久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叮!接触到小说高人气角色,触发支线任务二线一号!】
【任务内容:成就封明煦与夏莲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姻缘,杜绝封明煦如原著拈花惹草,将之培养为好好男人,拒绝渣男!】
【任务成功:奖励囧囧币×1500】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状态:未接受】
【任务进度:0%】
什么鬼?!那真简直一脸懵逼。
在仔细阅读支线任务后,她的内心很是无奈_`,敢情她不仅要带孩子,还得做红娘,操心娃子的终身大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说系统不能用嘛,任务倒是可以接,苦笑.jpg
尽管内心汹涌翻腾,表面上还得是装作一脸平静的样子,默默听封明煦带着小姑娘说明事情的原委。
就门口走到武馆内堂这点子路,封明煦已经打听出小姑娘的名字和想进武馆学武的原因。
他还是挺怜惜这小姑娘的,看着小姑娘萌哒哒不自知的模样,越发坚定想要帮她。
封明煦巴拉巴拉竹筒倒豆一样,将事情说的又快又明晰,末了添上一句话,“叔,就帮帮莲蹊吧。”
那真怒目圆睁,那你说帮不帮呢?
帮啊!怎么不帮!
要是不帮哪里给这两制造处出感情的机会!
夏莲蹊是何许人物呢?熟记小说的那真当然晓得,这姑娘乃是诸家四爷外室生下的私生女。
诸家别的爷们都好,单单这四爷,到处拈花惹草,就是娶了正室,又纳了好几房的妾也还是改不了这脾性。
真是又应了一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也不知是不是这四个造下的情债太多,诸四爷女人众多,膝下子嗣却是少的可怜。
除却正室替他生下一子,剩下的就是夏莲蹊。
诸四爷不仅拈花惹草还喜新厌旧,他和夏莲蹊的母亲在一起不多久就腻歪了,好在还算有一丝丝良心,没有玩完就跑,完全弃之不顾,至少给了不少钱财,当作分手费似的。
夏莲蹊的母亲也没想到自己刚怀孕,就被自以为能够托付终身的良人抛弃。
她原是青楼里的淸倌儿,弹得一手好琵琶,被诸四爷看重赎身买回去,开始的日子真是极好,四爷在外买了一座院子将她安置,时常来几趟,甚至答应她将她纳为妾室。
青楼之地出来的女子,纵使她是个淸倌儿,身子清白,被赎出来也是难能寻到个好人家。
替她赎身的诸四爷一看就是富贵的好人家里出来的人,就是能成为这诸四爷的妾室,她也就心满意足。
满心以为碰到良人的姑娘,没成想却是所遇非人,见到诸四爷回来,她原本欢喜的想告诉他,她有身孕了,怀了他们的孩子,却被先一步告知——他们就到这里。
男人留下一句话,一叠银票,潇洒走人。
没有多一句的问,淸倌揣着肚子,她也有些心气儿,看着男人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决定离开都城,用着这笔钱抚养孩子,也不拿孩子挽留男人。
纵是手里有一大比钱,她一个女人,又是青楼出身,带着孩子实在是不容易。
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是个女儿,也就是夏莲蹊。
怜惜,莲蹊,名字是她取得,清倌是真的心疼这孩子。
孤儿寡女,养夏莲蹊养到十岁那年,清倌大病一场,多年积劳成疾,她又忧思重,终究没能熬过去。
清倌也是后来才知道,那诸四爷竟是和朝堂上的宰相一家,她先前还道是朱红的朱姓。
苦了孩子跟她一起受了十年的苦,她如今就要撒手人寰,总不能叫娃儿一个人孤苦伶仃,临了,一双手颤颤巍巍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玉佩,以及她自写的一封信,叫莲蹊去诸府,拿出信物,告诉诸府的人,她是诸四爷的孩子。
又把家里所有的钱财都给了夏莲蹊,要她日后好生过活,娘不在了,也不要太难过,好好过日子,去了诸府,小心做人,多察言观色,大户人家毕竟不比平头百姓,讲究的多。
夏莲蹊那会儿已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哗啦啦的流下去。
清倌死后,她寻人帮忙葬了母亲,就向着都城而去。
莲蹊的家离都城并不远,尽管如此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独自上路,一路上苦头没少吃,欺负没少受,有些能忍则忍不了就跑,中途险些被人贩子拐了,好在小姑娘机灵,哄住人贩子,立马跑路。
这样磕磕绊绊到达都城,临了就要到目的地了,装了她所有东西的小包袱竟然被偷了!偷-了!
钱、信、玉佩都没了,啥子没有,还认个屁爹!
真真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小姑娘简直气死。
就只剩下衣服兜兜里的两吊钱,两吊钱在物价昂贵的都城,顶个啥用,啥用不顶啊。
没两日花完,她就要露宿街头。
莲蹊气了好半晌,冷静下来到都城的客栈想要一间最最便宜的房间先住下。
客栈的小二倒是个善心人,见她可怜,不由得帮了个忙,把客栈后院的杂物间安排给她,杂物间虽小,收拾收拾住起来倒也不差。
又把她引给店家,帮她寻了个打扫客房的活计,每日包吃包住,虽没有工钱,但这是个轻省的活。
莲蹊心里万分感激店小二。
只是一想到一路上遭的罪,以及那个小贼,心里就来气,她思来想去,自己为什么那么惨,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太弱!
打扫房间的活计主要是在每日早晚,小姑娘上午还是挺空闲,就出来街道上逛逛,一逛逛到嵩明武馆的门口,就移不开脚了。
她想要变强,谁再欺负她,就一拳头打过去,看哪个还敢。
回到眼下,那真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乖乖巧巧萌萌哒的小姑娘,实在难以想象这是原著中后来所描述的那放荡不羁、放飞自我,泼辣又剽悍的莲蹊姑娘。
莲蹊姑娘这样的性子,再加上她专一、痴情、敢爱敢恨,有恩必报,只因封明煦年少时帮过她一次,自此心心念念,莫不敢忘,她只是自己爱着所爱的人,也不求那人爱她。
莲蹊的爱像火焰,炙热明亮,爱的风风火火,她短暂的生命,也只如昙花一现,奋不顾身为爱人挡下致命一击后,莲蹊在如花般的年纪香消玉殒。
封明煦在原著中从没有爱过那个女人,莲蹊却是唯一教他动容的女子,她明烈的火焰烧进了他的心房,叫他心中发烫,只是他还来不及爱上这个女人,她已经去逝。
莲蹊死时成功赚得读者粉丝们一大票眼泪,后来荣膺《皇图霸业》最受欢迎的高人气角色。
不过这一次当然会不一样,封明煦和莲蹊,她一定会叫他们终成眷属,共修百年之好,成就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下她回答,“成,明煦你把人带到你右江叔那去登记吧,今天就可以学了。”
莲蹊听了话很高兴,乖乖跟着封明煦去登记。
登记好了,就在武馆里兴奋的跟着招来的女武师学起来。
直到中午的时候,那真还想叫人留下吃饭,只是莲蹊怕小二等着她,还是决定回去吃。
不过日后,莲蹊决定午饭就在武馆吃,来回也方便些,左右午饭是包在学费里的。
另外她还得找些活计,学费是赊的,她总得挣钱还回去。
想到这,小女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忍不住想,要是能抓到那贼找回自己的行李就好了。
虽则,包袱里的钱财该是没了,但里面的玉佩和信,莲蹊还抱些希望,听母亲的意思,她的父亲是大户人家的人,肯定不缺钱,要是能帮她还掉学费,她就不愁了。
不过莲蹊其实也不指望那连面都没见过的父亲,左右还是得靠她自己。
小莲蹊从这天起,就这样在客栈和武馆之间两点一线的跑,她在客栈又寻了个洗碗的活计,也能挣一点钱了。
每天练武,最明显的就是,身体素质越来越好,这在干活的时候最能感觉的出来,干起活来越来越轻松。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莲蹊的老师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两个孩子的感情在日复一日中也越发亲密。
莲蹊是块练武的好材料,随着练武练的越来越好,她的性子也越来越放飞,越来越泼辣,和原著所说的越来越相近。
不过那偷了莲蹊包袱的小贼虽然也有去找,却是一直没抓到。
其实也不用去找了,里面除却钱财外最重要的两件东西,玉佩和信 ,辗转间,好巧不巧落到了诸家人手里。
诸家人先是在当铺看到了块玉佩,诸家的东西制作时都是隐晦的运用了风水阵法在里头的,旁人看不出来,诸家人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尤其这玉佩,不但玉的水头不错,且这制作的手艺,用进去的风水阵法都是上等,非诸家几位爷才能有的,这东西一般也不会落到外面。
是以一发现这玉佩,诸家人就留了心,顺着这玉佩查下去,查到那小贼,查到小贼,找到了清倌写的信。
诸家人看了这信这玉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得,还是他们家那位多情的四爷在外惹下的风流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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