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当配竹马——笔墨迹象

　　上了轿子，柳晴掀开帘子，看着站在一旁的竹轩，忍不住的又说了句：
　　“别在外头逗留太久了。”
　　竹轩按着猫的脑袋，点了几下，说道：“放心，外头也没什么好玩的。”
　　柳晴这才放下帘子，让轿夫出发，绕着街道，回到柳府。小玉伸手搀扶着，下轿，进了前院，顺着走廊往暮西阁走着。老管家早早的便在暮西阁外等着。
　　坐在书桌前，小玉推开窗，随后沏着茶，一旁的老管家说着：
　　“大小姐，今日老爷同王家老爷一起去喝茶，谈谈商会的事。”
　　柳晴捧着茶杯，暖手，说道：“商会？不是下月中旬才开始吗？这么早就需要议论商会？”
　　老管家停顿着的说着：“其实，那王老爷主要不是谈生意，而是关于大小姐的事。”
　　“我？”柳晴似是不解的说着。
　　“其实这事老爷吩咐过不让将这事报备给大小姐的。”
　　“不过，大小姐要是想知道，老奴还是可以说的。”老管家停顿着说道。
　　“王老爷有一远房侄儿，属同宗，名王集，而这次谈话，其实是王老爷想替侄儿向大小姐提婚的。”老管家一口气不停，说完了这话。
　　王集，柳晴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才想起来，那日中举的第二名好像就是叫做，王集。回过神的柳晴，问道：
　　“父亲如何回答？”
　　老管家却迟疑了下来，随后才说着：“老爷回绝了王老爷提婚的要求，甚至还吵了起来。”
　　柳晴知父亲的性子，就算对竹轩那般严厉，可也不至于对王老爷当面争吵，毕竟两家生意上的往来，是避免不了的。闹的这般不愉快，总是会有些不方便的。
　　老管家离开后，柳晴放下手里的茶杯，翻阅起最近几个月同王家生意上的往来。双方依旧是互相合作，生意上并未出现大的变动。只是王家一直订的茶叶却停了。
　　翼州城里的茶源共有三处，柳府铺下有一处，洛府和钟府各有一处。其中柳府铺下的茶源最为齐全，几乎翼州城里的大部分的大户人家每年都会向柳府铺下购买茶叶。
　　王家停了茶叶，是在一个多月前的事，难道父亲是察觉什么府里出了差错，所以就不再给王家的输送茶叶了。
　　看来父亲确实察觉王家有什么不对劲的事了吧。
　　这般想着，柳晴回过神，说着：“小玉，你去查一下父亲辞退的那王管家以前管的是否就有柳府的茶铺的进账往来？”
　　“是，小姐。”
　　不过一会，小玉进来，说着：“小姐，那王管家先前确实负责管理茶铺的生意往来。”
　　柳晴向后微微靠着靠椅，说着：“下个月商会，翼州城里应是有大部分的商人会参加，家眷聚会之类总是不能避免的了。”
　　“家眷们聚会，总是会提起来年有哪些即将及笄大户小姐。想来到时小姐定是她们离不开的话题了。”小玉笑着说道。
　　可听着这话的柳晴却着实是有些焦虑，父亲的态度，让柳晴有些琢磨不清。低头思绪，随即伸手拿着放在最底下的书籍，细细展开，突的滑落了几片落叶。
　　泛黄而又薄的脆弱，这些枫叶滑落在书桌上，柳晴伸手小心的一片片拾起，重新摆放在书籍的每一页。两片两片的放在一页，这些年代有些久远的树叶，薄的有些透明，上头还依稀可见那歪歪扭扭的字迹。
　　身旁的小玉，换着茶水，探过头看着，说道：“小姐，这些东西也是竹轩送的？”
　　柳晴并未回过头，轻声说着：“恩，算是幼时的小乐趣吧。”
　　“原来竹轩送东西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只是每每都是送给小姐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叶子原本是红的煞是好看的枫叶。幼时，母亲还在的时候，通常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柳晴。因着母亲是言情书网出生，因此柳晴也跟着母亲识字读书。
　　而同竹轩的初识，是在柳晴四岁生辰时，柳府举办宴席。竹轩跟着他父亲一同上府，父辈们谈话说笑，自然无暇顾及小孩，小孩们各玩各的，吵闹的很。
　　柳晴为了安静些，便偷偷坐在亭子里，母亲也正忙，没空照顾。因此柳晴只得无聊的坐在亭子里，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直到蹭的一下，有一个男孩冒了出来，手里抓着糕点，脸圆圆的。机灵的看了过来，柳晴愣愣的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有些无措的坐在一旁。
　　而这个男孩，四处看了看，走了过来，将手里糕点一股脑的吞了下去，自个倒着茶水，坐在一旁喝着。动作悠闲自得，反倒像是在自己家似的。
　　好一会，柳晴看他都不离开，柳晴便犹豫着自个起身，打算离开时。身旁这男孩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
　　“你，要去哪玩？”
　　柳晴转过头说着：“玩？我不去哪里玩，我要去找母亲。”
　　这个男孩放下手里的茶杯，走近着，皱着眉头的样子，让柳晴有些莫名的害怕，可下一秒柳晴却被他拉着，走出了亭子。
　　“我带你去。”
　　也不管柳晴愿不愿意，就这般柳晴跟着他一路在府里转着，直到他迷了路，才停了下来。柳晴不解的看着，极其小声的问着：
　　“我们怎么到这来了？”
　　他转过头，手挠着头，苦恼说着“怎么办？好像走错了，要不我们往回走，试试？”
　　柳晴惊奇听着他说的话，随后轻声说着：
　　“我认识路，先往右边走。”
　　他点头，拉着手，说着：“好，我听你的。”
　　再后来回了母亲身旁，他早早的松开了手，跑向那摆放在那的糕点。柳晴被母亲拉着，眼睛仍旧是没能从他身上移开。屋外便走进来他的母亲，唤着他的姓名，竹轩。
　　那时父亲生意越做越大，柳府里来来往往的，忙碌的很。不知道为什么，柳晴总能看到竹轩来这，甚至于后来柳晴才知道，原来竹轩每跟着去别人府上，就一定尝遍那府上的所有的糕点不可。
　　母亲便时常让他跟在身旁，柳晴看书识字时，当然偶尔也会羡慕一旁吃着东西的他。
　　偶尔柳晴无事可做时，他总是能折腾出不同的事情来做。就比如这枫叶的事，那时柳晴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书，因着他出去好一会都不见人影。
　　刚放下笔，便看见他抱着一堆枫叶进来，柳晴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书桌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枫叶。对面的他，说着：
　　“这些叶子，都是我选出来的，送你的。”
　　柳晴讶异的看着这堆叶子，伸手扒开这堆叶子，把埋藏在里面的书本拿出来，好好放在一旁。随后才伸手一一整理着叶子，好奇的说着：
　　“你送我叶子干什么？”
　　“因为叶子红红的，很好看。”他这般回着。
　　那时柳晴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叶子能干什么，一一的整理后，手里握着一片，枫叶红的透明，坐在对面的他，突的握着毛笔，笑嘻嘻的说着：
　　“我们在上头写字好吗？”
　　“写字？”
　　在叶子上写字，柳晴还从来没有试过，于是就这般试了。
　　两个人会的字都不多，他好像写了自己的名字，递了过来，说着：
　　“怎么样，好看吧？”
　　柳晴有些后悔的接过，因为手里沾了不少墨，将叶子反过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他也写了自己的名字，柳晴。
　　看他趴在书桌上，写的极其认真，柳晴握着笔，也在自己的叶子上写了他的姓名，竹轩。
　　隐约的记得那时，两个人在书房待了差不多一个下午，书桌上摆放着都是枫叶，甚至于有些枫叶掉落在一旁。可后来竹轩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被他府上的仆人背了回去，最后柳晴只好将这些树叶一一的晾干，便都夹在当时正在学的诗集里。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都是昨天的事。回过神的柳晴，合上了书籍，小玉重提换了盏茶，说着：
　　“小姐，老爷方才差人通报，说是小姐如果有空，可否一同去参加商会。”
　　柳晴伸手捧着茶杯，饮了几口，随后说着：
　　“好，我去看看。”
　　一旁的小玉，取笑着说道：“小姐，说不定竹轩知道小姐会去参加商会，恐怕到时有的热闹了。”
　　这商会的家眷聚会，通常都会携妻带子，想来那些公子哥也会来凑热闹。至于竹轩，他应该也绝不会闲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日子有点忙，所以更新不会在凌晨更新了，时间可能大概会在晚上六，七，八，九点时候吧，所以大家也早点睡吧。=￣ω￣=

☆、第十三章

　　十月已是深秋，气候已经渐渐冷了不少，柳晴往往待在暮西阁里就不愿动。品茶，看书，偶尔查看父亲差人送来的账簿，这般消磨着日子。
　　因着柳晴近些日子葵水来了，身子不爽，更是疲惫。小玉端着熬好的燕窝粥，放在一旁，用小碗乘着，递了过来，说道：
　　“小姐，可是难受的紧？”
　　柳晴接过粥碗，握着汤匙，说道：“还好，近些日子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小玉往熏炉里放着父亲让人配置的药材，转过身回着话：
　　“一切安好，没发生什么异样，就是老管家让人报备一下，关于三夫人的事。”
　　柳晴喝着粥，说道：“三夫人何事？”
　　“老管家说三夫人这几个月来每回都会去账房支取些细碎银两，数目不大，可就是次数多了，所以让人来告诉小姐一声。”
　　“小玉你去查查三夫人近些日子都将这些钱花在何处了？”柳晴说道。
　　小玉回着：“好的，小姐。”
　　随后小玉又说着：“不过小玉也听过不少关于三夫人身旁的丫鬟们私下说过些，这新入门的三夫人小气的很，平日里赏钱更是少的可怜。”
　　柳晴喝着粥，听着小玉这般说着。放下了粥碗，就着茶水漱口，接过小玉递来的帕巾擦拭嘴角，随后说着：
　　“好了，你去查就是，别让人察觉了。”
　　“是，小姐。”小玉应着。
　　过了几日，因着商会的日子临近，府里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不少。商会那天柳晴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小玉打扮，看着摆放在面前各样的胭脂。
　　柳晴伸手端起一小盒，轻轻闻着，伸手沾了些，细细晕开，说着：“这些都是花的磨制而成，味道闻起来还不错。”
　　身后的小玉，轻声说着：“平日里小姐不爱弄这些，小玉还以为小姐都没了打扮的心思了呢。”
　　被小玉这一说，柳晴停了手，握着手巾擦拭着指尖，望着铜镜。小玉梳理好发，松开了手，轻轻画着眉，随后站在一旁挑着各色的胭脂盒，小心翼翼的弄着，就着指尖，蹭着嫣红的胭脂在唇间一点，笑着说道：
　　“小姐，这样可是好看极了。”
　　柳晴稍稍的移开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不解的说着：
　　“真的，好看？”
　　小玉站在一旁，点着头，说道：“恩，小姐皮肤白皙的很，都不需太多胭脂水粉的掩饰。这翼州城里寻常的大家闺秀容貌比的上的小姐的，还真是不多。”
　　“只是小姐，要是平日里不那么严肃就好，否则定是能引到更多翼州城的公子哥追捧。”
　　柳晴轻声的问着：“我，平日里看起来，很严肃吗？”
　　小玉停顿着的，说着：“这个，也不是严肃，可能，大概是小姐平日里不常笑的原因吧。”
　　柳晴移开视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说着：“好了，快些弄吧，一会还得随父亲乘轿子去码头，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是，小姐。”可怜的小玉，这才松了口气，回着话。
　　申时柳老爷同柳晴，二夫人一同出了府。乘坐轿子绕着翼州城，来了码头。柳晴下了轿子，看着停靠在码头旁的大商船，想来父亲为了打点这些事务是花了不少财力。
　　商会是翼州城里主要的商铺掌柜同各大户人家对生意上的往来进行沟通协商的聚会。当然翼州城里的大户人家通常都会聚集在一处，因此也是拉拢客源人脉的好时候。
　　上了商船，柳晴站在一旁，看着陆续上船的人。身旁的小玉，热闹的探出头，望着，赞叹着说道：
　　“小姐，这风光与平日里乘坐画舫船可是大为不同啊。”
　　柳晴看着岸上走走停停的人群，现如今已是十月中旬，天气凉了许多，河面缓缓而来的微风，反倒是让柳晴觉得有些冷。正打算转身，进去船舱时，小玉忽地说着：
　　“小姐，那不是竹轩吗？”
　　柳晴顺着小玉方向看去，便瞧见竹轩一身白衣手里握着把扇子，颇为挑眼的在那码头。一旁的小玉取笑的说着：
　　“小姐，竹轩这身打扮，看起来好像要正经许多。”
　　乍看之下，确实没什么问题，可那扇子写的字，却让柳晴着实忍不住扬起嘴角，心想这还真是不一般的打扮。
　　竹轩同身旁的几位好友，陆续上了商船。大抵是看的太仔细，柳晴没注意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个人，侧过头，看着这公子。
　　“柳小姐，不认识了？”
　　柳晴站直着，看着这公子，确实是没什么影响，回着：
　　“确实没什么印象。”
　　这公子将手置于身后，温和的说着：“是在下失礼了，那日在辉芬茶楼，我曾无意中见过柳小姐，一直心中难以忘怀。”
　　身旁的小玉，眼神示意着，确实不知这是哪家府上的公子。柳晴听着这公子说话的语调与翼州城的语调有些出入，文质彬彬的倒是有些像来翼州城看榜的秀才，便开口说着：
　　“公子是近些日子来翼州城的？”
　　“柳小姐，是怎么猜出来的呢？”这公子眼底微微惊讶，随后掩饰着，问道。
　　柳晴稍稍拉开距离，说着：“只是听公子的语调与平日里听起来不同，所以才问的。”
　　这公子侧身伸手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发带，温和的笑着，说道：
　　“柳小姐，真是聪慧过人，小生是庸州人士，王集。”
　　柳晴看着面前这公子，稍稍讶异了下，心想原来他就是王老爷的远房侄儿，王集。那这还真是遇的不是时候啊。
　　正当柳晴还想着，要怎么才能摆脱这人。身后一阵风的刮了过来，惊的柳晴整个人紧张了起来，瞥着停在身旁的竹轩，看他有些喘不过气，笑着的说：
　　“晴儿，好久不见啊。”
　　柳晴愣愣看着竹轩像是跑了过来似的，随后反应过来，配合着的说着：
　　“恩，是有些日子了。”
　　奈何面前的王集，却仍旧跟在身旁，温和的说着：“这位是？”
　　竹轩，相当利索的展开手里的扇，得意的说着：
　　“我，竹轩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