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日很吵。”
言下之意,是因为这节日很吵,她也不愿意去迎接它。
乔景延拿她没辙,出了屋,摸索到露西太太家的楼下,拜托露西太太定了好看的裙子和西装,露西太太问他:
“乔先生要黑色的吗?”
乔景延想了想:“白色的,偶尔尝试一下别的颜色。”
露西太太哦了一声,给乔景延丈量身高,乔景延以为也要给云暖量,又说:
“她的话,就按照身高,约莫挑选一件尺寸差不多的就好,她好像不过这个节日。”
“哪能不过呢?”露西太太笑道,“云暖每年都会打扮的很漂亮,她自己就有不少漂亮裙子,今年是闹什么别扭呢,明明那么好的身材,要展示出来才对啊。”
露西太太大约写了个云暖的身高,用笔尖戳了戳自己的额头,有点苦恼:
“这样的胸围,大概要大号的才够穿。”
这话让看不到云暖长什么模样的乔景延,莫名其妙做了个不太正常的梦境。
他在梦境里就能看的很清晰她的外貌,却怎么也无法看到被裙子包裹着的云暖的身躯,像是这样性感妖艳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乔景延还真的幻想不出来。
他对女人的身材,并没有什么残存着的手感和昔日旧忆。
隔日一早起来的时候,乔景延就发现自己掉到了床底下,被冰凉的地板冻醒,他伸手凭空在空中抓了半天,却只隐约记得,梦境里关于云暖的身材,始终是隔着一层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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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暖对乔景延偷偷准备了过节衣服这件事情并不知情,随着茉莉花节逐渐接近,露西太太家的小旅馆也住满了客人,偶尔他们一起相约去花田,云暖和周围的太太们聊这里的风俗民情,乔景延或是安静的在一旁作画,或是直接放下画笔,听闻云暖用熟练的英语和他们说话。
他想起那晚自己做的梦,又听到她的嗓音,幻想这样性感声线的女生,大概在某些时刻也是会□□的。
茉莉花节的前一晚,乔景延拿到了露西太太帮忙挑选的衣服,那晚他把衣服洗干净挂在阳台的时候,就被云暖看到了:
乔景延如实回答:“我还是想要热闹热闹,你得陪我去。”
面对这位亦如上司又亦如朋友的男人,云暖只得投降,第二日一大早就爬起来梳妆打扮,对着镜子把衣服套上去的那一刻,云暖无语的对着镜子欣赏了半响,默默跑去敲了敲乔景延的门,问他:
“乔先生,衣服是怎么来的?”
“我拜托露西太太准备的。”乔景延开了门和她说话。
云暖一撇就见到他把欧式风格的衬衫穿的乱七八糟,显然是摩挲了好半天的,她看不下去,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我来帮你穿,这个有点复杂。”
乔景延扣着衣服的纽扣,听闻云暖这话,停下了手里扣纽扣的动作,云暖却误会他的意思,说道:
“这有点复杂,要系带子,我来帮你。”
乔景延看她坚持,背对着她,默默把穿上的衣服脱下来,云暖方才还在想着怎么给他搭配,并未注意这些细节,等到前方的人背对着她把衣服脱掉,她瞥见他露出的肌肤和完美的倒三角曲线,耳根子一热,连耳朵上的温度也只直线攀升,只得默默收回自己烧红的视线,默默给他把衣服换了一面,重新帮他穿上。
露西太太的眼光简直太前卫,看似白色简单的衬衫,添加上了宫廷风元素,在大喇叭袖上做了抽绳,背后则是更加超前的做了编制风格,隐约还能见到男性的后背肌肉,云暖看着这件风格迥异的衬衫,连眼睛也不敢往乔景延脸上看,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她帮他把纽扣一粒一粒的扣好,视线一直顺着他的小腹移上去,所及之处,像是眼睛里都带着火,看的面红耳赤的,云暖后来只得默默的咽了口唾沫,在心里感叹,乔先生应该也并不文弱。
她不知道乔景延是有腹肌的,甚至以为他每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仅仅只是画画,但现在看来,他每天也少不了运动。
帮一个男人穿衣服,打上夸张又漂亮的蝴蝶结,用目光去审视他的身材,最后不得不把自己弄的面红耳赤,这大概是云暖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行为了。
乔景延看不到云暖的这些动作,只是第一次被异性帮助穿衣服,偶尔被云暖的指尖擦碰到胸口和小腹,会觉得浑身像是触了电,很是不自在,不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索性这样令人遐想的一幕并未持续多久,云暖最后在他的脑袋上戴了顶牛仔帽,整个造型才算完工,她满意的夸奖了一句:
“乔先生倒是挺适合这种异国风情的打扮。”
以前的乔景延,又怎么会想要通过服侍和妆容去取悦某一个人,一切干净整齐就好,如果不是遇到云暖,这种为了某一个人而打破常规的事情,他大概是不会做的。
乔景延好奇她的衣服,问她:
“你的也和我的一样吗?”
“没有,我的是裙子”
云暖默默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大红色裙子,不得不说露西太太很懂男人喜欢什么风格,就差没有把她的胸摆在众人面前了,自然这些是乔景延看不到的,她也没有细说,只告诉乔景延:
“我的也还挺合适。”
云暖出去的时候,乔景延的指尖触碰到了她的衣料,凭手感,他猜测这应该是一件大裙摆,波西米亚风格的大裙子。
这次云暖匆忙前来,并未带太多衣服,她翻了大半天的也没见到一件合适内搭的衣服,干脆放弃,披散了长发,施了妆才去楼底下和参加茉莉花节的客人们汇合。
乔景延早就打扮好,一直和楼下的客人们聊天,他对法语耿耿绊倒,英语倒是说的很好,遇到听不懂的,也有热心的露西太太作为翻译员,几个人聊的正投入,只听得人群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好像有谁从楼下出来,她的高跟鞋踩在木质椅子上的声音清脆又动听,带着满满的期待和活力。
乔景延自然知道她是谁,果然很快他就听到周围有男士惊呼云暖“漂亮,大方又性感。”
这该是这样一个漂亮自信的姑娘,才能获得那么多的赞美的欢喜。
乔景延越发好奇她每日的穿着和打扮,甚至还会在心里焦虑,什么时候自己会忍不住,摸一摸她的穿着打扮。
云暖只把目光落在角落里的男人身上,见到他把目光一直落在自己从楼梯角下来的位置,提着裙子走过去,和他说:
“出发了,乔先生。”
口是心非的云暖,明明那么在乎这个看起来浪漫而又盛大的节日,这不,今日里,她连说话的语调都格外的轻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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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露西太太的旅馆出来,街道边已经站满了人,偶尔有花车经过,车顶上穿着性感艳丽的姑娘们抛着飞吻,沿途一路挥撒花瓣,云暖一直紧紧和乔景延在一起,后来人潮开始跟着花车移动,他们也跟着花车行走,云暖险些和他走散,索性就拉住了他的手,和他讨论:
“我喜欢那位敲鼓的姑娘,非洲辫简直太酷了。”
乔景延看不见,但耳朵和各项感官都很灵敏,听到周围人敲鼓热闹的音乐声,便能想象得到这个热闹的节日到底有多受欢迎,听闻云暖和他提到“花车来了”,马上便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浓郁花香,接着就是一阵一阵从天而降的花瓣,除了茉莉,还有玫瑰和雏菊,偶尔有些弄到他的脸上和墨镜上,身侧的云暖马上就会帮他拿掉,后来嫌弃他的帽子碍事,云暖索性连帽子也随便拿给了路人,拉着他一起往前走。
云暖的手指纤细而细腻,他甚至还能闻到洋甘菊的护手霜味道,她一直紧紧拉着他,很快就融进周围的氛围里,大声的呐喊和欢呼。
他认识她那么久,第一次知道一个姑娘快乐起来是什么模样,如果非要用一种香味来形容,那大概就是柑橘,被明亮点缀着的美丽少女,散发着甘甜和清香的味道,如同留在心尖上的暖流,乔景延这时候多羡慕那些看的见的人,比起用感官来感受,显然视觉冲击一定更加震撼,如果他能看得见,云暖脸上的笑意,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微笑了吧?
他不过是发了一会愣,没跟上云暖的步伐,一下子就被她回过头抓住,喊他:
“乔先生,马上就到镇中心了,你想喝点什么,买点什么。”
两个人面对面的说着话,嗓音也比以往大了一些,乔景延还在考虑,头上就被不知名的小姑娘套了个花环,他很快就听到云暖的嗓音:
“我怎么没有啊?”
乔景延马上把花环取下来拿给她,被她这句孩子话的问话逗笑:
“给你,小朋友。”
云暖接过花环给自己套上,马上又拉着他,随着人群一直往前走,小镇上到处都是人,欢快的音乐声响彻在天空下,被芬芳的花瓣沐浴过,好像一瞬间就把所有的不幸和烦恼都忘掉了。
街中心更拥挤,地上早已铺满了花瓣,时不时还有兜售香水的小贩用法语和英语叫卖,偶尔看到哪位贵太太的看上香水了,便直接往她的脖子上套上一个花环,几个摊贩轮番争抢,非要卖一瓶香水出去。
云暖放慢了速度,凑到乔景延耳边说:
“这附近有很多香水工厂,有些小摊贩非常自信,出售的还是自己亲手调制的,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到独一无二的,合适自己的香水。”
对于浪漫之都法国来说,香水象征着一种品质,一种对生活的热爱:
“如果要说女人关了灯都一样的话,那么她身上的香水味,便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同样的香水用在不同的人身上,产生的气味也会有些许微妙的差别。”
就像是他为什么会因为第一次在机场,因为这抹味道而对她记忆深刻。
所谓闻香识人,乔景延便是通过这种感官来辨别云暖的。
云暖踩在一块小石头上,主动和他谈论起自己对于香水的认知,她站的高了一些,正巧和他齐平,便面对着他,又把花环给他戴上,和他说:
“我倒是很想知道乔先生身上是什么味道。”
此时正巧有花车经过,云暖的脑袋上被撒了不少花瓣,人群里有人跟着欢呼着,继续往前走,云暖没站稳,打了个踉跄,倒是乔景延观察入微,一抬手,云暖就准确无误的往他那边倒去,她脑袋上的花瓣跟着掉下来,全部撒在他脸上,伴随着浓烈的茉莉花香气,云暖的脸直接贴到他脸上,结结实实的来了个大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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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触碰到乔景延侧脸上的温暖肌肤,云暖像是触电一般,愣了一会才抬起头来,她看着他那双有些发愣的黑色眼眸,蓦地站稳了身体,从小石头上下来,红着脸和他说了一句抱歉。
无奈声音太小,很快就被花车的声音掩盖过去,那人像是没听到,拉着她的手,说:“继续往前走吗?”
经过刚刚那一小段的亲密接触,云暖还未平复掉噗通乱跳的心脏,没想到这个人会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拉着她的手,心里一紧,更觉得耳根子也烧的通红,她许久没有听到他说话,偷偷偏过头看了一眼,那个人早已重新戴上墨镜,只露出严肃的眉峰和高挺的鼻梁。
她默默的咽了口唾沫,把心收回来,默默跟着人流走,后来还是周围的小摊贩叫住了她,问她是否需要一条丝巾,云暖摇了头,又往前走了个摊位,便见到了工艺精良的手工品,乔景延听到铃铛的声音,问云暖是不是挂件,云暖点了点头,乔景延就告诉她凭自己的喜好,随意挑一些拿回去做伴手礼。
乔景延松开她的手时,云暖甚至还能察觉到自己的手掌心好像因为紧张冒了不少汗,她拿了湿纸巾擦手,安心去挑选挂饰,挑选了好一会儿,她才问乔景延:
“乔先生你家里有几口人,需要带几个回去?”
等到她一转身,乔景延早已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
云暖匆忙付了钱,垫着脚往看不到首尾的小街道望去,只见小镇的街道被花瓣铺满,被人流连城一排的街道中心,早已见不到乔景延的半个人影。
云暖慌了神,一路跟着人群往前走,用中文喊他:
“乔景延,你在哪儿?”
他眼睛看不见,在这样人多的复杂区域,如果遇到心怀不轨的人,或是走迷路了该怎么办?
云暖心急如焚,垫着脚往前跑了好一会儿,正巧遇到她曾经的邻居苏珊太太问她发生了什么,云暖急的满头大汗:
“我把我男朋友弄丢了?”
苏珊太太夸张的哦了一声,笑了起来:“你男朋友多大了,还是个小北鼻?”
“不是。”云暖哪里还有心思和苏珊太太开玩笑,“他是个盲人,看不到路。”
这话说出来,一群人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连连奔走相告认识的邻居们,帮忙留意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中国男人。
云暖记得小时候,春节一家人出去玩,老爸把陈奚妍丢给她牵着,便不再管她了,后来因为贪玩把陈奚妍弄丢,回了家就被爱女心切的老爸教训了一顿,一家人彻夜出去找。那时候云暖还不太明白老爸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直到这时候她才有所感悟,如果某一个重要的人,有一天突然之间消失在你的视线里,那种感觉何止是心上缺了一块肉,那是丢了魂魄,失了灵魂。
人生地不熟的乔景延若是个正常的人,倒也不用担心他找不到回来的路,可是他没有眼睛,在生活上就是个大障碍,现在人丢了,云暖哪里还有心情玩乐,一连找了大半个小时,急的眼眶都红了。
若是这人以后就这么丢了,她今后要怎么过下去?
怎么对他的家人交代?
苏姗太太人脉很广,很快就在一条街道上汇聚了不少认识的邻居,有人甚至跑去把家里人也喊来,把乔景延的信息也公布出去了。云暖心急如焚的在街道上乱窜,还想他是否会被人群挤散,岔到了什么小胡同里。
就在他心急如焚,准备继续往前找的时候,她突然间听闻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喊她的名字,云暖转过身去,正巧看到盛装打扮的赵欢钰和宫允。赵欢钰这小子嘴损,一见到云暖就开口打招呼:
“听说你男朋友丢了,那么大的人了,还能被拐卖了?”
云暖心情不好,这小子就是在她头上拔毛,她踩着高跟鞋几步走上前,看宫允护着赵欢钰,索性把脖子上的花环砸到他手上,威胁宫允:
“你可别告诉我人是你带走的,如果是我的话,我要你小命。”
宫允哪里知道心急火燎的云暖会说出这句话,他和云暖认识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云暖红着眼睛说出这种威胁的话,宫允心已凉了半截,解释:
“我是来帮你找人的?”
云暖哪里要他帮忙,转身继续往前窜:“我不需要,你滚蛋吧。”
赵欢钰看云暖对宫允态度奇差,知道云暖有母老虎的潜质,赶紧找个理由,往另一条街道上窜出去找人。两个人在安静的小巷子口找人,步伐走的飞快,宫允看她踩着高跟鞋,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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