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琰皱皱眉:“你等一下。”
林欢喜脚步顿住,说:“抱歉,我要马上回去,不管你分配我什么工作,我都不会接受。”
对于她的话,苏琰脸上并没有露出不开心的表情,也没有其他表示,视线转向司机,说:“你把她送回A城,等我下午会议结束,让其他人送我回去。”
“好的,苏总。”
林欢喜有些意外。
苏琰转身拿起桌上的袋子递过去,双目凝视她的脸:“这里面是你的衣服,不要忘记了。”
看着那递过来的袋子,林欢喜伸手接过。
一路上,她心里杂乱如麻。
她歪着脑袋靠着窗户,落向远方的眼神有些空洞。
不用想都知道景易一定等了她很久很久,他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会不会很生气?
她很担忧,又很害怕。
十点多时,车子到了花江尊园。
没等车挺稳,林欢喜拉开着车门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她跑得又急又快,看到家门时,林欢喜喘息着放慢脚步,扒拉了下凌乱的发丝,推门而入。
微凉的日光下,坐在门前台阶上的男人耷拉着脑袋,他手上松松握着个半空的易拉罐,身边倒着七八个酒瓶。
他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听到动静,就那样一动不动坐着。
林欢喜不由放轻脚步,小心上前半蹲在他面前。
他肩上沾染着湿气,从这个方向,只能看到那紧抿的唇瓣和下巴青色的胡渣。
林欢喜着咬咬唇,慢慢把手搭在了他的膝上。
景易指尖一颤,手上一松,啪嗒地清脆一声,手上的易拉罐滚到了二人脚边。
下一秒,景易慢慢抬头。
只一个晚上,男人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发丝凌乱,胡子拉碴,深邃的瞳眸布满红色的血丝,身上的丝质衬衫皱皱巴巴,胸前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冻得发红的胸膛,满是颓废之气。
看他这个样子,林欢喜没忍住的落下两行眼泪。
“你去哪儿了?”景易声音沙哑,看着她的眼神冰冷。
林欢喜心里一个咯噔,泪珠子掉的更凶。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很久?”
她张张嘴,颤抖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景易眉毛往上扬了下,“你一晚上没回来,回来就和我说这个?”
“我……”
刚说完一个字,她便落入到冰冰冷冷的怀抱里。
林欢喜愕然的瞪大眼睛。眼泪无知无觉地从眼角滑落到他肩头。
景易紧紧抱着她,说:“我很生气。”
然而是柔软万分的语调。
她嘴唇颤抖,慢慢伸手环住他,哽咽出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想回来的,我想和你过团圆节,可是……可是我……”
景易动作轻柔地推开她,从怀里摸出条帕子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也不知道是他的手太冰,还是她的体温太高,刚一触碰便觉得她地脸颊像火炉一样烫。
那双深邃的眉眼专注地打量着她,接着,大手捧起了她娇小的脸蛋。
林欢喜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撞入到他的一双星辰里。
“你生病了。”
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林欢喜怔了下,轻轻点了点头。
她看着景易说:“我知道你很生气,是我不对,你……你想做什么都行,就是别、别和我离婚。”
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记起了一些事,虽然不多,却也足够刻骨铭心。
以前还不知晓,认为她对他只是一厢情愿,现在拨开云雾,才发现他的喜欢多么内敛。
“我开始是很生气。”景易垂眸,“后来很担心你出什么事,想着只要你快点回来就好,现在你回来了,气也消了。”
听他这样说,林欢喜心里揪成一团。
泪眼朦胧望着他,小心翼翼问:“你在这里等了我一晚上?”
“嗯。”
淡淡地一个音调,让她迟迟说不出话来。
林欢喜手上用力,直接将他推倒在了台阶上。
动作来的突兀,景易脸上划过丝丝诧异,急忙用手扣住一边台阶,这才没磕倒在地上。
她捧着他的脸,对着那双唇亲咬上去。
她吻得毫无章法,像是一头小兽般在他的口中横冲直撞,景易很快回神,抬起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探出舌尖引领着她。
景易的回应是温柔而又细腻的,原本燥乱的内心瞬间陷入安稳。
林欢喜的手抵上他的胸膛,颤着长睫,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我操!大清早就这么劲爆?!”
从身旁传来的粗狂的少年应让林欢喜一个激灵,急忙推开了景易。
一扭头,对上了一、二、三、四张脸。
林欢喜微微喘息,羞红了耳根。
祝山趴在墙上,笑得猥琐:“感情够好啊!”
几个少年和他们熟了,自然也不在怕景易。
方文文笑着打趣:“易哥老当益壮啊~”
“去你的,怎么说易哥呢!”祝山踹了他一脚,“我们易哥风华正茂,怎么就老当益壮了,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面对着几人叽叽喳喳的打趣,林欢喜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景易还维持着半躺不躺的动作,眼神很是从容。
林欢喜伸手推了他一把,小心朝那边张望说:“你、你怎么还不起来?”
景易面无表情:“腿麻了。”
林欢喜:“……”
“动不了。”
林欢喜:“……”
最后还是隔壁两个少年帮衬着把他抬进了屋,顺便还清走了门口的垃圾。
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了一夜硬地板的景易舒服的松了口气。
林欢喜冲了杯蜂蜜水送过去,又打湿一块热毛巾,到他身前擦拭着他的额头和脖颈,怕景易吹了一夜冷风会感冒,还贴上去试试体温,温度果然有些烫。
“你好热,是不是发烧了?”
景易一口将蜂蜜水印金,重新躺下,双眸灼灼:“你刚才亲了我那么久,不热才奇怪。”
林欢喜:“……”
哑然几秒,她从医疗箱里翻出温度计递过去:“我觉得你还是量量吧,万一真的发烧怎么办”
景易有些不情愿,又不忍拒绝妻子好意,最终接下。
“我去给你熬粥,看你喝了一晚上酒,身体肯定不好受……”
正要离开时,大手死死扯住她的手腕,一把将要起身的林欢喜拉入到他的怀里。
侧耳贴上他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林欢喜眨眨眼:“景易?”
他抚上她的发丝,闭了闭眼:“能告诉我你去哪儿了吗?”
林欢喜没有对他隐瞒的意思,如实说:“我和苏总产生了冲突,然后我淋雨晕倒了,醒来就发现天亮了……”
她仰起头,坚定看他:“你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的!”
他总算笑了,眉眼晕染着柔和,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嗯,我相信你。”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林欢喜又忍不住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背叛了你,你会怎么样?”
景易阖上眼,淡淡吐露几个字:“重新把你抢过来。”
她看着他,内心突然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林欢喜抿抿唇,退出他的怀抱,将温度计从他腋窝里取了出来。
“太好了,你没有发烧。”
景易漠不关心:“早说了,我一直很健康,不是那么容易生病的。”
“倒是你。”他睁开眼,“从明天开始起来锻炼吧。”
“啊?”她皱眉,果然说,“我不要,每天上班就很累了。”
说到上班,林欢喜脸色陡然变了。
看着景易是,鼓起勇气说:“我觉得苏总很奇怪……”
“嗯?”
她垂着眸,纠结与忐忑掺半:“景易,我想辞职。”
第069章
“为什么?”
她垂眸, 轻声说:“老实说, 留在苏总身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他虽然经常分配给我一些无法理解的工作,可正是因为那些工作让我更加快速的融入到这个行业里。但是……我无法接受他的处事行为, 也许是我多想, 我总觉得他对我抱有一些其他想法,那让我很不舒服。”
话音落下,静静等待着景易的回答。
本来以为他或多或少会说些什么, 结果只听到淡淡一句:“做你自己就好。”
林欢喜看向他:“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嗯。”
林欢喜皱皱眉:“你会不会觉得我半途而废,很没用?”
“为什么这样想?”景易眉梢向上挑了下, 低沉着嗓音,“我之前说过, 你要是做的开心就去做, 不开心就离开,一切全凭你自己做主。我身为你的丈夫,可以给你提供一定的意见供你参考。然而这是你的人生,凡事不用都听我的,只要你觉得是对的, 那就放手就做, 至于后果……我可以替你承担。”
林欢喜为他所说的话感到愕然。
他有着温柔眉眼, 大手摸上她的脸颊:“我是你的后盾,所以……不用怕。”
“那我……明天就去辞职?”
“嗯。”
打定主意时,她的心情有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以往的沉重在此刻如数卸下。景易说得对, 她可以为她的人生做主,她不开心禁锢在那个地方,更不开心和苏琰共事,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以留下的理由?
“谢谢你,景易。”林欢喜很真心的冲他说道。
“没什么好谢的,我也没做什么。”
他有些乏了,闭上的眼迟迟没有睁开。
林欢喜看着心疼,推了推他的臂膀:“你去楼上睡。”
景易打了个哈欠,起身向楼上走去。
*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直至夜里才醒了过来。
打开台灯照亮房间,依稀听到浅浅响动从后院传来,景易赤脚下床,上了阳台。
天气转凉,夜风挥面而来,睡意全无。
景易双手撑着栏杆,眼眸一垂,看到一抹身影。
她蹲在地上,头顶无星,漆黑的夜空中,圆月显得清冷无力。
她手上,烟火散发细碎的光芒。
林欢喜点了一根又一根,乐此不疲。
景易撑着下巴,喊了声:“林欢喜,你在做什么?”
林欢喜回过头,冲他扬了扬手上的烟花棒:“我在你车的后备箱发现的,有很多,就拿来玩儿了。”
景易挑眉:“感冒还没好,上来吧。”
林欢喜没有动,突然点燃两根烟花,对着他用烟花棒画出一个心。
她笑得很美,又甜又暖,让他的心瞬间有了依附。
细碎的光在他眸中跳跃,尽管不言不语,眉眼却是无尽的缱绻温柔。
他就这样看着她,似是看着此生最动人的风景。
正晃着烟花棒时,楼上的男人突然向里面走去,林欢喜有些困惑,须臾间,他从里面出来,从上抛一个盒子。
林欢喜急忙伸手去接,接着夜里的光,镶嵌在小方盒上的水钻折射出清浅迷人的光。
“这是什么?”
景易勾起唇角:“中秋节礼物。”
礼物?
抱着怀疑的态度,林欢喜打开了盒子。
只见里面,蓝色的宝石项链静静躺在其中。
愣怔时,听到他说:“你戴蓝宝石很好看。”
她有些不可置信,仰起头看他。
景易趴在手臂上,笑意未减:“喜欢吗?”
又低头看了眼那条项链,林欢喜说:“你送的就喜欢。”
他显然是满意这个答案的,整个气质都柔和下去。
就在此时,头顶再次传来他地声音:“那我的礼物呢?”
“你想要什么?”
景易不假思索:“你穿制服一定很好看。”
“……”
这人竟然还心心念念这件事。
林欢喜不禁揉了揉发烫的耳垂,嘴里却是:“等你生日,我穿给你看。”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的男人顿时扬了下眉,显然没想到她会答应,又见她眉目微红,心中躁动。
“那我今天过生日,你还不快点上来吗?”
“你别闹。”嗔看他一眼,继续点着烟花放。
景易低低笑了下,转身下楼来到她身边。
烟火在眸中跳跃着,林欢喜举起一根,浅浅地光在倒映在他脸上,让他原本凌厉的眉眼温柔些许。
“其实我想起一些事。”
“嗯?”
“不太多,有些乱,但也记起了一些。”
景易静静听她说着。
“其实我之前从未信任过你,好像随时做好了你离开我的打算。”
那些记忆是这样告诉她的:自卑,渺小,就算表面再怎么欢天喜地,大大咧咧,内在依旧患得患失。
“不过,不管我的记忆恢不恢复,我都不会离开你,因为……”林欢喜弯起眼角,凑上去在他唇边亲了下,“你真的让我重新爱上你了,我也明白以前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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