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接着就是四年大学,大学期间结婚不是那么合适,而且说不定学校也不允许在校期间结婚,所以能早定下来就早点定下来的好,不然这一耽搁,就是好几年。
这才多问了句。
“还没说过呢。”柳白露摇了摇头说:“我们还年轻,不着急,等过几年再说吧。”
……七十年代,二十二了还想多等几年再结婚,这想法可够新潮的。
柳三月觉得不太对劲,不由多看了柳白露两眼,问道:“你是不是心里头有什么顾虑?”
果然,柳白露神色挣扎了两下,皱了皱眉说:“其实我是不想和他处了。”
“为什么?”柳三月问,信里不一直说他俩感情挺好挺稳定的,而且还多次见过家长,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想处了呢?
“他爸妈看不上我,老觉得我成分不好,配不上他家儿子,”柳白露气呼呼的说:“每次见到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是说我这不好就是说我那做的不对,还没结婚就这样,这要是结婚了还能得了?”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他妈居然说我要想嫁过去他们家,就得陪嫁三响一转,不然没得商量。只听过姑娘嫁人要彩礼三响一转,就没听过陪嫁陪三响一转的,就这事儿我都没敢跟咱妈说,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柳三月皱眉,确实是够恶心人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是不想处了,就他们家对我这个态度,以后就算是结了婚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柳白露犯愁的叹了口气,朝厨房里柳妈忙碌的身影看了一眼,无奈的说:“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妈说,处了一年多,亲戚邻居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也基本都知道了,突然说不处就不处了,外头指定要说些有的没的了。”
“而且我跟孙勇已经露过口风了,他也是跟我又哭又求的,还下跪保证说他会想办法把三响一转买来,绝不会叫我有一点为难,一个男人做到了这个地步,我又如何再说得出口。”
柳三月也跟着犯了愁,这事确实不好办,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儿,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儿,若是彼此相处融洽,却偏偏跟对方家人合不来,那么结婚以后也过不到一块儿去。
可若是分开,不说孙勇受得了受不了,就是亲戚邻居之间闲话都不会少,这个时候就是这样,真是一步都错不得,稍有不慎便会惹得一身骚。
想了想,柳三月突然问了句,“你们俩若是结婚,厂里能给你俩分房吗?”
这个时候厂里都是能给分房的,虽指标比较紧张,但是如果两口子都是厂里的,机会能大一些。
柳白露不明白柳三月问这个做什么,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可以的,我俩是双职工,他家一家五口又都在厂里工作,而且他爸妈还是厂里的老人,在厂里待了十多年了,和厂里各方面的关系都不错,只要他爸妈愿意出面活动活动,问题不大。”
柳三月“嗯”了一声,斟酌着说道:“那你看这样行不行?咱家陪嫁三响一转没问题,便是家具也可以都给包了,条件就是他父母得答应出面活动,给你们申请一套住房,回头结婚了你俩搬出去单过,而陪嫁过去的东西当然就是给你们两口子过日子之用。”
“还是别了吧。”柳白露摆了摆手,老大不乐意的说:“我和妈一个月加起来才不到一百的工资,三响一转再加家具,得不吃不喝一年才能勉强攒的出来,我嫁个人还得倒贴出去家里一年的收入,说出去都嫌丢人。况且我也不想这么拖累家里。”
“难道我就舍得家里吃苦了?”柳三月笑着嗔了一句,“既然是我给你提的议,那这些东西自然有我给你出,只要是你日子能过得好,便是给你陪嫁再多都值得。”
“你刚回来,连个工作都没有,拿什么给我出?而且马上我小侄子也要出来了,你们自己的日子不过了不成?”柳白露心中感动不已,即便是亲姐妹,也少有姐姐能为妹妹做到这个地步的,面上却是不显,打趣着说了句。
柳三月笑了笑,“我和你姐夫在那边当了将近十年的老师,平日里又没什么需要开销的地方,还是存了些积蓄的,你用不着担心。”
“嗯,你姐说的没错。”为了让柳白露安心,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淮也添了句。
“那也不好。”柳白露仍是摇头,“我比着他又不是差哪儿了,而且当初还是他死活求着我跟他处的,如今又凭什么要家里头跟着我受这窝囊气。”
“什么成分好成分不好的,还不都是人有一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不上咱家,咱自己绝不能轻贱了自己去。”
柳白露这想法挺好的,人贵自重,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
不过柳三月觉得,柳白露应该还是对那个孙勇感情不够深,当初大概就是对方追的紧,差不多也就答应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拖着,孙勇年纪也不小了吧?”
“再说吧。”柳白露有些烦躁,她心里头也什么主意,“既然他都说了他会想办法,那就叫他想办法去。总之我不会去图他家什么,可他家也别想我我倒贴一毛钱,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我也不是除了他家就嫁不出去了。”
柳三月拍了拍柳白露的肩膀,笑着安抚道:“嗯,你想明白了就好,反正不管你最终做了什么决定,我和你姐夫都会支持你的。你也不要太去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开心最重要,别的就算了,婚姻却是一辈子的大事,特别是对女人来说,绝对马虎不得。”
“嗯,我知道了,姐,谢谢你。”柳白露握着柳三月的手笑着说。
吃过晚饭,柳妈把房间给收拾了一下,家里头就两个房间,自柳三月走后,便是柳白露一个屋,柳妈和柳时夏一个屋。
等柳时夏大些了,柳白露便搬去和柳妈住了,柳时夏自己一个屋。
如今再多个柳三月和陆淮,只能是柳妈、柳白露和柳三月挤一个屋,陆淮则和柳时夏去挤上下铺。
屋子小,没有多的房间,也只能是这样了。
就这么挤着睡了一夜,第二天吃过早饭,陆淮和柳三月便回去了。
柳妈和柳时夏给俩人送到楼下,并叫了出租车,看着俩人上了车,扶着车窗叮嘱着,“记得常回来看看。”
“嗯,妈,我知道了,你快带着小弟上去吧。”柳三月摆了摆手说道。
陆淮也跟着说了句:“您放心,我一定常带三月过来。”
直到出租车走远了,柳妈这才带着柳时夏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上了楼。
出租车上,柳三月不由有些发愁,其实这十年她和陆淮并没有存下什么积蓄,不过是个大队里的小学老师而已,待遇还能有多好不成。
她和陆淮又不是多俭省的人,她顶多也就是不浪费也看不得浪费,却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
所以,他们俩现在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几乎没有任何积蓄。
她是有帽子没错,但自从结了婚,便和陆淮成日里形影不离,只有城里头来信了,她才敢偷偷摸摸变出点儿东西来,说是家里头给她寄的。
如今回了城,便是这个借口都没法儿用了,可她和陆淮暂时还没有工作,即便是很陆淮的爸爸住在一起,总也有需要开销的时候,届时又该怎么办?
有帽子却完全不能用,过得苦了吧唧的,真的是很亏。
柳三月心里头琢磨着,是不是该把帽子的事儿跟陆淮说一说了?
第114章
柳三月和陆淮结婚近十年,经历了这么多,她自然已是全身心的信任陆淮。
只不过这事太过稀奇离谱,再加上在乡下时他俩工资还不错,虽不至于过得太富裕,却至少是不用为了吃穿发愁。
所以即便是不用贝雷帽也没什么,她就一直没有说,免得还得费劲去解释。
可如今看来是不说不行了,如今他俩什么都没有,若是不说,只会是寸步难行。
正想着,柳三月突然被车窗外路边某个角落的两个人吸引住了目光,按说那两人的位置不显眼,不是轻易能看到的,更何况是移动的出租车上,可柳三月却不知怎的仍是一眼便注意到了。
她赶紧叫停了出租车,陆淮侧身过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晕车了?”
柳三月摇了摇头,“不是。”她透过车窗指着路边角落里面那两人说:“你看那是不是大姐和大姐夫?”
陆淮凑到柳三月那边的车窗前朝柳三月指着的方向眯眼看过去,一看还真是陆大姐和大姐夫。
便点头道:“嗯,是他们。”
柳三月眉心一蹙,赶紧掏了钱跟司机结算了,拉着陆淮下了车。
下车的动作太急,吓得陆淮一直伸手护着,操心的唠叨着,“你慢点儿,这么急做什么?”又见柳三月面色不太好,便问:“怎么了?”
柳三月嫌恶的看向面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的大姐夫说:“我刚刚看到大姐夫踹了大姐一脚,而且用的力气还不小,大姐被踹的退了好几步。”
大姐夫只踹了那一脚便没踹了,所以陆淮凑过来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
这么一说她突然又想到前天见面,大姐特意带了墨镜遮掩的那抹瘀痕,大姐说是自己磕的,现在想来也觉得不合理。
就算是磕门框也应该是磕额头或者突出来的鼻子才对,哪有磕眼角的,那得多高难度的角度才能磕的上去。
陆淮顿时周身神色一凛,“你确定看清楚了?”
“嗯,我绝对没看错。”柳三月保证道。虽隔的远,还是在车里,但是抬腿的动作很明显,她不可能看错。
最恶心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动脚更恶心,更何况大姐夫一家近十口人全是赖于陆老爷子才得以迁进京城,便是工作都是陆老爷子一手安排的。
若不是陆老爷子,他们一大家子如今还不知道在乡下哪个角落啃草呢,得了这天大的好处,不好好供着大姐就罢了,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陆淮更是脑子嗡一下子,气的不行,拉着柳三月就气势汹汹走了过去。
而那边大姐夫也看到了正走过来的陆淮和柳三月,赶紧的便端上了憨实的笑模样,手下扯了扯陆大姐的袖子,说了句什么。
陆大姐转过身来,慌了一下,下意识拍了拍衣服,面上勉强笑着,“老二,三月,你们怎么在这儿?”
大姐夫乐呵呵的跟着打招呼,“二弟,二弟妹,真巧。”
柳三月点了下头,没说话。
陆淮凉凉一笑,“是啊,真巧,我和三月正准备回家,车上看见你们就下来打个招呼,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大姐夫没去上班?”
大姐夫咧嘴笑了笑,“我今儿休息,就带你姐出来逛逛。”
“哦,”陆淮意味深长的看了大姐夫一眼,“出来逛逛啊?那是逛的哪儿不痛快了吗?”
“啊?”大姐夫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陆淮。
陆淮冷冷一笑,也没跟大姐夫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质问道:“若不是心里头不痛快,无缘无故的又为什么要踹我大姐?打自己媳妇儿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陆大姐突然上前推了陆淮一把,板着脸劈头盖脸一顿呵斥,“你姐夫什么时候踹我了?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他踹我了?别没事儿找事儿的欺负你姐夫,他就是一老实人,可禁不起你两句吓。”
一旁大姐夫一副老实相,躲在陆大姐身后,小心翼翼的伸出半个头来看着陆淮。
陆淮皱了皱眉,“大姐……”
还待再说什么,却被陆大姐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行了,别说了,你们俩不是要回家吗?赶紧家去吧,我和你姐夫还有些东西要买,就不跟你们多说了。”
竟是直接就要赶陆淮和柳三月走。
陆淮犹是不放心,他再了解大姐不过,大姐越是这样就越是不寻常,“大姐,你……”
“还不快回去!”陆大姐急了,指着陆淮吼道:“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
有陆大姐护着,也是无法。无奈之下,陆淮只得拉着柳三月转身走了,转身前恶狠狠的瞪了大姐夫一眼。
等走远了,又上了一辆出租车,柳三月才愧疚的跟陆淮说:“可能真是我看错了。”
“你没看错。”陆淮沉着脸,双手攥的死紧,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姐最不会撒谎,一撒谎就急眼儿,不然平日里她脾气好的很,轻易是不会发脾气的,便是大声说话都不会。”
“那……”柳三月不由询问的看向陆淮,不明白既然她没看错,陆大姐又为什么宁肯被打也要维护大姐夫。
家暴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无数次,陆大姐眼眶上淤青才刚好,这又当街被踹,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还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
所以她是真搞不懂陆大姐是怎么想的了。
陆淮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看向车窗外没说话。
柳三月知陆淮心烦,便是她都气的很。
想想觉得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性可能都是像陆大姐这样的,即便是两口子之间过得再不如意,她们也从没想过离婚。
回了四合院,陆老爷子又跟陆淮说给他在军部后勤安排了一个职位,按着陆老爷子的能力来说,算是非常基层的位置了。
陆淮心里憋着火,原想一口就给拒绝掉的,再说两句难听的话,他不想进军部,也不想进官场,不想一辈子就这么在这些他不喜欢的事情上给浪费了。
可是他毕竟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子,想到自己即将就要出世的孩子,就是为了孩子,他也得找一份工作糊口。
便忍着性子应付了句,“让我想想。”
回屋后便把想听陆老爷子的话进军部这事同柳三月说了。
“你只告诉我,你是真心想去的吗?”
陆淮沉默,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福夫妻,柳三月还能不知道陆淮在想什么不成,便抚了抚陆淮的手臂说:“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等我说完你再考虑到底要不要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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