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时过境迁,现在的他一闭眼脑子里全部都是林黛玉的一颦一笑,如何能容得下其他女子?
但是所有的事终久抵不过他冷血与狠心的品性,玄冥躬身道:“谢母妃隆恩。”
及至玄冥退出后,贾妃忧虑的想:贾氏的姑娘个个不争气,偏让那个自己向来羡恨的林黛玉如此抢眼,得变着法除掉林黛玉,莫要养虎为患才好,即刻命六宫都太监去贾府传贵妃口谕:林氏黛玉乃本宫表妹,因双亲具殇,应接回贾府好生照拂,以慰姑母在天之灵。
如此安排,想母亲王夫人自会帮她除掉林黛玉。
☆、第十章 携贵妃口谕,王夫人到林府撒野
木兰行宫一事即过,林黛玉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本以为此事过去就算过去,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岁月静好,哪里想到此事竟会惊动宫里的娘娘?
贾母、王夫人的马车降临林府别院的时候,惊的紫鹃绣花针直直的扎在指头上,把正在给林黛玉新绣的锦被染红的一小块。林黛玉心疼道:“紫鹃姐姐莫怕,这里是林府,我们不再是寄人篱下的,她们不敢怎么样。”
紫鹃苦笑了一下道:“但愿如姑娘所说。”
林黛玉携紫鹃、雪雁、奶娘等一干丫鬟媳妇到二门上迎接。只见贾母战战巍巍的下轿,形容好似又苍老了十年,神智似乎已经不清楚了。而王夫人则又减少了之前假“慈悲”之气,添了许多跋扈与不可一世。
林黛玉忙赶上去行礼:“劳外祖母、舅母屈驾来看我。”
未待贾母开口,王夫人先冷着脸儿道:“不敢受姑娘行礼,姑娘是能结识皇子的,有大能耐的人,我们区区贾氏老妪,怎敢承受姑娘行礼呀!”
林黛玉一听此话,知道是前日木兰行宫之事已经不胫而走,内心虽然惊讶,但面上却不卑不亢的回击道:“舅母此话从何而来?黛玉竟是不解。外祖母乃是一品荣国公诰命夫人,谁那么大胆子敢称祖母为‘老妪’?外祖母快到屋里坐吧,看在风地理受了凉。”说罢,竟不看王夫人,去挽起贾母往上房中让。
王夫人想林黛玉是个懦弱的,现既然有宫中的贾妃做主,而且之前能给林黛玉撑腰的老太太已经渐渐露出下世的光景,自己再没有什么可忌惮的,本想拿刚才几句话堵堵林黛玉,把她先欺负哭了再说,可谁曾想反被她给了个没脸!心中甚是恼怒:“看这林黛玉真真是越发翅膀硬了!”,可又不便表现出来失了体统尊贵,只得咬着牙忍了,悻悻的跟随着林黛玉之后行入上房。
刚一落座,王夫人自知刚刚受了林黛玉抢白,不便再开口说话,便看向贾母示意尽快说明来意,好快点离了这里。三人坐定之后,紫鹃温了平日她最喜的老君眉端上来,贾母也不吃茶,只是直直的道:“林丫头,你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既然已已经大好了,就随我回去罢,别叫外人看着咱们赫赫贾府的千金小姐,倒像是没人管的野丫头了。”
林黛玉虽心里早知道此时贾母并王夫人兴师动众的前来定没有好事,但却不想是要自己回贾府!若是回了贾府,自己不知还是否能有生路,正思虑着如何才能推脱回去,只听王夫人对着正在奉茶的紫鹃冷声道:“我们贾府一向是宽柔以待下人,不想会养出许多忘了本的奴才,紫鹃姑娘,你原是老太太房里的人,是老太太见林家来的奴才都老弱病残,恐委屈了林姑娘,才将你借过去伺候,不想你却忘了本儿,竟私自出府!念在林姑娘的面上我也不好阻拦的,只是贾府如今也不比往日,我那房里自打金钏投井死了,一直缺一个丫鬟顶替,如今你就到我房里去吧。”
紫鹃一听,泪如雨下,跪在地上央求:“太太,我虽我并不是林家的人,偏生林姑娘又和我极好,比他苏州带来的还好十倍,一时一刻我们两个离不开。现在姑娘身子并未大安,我若离了她,还有谁能知冷知热?求太太准我在林姑娘这里伺候吧!”
谁知王夫人厉声道:“在外面几日连规矩都忘了!这里主子们在说话,哪里轮到你吵嚷的份儿?来人!把紫鹃这奴才且先带回府里去!”
一语未了,几个恶婆子从外面进来,不由分说的把紫鹃揪起来拖走。林黛玉的火蹭蹭的往上窜,心中想:“这是强抢民女呢!欺我林府无人?——可此时林府也就是没人!上上下下只有十几口人,且五六个男丁都是进不得二门的,即便动起手来都不能赢,如今要如何是好?王夫人这是怕我不肯和她回去,便强押着紫鹃,我若不回,她们定不会让紫鹃好过!”
定神之后,林黛玉缓缓道:“舅母何苦为难一个丫鬟?实在非贾府这样的人家所为。舅母若是定少这么一个丫鬟伺候,我们林家出银子给你买十个送到府上如何?”
王夫人只觉被抢白的越发无话,思忖着多说无益,便开口道:“我们是奉贤德妃的口谕:‘不得亏待表妹林黛玉,请回贾府好生照拂。’现谨遵娘娘旨意,老太太和我长途跋涉的来请姑娘回去,还望姑娘别让老太太为难,收拾了东西和我们回去。”
林黛玉心下暗惊,原来此事已有贾元春介入,已经发展到如此田地,自己怕是难逃回到贾府这一劫!不管怎样,不能放紫鹃在贾府那牢坑里不管。便命奶妈:“收拾东西,和老太太一起回贾府。”
☆、第十一章 九公主大驾光临林府别院
林黛玉正吩咐奶妈收拾东西,跟王夫人回贾府之时,只听外面下人通报:“九公主驾到~!”
林黛玉最近所经历的事件件离奇,故九公主的突然驾到她也不慌乱,倒是王夫人脸上竟闪出惊色。林黛玉忙略服饰,出去接驾,只见九公主已笑盈盈的已至正堂门前:“今儿本宫像是来的不巧了,林府这是有贵客临门?”
林黛玉等忙过去行大礼:“不知九公主大驾光临,黛玉有失远迎,请公主恕罪。这是家外祖母并舅母。”
九公主忙去扶起林黛玉,拿眼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王夫人,心下知道这就是那位专宠六宫的贾妃之母了!却反吩咐左右:“快快去扶起荣国公夫人。”
左右女官忙去搀扶起贾母,王夫人未得到公主说平身,此时起身也不是,跪在地上也不是,竟一时羞的面红耳赤的杵在那里。直待众人都落座之后,九公主才装作才看到王夫人一般,忙道:“哟,这是谁家的老嬷嬷,怎么还跪在这里?”
林黛玉忍不住发笑,倒是贾母不知九公主有意奚落王夫人,上前道:“禀公主,这是家儿媳,乃是贾妃之母王氏。”
九公主装作大惊,半起身子让王夫人平身,又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煞有其事的说道:“本宫竟没识出你乃是贾妃之母,真是罪过,细看来贾妃竟像和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本宫竟没看不出来!这都要怪父皇,——最近赐了两百只肥肥的秋螃蟹,连吃了两三顿,所以脑子竟不清楚起来。”
说的众人都笑了,众人坐定,雪雁上茶,林黛玉道:“九公主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吩咐?”
九公主也不吃茶,只顾拉着林黛玉的手道:“那日木兰行宫一聚,有许多话本宫觉得意犹未尽,故就来府里请你到宫中小住几日,不知你可方便否?”
林黛玉心下明白:必是九公主已知道贾妃传了贵妃口谕之事,故前来帮自己解围,此时若跟了九公主去,倒也不是为逃脱之计,可是只能独善其身,紫鹃回了那牢坑,福祸未卜不说,自己岂不是也害的九公主同贾元春结下梁子?
“谢公主美意,只是黛玉之外祖母身体欠安,路途颠簸的来这里接黛玉回贾府小住,黛玉实难拒绝,故只得暂遵外祖母之命,回贾府小住。九公主隆恩黛玉不敢忘,一个月之后黛玉必去宫中觐见公主。”林黛玉缓缓的道。
“什么外祖母之命啊!”九公主朝着贾母道:“荣国公老夫人难道还能当着本宫的面,和本宫争一个人不成?”
贾母忙站起身来说:“不敢,不敢。”
“本宫知道,不过是贾妃传了贵妃口谕么。”九公主性格口无遮拦惯了,只是毫无顾忌说自己的想法,“什么正经事,还要传贵妃口谕。父皇的后宫有那么多妃子,这些年我倒是从未听说哪个妃子对娘家当成正经事传口谕!看来荣国公夫人真要好好和贾妃谈谈心喽,莫要真惹了贤德妃生气。”
一席话说得贾母、王夫人目瞪口呆,她们自从贾元春入宫以来,便以为贾元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人,谁都不敢说半句不是,如今却让九公主在面前数落了一番。可九公主位高权重,王夫人不敢说什么,只得垂目默坐。
又听九公主对林黛玉道:“也罢了,既然是贤德妃要你回去,你回去便是。我这里给你带了许多好东西,你且看看包管用的上。”又命女官:“把给林姑娘带的东西呈上来。”
只见一溜十二名身着华贵服饰的女官,端着精致的物品走进正堂。
贾母和王夫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却也被这阵势震慑。
呈过来一样,九公主解释一样:“这些是希茜国新进贡的锦缎共十二色,每色一匹。没事就叫屋里的丫鬟奶娘亲手给你缝制两件衣裳,这料子穿着是极舒服的,最重要的是能驱毒。这些是天山雪莲的嫩芽晒干研末萃取的雪莲香,闲来让小丫头子焚上一把,最能解毒的……”
众人最初只是一件一件的当稀奇物听公主讲解,可是讲至第七八件,众人都听出了端倪——竟每一件都涉及解毒、驱毒、防毒、抗毒…… 王夫人只唬的头也不敢抬。林黛玉却心中狐疑:“王氏给我投毒之事做的如此秘密,九公主如何能知此事?”
又听九公主道:“此物是整套的银餐具,你每日饮食乃至点心之类,务必用这套餐具盛了后等半刻钟再进食,也只不过是试毒的意思。”
林黛玉仔细看那精致的镂空雕纹餐具,碗筷餐盘俱全,上面的芙蓉花纹、凤凰飞天纹铸造的精妙无双,竟是名师大笔之作。林黛玉不禁叹息古时工匠之妙心精工,及待细看那试毒银针,忽而发现在针柄之处竟显示着一个小字:“七”。林黛玉心下疑惑全解:原来这些都是七皇子的安排——传说中七皇子精工于权谋,下设诸多细作眼线,遍布天下,以助于他争夺储君之位。想来真是名不虚传:他竟查明了王夫人给自己下毒这等机密之事!林黛玉一面心惊于七皇子的鬼谋莫测,一方面又感激他花如此心力替自己的安危筹谋,而又不能确定这样一个工于心计而又冷血的皇子,如此的救助自己是不是也有所图?
林黛玉正自思量,九公主已讲解完所有的重礼,便起驾回銮。林黛玉跟随贾母、王夫人回至贾府不提。
回贾府路上,王夫人自思量着得了九公主的没脸儿,又见件件厚礼都如此强调“毒”,只以为是林黛玉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此事,并告诉了九公主,自己回贾府定要好好查访一番。又想着接下来即便有贾妃撑腰,也断断不敢对林黛玉再用毒的。
“世间杀人之法可并非只有□□一种!”王夫人由牙缝里狠狠的挤出这几个字,心下已有了主意。
☆、第十二章 紫鹃遭不测含恨亡故
话说林黛玉随贾母回到贾府,还未进门,只见大红灯笼悬挂,红色喜字张贴,府里上上下下无人不露出得意之色,都道是:“家里先出了个皇妃,紧接着又出一个王妃,我们府里真乃福星高照!”
林黛玉才知道:这原来是万岁爷已经赐婚,薛宝钗赐婚于七皇子侧室,明日便会来迎娶。薛氏人丁不旺,为了撑场面,竟占用荣国府邸出嫁。——“七皇子……”,林黛玉知道此事,心不知为何,像是被撕扯的疼痛了一下。
林黛玉知道此时没有功夫思虑其他,只一心担忧被王夫人扣押的紫鹃。原来在林府之时,王夫人立刻让下人先把紫鹃押回的贾府,关在下人屋子里。
王夫人依旧示意林黛玉住进大观园的房子里,林黛玉却道:“既然是回来小住,何苦又劳烦收拾屋子?就让我和舅母住一起岂不好?”
林黛玉早已想好,既然回来是为了紫鹃,就断不能和紫鹃离得远。此时王夫人既然已经说紫鹃要顶替金钏的份例,放进她的屋里,自己不妨也住进来,如此以来,第一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第二个在自己眼皮底下,看那王氏如何使坏!
不想王夫人反倒冷笑着说:“既然你不嫌我这屋子窄小,住进来便是。”
林黛玉也不多说话,带着奶妈、雪雁,径直找了房间住下。玉钏上茶来时,林黛玉悄悄儿的命奶妈出去把门关上,在外面瞧这人来,自己拉了玉钏的手道:“玉钏姐姐,你是最知道太太的为人的,不然金钏姐姐也不会那么早就……”
玉钏这里早红了眼睛,金钏和玉钏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是贾府的家生奴才,自幼在王夫人房里伺候。金钏渐渐出落的标致,贾宝玉对她竟爱慕起来。谁料到此事传到王夫人耳朵里,王夫人便开始成日奚落打骂金钏,最后竟变着法的说金钏勾引少爷,把她撵了出去。金钏不堪受辱,投井死了。
玉钏依旧还的在王夫人房里伺候,这些年断不敢提此事,可内心却为姐姐的死愤恨不已。见林黛玉如此说,知道是记挂她的紫鹃,便拭泪道:“我知道林姑娘的心,有像林姑娘这样体恤下人的主子,是紫鹃的福分。林姑娘放心,不用林姑娘说,就是看在我和紫鹃从小儿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也必会照看紫鹃。如今紫鹃一被押回来,便被太太关在下人屋子里,老婆子守在门口,每日倒是按时给粗茶淡饭,不曾受苦。”
林黛玉总算舒了一口气:“不曾受苦便好,玉钏姐姐,怎么也得让我见上紫鹃一面方好?”
“这倒不难,明日宝姑娘大婚,府里上上下下必回去七皇子府喝喜酒,届时给那老婆子点银子,你去看她便是了。”玉钏道。
林黛玉心稍等,及至第二天清晨,被一阵炮仗声震醒,忙穿衣起身,只见王夫人屋里空无一人,便叫雪雁,半天雪雁神色慌张的进来,答对吞吐:“姑…… 姑娘有何吩咐?”
林黛玉心中略疑,问道:“你没事吧?为何神色如此慌乱?”
“没…… 没事,只是昨儿凌晨就被太太房里的动静吵醒,不曾睡好罢了……”
林黛玉知道今儿是薛宝钗的大婚,王夫人必凌晨就起身去准备了。可是雪雁这的确可疑,必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林黛玉虽然平日性格温婉,对待下人的错处也都是得过且过,但惟独不能容的就是身边的人有事相瞒,于是正色道:“雪雁,你是我南边带来的,我待你不比其他人,你断断不可有事瞒我。快说,为何如此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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