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棠低头看白夜歌,“你没有见识,本世子还听你的话将他推上去,本世子是不是蠢的无可救药?”
“……”白夜歌没有抬头,微微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抢先认错这一招她用了很多回,她母亲也好、福王妃也好、宁思也好,听她认错了,便不会再责备什么。却没想到刘敬棠会这么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却不知刘敬棠在福王那里吃了话,来白夜歌这里兴师问罪也不过就是出一口气,不然还能真将白夜歌如何不成?白夜歌抢先认了错,刘敬棠兴师问罪的话说不出来,心里自然不痛快,见白夜歌不接花了,刘敬棠哼了一声,道:“说啊!怎么不说了?你不是很能说吗?你倒是说说看,你究竟错在哪里了?”
“……”白夜歌骄傲惯了,哪怕进了福王府,做了妾,这一年多以来将她的傲骨折了不少,可要一句一句说自己不是的话,依然有些说不出口。眼见刘敬棠握起的拳头上青筋浮现,连忙道:“世子息怒,妾还有法子补救!”
刘敬棠静静地看着白夜歌,白夜歌暗自在心里盘算怎么说才算有说服力,刘敬棠却没了问的意思,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要看到宋缜倒下去!”
刘敬棠本来对宋缜也谈不上讨厌,可自从跟宋缜做了连襟之后,对这个人就越来越讨厌了。宁家结这门亲,无非就是看中福王府的身份,他堂堂亲王世子求娶宁家女,宁家却巴着去讨好宋缜,他心里自然是不敢且怨恨的。
刘敬棠甩袖走了,白夜歌才瘫坐在椅子上。她一直以为,她拥有前世的记忆,就算是掌握了先机,却不想,不仅事情不会事事都跟着前世的轨迹走,单单许多事,她想做,别人却未必会听她的,更别说顺着她的想法走下去。
翠儿见刘敬棠走了,才小心地进屋来,向白夜歌道:“姨娘,世子这是怎么了?”
白夜歌没有回头看翠儿,只坐在椅上大口的喘着气,等缓过劲儿来,目光落在翠儿身上,厌弃一闪而过,道:“给我娘送个信,叫她们去国公府探望宁熹时告诉我一声,我也要去看看我那表侄女。”
翠儿答应着,转过身却撇撇嘴。在翠儿看来,这位主子也是个没眼色的,白家早就瞧不上这个做妾的女儿了,不远不近的待着也不过是想着多条路罢了。结果呢,这位主子还当自己是个人物呢,还要去国公府拜访,一个做妾的表姑娘,算什么正经亲戚!
白家是宋家二夫人的娘家,虽然有白夜歌这么一层,白氏又一直在做蠢事,但两家毕竟是正经亲戚,宁熹生下孩子,白家也上门道贺,不过听说白夜歌跟白家夫人柯氏一起过来时,还是默默地提高了警惕。
白夜歌作为白氏的内侄女,虽然宋缜一直没正式见过她,但国公府,白夜歌是十分熟悉的,幼时还在国公府小住过,跟宋绵更是十分要好的姐妹,一直到白夜歌与宋缜定亲,白夜歌年纪也大了,才不常往国公府走动。即便如此,白夜歌走在国公府里依然觉得十分熟悉,毕竟她曾在这里住了十年,不说一草一木都熟悉,至少大格局她是了然于胸的。
白明珠瞥见姐姐眼中闪过的情绪,不屑的撇撇嘴,这个时候跑来怀念,早干什么去了!若不是这个姐姐故意搞砸了亲事,如今坐着世子夫人位置的不就是她?退婚也就罢了,退了婚居然上赶着做妾,搞得闺秀相聚时那不对头的都拿这个刺她。
宁熹还在月子里,也没出门迎她们,不过柯氏毕竟是长辈,宁熹也依着规矩同柯氏问好招呼她们坐下。白夜歌走在柯氏后面,看着宁熹屋子里丫鬟婆子伺候着,没有戴首饰,衣饰也简单,看料子却都是难得的好东西,顿时心里嫉恨又涌了上来。她不明白,凭什么同是做宋家媳妇,她家世品貌还比宁熹要好,却活生生被冷落十年,而宁熹,只生得一个女儿,就叫宋家当成个宝一般捧着。
白夜歌那么浓重的怨念,便是宁熹不聪明,也感觉到了,默默地将目光移向白夜歌,道:“夜歌表妹这是怎么了?若是不舒服就说一声,都是亲戚,夜歌表妹不必同我客气。”
白夜歌不自在的笑笑,就被旁边的妹妹白明珠掐了一下胳膊,一面控制着表情,一面向宁熹道:“没事,怎么不见表侄女?”
宁熹当然不想让白夜歌见孩子,就刚刚那个怨毒的小表情,宁熹都担心白夜歌偷偷掐女儿的胳膊,只微笑道:“鹿儿睡了,在旁边暖阁呢!”
“小婴儿就是这般,一日里除了吃奶,都在睡呢!”柯氏笑着接口,白氏和宋勇的心思,她多少也能瞧出几分,不过柯氏与白氏不同,她冷眼看着,不说妹婿本事如何,有老国公和老夫人盯着,宋缜又出色,宋勇和柯氏根本没什么前途可言。正因为如此,白氏将白夜歌说给宋缜的时候,柯氏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了,跟没多少情分的小姑子比起来,自然是女儿的前程更重要。谁知自己女儿这么不争气,好好地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不要,非要跑到福王府做个小妾,如今知道后悔了吧!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归来
宁熹点点头,道:“可不是嘛!昨儿个四妹妹过来,变着方儿逗鹿儿开心,结果鹿儿瞧着瞧着就睡着了。”
白夜歌心不在焉的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想是今儿起早了,这会儿有些头疼,想借三表嫂这里歇一歇。”
宁熹还没说话,白明珠便皱起眉头,只觉得今日这个姐姐事格外多,她还想去跟宋绾坐坐呢,白夜歌又头痛了。
白夜歌也不想有人跟了去,见白明珠不悦的模样,心里哼了一声,道:“妹妹不用陪我,我自己歇一歇就好!”
宁熹看了姐妹俩一眼,白夜歌跟白明珠感情不怎么好,姐妹俩自己都能掐起来。不过姐妹俩都想要好名声,所以在外人面前,都是十分要好的模样。白夜歌特意不要白明珠跟着,宁熹便有些怀疑白夜歌想要做什么,吩咐琉璃领白夜歌过去的时候,便朝着琉璃使了个眼色。
白夜歌出去了,宁熹跟柯氏也没什么话聊,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柯氏便起身告辞,说是去看看白氏。宁熹自然十分客气的让人将柯氏母女送出去,没多久,琉璃就回来了,宁熹看了琉璃一眼,道:“怎么?她真的头痛?”
琉璃不敢胡乱评价,毕竟白夜歌虽然是人家小妾,在国公府也算表姑娘呢,只实话实说,“奴婢把白家表姑娘安置在西边的客房了,叫珊瑚在那边守着,若表姑娘有什么需要也不会找不到人。”
宁熹点点头,对琉璃的安排表示满意,白夜歌若是安安分分的睡一觉也就罢了,若是有什么小心思,她也不是个傻的,让人随便糊弄。
宁熹身子还虚,招呼了一回客人便有些乏,阿秋和青枝连忙服侍宁熹歇下,几个人便都守在旁边。
宁熹没有睡太久,醒来时天空的太阳并没有移开多远。接过阿秋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宁熹道:“鹿儿呢?还没醒吗?”
听宁熹问起,青枝便去旁边的暖阁,才进门,就看到可怕的一幕,珊瑚正拿着一个软枕,想往鹿儿的脸上盖上去。
“你做什么!”青枝大声一喝,本来就怕得要命的珊瑚手一抖,手里的软枕就掉在地上。鹿儿已经醒了,小家伙不懂刚刚的惊险,倒是被青枝的一声高喝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暖阁就挨着宁熹的屋子,听到青枝的话,再听到女儿的哭声宁熹哪里还坐得住,连衣裳都没来得及加,就赶了过去,却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暖阁里年轻男子一把将吓得身体发僵的珊瑚扔了出去,珊瑚可不懂得武功,重重的砸在地上,一时爬都爬不起来。而旁边失职的奶娘连忙将孩子抱起来,试图哄孩子不要哭。
鹿儿出生之后是宁熹亲自喂奶的,宋老夫人对此没有意见,其他人也没什么说的,奶娘就只是负责照顾孩子。大约是这个缘故,鹿儿虽然对奶娘比别人亲近些,但也并没有太多依恋,这会儿受了惊吓,是一点都不买奶娘的账。
宋缜在旁边看着女儿哭得小脸发红,心疼的忍不住责备奶娘:“你是怎么照看孩子的,来,我抱!”说着,就要伸手接孩子。
跟进来的宁熹还在提前见到宋缜的惊喜中,见宋缜要抱孩子,连忙抢先将孩子接过来。鹿儿虽然还小,却喜欢母亲,到了宁熹怀里,往宁熹身上蹭了蹭就安静下来,才长开了些的脸蛋上挂着泪珠,格外惹人怜爱。
没抱到孩子的宋缜委屈的望着宁熹,半点没有别人眼中热血将军的模样,还有些委屈,道:“阿九,我想抱抱鹿儿。”
宁熹扯扯嘴角,夫君千里归来还惦记着女儿她很高兴,但女儿还没满月呢,小婴儿抵抗力差,怎么能让风尘仆仆的父亲抱!
“阿九?”
宁熹叹了口气,道:“你先看看你现在什么个样子,也不怕吓坏了鹿儿。”
“……”这个宋缜还真没留意过。说起来宋缜毕竟是大家子出身,即便上战场、千里迢迢赶路,也要比别人干净些。当然也仅仅是相对别人而言,这一路上又是汗水、又是尘土的,实在干净不到哪里去,想想香香软软的宝宝,宋缜都有些嫌弃起自己来了,连忙退开了些,道:“我先去沐浴,等会儿再来看鹿儿。”
宋缜风一样出去了,宋嬷嬷就追了过来,连忙将外衣给宁熹披上,苦口婆心的劝道:“三奶奶还在月子里,可不能见了风!”
宁熹连连点头,也没将女儿再交给奶娘直接抱着鹿儿回了自己的屋子,这才问青枝道:“怎么回事?珊瑚想对鹿儿做什么?”
青枝哪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道:“三奶奶,珊瑚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还有那奶娘,就算她没有害小小姐的心,让不安好心的人接近小小姐也是失职!”
宁熹手轻抚着鹿儿的脸颊,小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傻乐。宁熹心头一痛,若不是青枝刚好赶过去,结果会怎样,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掐死那奶娘和珊瑚。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用意
宁熹轻拍着女儿,目光落在跪在前面的珊瑚身上,平时有些软糯的声音,也带了一层冰寒,“说,谁指使你的?”
珊瑚沉默着,只低着头不说话,似乎她不说话,宁熹就没法子定罪一般。
她不说,宁熹只哼了一声,道:“不说,便罢了,也不过是发卖出去或者乱棍打死的区别罢了。”
珊瑚身子一缩,宁熹说起来似乎相差不大,作为当事人的珊瑚却一点都不觉得,猛地磕头哭喊道:“三奶奶饶命啊!”
宁熹看了她一眼,“你若是受人指使,那是从犯,鹿儿既然没事,背主的丫鬟发卖了也就是了。可若是你自己所为,蓄意杀人乱棍打死都是轻的。”
珊瑚不是白夜歌的人,只是被宋缜贬作粗使丫头之后迟迟得不到重用,心里生了怨言。白夜歌前世一面挣扎一面碌碌无为,今生进了福王府经历了几回起落,早已不是当初的白夜歌,一眼就看出了珊瑚的怨念和不甘,不过稍微挑拨,又威逼利诱,珊瑚便爽快的拿了钱办事。
当然,这丫鬟策反得容易,对白夜歌也没什么忠心或者维护之心,在乱棍打死的威胁下,珊瑚都不用宁熹让人用刑,珊瑚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宁熹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小爪子,一抬头,只见宋缜头发还没擦干,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珊瑚和奶娘身上,眼中沉沉的都是怒火,“珊瑚叫赵婆子领出去,至于你,重打三十大板,若是还活着,就发卖出去!”
奶娘不可思议的望着宋缜,明明有主犯和直接动手的人,为什么她处罚最重,宋缜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叫人将她拖出去。
宋缜做了决定,宁熹也没有不同意见,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去。宋缜在宁熹身边坐下,小心的将女儿接了过来,看得出宁熹在自责,劝慰她道:“不是你的错,你别这样。”
宁熹却无法释怀,若非青枝刚好过去,若非珊瑚手里的只是一个枕头,她失去的就是还没满月的女儿!而白夜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就做出那么多小手段,偏偏凭珊瑚的片面之言,还不能将她如何!
宋缜对着女儿笑得春光灿烂,视线离开了女儿粉嫩的小脸轻哼一声,道:“不能定罪又如何?我宋缜想要给你和鹿儿出气,又不是非得叫她伏法认罪!”
宁熹不得不承认宋缜说的对,不过,“大军不是要过几日才能进京吗?”
“嗯,”宋缜点点头,“我提前押送一名重犯进京。”说到这里,宋缜微微勾唇,“你猜,那重犯是什么人?”
宁熹压根没听说过重犯这回事,先前她怀着孩子如今又在坐月子,外面的事顶多给她点父亲和宋缜平安的消息。不过宋缜亲自押送,还特意提前赶回来,这个重犯犯的事肯定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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