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净坐在那端过绿胭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娇美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情绪,反而平静的很,“担心皇上?这就好笑了,你们是担心本宫还会吃了皇上不成!”
“臣妾们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几日都未看到皇上,有些流言蜚语,怕是需要皇上出面才能平息。”一直未出声的万妃也站了出来。
扫了眼对面这群来势汹汹的女人们,柳净突然笑了一声,“皇后娘娘,皇上要处理国家大事,如今你们连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麻烦皇上,那您这个后宫之主怕是当的有些不称职。”
“原来你也知道本宫还是这六宫之主!”皇后就这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却是一句话也不想再绕圈子,“李公公,你去通传,就说本宫要面见皇上!”
李长福一愣,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还在休息,每日处理国事累了,皇后娘娘还想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叨扰他,怎么,您是想向皇上告状,说外界都是怎么传臣妾的闲言碎语吗?”柳净依旧不动如山的坐在那,嘴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皇后没有理会她,直接看向李长福,“李公公,怎么,你如今也成了贵妃的人了吗?”
“这……”李长福急的满头都是大汗。
“不准去。”柳净骤然起身,幽幽的扫了眼皇后,“皇后娘娘有话臣妾可以代为传达,只是皇上还在休息,怕是并不想见您,亦或者见您的罗贵人。”
“放肆!”皇后脸色大变,目光凌厉的射向李长福,“李公公,你们如此百般阻挠本宫见皇上,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皇后娘娘看谁都像是阴谋,难不成你还以为臣妾真把皇上给吃了?”柳净面色不变,倒是后面的绿胭急的手心冒汗。
李长福夹在中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还皇上,这个时候他去哪里找皇上啊!
皇后没有说话,冷冷的瞧了眼柳净,直接就往内殿那边闯,不过没走两步就被门口的禁军给拦了下来。
“让开!”
“娘娘,这……”
“让皇后娘娘进去。”
柳净忽然走上前来,扫了眼气势汹汹的皇后,“既然皇后娘娘那么想看皇上,臣妾又怎能不如您所愿?不过待会要是皇上生气,您可别怪臣妾没有提醒过您。”
四目相对,皇后冷哼一声,直接越过侍卫推门冲了进去,柳净站在门口扫了眼后面还想跟上来的人,“皇后娘娘进去就好了,本宫这可不是什么市集之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说完,她就直接踏进了内殿,后面的绿胭立马合上门,隔绝了所有人的窥探。
屋内很是寂静,华丽的摆设无不透着股不凡,有些画还是他从所未见过的真迹,只是这安静的屋里别提人了,连只苍蝇都看不到,在屋里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皇后,顿时把凌厉的视线投向后面的柳净,“皇上呢!”
后者来到软榻上坐下,懒懒的摇着团扇,“皇后娘娘还是小点声吧,有些事臣妾并不想说透,毕竟这件事本该由您担着,您也得记住,臣妾只是一个妃子!”
聪明如皇后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但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这么大的事,皇上竟然只告诉这个小妖精,而不是告诉自己!
寂静的屋内布满了阵阵茶香,皇后踱步慢慢来到她面前坐下,目光如炬,“皇上去哪了?”
“呵,您问臣妾,可臣妾也想知道啊。”柳净有些不以为意。
这件事她是瞒不过皇后的,毕竟流言还需皇后处理,那些妃子的心也需要皇后这个正室来安定,萧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而且她也不想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而让皇后一个人悠哉悠哉的在那里看戏。
看着眼前这个容貌娇美的女子,皇后手心一紧,目光依旧充满了厉色,“你最好没有骗本宫,不然,怕是赔上你整个柳家也担不起!”
说完,她就起身径直走向屋外,里面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一出门,外面那些人就纷纷围了上来,急声问道:“皇后娘娘,皇上呢?”
扫了众人一眼,皇后也是一脸严肃的道:“皇上处理国事辛苦,日后本宫不想再听到任何流言蜚语!”
说完,她就带着慕云径直离去,其他都是一脸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不明白怎么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刚刚皇后娘娘和这姝贵妃不是还吵的厉害嘛,这戏都没看完,她们还以为皇后娘娘和那姝贵妃会继续僵持下去呢,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虽然还很不甘,但毕竟皇上还没有传召,众人自然不敢硬闯,只好悻悻悻而归。
只有万妃多看了眼禁闭的房门,这才垂下眼眸随众人离去。
一场闹剧好似就这么平息了,有了皇后的话,其他人自然不敢不信,行宫里的流言也逐渐平息了下来,众人也只以为皇上都是一直在处理国事。
只是又过了两日,众人见皇上还未从那云清阁出来,那些平息的流言蜚语渐渐的又沸腾了起来。
身处舆论中心的柳净也很无奈,她知道,皇后才不会帮她洗白,怕是希望她越人骂的越惨越好。
“主子,您说这皇上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呀?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绿胭坐在那一边给孩子喂着米汤,可面上全是一脸愁容。
柳净靠在软榻上一边摇着团扇,手里的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只是为了应付皇后她们,萧靳不可能会把虎符那么重要的东西给她,可是,这行宫里除了一群无所事事的女人们,还有谁想见皇上?
“唉,我要是知道皇上去哪就好了。”柳净轻叹一声,看着一直瞪着她的孩子,忍不住笑着摸了把他的小脸,“得得得,别看了,娘亲今日给你改善伙食。”
见她要亲自喂奶,绿胭也不由替孩子高兴了一下,也是可怜了,谁叫他们小皇子吃的多呢。
“啊呀呀……”孩子挥舞着小手,笑的眼睛都没了。
“瞧你这个吃货样,也多亏你有个有钱的父皇,这要是在普通人家怕都会被你给吃穷了。”柳净无奈的准备去解衣襟。
一旁的绿胭也是捂嘴直笑,可就在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李长福格外惊慌的声音,“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这是李长福的暗号,柳净连忙扣上衣服,瞧了眼绿胭,后者立马去开门。
等李长福进来后,直到房门被关上,他才大惊失色的来到柳净跟前,“娘娘,大事不好了!”
“何事?”柳净眉间一皱,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李长福只好压低声音急忙道:“俊亲王从京中赶来,说是有要事求见皇上!”
第100章 阻拦
“什么!?”柳净脸色一变,哪怕再淡然,此时也有些慌乱。
俊亲王好端端的怎么过来了?还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这未免也太巧了点!
“现在人呢?”她连忙把孩子给绿胭抱着。
李长福急的立马指向屋外,悄声道:“已经在大厅等着了,说是有要紧事求见皇上。”
“这么快?”柳净骤然起身,皱皱眉,“这样,你先去告诉他皇上病了不宜见人,待会本宫就出去。”
“这……”李长福也不知这法子妥不妥,可没有办法,此时也只能这样了。
待他出去以后,柳净才去里边换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一些,这俊亲王可不是后宫那群妃子那么容易糊弄的,要是他真相信萧靳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就好了,可惜,他不会信。
等换了衣服出门后,柳净吩咐门口的侍卫一定不能让任何人打扰皇上休息,后者们自然连连称是。
等一路来到大厅,与皇后那次不同,这一次大厅里很安静,也没有李长福着急的解释,只有俊亲王坐在那幽幽的喝着茶,身后还站了两个黑衣随从,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依旧俊美如斯的他,却再也不是往日里那个风流不羁的男子了。
“什么要事,竟然让王爷不辞千里从京城赶来?”柳净一步一步坐在了他对面,宫女立马也端上一杯热茶。
许是真的赶的急了,俊亲王身上那件袍子甚至已经染上了些灰尘,以往那张风流倜傥漫不经心的面容上此时却带着抹沉稳,却更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慢慢轻抚着茶盖,俊亲王只是略微抬眼瞧了她一下,“朝堂之事,请恕本王不能直言。”
一句话,倒堵了她所有话。
柳净轻笑一声,端起那杯茶盏慢慢掀开茶盖,一缕淡淡的茶香流转在呼吸间,“朝堂之事,本宫的确不该多问,不过李公公应该也告诉你了,皇上不适,今日不便见客。”
其实柳净也很绝望,对方一看就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可是萧靳还没回,如今她又该怎么办?
“喔?既然皇上不适,那本王就更应该去看看了。”他说完便放下茶盏,作势起身要去看人。
柳净眉梢一挑,“王爷,本宫已经说了,皇上不想见其他人,您还是改日再来吧,不然本宫代为传达也行。”
话落,后者一双桃花眼忽然一眯,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她,四目相对,里面不知碰撞出多少恩怨情仇。
“可本王不是其他人,本王是皇上的兄弟!”他薄唇微启,声音微冷。
柳净轻笑一声,毫不示弱的瞪着他,“原来王爷还记得你是皇上的兄弟?”
淡淡的女声却让整个大厅里的气氛都僵持了下来,一旁的李长福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活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有比这贵妃娘娘胆子更大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眉眼如画,弯弯柳眉下是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里面透出的讽刺那么刺眼,文儿的死还历历在目,可谁又知道这美丽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怎样的蛇蝎心肠!
俊亲王眸光一闪,哪怕极力压抑,可手背上的青筋却出卖了他内心波动的情绪。
“本王当然记得,只可惜,皇上怕是不记得了。”他眸光暗沉,里面不知隐藏了多少风暴。
一旁的李长福只觉得从未如此煎熬过,如今只希望皇上能够快点回来,不然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王爷又怎知皇上不记得了?”柳净微微眨眼,忽然低下头轻笑一声,“皇上还时常与本宫谈起,在他十二岁那年,在林子里狩猎时不小心迷了方向,还是王爷把他带出来的。”
话落,俊亲王不由薄唇一抿,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暗芒,
“有些事已经发生,如若王爷硬要追究他的错与对,那根本没有意义。”柳净一手搭在桌上,青葱般的食指轻击着桌面,“就像一个老母亲,她孙子病了,这时一个过路的路人宿在她家,为了筹钱给她孙子治病,她狠心杀了那个路人夺走他所有钱财,可她只是为了给孙子治病而已,王爷说,这个老母亲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柳净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他,在她心里,或许还能够唤醒俊亲王,虽然机会很渺茫,但总得试试。
文贵妃的死怪谁?怪这个后宫?她的死没有真正的凶手,因为所有人都是凶手。
因为俊亲王的纠缠,萧靳才会起疑心,如果萧靳不起疑心,太后就没有机会下手,而她跟皇后她们也都是帮凶,谁又敢说自己是无辜的?
这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错与对,只有弱肉强食,就好比这后宫,太后坏吗?的确,她是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于她而言,太后自然是个坏人,可与柳家人而言,太后做的自然都是对的。
再好比皇后,她也最喜欢在背地里下黑手,在柳净这里,她自然是个坏人,可这些年她为了萧靳也算是矜矜业业打理后宫,当初为他登基肯定也付出了许多帮助,所以说,在这个世界里,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错与对,就连她自己,在别人眼中,怕也是个十恶不赦的挡路石。
“每个人站立的角度都不同,可每个人面临的情况也都不同,贵妃娘娘问本王这个,那本王也想问问你,这个路人又做错了什么,她又何曾伤害过老母亲一丝一毫?!”俊亲王忽然双目猩红,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
气氛在这一刻又剑拔弩张起来,柳净冷笑一声,毫不示弱的看了他眼,“路人没有错,可王爷是要做那愚昧无知的百姓,你相信她只是一个路人吗?”
文贵妃又岂是什么善茬,当初若不是萧靳来的早,此时躺在棺材里的就是她了,有些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这俊亲王怕还以为自己的白月光还是当初那个春节无暇的白莲花?
“路人有没有做错,总会有人评判,难不成被那老母亲害死,还是她自作自受了?!”俊亲王冷笑一声,握住茶杯的手逐渐缩紧。
一旁的李长福急的跟个什么似的,他本以为这贵妃娘娘是个直性子,没想到绕弯子还挺厉害,可惜,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
“路人的死有很多因素,百姓艰苦导致家中贫困是一方面,老母亲的孙子病重又是一方面,还有,若是那路人不选择住老母亲那里,也就不会死,谁又说这一切都是老母亲的错?”说完,柳净又是轻笑一声,“不过王爷可莫把谁都认做了老母亲,这冤枉了人怕是不好。”
虽说文贵妃的死她还是有一点责任,可是下手的是太后还有那个隐藏的凶手,侩子手又不是她,为何一定要找她麻烦?
俊亲王闻言也是淡淡一笑,语气轻松,“有没有冤枉人,本王心中自然有数,你说的对,老母亲的确不是真正的凶手,那个艰苦的世道才是!”
柳净心中一跳,看来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俊亲王已经开始反社会了,肯定把所有人都给恨上了,萧靳肯定是头一个。
“与娘娘说了这么多,时候怕也不早了,还是快带本王去见皇上吧,如若耽误了大事,娘娘怕是担待不起。”他眼睛一瞥,语气肃穆,
柳净眉间一皱,依旧有些不悦,“本宫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皇上不适,今日不见其他人,王爷难道想硬闯不成?”
见两人又绕回原点,李长福这个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皇上不适本王为何不能前去探望?倒是娘娘百般阻挠到底意欲何为!”俊亲王骤然起身,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柳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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