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齐向门口的另外侍卫颔首,“你亲自去一趟关外,找到此人,带她进京。谁敢阻拦你,杀无赦!”
啪,木齐从腰间扯下令牌,直接扔到侍卫手上,“直接给山海关总兵出事令牌,他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慕婳眸子亮亮的,不是虎符,好在木齐的理智还在。
“山海关总兵杨耀是你叔叔,同我一个头磕到地上,是我生死之交,以后你见面只管喊他三叔叔,他会给你不少的好东西,往后皮子东珠,人参鹿茸,你都可以管他要。”
“……那还有二叔?还是大伯?”
慕婳好奇的问道。
木齐眸子一暗,轻声道:“我排行老二。”
却没有再多提大伯的身份,不过能掌握十万精锐的山海关总兵是拜靶子兄弟,他们信服的大哥肯定出身不凡。
前世她还是少将军时就听过杨耀之名,他一人镇压住关外的鞑子等诸多部族,令他们不敢轻易扣关,可惜她在西北,杨耀在山海关,距离很远,他们一直不曾见过面。
当日她下决心死战时,杨耀擅自出兵助了少将军一臂之力,狠狠镇压住其余部族,让少将军面临的压力少了一线。
虽然她战死了,但这份恩情或是名将之间的默契,她还是记住了。
尤其是杨耀擅自出兵一事,被御史们弹劾,惹太后娘娘申饬,罚俸禄五年。
“三叔还有银子吗?要不我送点银子过去?”
“……皇上上个月就赏了他两万两银子,准许他缉拿盗匪和打击走私。”
木齐赞赏之色一闪而逝,轻笑道:“他现在富得流油,前两天还来信给了我一张金票。”
给他的零花钱?!
没见过比他还能显摆的人了!
慕婳嘴角微僵,太后罚了他五年俸禄肯定没有两万两,皇上又默许他自行发财,这般看皇上不错啊,迂回手段用得很溜。
“沐世子能在血战中活下来,他说,一辈子不领俸禄,他也高兴。”
杨耀也是第一个上书为少将军请功的总兵,战功卓著的杨耀亲笔写道,论勇气和气魄,论兵法和功绩,他不如少将军!
慕婳垂下眼睑,有机会话,她可以同杨耀论兵法。
木齐道:“我以前见过沐世子,许是经历死战,他变得有点……说不出上哪不对,你三叔回京述职时,怕是要失望了。”
“不过我相信他会把你当做宝贝!你不知道他有七个儿子,就没生出一个女孩,他想着女儿都想疯了。”
“他们杨家祖上三代没有女孩儿降生。”
慕婳嘴角抽了抽,听说过,她听说过,还暗地里笑话过杨耀为了求个女儿,做了不少的荒诞事。
杨家祖上三代生出上百个男孩子,可是如今杨耀兄弟全都战死,在杨耀身边也只有三子而已,其中一个尚未成年,另外一个是他的侄子。
木齐显然想到了这一点,慕婳笑道:“三叔何时入京?”
“太后娘娘寿宴,他亦会来京城贺寿。”木齐转而看向永安侯,“慕婳是我女儿,没错吧。”
永安侯不甘心的点头。
“三小姐慕媛是你嫡女,这也没错。”木齐冷漠般说道:“慕媛和宋家的婚事,今日就定下来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见血的刀
定下来吧?!
永安侯眼前一黑,几乎一头栽倒,木齐说得轻松,他怎可能把嫡女嫁给一个无赖好色之徒?
三小姐的婚事对永安侯无比重要。
“不,木齐,不能这么做,媛姐儿也是你养大的,就算她做错了什么,她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的丫头,你怎忍心毁了她。”
永安侯手轻轻捏住点在脖子上的宝剑,向木齐苦苦哀求,“你想报复,尽管冲我来,媛姐儿是无辜的。”
“报复?你承担起我的报复?!”
“……”永安侯脖子缩了一下,喉咙干涩,“我是对不住你,可你夫人……她没有伺候过我,是,我曾经有过让她侍寝的念头,但是我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
慕婳像看傻瓜一样看永安侯。
就连宋家父子都有几分异样,父子两人对视一眼,这样的蠢货怎么成为世袭侯爷的?
哪个男人愿意被人提起这样的事?
何况木齐已经是堂堂指挥使,一品大员,更是要脸面和尊严的。
永安侯这是求情呢?还是怕木指挥使火气不够大?
永安侯举起右手对天发誓,“我没有碰过她……木瑾绝对我不是我的儿子!”
宋少爷直接捂住了自己耳朵,我没听到,没有听到!他们不会被木指挥使灭口吧。
“我们在商量三小姐的婚事,同木瑾有何关系?他不是已经被关进监牢,等候皇上勾决了?”
慕婳向木齐道:“我不希望他被皇上直接勾决,死罪不足以抵偿他欠下的罪孽,你向皇上求求请,让他……做奴才好了,就做永安侯府的奴才。”
木齐僵硬般点点头,“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做到。”
哪怕木瑾带给他的是巨大的屈辱,婳婳不想木瑾消失,他就会留下木瑾。
其实木瑾是谁的儿子根本不重要,横竖他不会再把木瑾当做自己的儿子,以前想过给他一笔银子,或是资助他继续读书,可木瑾处处针对慕婳,他再也容忍不下木瑾。
永安侯反应过来此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可这些事就是木齐心中的刺,不说明白了,永安侯怕无法为三小姐求情,“木指挥使,木大人,算我求你,恳求你放过媛姐儿。”
说着说着,永安侯直接跪下了,眼泪滚滚落下,跪在昔日的奴才面前,他倍感耻辱,犹如他给木齐做了上马的人凳,脸面被木齐狠狠踩在脚下。
他心里不是不恨多事的慕媛,为侯府的将来,他只能选择忍下来,听夫人偶尔透出的口风,慕媛最差都是英国公世子夫人。
“慕媛是你的嫡女,她就应当为侯府尽一份心力,当初你给宋家的婚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她是因你嫁人,你求我放过她?”
木齐眸子闪过冰冷,“我连她养父都不算,只是个伺候她长大,提供她奢华生活的奴才,永安侯求错人了。”
“啊,啊,啊。”
木夫人尖锐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慕婳愣了片刻,“她怎么进来的?”
木齐脸色越发阴沉,门口的侍卫惭愧般不敢抬头。
“你竟然把三小姐嫁去宋家?你疯了?木齐,你真是疯了!”
木夫人拍掉身上的土,她远比侯府的许多人更了解永安侯府的布置,大门走不通,侧门角门,甚至后门都走不通,她还可以钻狗洞。
就因为永安侯府里面热闹,她听围在侯府外的百姓说,慕小姐今日又大闹侯府,说是侯府的三小姐未婚夫上门了。
她顾不上刚刚被木齐教训,钻狗洞摸进侯府,悄无声息靠近书房。
宋家那样的人家哪里配得上三小姐?
明明是该慕婳嫁过去的,她不能容忍一手养大的三小姐被慕婳算计,就算她有一点心疼慕婳,可比起侯府对她的大恩来说,一点点舍不得也无足轻重了。
何况慕婳的命就是夫人救下的,这条命还给夫人正适合。
木夫人头向下一低,闭着眼睛就向书房冲过去,发疯一般的妇人,令神机营的侍卫不敢用力阻挡,其实他们也不好阻挡,得到指挥使的暗示,放行!
他们象征阻拦一下,木夫人便冲进门去。
她长牙舞爪对慕婳咆哮,“你个不孝女,忘恩负义的东西,把自己的婚事推给三小姐,你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对你的恩人恩将仇报,你是看三小姐聪明能干,羡慕她嫉妒她,才会……”
啪,木齐上前一步,一巴掌直接捏住面前咆哮女人的脖子,稍稍一用力,木夫人呼吸不顺畅,双腿似脱离地面,她握住木齐的手臂,同木齐暴怒的眸子对视,咿咿呀呀再也说不出话。
“我让他们放你进来,不是又给你一次机会伤害侮辱我的女儿。”
“呜呜。”
她感到呼吸停滞,一个念头涌上,木齐真会杀了自己。
木齐一把毫不客气把她甩到一旁,她身体凌空飞出,重重撞到墙上,随后摔到地上,胸口发闷,喉咙腥咸,一口血喷出,每一声咳嗽,都会吐出更多的鲜血。
“在衙门门口我就把休妻书甩给她了。”木齐盯着慕婳,“你以后只有我这个父亲,没有娘亲。”
慕婳宛若没有听到木齐的话,扫过咳血不停的女人,似悲伤似平静,“做人做到她这般糊涂的人也不多,永安侯夫人当年是不是对我下毒了?”
“爹,我要真正的答案!”
以前慕婳觉得这件事不重要,寻找当年的人很难,何必费那样的功夫?
横竖真实答案与否,她都没有指望亲生母亲能够醒悟过来,何况伤害已经造成,她和生母之间的裂痕永远难以弥补。
听她口口声声,慕婳得报答永安侯夫人的大恩,她再也忍耐不了。
木齐木讷般点头,方才女儿叫自己什么?
爹,是爹吗?
此时他根本不知答应慕婳什么,心头一个小人猛然跳来跳去,无以伦比的满足。
慕婳从椅子上起身,“我劝永安侯爷最好还是答应这门婚事,因为你是否答应,嗯,外面总少议论,三小姐的未婚夫就是宋公子。”
“你说什么?外人怎么会知道的?”
“那是因为我受重视嘛,是京城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有很多人看着,而且我委托柳三郎,还有二哥帮忙把这桩婚事宣传了一下。”
慕婳笑容灿烂,“我想现在京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啦。”
第二百四十九章 话说当年事
外面人都知道了?!
永安侯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怒视慕婳,“你是故意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答案。
慕婳扬眉得意浅笑,仿佛在对永安侯说,你才发现啊,也太蠢了!
她完全不介意再重重补上一刀,“虽然对你用缓兵计有些抬举你了,但是我一贯谨慎,又是涉及到婚姻大事,自然要更慎重。”
“否则你当我有很多功夫同你废话?”
永安侯面上又愤怒又是羞愧,愣是没有想过慕婳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恼羞成怒令他热血上头,媛姐儿的婚事是他所有的期望,夺走荣华富贵,如同杀了他一般。
“你……你,我同你拼了!”
永安侯直接冲上去,拳头狠狠砸向慕婳,还没等慕婳伸手,在一旁的木齐抬手便接下永安侯的拳头,单手手掌抵住他的拳头,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状似悠闲轻松,眸中隐含莫名的寒意:“在我面前,你敢动她一根汗毛?”
“疼,手疼。”永安侯立刻萎靡,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木齐掰断了,呲牙咧嘴再不负方才的义愤填膺,“放手,快放手。”
慕婳轻轻巧巧站在木齐身边,巧笑嫣然:“侯爷不是还有五小姐,六小姐吗?长幼有序,三小姐的婚事先确定下来,她下面妹妹的婚事还要侯爷多操心呢。”
五小姐稍稍挺起脊梁,强装镇定,这是慕婳给她的机会。
三小姐嫁给宋公子这样的人家,永安侯定然会把期望用在剩下的女儿身上,她起码不会被随意配人,总要嫁个合适的人家,再把庶女随意嫁人,永安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昔日的姻亲故旧都会同他绝交。
“她们的生母大多故去了,有是夫人一手养大,认在夫人名下,将来嫁人也能被婆家高看一眼,更有可能帮着娘家。”
慕婳就是要恶心死永安侯夫人!
让她眼看着亲生女儿嫁得不如意,庶女一个个却是婚姻顺畅。
前世今生,慕婳都没有似恨永安侯夫人一样如此恨过一个人,哪怕是前世骗了她一辈子的沐国公夫人,她都没有永安侯夫人可恨。
永安侯夫人不仅没有对慕婳有一点点的怜悯,还让慕婳身边的亲人恨着慕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这样的女人……慕婳平复胸口的恨意,笑盈盈说道:“侯爷帮我给三小姐带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最好安分的嫁去宋家,倘若她再折腾,哼,怕是宋家这保底的人家都容不得她了!”
慕婳迈步走出侯府,木齐看了永安侯一眼,随后紧紧追了上去,丝毫没有看挣扎着想要拍起来的木夫人,如今不该再叫木夫人,或是木氏了,她同木齐再无任何干系,恢复娘家的姓氏——田氏。
“你的警告对慕媛没有用!”
木齐紧跑慢赶,抢在慕婳骑马离去前,抓住马缰绳,抬头望着坐在马背上的慕婳,“她绝对不会甘心嫁过去,会更加痛恨你。”
慕婳说道:“我知道啊。”
“……我修缮了一处府邸。”木齐期盼说道:“你若是喜欢永安侯府,我亦可以……”
“永安侯是你什么人?”
慕婳同木齐目光对视,木齐是在侯府长大的奴才,备受永安侯的欺凌侮辱,他们之间仿佛有什么关系似的。
木齐面色阴郁,紧了紧拳头,苦笑道:“你很聪明,我瞒不过你,我娘是灶房上的帮佣,一日被老永安侯给……她刚刚嫁人的丈夫气不过,闹上侯府,被永安侯府的奴才打吐血,没熬过半个月就去了。”
“我娘悲愤交加,安葬丈夫后就疯了。可是她有了身子,生下我之后,自缢身亡。”
木齐声音很沉重,透着无奈和痛处,这伤疤很疼,除了给皇上和三弟外,连给他治病的神医都不知道,他有那样的病,除了从小受尽委屈欺凌外,亦有可能他还在娘胎时就落下的病根。
“那你到底是不是永安侯的……慕家骨血?”
慕婳握住木齐颤抖的拳头,拇指轻轻抚摸过他的虎口,“慕家祖上可……可不怎么样。”她并不想身体里流淌着慕家的血,尤其是在她狠狠贬低了祖宗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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