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胖胖的妇人出现,扶起倒地的小孩子,小孩子捧着银子,甜甜叫娘亲。
夏七心急火燎,点头道:“我找一个女孩子,很漂亮,很有气势……总之是见过永远也忘不掉的女孩子。”
“你说得那名女孩子,我仿佛见过。”
妇人巴拉巴拉形容一通,夏七越听越觉得她说得女孩子就是慕婳,忙问道:“她往那个方向去了?”
“这个……”妇人略有犹豫,不大情愿告诉夏七,“她是女孩子,你不好追着她的。”
那神色好似夏七是个好色的登徒子。
夏七又掏出一把银票,“我同她早就认识,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因一点事有了误会,我着急向她解释清楚,婶子,你就帮帮忙吧。”
“我不要银票。”妇人把银票推开,认真看了夏七半晌,才说道:“见你也不似坏人,我就告诉你,你说得那位姑娘往北城门去了……”
夏七直接把银票塞进妇人手中,转头向北城门追去。
妇人笑着数了数手中的银票,今日运气真好,遇见个冤大头!
隐藏在暗处的书童看得是叹为观止,骗子的手段越发高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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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不大的小酒铺,生意冷淡,白天酒客很少。
这家酒铺一般只做贩夫走卒的生意,他们大多是晚上才会登门。
可今日先是来一个比画上仙子还要秀气的女孩子,带着她小丫鬟要了五坛子陈酿,不大一会功夫,又有一位儒雅俊秀的公子走进来,直奔已经喝了三坛酒的女孩儿。
慕婳脸颊酡红,眸子水润微熏,慵懒依靠着窗户,眉宇间流淌出别样的风情。
柳三郎面色一僵,身体下意识挡住酒铺掌柜的痴呆目光。
“看起来,你去夏府并不顺利。”
“哦。”
慕婳懒洋洋瞥过来,醉意微熏:“是三郎啊,来得正好,陪我喝酒!”
她伸手抓住了柳三郎,根本容不得他拒绝抗拒,直接拽到身边,柳三郎手中多出一个酒坛子,她在他耳边吹气如兰,混合女孩子体香的酒气令他耳根子微微发红。
第六十一章 调——戏
慕婳纤悉的手腕压住柳三郎所有的抗拒,当然在胖丫眼中,柳三公子根本就没想过反抗远离自家小姐。
柳三郎你可是宛城众所共认的温润君子,守礼遵道,被当做君子的典范。
宛城有一句名言,想知道君子到底是怎样的品行?
看柳三郎就可以了。
然而如今柳三公子却眼见着慕婳靠近,不曾推开躲避,更不曾拿出以往坐怀不乱的君子风度。
慕婳继续靠近柳三郎,一歪头,好似长翘的眼睫划过柳三郎的脸颊,柳三郎仿佛羞涩般缩了缩手指,低声道:“你就是为夏家的事来此处喝酒?”
“不对。”
慕婳轻轻推开柳三郎,恼怒般嘟囔,“靠得太近了,我是女孩子,你都不知道避开吗?”
被她调戏,还都是他的错?!
柳三郎有心辩驳,慕婳眸子眨着水雾,莫名心头一痛,和一个刚刚受挫折,又喝多的人计较那么清楚作甚?
“是,是,是我的错,我应该避开你。”
柳三郎承认错误,令慕婳无比满意,身体从新靠向窗户,继续用微醉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说道:“你小看了我,我是谁?哼哼,有夏家难过的时候,而且她们也不值得我借酒消愁。”
一惯的张扬自信。
看来她并没受委屈。
柳三郎眼见外面跑过一人,汗水湿透了衣衫,焦急冲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寻找着什么,他微微皱了皱眉,抬手伸向被慕婳靠着的遮挡阳光的竹帘。
“你这是……”慕婳脑袋昏沉,本能意识抓紧自己的外衫,上辈子养成的习惯,无论什么人靠近,都不能让他动自己的衣服。
柳三郎没有碰她,只是把卷起的竹帘放下来,隔绝外面夏七的视线。
竹帘挡住大半阳光,慕婳眼前一暗,朦胧间只见到一对倒映着自己影子的眸子,深邃幽暗,却带着一抹暖意。
慕婳颊边染红,罕见撇开目光。
总算像是女孩子了!
柳三郎暗暗松了一口气,倘若慕婳一直是那般强势懵懂,他……额,他嘴边多了一个酒瓶,“三郎,喝酒。”
他放心得太早了。
“我都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你为何放下帘子啊。”
慕婳一边说着,一边去想卷起竹帘,手腕却被提着酒瓶子的柳三郎抓住,“阳光太刺眼,晒得我有点头晕。”
“会吗?”慕婳怀疑柳三郎别有居心。
柳三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冠玉的脸庞因方才的靠近还残留一抹红晕,极好掩饰了他此时的不自在。
“算了,就相信你一次。”慕婳抬手好奇般戳了戳柳三郎的脸颊,“晒太阳竟然会头晕?你也太娇弱了,将来怎么保护你未来的妻子。”
柳三郎沉默不语。
“呀,不会是靠你夫人反过来保护你?”
慕婳咯咯笑出声音,眉眼弯弯,明艳俏丽,权倾朝野的魏王世子将来靠世子妃保护,想一想还挺带劲儿的。
柳三郎哭笑不得灌了一口气,罕见抛开儒雅的做派,倘若是因为利益势力而成亲,娶到的女人不过就是他的妻子,倘若娶他喜欢的女孩子为妻,他怎会舍得妻子有任何的委屈?
他肯定会护着她,纵容她为所欲为,替她提前扫平一切威胁。
两人同时沉默,想着各自的心事,倒是不停把酒瓶子往唇边送。
慕婳摇晃了酒瓶子,轻轻踢了柳三郎小腿,“都怪你,酒都被你喝没了。”
“再来十瓶!”柳三郎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能同喝醉的慕婳一般见识。
酒铺掌柜亲自又送上来十瓶的陈酿,“客官,小店小本经营,您看……”
这是怕他没钱吗?
柳三郎向怀里抹去,额,平时出门他也是带些银子的,可今日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又是慕婳的车夫,又是给自己的书童……柳三郎放下空憋的荷包,看向慕婳,她应该有银子?!
“你借……”
“借钱面谈。”慕婳无赖般笑道,“你说过请我喝酒的。”
谁说过请她喝酒了?!
这不是说胡话吗?
柳三郎被慕婳‘折磨’得没了脾气,虽然没有银子,但是气势依然不弱,对明显担心赖账的掌柜道,“不会少你一文钱,你先去拿酒吧。”
“这个,这个。”掌柜既畏惧柳三郎的气势,又怕他真赖账,“要不您先抵押点什么?小人不是怀疑公子,而是前两日小人就吃过亏,以为是个豪客,却是个吃霸王餐的无赖。”
“当然,小人不是公子是无赖。”
“嗯,他比无赖强多了。”
慕婳在一旁笑嘻嘻的补刀。
“倘若我是无赖就先把你……”
慕婳突然再一次靠近,好奇的问道:“把我怎样啊?三郎?”
柳三郎抿着嘴角,扭过头去,在她面前,他好似就没占过上风,是因为当初他算计了她吗?
可被他算计的人多了,怎么偏偏拿慕婳没有一点办法。
“这块玉佩当做抵押,总够付你的酒钱了吧。”
“够了,足够了。”
掌柜乐呵呵接过玉佩,不用看,已经手就知道是好东西。
“慢着。”慕婳摇摇晃晃站起身,轻轻巧巧从掌柜手中夺走玉佩,“不能让你占太多的便宜,玉佩……还是我收着,胖丫,给掌柜酒钱。”
“是,小姐。”
胖丫递上去十两银子,慕婳又吩咐道:“再切一只鸡过来。”
掌柜尴尬的应承,那位小姐根本就没醉啊,账算得利落着呢。
慕婳理直气壮的教训柳三郎,“没有我在,你就要被他骗了,过日子要学会节俭啊,三郎!”
她摇晃着手中的玉佩,丝毫没还给柳三郎的意思。
“你心情不好,我不同你计较。”柳三郎没有再提归还玉佩的事,品着劣质的陈酿,“既然不是为夏家,那是因为什么?”
他其实更想问是不是因为沐世子。
慕婳愣了片刻,迷醉的眸子莫名显出几分哀伤,“做女孩子好难啊。”
她根本就不明白女人的心思,比如沐国公夫人,比如一向颇有贤名的秦夫人,她们怎么同她知道的不一样呢?
”我是不是找个男人同我生个孩子,才能明白做母亲的心思?“
柳三郎手握紧酒瓶子,感觉到慕婳衡量的目光,却听慕婳又说,“你不行,你的事太多,太麻烦了。”
第六十二章 吃醋(求月票)
她可是慕婳,怎么可能为一点点小事就来酒馆买醉?!
何况她在夏府是完胜的,有夏家人排队登门道歉的时候。
甚至就连今日碰到的沐世子和沐国公夫人都伤不到她。
前世她无愧任何人,今生也只把他们当做熟悉一点的陌生人。
柳三郎被慕婳几句话撩拨得神思恍惚,一向好用灵敏的大脑成了浆糊,“你还没及笄,这就想嫁人了?!”
“不行!你现在嫁人生子,绝对不行。”
他还没想明白呢,她怎么就打算嫁人了?
慕婳喃喃道:“为什么不行?你是我什么人?敢管我的事?”
“……太早嫁人生子……”
他迅速寻找阻止慕婳嫁人的理由,好半晌才开口,“对你身体不好!对,太早生子的女人身体都不大好。”
慕婳趴在酒桌上,醉眼朦胧盯着面前摆着一排的空酒瓶,耳边仿佛回荡着那群人的笑声。
‘少将军,你长得这么俊儿,等到去京城后,一准把京城的小姐迷得神魂颠倒。’
‘哈哈,没错,没错,我们少将军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少将军,你要活下去,活着去京城。’
‘我还等着抱您的孩子呢。’
‘京城的小姐没见到少将军该多遗憾啊,我们西北……也有貌比潘安的男人。’
如今京城闺秀们痴迷沐世子,被沐世子迷得神魂颠倒。
“我很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慕婳喃喃的说道,手指在酒瓶子上点来点去,慢慢合上眸子,“乌鸦,平西,小北……我……我好想你们啊。”
莫名的柳三郎胸口很疼。
慕婳眼角渗出泪水,早就在玉门关外的陵园同他们道别,她把自己的宝刀都埋在了无名墓碑前,当做她一直陪着他们。
那座无名墓碑下,应该是她不周全的尸骨。
倘若她今日没有见到沐世子,也会想要小酌几杯,但不会喝得太多。
柳三郎缓缓抬手,手掌轻轻放在慕婳的后背上,感到手掌下传来的轻颤,她在哭啊,虽然没有落泪。
是谁让她这么痛苦?
这么思念?
柳三郎没听清楚慕婳的喃咛,慢慢靠近慕婳,唇角将要碰到她的发鬓,胖丫突然出声,“柳公子!”
他立刻远离宛若睡熟一般的慕婳,似烫到一般收回放在她后背手,端庄正坐,除了耳尖微微泛红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你家小姐好像是醉了。”他甚至无辜费解的望着怒气冲冲的胖丫。
那无辜的表情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完全不知胖丫为何会动怒。
胖丫算是领教了柳三公子君子如玉外表下的‘无耻’。
方才她再不出声,柳三公子会不会直接亲上小姐?
柳三郎继续说道:“等我的仆从回来,我送你家小姐回宛城。”
依然显得正气凛然,毫无不妥之处。
胖丫不是柳三郎的对手,只能求助已经睡着的慕婳,低声重复道:“小姐说过,要在京城多住几日,就是回去也不会同柳三公子同乘一辆马车。”
“你听错了!”柳三郎淡淡的否认。
“没有!”胖丫不敢看柳三郎如玉的俊脸,誓死捍卫自家小姐说过的话。
酒铺的门再次被推开,慕云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锦衣卫迅速包围住整个酒铺,掌柜吓得双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颤抖着嘴角,“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再不敢多要酒钱,再不敢拿往酒里参水,您……”
慕云手指凌空划了一下,再有锦衣卫上前堵住掌柜喋喋不休的嘴,不大且昏暗的酒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慕云走到慕婳身边,眸子闪过心疼之色,桌上的空酒坛子证明她喝了不少。
这间酒铺的酒能入口吗?
都是一些劣质的酒,劣酒饮用多了,后劲很大,明日慕婳怕是会头疼欲裂。
“慕云。”柳三郎抓住慕云伸向慕婳的手臂,“你……别吵她,一会儿我就带她回宛城。”
“不必劳烦你。”
慕云手腕一抖,便把柳三郎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弹开了,“她是我妹妹。”
名义上没有错,柳三郎眼里闪过颓然,越发后悔提醒慕云的话了,早知道……“你怎么知道她在此处?你跟踪她?”
慕云淡淡的回道:“不是只有你才找得到她,也不是所有人都似夏七一样单纯!”
被柳三郎耍得团团转。
“若论找人,在京城能赶上你们锦衣卫的不多。”柳三郎半点也没有诡计被戳破的尴尬,明褒暗讽赞叹起锦衣卫找人的功力。
慕云扯动嘴角,“承蒙夸奖,以后我会比你先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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