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
莫名慕婳心头涌起异样,酸酸涩涩的很不舒服,抬眼同皇上目光碰到一处,慕婳好似被深深的吸引了。
“不管战事如何,你要给朕活着!若是战局不利,朕也不许你拼命,朕已经失去了……少将军,朕再也承受不住失去你了。”
皇上声音哽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时的失利,还有朕在,帝国百姓在,我们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们。维护帝国,人人都有一份责任,纵是有叛徒,只要是生在帝国的子民,他们都有一颗赤城的忠心!哪怕不是对朕。”
慕婳眼角渗出眼泪,完全不知自己为何会落泪,“我答应您。”
不是遵命,是答应!
皇上舒心一般笑了笑,“过来,让朕……朕碰碰你。”
别人碰慕婳,赢澈总是不高兴,今日赢澈却是主动抬起皇上无力的手搭在慕婳肩头,一颗颗泪珠从慕婳脸上滚落,重重砸在皇上垂下的手腕上,温热的泪水渗入心头,皇上笑容慈爱:“朕的上将军大胆向前,朕和澈儿会一直支持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你……上将军活着,朕许你任何事,你所过之处,地方官员也会听命于你,全力配合你的一切行动。”
承平郡王动了动嘴唇,皇上其实是打算把皇位交给慕婳?!赢澈不是他的继承人,慕婳才是?
算了,算了,承平郡王眼不见为净闭上眼睛,皇上高兴就好,横竖那是澈儿的未来媳妇,只是将来皇后实力太强,啧啧,没准真出现两圣临朝……万一澈儿走在慕婳之前,是不是会出现一个女皇帝?
到时候祖宗面前,是澈儿和皇上被问责,同他无关。
承平郡王腹诽着,唇边却是浮现一抹轻松惬意的笑容。
“多谢陛下。”
慕婳以臣子的身份再次拜谢,暗暗发誓绝不辜负皇上的这份信任!这次她征战同前世不一样,再不用担心朝廷上动向,她也是背后有人的将军了!
向赢澈展颜轻笑,慕婳站起身,抹去尚为完全干的泪水,犹豫片刻,慕婳张开双臂主动抱了一下赢澈,埋头在他脖颈间,轻声道:“等我凯旋,我身披红妆嫁你为妇。”
皇上隐约听到了一些,嘴角抽抽了两下,看天看地,看皇叔,哪怕看尚未断气的齐王,他也不想见澈儿,喜欢上慕婳,澈儿体会到别人难以体会的一切,其实澈儿算是有福气的。
赢澈出乎皇上意料,既不尴尬,也没不舒服,捧住慕婳的头,重重吻上她的额间,良久之后,他的嘴唇才离开,同样露出足以魅惑众生的笑容,煌煌如明珠,姣姣如明月,“我等你!”
慕婳又被赢澈弄得神色恍惚,这样漂亮的人是她的?倾尽一切的爱慕着她?
真是太……太爽了。
前世哪怕她做过得最美的梦,都没有梦见过似赢澈这样的男人。
“唯有江山和美人不可辜负。”
慕婳喃喃自语,皇上同承平郡王同时强忍笑容,他们宁可没有听见这句话。
“将军。”
破坏气氛的人总是小五,他无论被赢澈私底下教训多少次仍然学不乖,此时他因为重新喊慕婳为将军正高兴兴奋,“将军,上将军,虎贲军还等着您呢。”
不过这一次赢澈倒是没有记恨小五,不是怕慕婳说出什么话,而是他们独特的情话不该让任何听到,连皇上都不成!
慕婳回过神,美人误国,美男有同样的杀伤力,紧了紧手中的虎符,再次向皇上军礼后,慕婳潇洒般转身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赢澈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沉着道:“皇上也该回京了。”
在他脸上再也见不到方才的深情和温柔。
皇上嘀咕一声:“变脸真够快的。”
第六百七十五章 欺骗一辈子
赢澈的担心不无道理,皇上巡幸队伍中这一连串的变化,京城不可能得不到任何风声,虽然有首辅等忠诚于皇上的人,然魏王若是趁此做些什么的话,皇上想要顺利回京怕是要有一番波折。
他还是站在皇上这边的,魏王不是不好,他不会毫无保留支持慕婳。
当皇上把虎符交给慕婳,封女子为上将军,执掌帝国最精锐的兵力,可以调动整个边境的军马,节制帝国总兵时,赢澈对皇上更为忠诚。
让慕婳为上将军,不仅仅需要皇上对慕婳的信任,更需要皇上的魄力,皇上需要的面对的责难和非议会很多,赢澈当然要毫无保留支持皇上!
支持皇上,就是支持慕婳。
还有行兵征战时候的粮饷都是需要赢澈亲自操心的,交给别人赢澈也不放心。
他还需要让士林和朝廷上的人支持慕婳,同时笼络番邦,为慕婳长驱直入营造一个比较好的条件。
远交近攻早就是兵法上记载的策略,同各族群的交往和利益制衡也是战争的一个终于部分。
慕婳只说阻击西方国家的兵马,赢澈觉得慕婳的心愿怕是不仅仅如此,从来她都是一个争胜的将军,能大胜绝不保小胜,慕婳心中对帝国的疆域有自己勾勒出的地图,开疆拓土也是每一个将军的野心。
赢澈愿意为慕婳的野心付出所有的一切。
哪怕最后慕婳功成名就,揽尽一切荣光。
皇上大有深意说道:“澈儿,你比朕想得明白,慕婳幸好遇见你,有你们在,帝国才有希望。”
原来他无需担心赢澈会嫉妒慕婳,心态失衡,尚在心底的那一丝的异样随之消散了。
随之时间推移,秘药散去许多,有内劲护体的人大多能恢复简单的动作,方才只是清理了一些被慕婳等人射杀的侍卫尸体,重要的人比如太后,赵王等人还躺在原地,毕竟他们都是皇家人,随从不敢轻易移动。
赢澈本就是个心细之人,提着宝剑指着满脸是血的人,“他现在已有一半的功力,陛下,如何处置他?”
赵王没有弑父,赢澈完全可以替皇上彻底除去后患,为了皇家的脸面,皇上不能用本名,只能以他的身份坐在皇位上,一旦这桩皇秘大白天下,百姓对此议论纷纷不说,还会引起不必要动荡。
保持现状,对帝国最有好处。
唯一可惜是皇上不能以自己真正的名字名垂青。
皇上感到赢澈杀意,阻止道:“这是朕同他之间的恩怨,澈儿不必插手。”
“恳求皇上不要再对他手下留情,徒留后患。”
当赢澈听到皇上的妻子,魏焱的姐姐死于他手,皇上也曾经被他折磨,还有皇上的骨血亲子……这一桩桩血听得赢澈心都抽痛,这十几年皇上是如何忍下的?
还能把仇人的儿子养大,皇上就没有恨吗?
赢澈自认为自己绝忍不下的,别说杀了慕婳,就是让慕婳受一点点伤儿,他都能杀人仇人一家,不管仇人的亲人是否无辜!
皇上若不是觉醒前世的记忆,也会如同赢澈一样,毕竟上一辈子的行事准则不牵连无辜,皇上总不能针对三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何况当初太后娘娘看皇子看得也蛮紧的,他在情绪暴怒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随着日子推移,对男人的恨意依然存在,但他承认对妻子的记忆少了,男人总是最在意自己的血脉,妻子魏氏是他真正爱过的女人,在他还是平凡百姓发誓会同她相爱一生。
可直到魏焱从新回到他身边后,他才想起追封魏氏为皇后。
“皇上,澈儿说得是,您不能再心软了。”承平郡王半跪着,认真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臣恳请皇上让澈儿诛杀乱臣贼子。”
赢澈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宝剑,不等皇上答应直接挥剑,男人抬手臂抵挡,手臂被宝剑斩断,他趁此机会拼命向外奔逃,一声枪响,男人回头时见到皇上手中握着枪火,在帝国皇上的枪法许是比慕婳还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你……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你的儿子?”
男人倒地执着般盯着皇上,意识渐渐飘散,男人一直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皇上什么都没说。
“皇叔,朕教过澈儿许多东西,以前不曾教给他仇恨,以后也不会。”
皇上收起枪火,一把拽起承平郡王,朗声道:“澈儿是魏王的儿子,以后即便朕册他为太子,朕也不打算过继他,改变宗室族谱。”
承平郡王眼里闪过心疼,惭愧低头:“臣不如陛下。”
早该明白皇上的胸襟!
赢澈抿了抿嘴角,轻声问道:“这次宫变,皇子一死两伤,齐王以后纵是能抱住性命,他同反贼串联,也当重重处罚,太子……太子虽然命根被废,听说他的侧妃已有身孕,若为男孩……”
“朕早就说过太子参与谋逆,当废他储君之位,贬为庶民,庶民的儿子岂可列入皇族族谱?况且白侧妃此时怕是生死未卜。”
皇上缓缓的说道,“澈儿可不要小看任何女人,朕没想到魏王妃是个明白人,太后身边的一些人都被魏王妃调开了,一直以来她都是爱慕着魏王,很喜欢魏王,宁可违背她的本性,只要魏王欢喜,她可以接受魏王妻妾成群,庶子庶女。如今皇宫做主的人……就是魏王妃。”
皇宫尚且能掌握的魏王妃,又岂会放过东宫?
“把他……圈起来。”皇上示意承平郡王,“大张旗鼓给他看看伤口,赵王废了他的命根子一事不必瞒着,赵王的任何罪责都不必隐瞒,朕不怕外人说朕养了个畜生!”
最为卑劣的皇子才能衬托出英明果敢的赢澈!
“澈儿,你去把外面的事情料理一下,朕要即可回京。”
“是。”
赢澈走出营帐后,皇上轻声对承平郡王道:“朕答应过魏王妃,一辈子不提过继之事。”
“您何时答应的?”承平郡王脸色很尴尬,他竟是魏王妃都不如?“您怎么能答应?完全可以……可以让澈儿教您一声父亲啊。”
皇上摇头道:“是朕对不住魏王,既是骗了他就骗他一辈子吧,这也是魏王妃恳求朕的话。”
第六百七十六章 真相
承平郡王此时此刻完全偏向于皇上一边,扶着皇上重新坐下来,无庸公公端上热乎乎的羹汤,离去前特意说:“是三公子让奴才准备的,三公子方才提醒奴才端来给陛下。”
温热的羹汤气息再一次湿润皇上已经恢复温柔的眼眸,吃进口中直接甜到心头,其实他所求不多,熊孩子们心中有他就足够了。
皇上捧着羹汤仿佛捧着稀世珍宝,承平郡王心头抽痛,想为皇上做些什么,低声道:“您不必在意对魏王妃的承诺,皇上,澈儿本来就是您的儿子。”
“皇叔不是一直怀疑朕为澈儿,李代桃僵故意害死魏王的亲子?”
“是臣错了,臣不知陛下的胸襟,是臣罪该万死。”
“不必跪了!”
几口羹汤让皇上恢复八成的体力和精力,抬手扶住下跪的魏王,叹道:“横竖也没外人,朕也闲着,就同皇叔说说当年的经过。”
营帐中已经被打扫干净,重新布置上一些驱散血腥味的香料,被慕婳挑断的营帐门帘从新挂了起来,挡住深秋的寒冷劲风。
“皇上若是难受,不想回忆,可以……”
“不,总是要想起来的,那是一段很难忘的经历。”
皇上慢慢喝着羹汤,缓缓说道:“那是一个很宁静的村子,同所有村子一般民风淳朴,识字的人不多,我恰恰是唯一识字的人,因为我的义父其实就是一个屡试不第,有几分歪才的人,我一直认为他忽悠人的本事比读书更好,凭着几本残缺的医书,他在村子里非常受人尊重。”
“我其实不明白他为何养大我,平常时他不是善心的人,相反他的心非常黑……”
皇上揉了揉自己的下颚,“不提他了,他在去世前给我定下一门亲事,我的岳父是真正的读书人,端方守信,我读书识字都是他教的。当时我娶魏氏是高攀了,我同阿焱一起长大,魏氏是村中的一枝花,娶她那晚,村中年轻小伙子都板着脸,不是阿焱帮我,我怕是得被他们合伙揍一顿。”
“凭着几卷医书和岳父在村子里的余威,我在义父和岳父去世后,成了赤脚医生,专门给村中人看病。”
“我天性敏感……”
皇上语速顿了顿,好似他因为采草药从山上滚下来后脑子里就隐隐有一些前世的记忆了,只是刺激还没有那么大,尚为完全觉醒,但是对危险的感知要比以前更强,“自从见了乔装的先帝后,当时我不知他身份,可是莫名感到麻烦和危险,本来想着带着阿焱和魏氏离开村子,我一直想去江南闯荡一番的。”
已有几分记忆的他当然不愿意再在村子终老,莫名的危险感觉和创立世界的野心让他对外界的变化更加敏锐。
“村子周围多了几个陌生人,阿焱说听口音是京城的,他们都说官话,皇叔,对村子中的人来说说官话那就是大官了。魏氏怀孕即将临盆让我无法立刻带着他们离开,只能等魏氏把孩子生下来。”
“那个孩子就是澈儿?”
承平郡王轻声问道,皇上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有一日,同村同阿焱非常要好的猎户救了一个妇人,我去给那个妇人看过,她身上穿得衣服不是寻常富商能穿的,而她根本不想养刚刚生下来的儿子,那孩子身体太弱,若不精心调养很难养活,在村子里哪有燕窝等珍品调养?我见孩子可怜,又因为刚刚当上父亲,想着尽一份力,妇人把奶水都给了其余两个儿子,我把孩子抱回来,交给了魏氏,魏氏奶水很充足,可以养两个孩子。”
“我和阿焱上山打猎或是挖一些草药吊着孩子的命,然而……终究是无力回天,大约一个月后,孩子夭折了。猎户此时同妇人打得火热,妇人根本忘记还有一个儿子养在我家,他们不提,我就想着别用这事刺激妇人了,也就没又告诉他们真相。”
皇上按了按额头,“我说得再多也无法掩饰在危机到来时,我把澈儿送过去的坏心思,当时我和魏氏以及阿焱留下来拖住那群人,我只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离开村子!哪怕我们牺牲性命,柳娘子在我们掩护下顺利逃脱,可整个村子的人除了她之外都葬身在火海杀戮中,魏氏被……烧死的婴孩并非是早已经安葬的柳娘子儿子,而是一个发热将死的同村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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