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了他突然好像想起什么,又重新从怀里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挑出来,没有看到熟悉的东西,忍不住轻咦了一声。忙把怀里的东西全部给倒在了地上,重新仔仔细细的又找了一遍,结果发现不是他的错觉,他的那块玉牌好像真的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
奇了怪了……
那块玉牌他还挺喜欢的呢……之前师傅带他回山里的时候,让他有喜欢的尽管拿,他就挑了几件法器和这块玉牌。
挑中它倒也没有其他原因,纯粹的就只是觉得还挺好看的。
杨茂通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些郁闷。他明明记得自己带了的啊,难道记忆紊乱了?难道是刚才有人把它拿走了?不可能啊!在那种威压下,谁还能动的了啊!
他摇摇头,把东西重新塞回了怀里,盘膝坐在地上,一边注意着师姐,一边往台上看。
***
“小晟啊……”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秦晟嘴巴动了动,想到他刚才的行为眸里闪过几丝剧烈的挣扎,然后闭了闭眼,开口还是叫了一句:“左……师叔。”
左师叔……
左庆的眸子里闪过几丝追忆和怀念,不知道透过了他的声音看到了谁,脸色陡然柔软了下来:“小晟,你还活着。”
秦晟手握成拳状,一会放开,一会握紧,足以见主人此刻内心极为波荡的心境。
良久后,他嗯了一声。
全大鹏和瞿若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此时的徐东风也已经清醒了过来,躺在一旁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封中通被舒子珩搀扶着,低着头。
左庆看到有些狼藉的比试台,低低的叹了口气,神色略微复杂,然后抬步缓缓的向他走了过来,停在了他的面前,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秦晟的头发,清晰的感受到手下的他浑身僵硬,他收回手,“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师叔?”
秦晟闭上眼,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左庆似乎也没有一定想知道这个答案,他看了一眼差不多已经重伤的三人,在徐东风身上格外停留了一下,然后道:“小晟,今天就到这里吧。”
“到这里?”相比于之前的平淡,此刻秦晟的语气几乎提高了八百度,充满了尖锐和讽刺,“为什么到这里?!这种弑师傅的人,还有什么脸面当掌门?!”
他冷笑,“仅仅是害怕我以后的成就超过他们,仅仅是怕当不上风水盘的掌门,就能弑待他们如亲生的师傅!说畜生都玷污了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
被秦晟这么指名道姓的骂,场上的三人脸色顿时或青或白,仿佛是被皮扒掉般的难堪,裸露在所有同行的面前。
之前的说辞的确比较隐晦,看台上的人也没有听太清楚,但是这次……要是还有谁听不懂,那恐怕真的是智商有问题的傻子了!一道道吃惊呆滞还带着嫌恶的视线纷纷投向了台上。
左庆也感受到了如芒在背的视线,他微微皱眉,语气稍微严肃:“小晟,你不要胡闹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如果是三个普通的人,甚至只是一个门派的掌门,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态度。但是三个掌门……这件事情太大了,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大义!大义嘛!”
秦晟仰着头哈哈大笑,笑容里满是苦涩和难以遏制的绝望,这样的笑声听在他人耳里实觉痛心,有几个年纪小的只是来论术大会见识世面的,此刻都没忍住眼泛泪意。
不用再往下看,他们都知道结果了。
左庆,是左庆啊!
如果左庆要阻拦,谁能够阻拦的了啊!
左庆神色平淡中夹杂着几丝痛惜,听他笑完后,才垂下眼眸:“跟我回茅山吧。”
秦晟面无表情的开口:“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你除非把我杀了。”
他看了一眼在打坐的季童童,内心只期盼她不要上来。大灵境跟弥境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就算他们联手,恐怕也撑不过一招……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左庆竟然会出现,不是才刚进去闭关没多久吗?!
如果他今天真的要阻拦……一想到这个,秦晟的内心就隐隐发寒,甚至连站都有点站不住。报仇这个念头整整支撑了他二十年,二十年啊!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会是什么样,他也不允许自己失败!
如果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他宁愿跟这些人同归于尽!
注意的目光越来越多,他不能在放任他胡闹下去了。
虽然他在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生气与痛心,但是二十年了……已经二十年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
更何况,他们三人的身份,也不允许他这么做啊!
左庆看到目光已经有些通红的秦晟,沉声道:“小晟。如果你执意,师叔只能打晕你了。”
第318章
这是一处诺大的宫殿。
俯视看去,它处在雪峰的正中间。
殿内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屏着呼吸,蹑手蹑脚的走路,路过正中间的那座宫殿的时候,更是把脚步放到了最轻,唯恐怕自己这一点点的动静都惊扰了里面的人。
每个人看向那里的时候,目光全是遏制不住的崇敬与敬仰,他们的眼睛都发着光。
没有人注意到季童童,换句话说,可能没有人能看见她。
她顺着他们的视线也看了过去,看到那座宫殿,冥冥的感觉此时又浮现了出来,好像那里正有一个温柔又充满亲切的声音在呼唤着她。
这感觉太奇妙了,犹如刻在了她灵魂深处,就连是季童童,也沉溺在了其中,情不自禁的往那个地方飘去。
好像离得很远,但是一会儿功夫,宫殿就近在眼前了。
她忘记了别人看不到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里面很安静,也很空旷,甚至都没有看到人。正当季童童有些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从面前假山围墙的后面传出了细微的声音。她有些好奇,下意识的想绕过墙,但是在碰到墙的瞬间,整个人突然就穿了过去。
从没有过这种感受的她略有些懵,等回过神来,待看到面前的景象时,怔住了。
**
穿墙过去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白袍的女人背对着她练剑。
之所以觉得是女人,是因为她的头发太长了,一直及到了腰际,长发松松垮垮的被一根玉簪挽了上去。但是在看上去这么松垮被簪住的头发,在挥剑的时候却自始坚定的没有掉下来。
她是真的在练剑,而不是舞剑。
剑在空气当中每划过一次,季童童都能肉眼看到剑身四周引起的空间褶皱一闪即逝,如此随意的一剑就能够带起如此庞大的压力,那她自身的修为,又该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这挥剑带来的恐怖的灵力威压,在这片空间内肆虐,到了最后,女人的动作越来越快,剑影呼啸,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狭小的空间褶皱,令人心悸。
饶是季童童知道自己现在处于灵魂状态,她还是不由自主的为压所迫,连连往后倒退了几步,隐在了树后。
她眼中微微有些骇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光从背影看上去就极为年轻的女人,她到底……有多高的修为?
自然没有人为她解答这个疑惑。
这片空间一直极为安静,只有挥剑的声音。不知道到底练了多久,她只知道面前的女人几乎是不停歇近乎疯狂的修炼,灵力没了就盘膝打坐,充足了就继续挥剑,从早上练到晚上,再从晚上练到早上。
这期间,没有一个人踏足过这里。
季童童很想绕到前面去,看一下女人的模样。她原以为这股威压对她这个灵魂状态是不管用的,但是在暴露出来接触的时候,她体会到了什么叫直达心脏撕心裂肺的疼痛。
真的是太痛了,窒息的疼痛。
她甚至觉得若是继续往前再走一步,她的灵魂都会被剑气撕的魂飞魄散。
这不是她的臆测,而是冥冥当中的感觉。
让她无比确信的直觉。
也是很奇怪,自从来到了这里,她就经常体会到这种感觉。
季童童有时候会顺其自然的遵循,有时候也会不相信的质疑。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有那一点一滴的尝试,她终于相信自己这种感觉了。
所以在隐隐的感觉到灵魂内核都有种被剑气撕扯拉入的感觉后,季童童当机立断的选择了放弃,自然而然的也没有在这个过程中看到对方的模样,尽管她打心底真的非常好奇。
在打坐的时候,她的外圈也有灵力保护,还是照样近不了身。
即便如此,季童童还是待在这个地方,待在树后,一直看着她,没选择离开。
明明这座宫殿还有其他地方,明明还可以去其他的地方看看,但是她还是待在这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冥冥中好像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是它闪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季童童还没去深想,就看到面前的人动作突然停住了。
被打断了的的念头也就顺势消失。
她一愣。
不是刚打坐休息好吗?
这想法刚冒出来,她就看到一直背对着她的那个女人提着剑准备转过身。
啊?!
是终于要结束了?
梦寐以求想要见的人终于能见到,生怕自己误解错了她行为的意思,季童童此时的眼睛都不敢眨,唯恐怕错过接下来的一幕。
此刻眼前所有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好像被放慢了无数倍,犹如是镜头拉长,动作停滞化了一般。然后突然间,整个画面都剧烈的抖动了起来,紧接着,目光所至之处,空间开始慢慢的破碎。季童童只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且无法阻挡的吸力,她没有半点抵抗能力,挣扎着一步一步的倒退,在女人最后回头的刹那,瞬间被吸进了黑洞。
***
眼前一片黑暗。
等到季童童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面前是一座偌大的广场。
这个广场很大很大,放眼望去,全都是穿着白袍的人。
年纪有大的,也有小的,密密麻麻的站在那。
广场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圆盘,季童童模模糊糊觉得这个景象很熟悉,甚至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想的头痛欲裂,脑海里也没有熟悉的回忆。
很快,锣鼓喧天。
敲锣鼓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激昂,沉闷的“咚——咚——”的声音能够穿透云霄。
所有人都浑身热血沸腾了起来,为上面的人呐喊助威。
她现在整个人好像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
这时候终于想到了。原来是在比试啊……季童童模模糊糊的想道。
她飘了过去。
正中央的台上,坐着一个白袍女人,一左一右还有两个男人。
男人她没管,她的目光只在那个白袍女人身上转了一圈。
一直还游荡着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季童童的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她有些惊奇,甚至还有些失而复得的喜悦。
这个女人,是之前那个宫殿里的那个女人吗?!
高台太远,季童童看不清模样。但是这个念头一生出,她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就飘到了台上。
可惜还没来得及上高处去看,她身处的比试台就凭空爆炸,一个歇斯底里的男声痛骂了几句什么,然后哈哈大笑。季童童想回头去看,但是她的灵魂身处爆炸中心,受到了些许牵连,此刻只觉得眼皮万分的沉重,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刹那,她看到了一道白影降落在了废墟的旁边。
一道极为清浅冷淡的声音随之响起:
“……永不……允许……参加……”
季童童心跳的越来越快,她费力的想睁大眼睛,想看清面前的女人,但是灵魂深处的疲惫越来越深,眼皮逐渐加重,她闭上了眼。
旁边的声音好像都化作了虚无。
***
再醒来的时候,面前的景象又变了。
白袍女人神色平静淡然,而她的后面,是一片无边无际跪着的民众。
磕头的声音连在一起。
“咚!咚!咚!”
抬头和伏下的瞬间,额头上的血迹清晰可见,脸上却依旧是感激。
…………
画面的变化没有了规律性。
再睁眼的时候,她甚至看到了白袍女人面无表情的杀人。
抬手,剑落,人死。
明明还是看不清女人的样子,但是季童童却始终能够感受到她的情绪。
平淡,冷漠,无情。
漠然的感受不到他人的存在。
…………
白袍女人越来越厉害了。
她也很少出手了。
季童童从一开始执着的想要看清她长什么样,到现在这个念头已经近乎放弃。
不管面前的画面出现了什么,只要在她快要看到女人的模样时,空间就会莫名其妙的开始逐块崩溃,她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空间分崩离析的速度。
太难了。
太困难了。
她甚至都不想去细究为什么这片空间不让她看到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了。
总会有个头的。
季童童平静的想着。
***
不知道变了多少次……
这回的画面又变了。
这次是一个干净的坐台。
但是这回奇怪的是,竟然没有看到白袍女人的身影。
季童童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个蒲草盘一样的东西放在坐台上。
她迟疑的走到了坐台的旁边,细细的看了一眼,没有看出什么东西。
“咔哒——”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季童童直起身子看去。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袍的女人,正面色平静的走了过来。
之前她的注视,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包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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