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秋水两只手在身前握着:“哀家只是替这戚氏心疼,多好的一个孩子,也要可怜哀家的小重孙了。”
“太后。”
门口,传来一声通报:“阮清公主到。”
允秋水面上情绪缓和,看向门口的位置,凌阮清带着翠莲闪身进入,盈盈上前扶了扶身:“皇祖母。”
“阮清来了。”允秋水放下茶杯对着下面的人招了招手,“来来,到皇祖母身边坐。”
凌阮清仰头孩子气的笑了笑,提这裙子上了台阶,到了太后跟前坐下抱着她胳膊,紧紧贴着:“还是在皇祖母跟前才觉得安心,这两天,总是做噩梦。”
“怎么了?”允秋水包裹着胳膊上的手,听言心疼道。
凌阮清笑了笑摇头:“只是睡不好而已,没什么。”
“太后有所不知,公主最近这些日子总是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就遭到梦魇,每一次都大汗淋漓的惊醒过来,气色差了好多。”莲心站在下方插嘴道。
凌阮清不悦道:“谁让你多嘴了,跟皇祖母说这些作甚?”
“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担心公主。”莲心惶恐的跪在地上。
允秋水拍了拍她的手:“好了。”阻止她还要训斥的举动,看向下方莲心,“你将这些事情汇报给哀家,有功,万嬷嬷,赏。”
“是。”
转头看向一旁的凌阮清:“你不舒服怎们能瞒着哀家,你这不是让哀家挂心吗?”
“皇祖母。”凌阮清软软的撒娇。
允秋水听得熨帖弯起唇角,将人揽在怀里:“可是最近遇到了什么揪心的事?”
“皇祖母不要挂心了,阮清真的无碍。”凌阮清低着头轻声安抚,不过语气并不像没事。
允秋水皱眉神色严肃起:“到底怎么了?”
凌阮清抬头红着眼眶,拽着允秋水的袖子也不说话,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允秋水更着急了,只能看向下方:“你说。”
“回太后,公主…公主只是担心害怕。”莲心埋下头颤声说道。
允秋水更不明白了,疑惑道:“有什么好怕?”
“回太后,公主这些日子总是做梦有人要害她,奴婢想,应该是那天夜里的事情给公主留下阴影,其实,有时候白天公主也会不经意被吓到。”莲心说的煞有其事。
允秋水面沉如水,转头看向凌阮清目光柔和:“可是这样?”
凌阮清咬着唇瓣点了点头,目光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又重新抱住允秋水的胳膊:“皇祖母,阮清是不是很没用?已经过去这么多天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自己吓自己,知道这样不好太过软弱,可是…可是阮清就是很害怕,那天晚上阮清都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胡说。”允秋水喝道,怜爱的拍抚怀里的人,“你是哀家的小乖乖,是汉东公主,一定长命百岁的,这种话以后都不许乱说了。”
“是阮清不好,以后都不敢乱说了。”凌阮清乖巧的顺从。
允秋水低下头:“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哀家会在与你太子哥哥商议,等着太子妃一进门就让他立刻将你娶进宫。”
“皇祖母。”凌阮清娇羞的咬了咬唇,很快又是失落,“只怕,太子哥哥不会轻易点头的。”
“哼,他要是眼里没有我这个皇祖母,他大可以拒绝试试。”想到那个皇孙允秋水头就疼。
凌阮清在允秋水怀里一阵蹭:“阮清知道皇祖母最疼我了。”
“哈哈,你是哀家的小乖乖,不疼你疼谁。”这番话满是宠溺。
凌阮清仰头不经意说道:“皇祖母,你可知道三哥的侧妃死了?”
允秋水怔了下:“嗯,知道。”抬手替面前人整了整有点乱的头发。
“皇祖母,你觉不觉得很邪门,阮清听说,以前云瑶的娘就是突然死的,死的症状和三哥侧妃一模一样,不知道跟柳玉有没有关系?”凌阮清抿了抿嘴角满是疑惑。
允秋水知道秦梦岚死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眉头蹙了蹙:“醉春。”轻声嘟囔。
“什么?”凌阮清没听清楚。
允秋水看向她没有继续这个问题,温声道:“不会是一个人,四年前,柳玉跟侯爵府没有任何交集,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哦。”凌阮清恍然大悟,重新扑进允秋水的怀里,“其实,这侯爵府大小姐挺可怜的,就那么几个亲近的人却都走了,她娘更是死的不明不白,只希望,以后进了东宫她能顺坦,不过,太子哥哥那么疼她,她肯定会过的很好。”
不经意的一段叹息,真的不经意吗?如此隐晦的暗指让允秋水听到心坎里了,眉梢一颤眼中情绪剧烈波动。
凌阮清清楚察觉到允秋水激灵了一下,暗地冷笑故作不知,又晃了晃允秋水的袖子:“皇祖母,明日阮清就出宫去陪三哥说说话吧,他现在一个人,阮清真的很不放心,顺便,也看看那小侄子,这么小就没有了娘,阮清心疼。”
凌阮清的话让允秋水收回思绪,低头看了她一眼慈爱的笑了笑,抚过她额前碎发:“嗯,我们阮清果然最善良,明日顺便替皇祖母送点东西去三王府,也替皇祖母好好劝劝你三哥。”
“一定。”
夜幕初降,三王府门匾被白色绸布包裹,黑色奠字的灯笼被风吹得偶尔晃一晃。
马车靠边停稳,下来一人,抬头,看着那庄严阴冷的宅院轻扬嘴角笑了笑,视线正对紧闭的大门迎上去。
管家进了大厅:“王爷,阮清公主来了。”
凌少恒颓丧的看不出往常温润公子的样子来了,听到管家通报快速抬了头,目光锐利几分,转瞬又收敛回去:“有请。”
“三哥不用请了,阮清已经进来了。”
凌少恒话音刚落,凌阮清带着人已经进了大厅,来回打量一圈又将视线放在椅子上的男人,担忧道:“三哥气色看起来真的很差,这两日都没有好好睡吧?好像也瘦了很多,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皇祖母也是。”
凌少恒唇角轻扬冰冷的看着她,抬了抬手:“下去吧。”
管家见此低着头退出大厅,将周围守着的下人也都驱散出百米开外。
凌少恒修长手指敲打着扶手,凝眉冷目的看着面前神色得意的女人。
“三哥这么看着阮清作甚?”凌阮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凌阮清,厉害了。”凌少恒收敛所有情绪笑着道。
凌阮清一脸无辜:“三哥什么意思?阮清不太明白。”
“不明白?”凌少恒扯了扯嘴角嗤笑,向后一靠声色狠厉,“凌阮清,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怂恿柳玉杀了秦雨双?醉春,是你给的吧?凌阮清,你是认定了本王拿你没有办法,不敢动你是吗?”
凌阮清始终在笑,听了对方的话只是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淡淡道:“三哥刚刚死了侧妃,心情不好阮清理解,可是你套在阮清头上的这个罪名就有点太大了,听说三哥府上出了事阮清可是最担心最难过的,三哥不能血口喷人呀,这谁不知道,毒死三王爷侧妃的,是您正妃柳玉。”抬头,笑容清浅。
“凌阮清,醉春虽然是汉东禁药,别人不清楚本王可是清楚得很,这不正是你们将军府当年天下无解的秘药。”
别人不了解眼前这个女人,可凌少恒从她很小的时候就看的一清二楚,她的手段和阴毒绝对不在他之下,毕竟,连自己亲生父母都能毒死的人,能有多单纯无辜。
第70章 盛世大婚1
侯爵府,夜已深。
“小姐,喝了参汤就睡吧,你这都两天没合眼了。”九妈端着参汤劝着软榻上靠着的人。
云瑶转过头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有气无力:“放着吧。”
“小姐。”九妈将东西放下再次说道,“表小姐死了,可活着的人终究要好好活着,如今太傅府一团乱,老夫人一病不起,舅夫人更是恨不得哭瞎了眼,但是,不论是你们哪一个要是出了好歹,表小姐走的也不安心呐。”
云瑶死死抠着软塌,眼睛红肿:“我就是不甘心,我怎们能甘心。”
“小姐,那柳玉坐下这等子事肯定难逃一劫,就是皇后要帮她,咱们侯爵府和太傅府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如果皇上有心包庇,也要想想这两家人,后果可不是开玩笑的。”九妈对云瑶分析。
云瑶深吸口气:“九妈。”抬头看向九妈有点神经质道,“娘亲的死应该也是她做的吧?不然怎么这么巧,都是死于醉春,容华说过,醉春乃汉东禁药,就是在以前,这醉春也只有那些大户人家与皇族才会有,你说,太子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只是因为牵扯广泛,所以…所以瞒着我?”一把抓住面前人袖子,云瑶都在颤抖。
“小姐。”九妈心酸难过,反手将她胳膊握住沉声道,“糊涂呀,这四年前夫人死的时候,那柳玉跟侯爵府还有小姐都不曾有过任何交集,她又怎么能够杀了夫人?抛开一切不说,她与夫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也没有理由杀害夫人呐。”
她知道云瑶不过是被秦雨双得死冲昏了头,但是,是非曲折不能混淆。
云瑶闭上眼睛任由眼泪往外流,抓着九妈的手控制不住颤抖。
“小姐可不能这样,你若是病倒了,太子岂不是更加痛心,还有太傅夫人,本就因为表小姐的事情病倒,你这再不好,她可如何受得住。”九妈语重心长开导。
云瑶睁开眼,眼中流光锐利:“我不能让姐姐白死,绝对不能白死。”
翌日,天大亮。
落尘上了府,跟往常不太一样,他今天在院子等了好久云瑶都不想见他,这可让落尘郁闷了好一会儿,只能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九妈先行离开。
九妈提着一个笼子进了屋,看桌后在练字的人抿唇笑了笑:“小姐,太子送东西过来了,你瞧。”将手里的东西往高举了举。
那是一个鸟笼,上面站着一只五彩缤纷的鹦鹉,尖尖的大嘴巴,脑袋歪了歪张开就喊:“瑶儿,不生气不生气,瑶儿,不生气不生气。”
九妈惊呼一声,乐不思蜀:“这小东西居然会说话呢。”
云瑶本来不想理的,她承认迁怒凌君胤了,但是鹦鹉一开口她满脑子都是凌君胤抱着她哄着的场面,这句话显然也是那位爷教的。
“哎呀小可爱,你笑起来最好看,快,给爷笑一个。”鹦鹉扑闪翅膀几下脚下一阵乱动,对着云瑶摇头晃脑又是一句。
云瑶面皮一阵抽抽,抬头愤愤瞪向鸟笼上的鹦鹉,脸都憋红了。
九妈傻眼,看向桌后的云瑶哭笑不得。
云瑶挖了眼鹦鹉低下头:“这么讨厌的嘴巴,扔出去,我不要。”
“瑶儿不生气,以后都不敢了,瑶儿不生气,以后都不敢了。”
云瑶冷脸看过去,也不知道这句是因为鹦鹉听说要将它扔了才冒出来的,还是那位爷教的,不过,云瑶嘴巴张了张没能再说出扔了。
低头:“将它挂远一点,烦人。”
“哎。”九妈无奈应道,提着手里的鸟笼往侧间位置去,还不忘念叨:“你呀,少说两句,捡好听的。”
“瑶儿最漂亮,瑶儿最聪明,最爱瑶儿,最喜欢瑶儿。”
九妈这句嘟囔也是随口一说,哪里知道笼子上的鹦鹉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来回扑闪着翅膀往外蹦着各种夸奖,说的有模有样。
云瑶写字得手突然一顿落下大片墨汁,晕染了并没有写出一个字的宣纸,耳边都是鹦鹉的夸赞,眼前,都是那个男人给她的点点滴滴。
太子东宫。
落尘回来禀报,半天也没有听到上方人的回应,小心抬了下头又重新压回去,我的天呐,谁能告诉他,他们太子的脸怎么黑成了那样。
凌君胤目光落在手中奏折上,问题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砰!
一声闷响,落尘抬头看过去。
凌君胤抬了头:“让江淮那边整理的私盐案卷怎么样了?这都几天了?本宫是养了一群废物吗?”
冷的没有起伏的讥讽一字一顿响起。
落尘吓得埋着头动都不敢动,心里头忍不住咆哮:为什么今天落冰不在?为什么让他一个人承受来自太子的狂风暴雨?
“哑巴了?”冷笑质问。
落尘赶紧将视线抬了抬:“属下只是思索太子的问题。”
“落尘,你是不是安逸的日子太久了,脑子也变得迟钝了?”凌君胤面无表情的继续讽刺。
落尘咽了咽口水:“属下会在空闲时间,多多练脑。”
凌君胤鼻孔哼了声,低下眼睛,手指在桌岩剐蹭。
落尘身子紧绷一点都不敢放松,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上面的人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发难,后背不知不觉已经潮湿一片。
门外侍卫突然进来,单膝跪地:“太子,万寿宫的万嬷嬷来传话,太后请太子前去。”
凌君胤幽深的冷眸射向地面的人,情绪不明。
落尘余光扫向地上跪着的人心头暗道:太后这会儿来找人,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上方的人已经起身,薄唇带笑:“嗯,回禀,本宫马上就去。”
落尘接触到对方的笑意哆嗦了一下,怎么看怎么诡异。
万寿宫。
万嬷嬷进了大殿,扶了扶身:“太子回了话,马上就来。”
“皇祖母,太子哥哥会不会觉得是阮清又跟太后嚼舌根了?”坐在允秋水身边的凌阮清,抱着对方胳膊晃了晃哀怨道。
允秋水拍了拍她手安抚道:“瞎说什么,哀家不就是找他来说说话,再顺便提一下跟你的婚事,这都是之前说好的事情,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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