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琬洛一边把用锄头把碎砖挖出来,一边说道:“既然人家已经把我们分配到这种地方,咱们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春分拧着眉,忍不住提醒:“可是主子,您穿的可是喜服,要不要先去换下……”
喜服又如何?彼非良人,这喜服就失去了任何意义,况且今后再也用不到了。
沈琬洛低头看了看身上,说:“无碍,今日劳作过后,只当是件工服,扔了便是。”
春分再一次感到惊异万分。这新主子……果非常人啊。
经过大半日的劳作,院子里的那些破烂已经被二人清理的差不多了。那些碎掉的地砖被沈琬洛干脆全部丢弃,打算在这里开辟一处花圃。
她自幼便喜欢医术,对一些花药又格外有研究。既然这里没有人欢迎她,她总是要培养些兴趣爱好的,不然寂寂庭院,如何度日。
春分也十分勤快,比沈琬洛干的还多。这原本破旧的庭院很快便收拾出一方天地。
日暮将迫,夕辉投在这方寂静的小院里。沈琬洛坐在石凳上略作休息,仰起脸冲着夕辉深深地嗅了嗅,她仿佛闻到了从泥土中散发出的平实气息。
当初,她也只是想如此安静的生活下去罢了。可是那人却一步步把她投入深渊。
沈琬洛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萧墨迟的面孔,那时常板着脸,就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的眼神深深刺痛她的心。
昨夜她才知道,原来他娶她是被逼无奈,虽然前世恨他入骨,可是想到这一世,对他的怨恨忽然少了几分。
身边几个女子都是从太后皇上那里赐过来,表面上是承了盛宠,其实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到底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
想想萧墨迟娶的这四房媳妇,都不是自己的真正意愿,真是挺可怜的。
“唉……”沈琬洛忽然叹了一口气。
春分端着晚膳从院门外跨了进来,刚好听到沈琬洛叹气,以为她是在为自己的境遇而伤感,走过来安慰:“您也别太伤心了,等过一段时间,王爷自然会恩宠您的。”
沈琬洛心里苦笑,恩宠?她只求那个男人离她越远越好。
正文 第5章破烂喜服
夜露深重,王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已是亥时。
梆子刚打过,管家轻轻叩了门,俯身唤了声:“王爷。”
“进来。”
萧墨迟的声音从书房中传出。
管家推开书房的门轻步走了进去,毕恭毕敬的行礼:“王爷,今夜要宿在哪里?今儿江氏说……”
萧墨迟打断他的话:“本王哪都不去,你且退下。”
“是……”
管家刚要退出去,萧墨迟突然从后头叫住他:“昨天娶进来的那个沈家庶女,怎么样了?”
一日没见动静,也不知道那女人给他惹祸了没有。丞相既然会派这样的女人过来,绝对会有所动作。
管家回答:“沈琬洛今天待在苍耳院里,忙活了一天。”
“忙活了一天?”萧墨迟挑眉,搁下手中狼毫:“她都忙活了些什么?”
“好像,是跟那个叫春分的丫头搬砖来着。”
“搬砖?”萧墨迟觉得好笑,一个堂堂的丞相府的千金,居然会在王府后院里搬砖,说出去恐怕旁人都不信。
“还有呢?”
“还有,老奴听说春分今日跟园丁讨花种,不知想要做什么。”管家一五一十地回答。
萧墨迟冷哼一声:“这女人是嫌本王给她的院子不好看吧。以为种了花就能将本王吸引过去么。”方才提起的一丝兴趣瞬间消失,萧墨迟重新执起狼毫:“盯着她,别让她做出格的事情,退下吧。”
“是。”
第二日,天刚擦亮,沈琬洛来到院子里,盯着青灰色的天空,望着灰色的围墙,心情大好。
昨天她让春分去找了些花种,如今虽然快立夏了,但还是能种出些东西的。
因为要到松土,沈琬洛仍旧穿了那件脏了的嫁衣,跟春分又忙碌了一天。等到将全部种子都播种了后,她和春分累的瘫在了地上,看着彼此脸上的污迹,不禁失笑。
春分笑了半晌,爬起来说:“让奴婢把您的衣服脱下来洗洗吧?”
沈琬洛摇了摇头:“不用,这嫁衣,以后断不会穿,待会儿把它扔了便是。”
春分本以为沈琬洛那日讲的是玩笑话,没料到她竟真的脱了那身红裙,丢到了院门口。那里堆积着昨日清理出来的垃圾,脏乱不堪。
午后天气甚好,沐浴后的沈琬洛搬了张藤椅坐在新开垦的花圃旁边,拿着一柄团扇盖在脸上。一丝惬意的凉风吹过,她如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勾起弧度,睡得香甜。
萧墨迟在书房用过午膳,在府中闲逛,竟不知怎么地,就走到了这西北角的苍耳院外。
他一头墨丝飘动,背着手立在院墙外,眉间微凝。一只金丝燕在苍耳院的蓝瓦上跳动,倏忽掠过眼前。
萧墨迟眉间忽然舒展,哧鼻自嘲:“倒还真想看看,她把苍耳院怎么样了。”
由于西北角少有人来,苍耳院的院门便总是大敞着,一是通风,二是凉快,三是沈琬洛过够了冷宫里的日子了,最不愿看见的便是紧闭的院门。
所以,萧墨迟只需远远站着,便可以看到院内的情形。
管家没找到王爷,一路寻了过来,他看到王爷竟然失神地站在苍耳院外,心下骇然,走过去行了个礼。
萧墨迟眉心微皱:“这苍耳院久未打扫,平时不是用作放杂物而已么。难道我记错了?”
管家看了看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院子,尤其是那新开垦的花圃,虽然还未长出东西,却已经给这院子增添了不少生气。尤其是那花圃旁边浅眠的美人,颇为养眼。
“回王爷,您所说不假,这苍耳院原来确实是那副样子。只是她这两日从未停休过,竟把院子给收拾好了。”
“倒真是小看她了。”萧墨迟说道,随即他的目光落在院门口的那堆破烂上,眸子一紧,大踏步走了过去,捡了根棍子拎在手上,从那堆破烂中挑出了一团暗红色的东西,剑眉皱的更紧:“这是什么东西?”
管家闻言上前查看,这一看便吓住不敢说话。
再看萧墨迟铁青的脸色,分明已经看出了这就是他们大婚时沈琬洛穿的喜服。
虽说他并不重视这个女人,可是这女人竟然把和他结婚的喜服弄成这样子,真是让人火大啊。
萧墨迟眼睛微眯,目露寒光,暗哼一声,将手中的棍子丢开拂袖而去。
管家一边擦汗一边望了望里面那位安心午歇的惬意女子,摇了摇头,连忙跟了上去。
转眼在王府里面已经待了三日了,一大早,春分端了洗脸水进来伺候着沈琬洛梳洗,满脸欢喜的说:“主子,今天您便可以回丞相府省亲了,第一次回去,定是很开心吧?”
春分的话提醒了沈琬洛,上一世丞相府浩浩荡荡却反被抄家,而现在,她的父母可都还健在!她转念一想,连忙换上衣服打算出门。
春分见了沈琬洛这副样子,忍不住偷笑::“才说了一句,没想到您居然这么想家啊?”
沈琬洛略显羞涩地笑了笑,将原本要说的话憋了回去:“许久未见父母,自是想念,你快收拾东西随我出发。”
“诶!”
管家早已按照份例备好回礼,沈琬洛便带着这些东西和春分返回丞相府。
丞相府的正房里,当朝丞相沈凌阳坐得端正,刚捧了茶欲饮,只听下人来报:“老爷!二小姐回来了!”
沈凌阳闻言,将茶盅搁下,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
房里的其他人也都敛了神色,等着沈琬洛。
沈琬洛带了春分,走进正房便看见当中坐着的父亲。父亲乃是国之重臣,治家也颇严,所以丞相府里才能出来一位当朝皇后,便是沈琬洛的嫡姐沈柔晗。
与父亲平坐的便是丞相府的大夫人金怜湘,下首坐着的分别是林姨娘和安姨娘,旁边站着的便是沈府的长子沈长峰。
这些人之后,才是一位颇具异域风情的美妇站在旁边眼含泪光的望着她。沈琬洛激动地望着她,稳了稳神,一一行礼。
“琬洛拜见父亲、母亲,拜见长兄,还有,母亲……”
柳碧凝抹去眼泪,将沈琬洛扶起来,抓着她的手不住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正文 第6章惨受鞭刑
沈凌阳突然咳嗽两声,沈琬洛只得松开了娘亲的手,恭恭敬敬地福身:“父亲。”
“恩。”沈凌阳微微点头,他最不愿见的便是女人婆婆妈妈的模样。“你和王爷,相处得可好?”
父亲相问,自是不敢含糊,沈琬洛一五一十地回答:“王爷已经有了三房妾室,似乎……并不喜欢我。”
沈凌阳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冷冷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岂可浪费时间在儿女私情上。”
“是。”沈琬洛垂眸。
倒是大夫人金怜湘出声打破了沉闷:“你既然回府省亲,打算住几日呢?”
沈琬洛恭谨答道:“回禀母亲,暂住三日。”
“哼,不过是省个亲就回来住三天,别让王爷以为你这娘家是一去不回了。”林氏在一旁讥讽。
安氏笑道:“林氏这话可是多虑了,没听到琬洛刚才自己说嘛,王爷不喜欢她,管她回来住几日,自然是不上心的。”
这几房小妾别的不会,挖苦人倒是一流。
沈琬洛强忍着没有反驳,金怜湘出言道:“行了,琬洛难得回来一次尽孝,想多待些时日也是情有可原的。只不过就不要住三日了吧,早些回去,早些服侍你的夫君。”
沈琬洛怒火丛生,她只是许久未见娘亲,想跟娘亲多待几日罢了。按例说回府省亲住上三日无可厚非。可是这些人却如此容不下她。
沈琬洛上前一步说道:“夫君不管何时侍奉都可以,父母待我恩重如山,娘亲又有养育之恩,此恩三日怎能报得尽?琬洛请求,多住几日。”
“混账!”沈凌阳忍不住拍桌,他将她送到王府可是为了监视萧墨迟,怎么允许她一直赖在家里不走?
金怜湘见风使舵,勾唇一笑:“老爷息怒啊,琬洛还不是想要在父母跟前尽孝嘛。沈琬洛,你看你一回来就把老爷惹得不高兴,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道吗?沈琬洛,你,可知错?”
沈琬洛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娘亲,柳碧凝一直在跟她摆手,示意她不要再顶撞。
可是沈琬洛看到娘亲这副模样,却觉得格外心疼。
她仰起头,直视金怜湘,不卑不亢的说:“琬洛不知哪里有错。”
“你!这!”金怜湘求助地看向沈凌阳:“老爷,她竟然敢瞪我!”
沈凌阳刚想发话,管家突然走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沈凌阳眉心紧了几分,站了起来:“三日就三日吧,我有公务,你们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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