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进来几人。”沐羽尘扬高了些声音。
“殿下!”有六名侍卫依次入内,身材大都魁梧,虎目凛凛,相貌全都过得去。
沐羽尘问道:“他们长得如何?”
“都不错。”安浅夜点点头,在看了他的相貌以后,再看任何人,都觉得英俊,只因为她相信,在世上不会有比他更丑的人。
“那比起我如何?”沐羽尘又问。
安浅夜思了思,低低回道:“胜你百倍。”事实上,这话她昧着良心了,应该是几百倍。
几名侍卫一懵,互相看了看,一致望向沐羽尘,脸色微微一变,忙道:“属下哪比得上殿下!”这并非他们谄媚,而是事实如此。
单论相貌,沐羽尘也胜他们十倍,更遑论那与生俱来的清贵气质,与他们是云泥之别。
安浅夜啧啧摇头,便是这群人整日夸,导致沐羽尘自信心膨胀,以为自己是绝世美男!
“你们出去吧。”沐羽尘叹了声。如此看来,那药效只针对他,在她眼里,旁人都正常,唯独只有他,奇丑无比。
众侍卫倒退出帐。
“小胖墩!”沐羽尘皱眉,眼里似乎酿着狂风暴雨,黑沉沉的骇人心神,沉声道,“清铃,速命人去寻道法佛法高深的人。”
牧清铃疑惑道:“殿下怀疑姑娘中邪了?”她家殿下不是自夸,论相貌气质,在京城,甚至是雁国,都可称第一,怎会与“丑”搭边?
“这是其一,”沐羽尘冷声道,“其二,找到小胖墩,本殿下要打死他。”
牧清铃出去了。安浅夜本想跟去,但刚一挪动脚,便被沐羽尘叫下。她苦着脸,留在原地,因见他语气严肃,不敢拂逆他。
“过来,坐我身边。”沐羽尘又道,近乎命令。他用一只手撑着,一点点坐了起来。
好歹做了多年皇子,身上自有一股气势。
安浅夜下意思挪动脚,慢慢蹭到他身边,刚挨上床榻,便被沐羽尘一捞,揽住了腰。她立即挣扎,但听他道:“别扯到我的伤口。”
闻言,她不敢再动,但浑身不是滋味,只觉得身上冒起鸡皮疙瘩,那都是渗出来的。
论,被一个丑到让人做噩梦的男人抱着,是何心情?安浅夜表示自己想哭。
“很难受?”沐羽尘问道。
安浅夜欲哭无泪,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牙齿都在打颤,回道:“你想想,若有一个绝世大丑女抱着你,你难不难受?”
“黎二丫,你没有良心!”沐羽尘咬牙切齿,黑瞳里盛满怒火,“若喝下药的是我,哪怕在我眼里,你丑陋至极,我也不会嫌你!”
难不成,她一直喜欢的,便是他那张脸吗?
安浅夜不明所以,望向他正欲追问时,不慎又看到他的面庞,心肝一抖,差点吓晕过去。在这匆匆一瞥之间,她发觉他又丑了几分,原以为已丑到极致,哪曾想还能更丑!
“是小胖墩干的。”沐羽尘单手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间,细细将事情道出。
“真的?”安浅夜惊诧问道,理智告诉她,应该是真的。因为不久前,在她的意识里,沐羽尘是龙章凤姿、相貌堂堂,但就在刚刚,她眼里的他,却丑得能闪瞎她的眼。
沐羽尘忽道:“闭上眼。”
在一番拥吻后,他叹息着退开,只见她脸色惨白,一副饱受摧残的小白花模样,当下便觉得头痛欲炸,恨不得立即打死小胖墩!
以往,他亲吻她时,能得到她微弱的回应,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愉悦,但这一次,他只察觉到她的嫌弃与抗拒。
有婢女入内,端来稀粥与小菜。天色已黑,晚膳时间早过了。
安浅夜肚里空空,但没有胃口,是因之前被吓到了,那张脸至今还在眼前浮现,只得匆匆扒拉几口,正对着沐羽尘,但眼睛望天,小声道:“我想回山寨了。”
“这是药效所致,非你本意。”沐羽尘回道,因受重伤不久,长久说话,声音有点虚弱。
“不、不是的。”安浅夜否决道,扭捏了一会儿,便一咬牙,“我直白说了吧,我应该不喜欢你,以往就图你英俊、多金。”
“是药效所致。”沐羽尘闭上眼,“我的丫丫,没这么肤浅。”
安浅夜直摇头,差一点流泪,“我以前穷怕了,一直很肤浅的,真的是图你英俊多金,你现在丑了,我这不嫌弃你了吗?”
她没有说谎,这是真的。英俊多金的男人,谁不喜欢呀?现在嘛,丑拒!
闻言,沐羽尘默了阵,叹道:“幸好,饮下药的是你,而不是我。”在一息之间,小山贼变化太大,对他的态度更是急转直下。
若他没有猜错,那药,不止有视他丑之效,还有忘他情之能。她忘了对他的情!因此,见他奇丑无比时,第一反应便是逃离。
“啊?”安浅夜狐疑。
沐羽尘无奈道:“若是我饮下药,在忘情之后,又见你奇丑,大概便会弃了你,而以你之力,想迫我难如登天,你我便断了。如今的情况,以你之能,却逃不开我。”
安浅夜仍闭着眼,闻言长睫一颤,察觉到他在轻蹭她的脸,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一想到他的脸,她心里一抖,太骇人了!
“在你的眼里,我很丑,那就用你的心来感受我。”沐羽尘的声音很轻,犹如耳语,像是情人间的柔情抚慰。
他又道:“皮囊本是身外物,当你我老去后,亦是鹤发鸡皮、面貌丑陋,我们便当在提前适应,丫丫,好不好?”
“不公平!”安浅夜控诉道,声音很大,“这在考验我一人,还有,你太丑,正常人便是老了,也没有你这么奇丑!”
帐外,一众侍卫感叹,自家殿下风姿无双,竟被冠以“奇丑”二字,只求老天赐他们这样一副“丑颜”,他们做梦都能笑醒。
沐羽尘回道:“我让人给你绘妆,将你扮得又老又丑,你看我能否亲得下去。”
“才不,我要美美的!”安浅夜咕哝道,嘴角一撇,“我想出去透透气。”在这一瞬间,她不慎看到了他,当即夺门而出。
恐怖!他居然又丑了几分!
“就在帐外,你别去远了。”沐羽尘嘱咐,闭眼侧躺下来,尝试与小胖墩接触。那两次,他遇上小胖墩时,都是在梦里。
“药效,便是看你丑,忘你情。”一入梦,小胖墩的声音传来,坦白告诉他,“若是她一点也不喜欢你,那这药是无效的。”
总算是个安慰。沐羽尘欣慰,问道:“该如何解?”
小胖墩贼兮兮一笑,答非所问:“她对你多增一丝喜欢,那在她眼里,你便多一分丑。”
沐羽尘克制自己揍人的冲动,又问道:“那该如何解?”
“她对你少一丝喜欢,你便多一分英俊!”
“……”沐羽尘默然,而后飞快出手,一把提起小胖墩的衣领。他终于明白,自己不应抱希望,一见到小胖墩,便该立即揍一顿!
小胖墩一见,一溜烟地跑了,“再见,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安浅夜:男朋友越来越丑了,这可怎么办?╥﹏╥
沐羽尘:开心!O(∩_∩)O
……
安浅夜:╮(‵▽′)╭喜极而泣!今天男朋友比昨天英俊!
沐羽尘:……(T_T)我哪儿做得不够好?
第84章 边关告急
火正烧得旺, 有侍卫跪坐着, 拿木棍串起一只野兔, 将它架在火上烤着。
安浅夜坐在帐外, 浑身都舒坦下来, 月又圆、风又爽、空气又清新。自帐子里出来后, 她挨不住饿,便请侍卫去猎了只野兔,烤给她吃。
“黎姑娘。”牧清铃过来,向她小声问道,“我有一事请教, 希望姑娘如实回答, 姑娘当真要回山寨,要离开殿下吗?”
安浅夜犹豫少许, 回道:“不瞒你说, 我是想……”
忽在此刻,一匹马冲来, 哒哒的马蹄惊扰了夜色,引得所有人注意。按理而言, 四处都是帐篷, 不该有人策马狂奔的。
离得近了, 众人才发现那是一名侍卫。
“估计有大事发生了。”牧清铃轻语, 转身入帐,“我去唤醒殿下,以防变故。”
沐羽尘醒来, 脸上犹含怒意,得闻禀报后,沉思了一会,便道:“难道边关有变?”正常情况,若非大事,不会有人特意来禀告。
他吩咐道:“清铃,去给我弄个面具来。”小山贼见他丑,他戴上面具总行了吧?
“姑娘,兔烤好了。”帐外,侍卫递来木棍,提醒她道:“小心些,有点烫。”
芬香扑鼻。
安浅夜吹了几口,翕动小鼻子,一脸陶醉,一边吸着气,因手指被烫了几下,一边拔下一只兔腿,咬下一小口肉,“烫!好吃!”
她大快朵颐,正吃得开心时,在另一侧的皇帐里,许贵妃醒来,得知大儿被斩,发出一声尖叫,面色惨白如厉鬼,浑身直哆嗦着。
“你为何不救他?”许贵妃质问道,面对隆嘉帝的沉默,她又咯咯笑了起来,泪水布满了脸颊,“连儿子都护不好,要你何用?”
“放肆!”隆嘉帝斥道,但一想到两个儿子,心又软了下来,许贵妃丧子而悲痛,不便与她计较,“你累了,早些休息。”
他转过身,出帐望着月,想着这一天的事,长长地叹了一声。过去的温馨岁月,至今日的两看相厌,他们怎会走到这一步?
许贵妃又哭又笑,不去理会他,双手抓紧衣角,心里恨得滴血,眼眶赤红。嘶啦一声,锦衣裂开,她用力过大,竟将衣角撕裂。
两个儿子丧命,隆嘉帝又与她有了隔阂,她活着又有什么趣味?但,她不甘,不报这个仇,不拉敌人下地狱,她死不瞑目!
马蹄声渐近,侍卫一拉马绳,又跳下马几步跑过来,单膝跪下道:“陛下,边关急报!”
隆嘉帝细看帛书,脸色凝重,吩咐道:“速让镇南王过来!”
——南方边境生乱,百谷国大举进攻,林平安将军战死……
在不久后,各府都接到消息,狩猎提前结束,拔帐连夜回京城。
安浅夜刚吃完一只兔腿,便得知此事,呆了一阵后,便站在帐门口,偷偷地向里面探了探,脸上有点犹豫。她该否告知沐羽尘?
在原小说里,镇南王恢复兵权,前往南方镇守边关,抵御百谷国;而沐羽尘去往北方边境坐镇,以防义衍族趁乱偷袭北境。
也就在这一次,沐羽尘被擒。当时,黎二丫已然黑化,和义衍族里应外合,败了北方守军,并生擒了沐羽尘。
而远在京城的女主——霍云洁得知消息后,连夜奔赴北境,虽奋力搭救沐羽尘,但打不过层出不穷的敌军,最终重伤被擒。
黎二丫丧心病狂,胁霍云洁以迫沐羽尘,必须同她成亲,否则便杀了霍云洁……即便在最后,她如约放了霍云洁时,也趁机毁了其容貌。
——霍云洁,你不就仗着自己美丽吗?我毁了你的容,看你如何勾引他!
安浅夜回想着小说情节,感慨颇多,犹记得自己下笔时,可心疼霍云洁了,自身容貌被毁,又与心上人天各一方,独自一人走天涯。
她想了会,决意不节外生枝,毕竟原小说情节不会出现,沐羽尘受了重伤,不会亲赴北境,况且没有里应外合的黎二丫,他亦不会被擒,她犯不着告诉他这些事。
事关她的身份,少些人知道为妙。
咦?安浅夜一惊,只因瞧见一抹明黄,那不是隆嘉帝吗?难道来探望沐羽尘?她心中腹诽,儿子早上受伤,他晚上才来探望?
“陛下万年!”她福了一礼,虽有不满,但必行的礼,倒是不能废,免得获罚。
隆嘉帝淡淡“嗯”了声,有小太监上前为他掀帘,他径直入内,“羽尘,好些了吗?”
安浅夜踟蹰片刻,偷偷地溜进去,只听沐羽尘声音虚弱道:“有劳父皇关心,请恕儿臣无礼,不能起身相迎。”
“无妨。”隆嘉帝叹道,“百谷国进攻,林将军殉国,朕已复镇南王兵权,命他速去抵御百谷国,今日连夜启程。”
沐羽尘回道:“有镇南王在,南境必无忧了。”他大概已经明白,隆嘉帝此行有何用意了。
“南境无忧,如今重在北境。”隆嘉帝叹道,摇了摇头,“义衍族一向无耻,每回南境有乱,他们总会插一脚,趁机乱我北境。”
沐羽尘正色道:“父皇放心,儿臣可立即启程,去镇守北境。”这五年来,他常在北境,在上任统帅阵亡后,便成了北境统帅。
“但你的伤?”隆嘉帝迟疑。原本,他此行前来,是借口沐羽尘重伤,让其交出兵权,由他另派人去坐镇北境。
但不想,沐羽尘竟选择带伤出征。
沐羽尘微微一笑,回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父皇放心,往年镇守北境时,儿臣受过更重的伤,但也不曾娇气。”
隆嘉帝皱眉道:“北境事关重大,为我国门户,决不可儿戏。若是失守,那我大雁万里山河,于敌国而言,便可长驱直入了!”
“那更需儿臣去了。”沐羽尘正色道,“兵弱弱一个,帅弱弱一窝,舍儿臣之外,谁能堪当此任?他们为将足矣,为帅却不行。”
他复又一笑,轻语:“父皇如若担忧,儿臣愿立军令状,保北境无忧。”
“你既坚持,父皇就不劝了。”隆嘉帝叹道,心里有点失望,拍了拍他的手,“从京城至北境,会路过十座城池,朕许你每城抽调一千人马,沿途补充押运军资。”
“儿臣遵命!”沐羽尘回道。
一群人恭送隆嘉帝。侍卫们入帐,开始搬运东西,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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