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只有凌姒漪来,便放松了警惕之心。
凌姒漪一进去就按了录音键。
严正在她的质问下,悠哉悠哉的叙述了当时发生的事。
那时候聚会结束,燕署喝醉了,他和林然便将他送到了燕署常住的一处小区。
他看上林然很久了,可是林然背靠燕署这座大山,他轻易不敢动。
许是那天喝了一些酒,又觉得燕署对林然也就是玩玩罢了。
于是他将林然在醉死的燕署身旁给强.奸了。还威逼利诱她,让她猥亵身旁的燕署。
林然接受不了,又觉得绝望与对不起身旁的人,没等严正回神的时候就跳下了楼。
那时候严正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怕了,就做了燕署侮辱林然的细节证据,又编了个有前因后果的过程。
编条理清晰又有逻辑的故事对于他这种导演来说是再正常简单不过的事。
燕署一醒过来,他就跟他说了句,林然死了。
那时候燕署很懵,前前后后屋子里找了三遍没找到人,又看到事发地全是破碎的衣物还有血迹。
“她呢……”
“跳楼了。”
燕署那时候年纪不大,也挺单纯。严正又与他沾亲沾故,他说的话,自当是充分信了。
严正告诉他,刚刚他醉酒上了林然,又叫他上,他以为林然只是他几个女朋友中的一个便也上了,林然就受不了打击跳楼自杀了。
又跟他说,这件事得压下来,不然他们家的股票会受到威胁,他们也都要坐牢。
燕署满是悔意,觉得自己害了人,必须得坐牢或者是补偿她的家人。
但严正一次次将他的心理底线击垮,说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玩玩而已,自己玩不起就跳楼了,跟他们无关。
可怎么会无关,自此燕署便满在懊悔中度过。
直到如今也不曾从那些阴影里出来半分时光。
得知这个真相的凌姒漪也觉得,严正就是个乌龟王八蛋。哪有人能坏到这种地步。自己做的孽障却叫旁人一起承担。
后来她给了钱要走,但是严正却又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两人扭打过程中,她的录音器掉落在地上。
为了护住证据,她被刺了好多刀,直接作废了一个肾。
至此之后,病痛不断。
但是她换回了燕署的自由,与将严正送入监狱的证据。
这件事她谁都没告诉,只有日夜照顾她的闫璐知道。
又想到结婚一年来,燕署对自己的冷漠,让她觉得委屈。
哪怕还在梦中,她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想要哭出来。
很疼啊,被刺中的地方很疼啊,被燕署当作林然也很疼啊,心疼得无法运转。
她觉得浑身都冰冷。
摸到热源想要靠近却像是在天边,怎么也追逐不上。
后来,那热源却一股脑地袭上来,她想要推开,却也推不开了。
而凌姒漪不可避免地发烧了。
一连三天的高烧,让她的身体愈发的虚弱。
而这三天她都陷入深深的昏迷,醒不了,但也死不了。
好在家庭医生的医术还是很高明的,在对方的照料下,第三天晚上凌姒漪就退烧了,第四天早上也已经能下床了。
她被孙阿姨披上一件厚厚的斗篷,带着走出了室外。
院子里的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就是阳光特别好。
孙阿姨说,先生早上出去前,特意叮嘱她,要是夫人醒过来了,精神也还行的话就带她出来走走,晒晒太阳,也能杀杀身上残留的细菌病毒。
凌姒漪被扶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她的目光在四处搜寻,想要找到一丝雪的痕迹。
最后不负有心人,她在一个花坛里看到了一个铁盆大的雪。
周围的都化了,唯独这个……
她偏头询问孙阿姨:“为什么还留下了这一块?”
“哦,夫人生病那天,先生一大早就起来了,在院子里搭了个大大的雪人。平地上的都化了,这个比较难划开吧。”
“是吗……”凌姒漪蹲下身,拾起那块雪,可惜一捏就碎了一地。
“可见先生还是很在乎夫人的。”孙阿姨笑了笑,帮她戴上了手套,“只是先生不会花言巧语,也不会哄人,但是夫人说要搭雪人,先生担心你的身体,就先帮你搭了,只是后来几天你没醒过来,所以看不到。”
“是吗,燕署真的是为我搭的?”凌姒漪有些不相信。
“对呀,夫人。先生真的很爱你的。”
女人听了,眉眼微微柔和起来,她将那一块雪捧起来把捏在手里:“那我可要好好把它保存起来。”
“嗯?”
凌姒漪将那一坨雪捧着进入房间,保存进了厨房的冰箱里。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嘴角带着笑意,消失不掉。
孙阿姨见了,也笑笑:“看起来,你们小两口还挺甜蜜。”
“不过夫人,为什么先生不允许你出去看望娘家?”
“我也不知道……”凌姒漪叹了一口气,“他或许在惩罚我吧。”
“先生那么疼你,又怎么会惩罚你?”孙阿姨倒是对这个一直很好奇。
凌姒漪不说话了。
孙阿姨也觉得自己有些多嘴,打着哈哈说要帮她去倒茶,捧起杯子就走了,避免了接下来的尴尬。
而等老人家走后。
女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院子里的景色。
她的目光里的光辉正在变得黯淡。
刚刚有一瞬间,她是觉得男人会对她很宠。
但是想起那天晚上,男人的意思,就是她只是林然的替身后,她就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可笑。
自己为他所付出的一切,不过是变成他心中的替身后的理所当然。
可是明明之前的林然才是自己的替身,不是吗?
她捂住脸,有些难过。
还是说,一切都搞错了。燕署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林然当作过她的替身,而自己现在把心送上来后,男人也发现林然跟自己很像,自己才是那个替身?
呵,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不可能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她不是林然,林然不是她,他们都不可能成为彼此的替代品,生活在燕署的周围。
不过,燕署若是一这样认为下去也好。只要她勉勉强强把欠他的债还了,就可以离开他了吧。
到时候,内心再无愧疚,说不定面对男人时,还可以洒脱点。
她害他牢狱之灾,用她仅剩不多的青春来还债也够了。
而她,大概对他也别无所求了。
第61章 凌姒漪X燕署3
真正让凌姒漪死心的是一个三月的夜。
那天前一晚, 她好不容易求得男人带她出去一趟, 去看看外边新盛开的花海。
男人也答应了。
不过在那前一晚,他在那事上要了她许久, 而她也努力让他感到愉悦,说了平常都不敢说的话,做了平常都不敢对他做的事。
男人也很温柔地对她。
那次,也是她在结婚的第一年里, 第一次感受到了做那种事的愉悦。
可是次日一早醒来,她躺在他怀里,迷迷糊糊温存的时候,听到了那个如梦魇般的名字。
林然, 又是林然。
她没有听见他具体说了什么, 但还是坚定地锁定了那两个字。他确实说了林然两字。
他在和谁说话,说的是什么, 又是林然的事吗,是在和她说吗, 还是说他在叫她林然?在他心里自己依旧是林然吗!
一下子从迷糊中惊醒, 可是她没有勇气睁开眼睛。
只是眼角酸涩忍不住滑落了一滴泪,可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的努力咽下去。
而发现她在哭,原本坐着的男人, 立马缩入被子里, 紧紧拥住她。
“怎么了,嗯?”
凌姒漪转了个身,“坦白”:“我做梦梦到不好的事了。”
“梦到什么了, 跟我说说。”男人极尽温柔。
可是女人怕极了这种温柔背后可能随时会从四面八方刺过来的利刃,哪怕贪图一分钟都觉得会有无穷无尽的害怕。
“我、我没梦到什么,就是做了个失去妈妈后的噩梦。”
“不怕了,以后我在你身边。”他将她揽紧在自己的怀里,“你不是说要去看樱花吗,再不起床,太阳就晒屁股了,到时候公园里的人也会很多,你知道的人太多的地方我不太喜欢你去。”
“哦。”凌姒漪坐起来。
男人也顺势起来,他帮他一件件地穿衣服。
自从两人结婚一起睡的时候,男人从不允许她自己脱衣服,或自己穿衣服,一定要他来亲力亲为。
最开始凌姒漪会有些害羞,但后来也变得麻木了许多。
穿好后,她要下床,但是喉间一痒,免不得轻咳起来。
男人帮她顺了顺背又去帮她拿了杯水。
“现在身体怎么那么差,三天两头发烧感冒的。以前学校里田径比赛我都跑不过你,后来拔河比赛那么小的一个人,老师却常常派你上去。现在……我多要几次都会晕过去。”
“说什么呢。”凌姒漪脸一红,“不正经。”
男人将她抱起来,护在怀里傻乐:“那种事关起房门来说的,害羞什么,又不是没做过。”
“不许你再说了。”一说,凌姒漪脑海里就全是昨晚那些画面。
男人失笑:“好好好。不说了。”
“今天我想穿红色。”穿红色的显得气色好,这样出去玩拍照什么的也显得人精神些。
男人一愣,却从衣柜里取了条白色的连衣裙,并道:“姒漪,穿这条,你穿白色的好看。”
若是以前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凌姒漪肯定丢一个白眼挑件自己喜欢的穿了,可是现在男人的话却不得不让她听从。反正他也不在意她的话很久了。
“嗯。”她勉强一笑,要拾过那件衣服。
哪怕自己有多不喜欢白色,也决心穿了。
以前她妈妈很爱白色,出车祸时,染上了一身血色,自此她的衣服里就再也没有白色了。害怕回忆到那一幕。
男人却率先拿过,要亲手帮她穿上。
没办法,凌姒漪像是个洋娃娃一样任由他摆弄。
最后洗完脸,画了个淡妆后,那涂抹在唇上的口红也是淡粉色的。
凌姒漪的心有一阵冰水淌过,带去了最后一丝温热,彻底凉透。
坐上车的时候,她看着外边的街道、外边的人文景观,心下很平静。
她不曾露出笑颜过半分。看上去又清冷又美。
远在环城高速的时候,那些樱花就十分吸睛了。
男人望着远景轻笑:“姒漪,你说你喜欢看樱花,到时候,我在后山买的那块地里给你种一片樱花好不好。”
她扭头看着男人的侧脸,嘴角微微翘起,但笑意不达眼底,看上去很是无心:“好。”
他说的她都得说好,不是吗。
下了车。
男人走在她身侧,半搂着她。
凌姒漪被寒风一吹,再次忍不住咳嗽出来。
燕署觉得奇怪:“告诉我,为什么你身体会变得这样差。”
“没什么。”她不想让他知道。
呼吸着新鲜空气,呼吸变得顺畅了许多。
凌姒漪张开双臂,缓缓旋转起来。
这么一年来,第一次觉得那么轻松,那么舒畅。
男人却为这样的她,深深着迷。
“以后我们多出来走走。”
“好。”
“姒漪,我给你请了一个护理医生,以后他会准备你的药膳。”
“谢谢。”
“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想要你的一句谢谢。”
不要谢谢……女人想到他可能要什么,转回去凑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尖轻轻落下一吻。
男人对此甚是满意。
“燕署。我能……回一次家吗。”
“下次吧,等你身体好一些,我带你回去。”
“嗯。”
“晚上我有朋友会来我们家聚会,我要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真的吗……”这是结婚以来,燕署第一次这样的请求。
她以为他们这个婚姻他是不承认的,或者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结婚了。
“丑媳妇总要嫁人的。”
“你才丑。”凌姒漪娇嗔了一下。
燕署轻笑,牵着她的手在这樱花海里慢慢畅游。
——
在外面吃了饭回去。
凌姒漪换了一身衣服。
她还是不太喜欢穿白衣服。
也卸了早上的妆容。
她不喜欢待会见燕署的朋友,还顶着别的女人的影子。
她是凌姒漪,不是林然。
穿上最红最艳的小礼服,抹上眼影和勾了眼线,小女人不再如早晨那般的清水芙蓉,反而更像是人间富贵花。
她也没有选择淡粉色的口红,选的是纯正的红,勾人,又突显人十分有血色。
她要做自己。
燕署的狐朋狗友很多,但算得上是真正的朋友,却是一个手也数得过来。
三男两女。
他们来得陆陆续续。
燕署去和孙阿姨采买东西,留一个小保姆和她在家。
她招待的时候,来的人先是对她好生一番打量,渐渐的都觉得讶异,但是也没说什么。
那些男的都会唤她一声嫂子。
但两个女生,一个也乖乖叫了嫂子,另一个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后来,凌姒漪去厨房给他们做水果盘的时候,路过楼梯间,正好听见一男一女在那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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