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条微博虽然发得早,但点赞和评论都达到了夸张的十几万人数,下面清一色的“贴吧观光团”、“季彬后援会前来打卡”以及各式各样的“想嫁”。
郁宁默默在“想嫁”后面点了个赞,把这张图片保存了下来。
她意犹未尽地看着这张照片,突然就有些嫉妒——不知道是谁拍下了这张照片,又是谁用季彬的账号发布了这条微博。
本能的,她觉得这样的话和图片不是出自季彬本人之手。
接着,她发现她对季彬简直一无所知。
他的家人、朋友、爱好、过去,通通不知道。
嗯……爱好的话,可能看书?
郁宁勉强拼凑出了一条。
她好奇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季彬的名字,属于季彬的百科立刻跳出来。
里面的内容多而杂乱,关于季彬本人的却不多。
郁宁这才知道,原来季彬的生日就在十一月中旬,也没两个礼拜就到了!
而他最喜欢的颜色不出所料是白色,最喜欢的食物竟然是妈妈做的夫妻肺片和麻婆豆腐。
剩下的则是各种关于电影和获奖情况的罗列。
郁宁一条一条地看到最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到相册,点开刚刚才保存的那张照片。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
郁宁用视线描画着他的侧颜,不由地想。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张照片,屏幕唤醒了一次又一次,终于渐渐入睡。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里,季彬言笑晏晏,眼眸灿若明星。
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郁宁突然周身一颤,瑟缩着往后退,季彬却越靠越近,气息危险又迷人,檀香木和鸢尾花的味道亦愈来越浓,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郁宁痴痴地看着就要压在她身上的季彬,又羞涩、又害怕。
突然的,季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郁宁再仔细一看,那张俊秀的脸竟然从嘴角到耳尖,逐渐变成了一张狐狸脸!
男狐狸精风情万种地朝她抛了个媚眼,郁宁一个激灵,吓醒了。
酒店房间的窗帘半开着,耀眼的阳光倾泻进来,投下一道道轮廓分明的光影。
她习惯性地先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半!
她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紧张又茫然地对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张小秋说:“你怎么不叫我起来?!”接着,便到处找拖鞋,要从床上跳下来。
张小秋忙安抚道:“不急,剧组出了点事情,上午的拍摄取消了。”
郁宁松了一口气,靠回枕头上,有气无力地问:“什么事?”
张小秋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好像是凌钟那边的事。”
凌钟是这部剧的男主角。
郁宁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准备再靠一会儿——昨夜睡得太晚,她到现在还有些头疼。
解锁屏幕,入眼的便是昨天夜里还没来得及关掉的季彬的照片,她又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把手机拍在胸口上,发出懊恼的声音。
“怎么了?”张小秋问。
郁宁无力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已经中了名为季彬的毒|药,且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终于下定决心退出了相册,回到主界面,却又看见了季彬的微信。
郁宁点开,上一条信息接收在两个小时前,季彬给她发了每日猫片,顺便问她看没看完答案,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自觉浪费了一个上午学习时间的郁宁立刻退出了微信,精神百倍地起床洗漱。
或许是季彬给出的答案太过详尽,郁宁竟然没什么阻碍就全都看懂了。
她又订正完错题,时间终于接近了中午。
剧组包了酒店的中午的自助餐。
和张小秋一起进到餐厅里,郁宁注意到气氛莫名地有些怪异,人也比平时少许多。
可能是早上停工的缘故吧。郁宁没有多想。
因为早餐吃得晚,她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蛋炒饭和一点蔬菜就放下了筷子,张小秋则是吃了太多零食,也吃不下。
互相确定吃饱以后,郁宁收起手机,准备回房间去继续学习一会儿。
剧组的统筹匆匆走向她们。
无视了二人的寒暄,统筹一脸忧色,道:“陆导让我来通知一声,剩下的拍摄不用继续了,让你们直接回A市,我来确认一下行程,今天一共还有三趟回去的高铁……”
第62章 停工
不待统筹说完, 张小秋就猴急地打断他, 问:“为什么啊?”
统筹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听说是凌钟突然病了, 急病,演不了了的那种。整个剧组要停工了,陆导正在火上呢,整个酒店房间都给他砸烂了。”
张小秋:“……”
可凌钟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呢, 是什么病发作得这么突然啊?
而且没记错的话,他昨天晚上还请假出去了一趟,走之前还开玩笑说要给大家带宵夜呢。
这其中诸多疑窦,张小秋心大没什么感觉, 郁宁不由得蹙起了眉。
回客房的路上, 她果然看到剧组的大家都忙碌起来,上上下下全在准备回A市的事情, 毕竟这么几十号人,多住一天就又是一大笔开销。
因为是主角, 郁宁的房间和陆阐的在同一个楼层。
之前走的时候倒没注意, 这回上了心,便听见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
郁宁便让张小秋先回去收拾行李。
陆阐的房门开了一条缝,她有点儿担心地往里头望去, 却正好撞上准备出来的徐奎尴尬的眼神。
“郁小姐, 您好。”徐奎点头哈腰地道。
饶是知道这个憨厚北方汉子就是这样的个性,郁宁还是有点儿不适应他太过恭谦的态度。
她朝他笑了笑,也说了句你好, 问:“陆导……这里面是怎么了?”
“啊……”徐奎又是尴尬地笑,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哐——”地一声,房间里又传来重重的,有什么被踢倒的声音。
接着,陆阐的声音传出来。
他问:“怎么还不走?留在这儿等着过除夕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徐奎一个一米八将近一米九的大汉,郁宁就是感觉他整个人都要瑟缩成弱小的一团了。
他声音都有些抖:“陆……陆哥,郁小姐来了。”
里面摔东西的声音终于停下了。
陆阐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语气冲人地道:“她来做什么?”
郁宁朝徐奎递了个眼色,后者犹豫了一下,瑟瑟发抖地让开门。
酒店房间里果然一片狼藉,但也没有之前统筹说得那么夸张,统共也就是四个枕头被扔得凌乱,地上两个铝合金的材质的箱子则被踹得伤痕累累。
看见郁宁,陆阐向徐奎翻了个白眼。
他显然是气急了,呼吸急促,面色发青,细看之下,两只紧攥着的手都在抖。
郁宁是见识过他的病的,忙劝道:“陆导,您别急,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总有解决的办法,这箱子这么硬,难免伤了脚。”
陆导果不其然又送了郁宁一个白眼。
或许是觉得郁宁说得有点道理,或许是真的累了,他虽然还是那幅不爽的表情,人却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到床上。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郁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三个人便这么奇异地沉默着在房间里僵持着。
突然,一台放在写字台上的手机响起来。
徐奎松了口气,忙两步走上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陆阐道:“是韩总。”
陆阐矜贵地点了一下头,示意他接。
徐奎看了看郁宁,又看看陆阐,见后者并没有赶人的意思,接通电话,打开了免提。
韩沣一张口就是骂人:“我去他x的,你们TM在哪弄来的这么个宝贝啊?TMD差一点心脏都报废了!”
郁宁心里咯噔一声,接着,便听见陆阐问了一句更可怕的话:“活的还是死的?”
韩沣答:“活的。”
陆阐不答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沣继续道:“不过演戏你是暂时别指望了,他那脸肿得和猪头似的,别说千万女粉了,就他妈来都不一定认得他,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再加上骨折、内脏受损、大出血,没个半年别想养回来,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你TMD就准备好换人吧。”
陆阐沉默片刻,阴郁地道:“换?我到哪去换?”
韩沣笑:“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是满地跑?不过是个男演员,到哪哪儿找不到?早跟你说过这个凌钟不靠谱!”
陆阐道:“谁能想到他一个‘偶像’还会真刀真枪地跑到街上和人干架?”
韩沣“噗”地笑出来:“你别说,这小白脸还挺行,我听派出所的民警说他一个人拿根晾衣杆就打趴了四个带刀的混混,有一个现在还在ICU里躺着。”
听到这儿,郁宁终于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昨天晚上凌钟请假出去之后,不知道怎么和人打了一架,还把自己弄到重症病房去了。
剧组没了男主角,可不就要停摆么。
她这才想起来,上辈子《香府》确实要比普通电视剧的拍摄周期要长很多,先前她还以为是陆阐对片子要求太高导致的,可仔细想想,四十集的电视剧,再怎么也不该花上将近两年才拍完,现在看来,肯定就是因为凌钟的缘故了。
陆阐对演员的要求很高,特别是主角,普通人他轻易都看不上眼,更不愿将就,如果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的话,恐怕剧组真的是要等着凌钟重新好起来再开工了。
陆阐和韩沣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他有些烦躁地揉着眉心,叹了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对徐奎道:“凌钟出事这件事怕是瞒不过去了,媒体那边韩沣和W.E.的公关已经合作压下去了,就是不知道后续要怎么解释。你也不用和他们讲那么多,就说男主角出了点儿问题,剧组暂时停工,具体的处理方案等回市里我再找几个投资人商量。”
徐奎忙点点头,出去了。
郁宁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正也要告辞,陆阐满脸不耐烦地叫住了她。
“出去不要乱传。”陆阐道。
郁宁向来不是什么多嘴多舌的人,保证道:“我一定不和任何人说。”
“没叫你当哑巴,”陆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亲近的人还是可以说的,比如说季彬啊什么的。”
郁宁:“……”
亲……亲近的人什么鬼!
她头脑冒烟,敷衍了两句便火烧屁|股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小秋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电视,见郁宁回来,忙八卦地上来问出了什么事情。
郁宁摇了摇头,守口如瓶。
她就是再笨也看出来,陆阐是特意留下她,想让她给季彬传话的——他还没有死心,还希望季彬能演这部剧的男主。
作为第二人选的凌钟已经出局,短时间找不到替代的人,而如果能因此重新让作为第一顺位的季彬进组,也未免不是一种因祸得福。
可从上辈子的事情来看,季彬最终是没有答应的。也不知道是陆阐一直不肯放弃冷战压根儿就没找季彬,还是找了之后季彬仍是不肯。
郁宁又想到陆阐那句“亲近的人”,不禁就涌起一股秘密被人看穿的忐忑情绪,而内心更深处,还有一点儿飘飘然——不过是上下楼的邻居,不过是共同养了一窝猫,怎么就成了“亲近的人”了啊?还是季彬和他说了些什么?
郁宁立刻否定了这个答案,毕竟在更早之前,他们就已经互不交谈了啊。
理不出个头绪来,郁宁又酸涩又甜蜜地叹了一口幽怨的气,着手收拾行李。
.
下午四点半,高铁进站。
因为来的时候张小秋并没有开车,郁宁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让她和自己分头回家。
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张小秋已经打车离开了,郁宁拖着个箱子,正犹豫是打车还是坐公交,一辆纯黑色的轿车在她的面前停下。
驾驶座坐着徐奎,他露出那一贯的、带着几分巴结和尴尬的笑,道:“郁小姐也回家吗?陆导也是,顺路一起回去吧。”
郁宁犹豫地看着他,后座的车窗降下来,陆阐一脸你敢不上来就死定了的表情,郁宁只好从善如流地说了声谢谢。
因为无人说话,车厢里透着一股难言的尴尬。
徐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一脸不爽看着车窗外的老板,默默地打开了音乐。
“嗨嗨马苏卡生诺以内力——!”
一个欢快跳脱的女声响起来,浓浓的萌豚味随之溢满了整个空间。
好像更尴尬了……
徐奎忙切了一个播放列表。
“Bongjiu,Bongjiu,BongBongjiu……”
车厢里再次响起一个古怪的音调,反复循环洗脑。
郁宁忍不住看了中控的屏幕一眼,却不期然撞到徐奎的视线,发现这位一米九的壮汉已经尴尬得脸红出汗了。
歌单再次切换,幸好这一次总算正常,肖邦优雅的圆舞曲缓缓流淌,郁宁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一片岁月静好的氛围中,陆阐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等一下,”他说,“顺路去仁爱医院看看凌钟。”
“啊……啊!”徐奎紧张地应了一声,看向郁宁,问,“那……那郁小姐呢?”
郁宁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道:“那我也去吧。”毕竟在一起共事了一段时间,凌钟为人又温柔和善,大家和他的关系都很好。
陆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徐奎则松了一大口气似的说:“好,好。”
因为事情发生的时间是凌晨,公关也做得到位,凌钟当街斗殴的事情最多也只作为地方新闻上了社会版,医院附近亦完全没有狗仔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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