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季游鸿问秦梦,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扫去。
秦梦道:“人家特地将你的披风送回来,说要当面跟你道谢来着,可你这尊大神太难请,让我们好等。”
季游鸿这才将视线挪到林熠熠脸上,只见她嘴角带着浅笑,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跟她那清澈澄明的眼神对上时,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不用特地来还的。”
仿佛看出他的局促,林熠熠眼神里多了一丝揶揄的笑意,轻声道:“那天的事我还没正式跟你道谢呢,非常感谢。”说完微微低下头,双手放在腰腹间,正儿八经地行了个福礼。
只听他绷紧声音回道:“不用客气。”
林熠熠原本是低着头的,此时站直起身,视线也跟着往上抬,就看到他手掌上松垮垮地缠着一圈绷带,便关切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她这一问,三人的视线都落到季游鸿的手掌上,季游鸿回道:“一点小擦伤,不碍事。”说完就准备将手放到背后。
却被秦梦一把拉住手腕,只见她看了看包扎情况,很是嫌弃地说:“你这是在包粽子吗?怎么包得这么随意。”她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带子,绑带随即松散开来。
林熠熠,秦梦:……
秦梦也没松开手,拉着他就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进去重新给你整一下。”
季游鸿被拉着走了两步,很快将手抽回来,“我晚点回军营再包扎。”
原本打算离开的林熠熠,在季游鸿出现后,也不着急走了,转身跟着他们进了院子里。
秦梦不理季游鸿的话,霸道地将他按到竹椅上,又将他的手掌放到桌面上,然后开始动手解绷带。
林熠熠也走近去看,等绑带一解开,就看到他手心连接手腕的那块地方,一片血色,中间还掺杂着无数脏兮兮的黑点,虽然面积不大,但血肉模糊的样子还是很有视觉冲击力。
林熠熠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秦梦更是直接尖叫出声,“天啊,这得叫医生来处理吧,你这个样子难道不痛吗?”
季游鸿很硬气地回道:“小伤而已。”
林熠熠皱着眉头道:“军营应该有更好的消炎伤药,还是回去再处理吧,不过这伤口太脏,得先清洗一下才行。”
秦梦摊手,无奈道:“家里也没有消□□水啊!”
林熠熠想了想,对秦梦道:“去拿些凉掉的茶水来,最好是早上泡剩的,先简单冲洗一下。”又去问季游鸿:“你这上面是沙子?还是泥土?”
季游鸿回道:“沙子。”
秦梦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听从林熠熠的安排,让人去拿茶水来,想了想又道:“我去库房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止血的伤药,晚儿,你先帮他清洗伤口,我去去就来。”
“我也不是专业的啊!”林熠熠还没说完,秦梦人已经走远了。
丫鬟给他们端来一小盆茶水,看到气氛有些奇怪,便又转身回了屋子。
林熠熠看着他的伤口,还是觉得头皮发麻,最后一咬牙坐到他旁边。
季游鸿一手放在桌上,面对着她坐着,发现两人距离有些近后,耳根微微发红,“其实等回军营再包扎也不迟。”
林熠熠道:“还是清洗一下比较好。”说完就开始挽自己的袖子,“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受了伤,这次也是,你……你要小心些。”
季游鸿抿着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林熠熠又凑近他几分,拿起一旁丫鬟送来的柔软布巾,将它放进茶水里浸泡湿,也不拧干,带着些许茶水轻轻擦拭他的伤口。
“疼吗?”她抬眼去问他。
季游鸿看着她浓密卷翘的眼睫,以及眼睫毛下的明眸,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扭开脸,说道:“没事,你尽管洗。”
林熠熠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怕他痛,还不时低头在他伤口上吹吹气,不过她每次一吹气,季游鸿的手就不自觉地缩了缩,也不知是不是太痛的缘故。
洗了几次布巾后,伤口上黑色的沙子基本清理干净,没了这些脏东西的遮掩,那一块伤口看起来也没那么恐怖了,趁着这个空档,林熠熠道:“其实我今天来,除了还披风和道谢,还有别的目的。”
季游鸿直接回道:“来打听方妮的事?”
林熠熠摇头,“她的事我没兴趣,我是想问问,这事会不会牵连到我哥,我哥他并没有参与,也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案件的处理,季游鸿自然不能跟她多说,最后斟酌着说道:“清者自清,他若什么都没做,自然没事。”
季游鸿的话让林熠熠吃了颗定心丸,她虽然怕方妮会反咬林敬亭一口,但最最担心的,却是季家父子会不会趁这个机会,给林敬亭也按个通敌的罪名,就可以名正言顺把林敬亭解决掉。
不过现在季游鸿既然这么说,那肯定不会再做什么手脚,所以她也可以安心了。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秦梦始终没回来,林熠熠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她……”结果她还没转身,就发现手腕被握住了。
她愣了一下,回头去看,就发现季游鸿正用他没受伤的手虚握着她,显然是以为她要走,情急之下才拉住她的。
一对上林熠熠的目光,季游鸿愣了愣神,随后又像触电一边骤然缩回自己的手,顿时坐立难安,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就去拉人家的手,那一瞬间仿佛鬼迷心窍一般。
这时,秦梦的声音从院子外远远传来,只听她兴奋地说:“来啦来啦,好不容易翻到这个,管家说是止血消炎的。”
刚才那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氛,在秦梦的到来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林熠熠拿眼角偷偷去看季游鸿,心情很复杂,而心跳则是一直处于失控疯跳的状态。
秦梦仿佛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异样,直夸林熠熠手巧,居然将伤口清理得这么干净,随后便将一些白色药粉撒到伤口上。
等帮季游鸿将伤口重新包扎好,林熠熠便起身告辞。
秦梦看了看天色,也不好再留她,“早上送你的那辆车应该离开了,我派个车送你吧。”
林熠熠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季游鸿在一旁插话道:“我送林小姐吧,我要出城,刚好顺路。”
秦梦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看看林熠熠,又看看季游鸿,随即笑眯眯道:“那再好不过了。”
林熠熠也没推辞,坐谁的车都是坐,太刻反而成了欲盖弥彰。
之后季游鸿的举止又恢复到彬彬有礼的水平,仿佛刚才那个拖手,只是他们彼此间的错觉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季游鸿:摸到手了~
………………
茶水清理伤口这事,是我小时候的经历,当时我妈就是这样给我清理伤口的,但没有科学依据,大家切莫模仿!
感谢:
谢谢,爱你们~~~
第25章
上午来秦家的时候, 林熠熠是从正门被秦梦迎进去的,这会离开, 却是跟着季游鸿往后院后门而去,倒是将秦宅前后看了个大概。
秦梦原本坚持要送他们的,刚送到院子门口,就被她娘派来的丫鬟叫走了, 剩下的路就只有他们两人结伴。
经过后花园时,感觉风有点大, 季游鸿又将手中的披风递给她,道:“风大,披上吧。”
林熠熠纠结地看着刚还回去的披风, 犹豫着该不该接, 在秦梦朝南的院子里呆大半天并不觉得冷,这会一到空旷地方, 风一吹,的确有些瑟瑟发抖。
季游鸿见她犹豫不决,也没说什么,将披风抖开,亲自给她披上。
看来这披风跟她很有缘, “谢谢。”
季游鸿怕她为了还披风又特地跑一趟, 道:“不用特地来还, 我有其他的。”
林熠熠这次没有推辞,点头又道了声谢,今天来还披风也只是个借口, 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不用纠结这些小细节,不过,披风又到她手上,哪天想见他,是不是又可以拿来当借口?想到这里,林熠熠暗搓搓地笑了。
有了披风挡寒,林熠熠走起路来脚步轻快多,经过后花园时,还能分点心神出来欣赏景色。
“这花园挺漂亮的。”秦宅后花园面积不大,但假山堆砌得很奇特,就算见惯园林美景的林熠熠,都不吝啬地夸了一句。
季游鸿勾着嘴角,放慢脚步与她并肩,道:“说起园林美景,苏城林家的园林在江苏可是远近闻名的,有幸参观的人无不交口称赞。”
林熠熠被夸得飘飘然,侧脸去看他,道:“那有机会你也来玩。”
季游鸿听了她这句话后笑而不语。
林熠熠这才想起来,他们两家现在还处于对立面,明争暗斗不断,在这样的前提下,季游鸿怎么可能会跑去林家玩?
他们两家是对立的,所以他们两人也是对立的,一想到这样现状,林熠熠心里好生不爽快。
不过书是她设定的,她可能想秦梦那样去吐槽它。
季游鸿见她神色不快,便换了个话题道:“方妮这次进去,不一定能出来,你上次说要拿回她手上的生意,有具体安排了吗?”
林熠熠笑道:“你动作这么迅速,我什么都来不及安排呀。”
他正色道:“证据确凿就抓人。”
林熠熠笑眯眯道:“是是是,我夸你办事效率高呢。”
季游鸿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虽知道这副纯真的样子只是她的假象,但还是忍不住跟着提起了嘴角。
林熠熠抬眼就看到他这个清浅的笑容,顿时心痒痒,季游鸿严肃时很酷,犹如出鞘的利剑,可当他笑起来时,却如同冬日暖阳,让人看着都无比舒心。
心里想着心事,脚下没注意便踩了空,一个趔趄让她差点往前扑去。
季游鸿反应非常迅速,一下子就抱住她将她捞了回来。
可能用力过猛,林熠熠被他拽得撞进他怀里。
那是一个挺括厚实又温暖的怀抱。
飞鸟从头顶鸣叫着一掠而过,风吹动着树枝,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周围的世界喧嚣不止,而他们两人却是静止的,只有相贴着的两颗心,砰砰砰地发出共鸣。
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其实也就几秒钟,拥抱的一瞬间里,她身体柔软的触感,让他头皮阵阵发麻,季游鸿清咳一声,僵硬着身体松开手让她自己站稳。
林熠熠的一只手很自然地环在他腰侧,被松开之后,她只能依依不舍地将手收回,收到一半还忍不住在他腰侧上摸一把,吃尽豆腐。
等两人重新站好,林熠熠又连忙道了声谢,季游鸿耳根微红,也没说什么,率先往外面走去。
林熠熠挑了挑眉,难道逗太过,把人逗炸毛了?不及细想,她连忙提裙赶上去。
等季游鸿开车将她送回林公馆,已经将近晚饭的点,林熠熠从车上下来,拉好披风,又对着车里的人挥挥手,对方只是点了点头,很快倒好车后便催着油门离开了。
跑这么快做什么,她又不吃人,最多只吃吃豆腐而已。
林熠熠转身进屋,翠萍迎了上来帮她脱下披风,心里觉得奇怪,早上明明说去还披风,结果还了一整天,披风还是穿在她身上。
看到大厅里没人,林熠熠问翠萍:“我哥回来了吗?嫂子呢?”
翠萍回道:“大少爷很早就回来了,现在在书房,少夫人下午差人来说今晚住娘家。”
“知道了。”林熠熠点点头,很快往楼梯口走去,准备上二楼书房找林敬亭。
翠萍又追上来道:“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好的,你让人先热着,我们等会就下来。”林熠熠头也不回地吩咐着。
上了二楼,发现书房门关着,林熠熠有些犹豫该不该进去,这会林敬亭可能正颓丧着,毕竟他的小情刚刚被抓走,诺大的一家布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顶上,一堆的烦心事。
最后她还是上前敲门,她不仅要帮他洗白,还得帮着收拾烂摊子呢。
里面林敬亭非常简洁地说了个“进”字,林熠熠连忙推开房门,脸上堆着笑容,道:“哥,可以吃饭了,你在做什么?”
书房里的林敬亭并没有如她想的那般颓丧,他正忙着看账本,各种账本,堆在桌面上就跟座小山似的。
林敬亭听到她的声音,皱着眉头抬起头,“你又去哪野了一天?禁足令还没解吧。”
林熠熠吐了吐舌头,“哥,今天季游鸿的人有找你麻烦吗?”
林敬亭放开手里的本子,放松地靠道椅背上,“我也觉得奇怪,他们没来找我问话,估计是查不到我吧。”
“那方妮呢?你有去打听消息吧?”林熠熠走到桌子旁的椅子上坐着。
“打听了,要出来估计有点难,不过,出不来就出不来吧,我下午看了一会布庄的账本,想掐死她的心都有。”林敬亭说道后面,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林熠熠很好奇,趴在桌面上探脑袋去看,密密麻麻的字,看着让人头疼。“这些账本有很大问题吗?”
林敬亭冷哼一声,道:“问题大着呢,她手里有三本帐,一本是布庄的,一本是她自己的,一本是给我看的,这么多年我待她不薄,也知道她有心机,没想到她连我也要算计得这么彻底。”
林熠熠看着桌面上的账本,道:“那你怎么知道她自己有账本?这种东西应该藏得很好吧。”
林敬亭冷笑:“她原来的心腹来跟我告的密?”
林熠熠皱眉,“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千万不能留。”
“早打发走了。”
“哥,我们先下去吃饭,吃完饭你教我看这些账本呀。”林熠熠讨好地对着他笑。
林敬亭不太相信,“这么枯燥的东西,你看得进去?”
林熠熠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都长大了,应该学会帮哥哥分担烦恼才是。”
林敬亭失笑,摇摇头道,“你多听话我就要烧高香了,哥哥的福能跟你分享,烦恼就免了,我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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