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夜晚,她才觉得难得清闲了一些。
山里风大,林清尧穿上外套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正好遇到了站在外面抽烟的楚易,白烟缭绕,他的脸变的不那么明晰了。
林清尧一直都知道他抽烟,做艺人的,压力都大,总得找个发泄口。
她转身准备进去,身后的声音绊住她的步子。
“我有那么可怕吗,见到我就跑。”
被烟雾侵蚀过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还夹带着一丝笑意。
林清尧沉默片刻,仍旧没开口。
楚易也不介意,他和她认识这么久了,她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连暧昧都懒得和你暧昧一下。
有的时候,楚易甚至希望她能把自己当成备胎养养,至少这样,她还会对自己稍微热情一点。
他从未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你和傅程……”
似乎是害怕周围会有人在,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即使这个时间段,这个地点,是不可能有人和摄像头出现的。
林清尧是公众人物,如果插足别人婚姻的事一旦被坐实,她的未来可能都完了。
楚易不想让她拿自己的未来去开玩笑。
“我结婚了。”
四个字,她说的很平静。
楚易怔神片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什……什么?”
“和傅程。”
说出来,反倒松了一口气。
原先刻意隐瞒是因为她从未认可过这段婚姻,可能他们的确是领了证,办了婚礼。
可在她看来,傅程不是那个她想要长相厮守的男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心一点点发生了改变。
·
真人秀结束的当天夜晚,林清尧躺在床上,感觉全身都是软的。
明天她还得去参加一个发布会,好在他吻的都是些隐蔽的位置,露不出来。
傅程出去抽了一根事后烟,进来的时候她还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他过去抱着她:“痛?”
他的怀抱很温暖,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他身上的清香,特别助眠。
林清尧顿时觉得眼皮有点沉。
见她半天不开口,傅程心一紧,他垂首吻上她的额头,低声轻喃,带着心疼:“早知道就轻一点了。”
林清尧已经沉沉的在他怀里睡着了,呼吸逐渐变的平稳。
她睡觉时很安静,比平时还要安静。
傅程看着她的睡颜,嘴角上扬,俯身在她唇上留下一个吻。
“晚安。”
·
林清尧还在化妆间里化妆,小陈就拎着一个盒子进来。
说是刚到的快递。
“之前礼物都是直接送公司,怎么这个直接寄到化妆间了。”
他摇了摇:“还挺沉。”
化妆师正在给她修眉,林清尧闭上了眼睛。
边上的小陈已经开始把那盒子给拆开了。
片刻后,尖叫声吓的化妆师手一歪,修眉刀将林清尧划伤。
她疼的略微皱眉。
却也没说什么。
抬眸看向小陈那边,他吓的一双眼睛睁的老大,话也说不利索了。
“那……那是……”
盒子早就被他扔开了,林清尧侧目看了一眼,仿真的断手上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应该是动物的血。
虽然知道是假的,可林清尧还是有些被吓到。
小陈缓过神来以后,骂骂咧咧的拿着箱子出去。
“现在的黑粉都他妈有病吧!”
他视线一瞥,看到了断手旁边的纸条。
【和你妈妈说一声,我出狱了:)】
第54章 芭比娃娃(二)
化完妆以后还得在后台等半个小时, 林清尧闭眼小憩了一会。
手机在一旁震动。
她睁开眼,来电显示写着安瑶。
拿了手机出门,她按下接通键, 门才开了一半就停下了。
“什……什么?”
安瑶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进了她的耳朵里。
林清尧的瞳孔逐渐变大, 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挂断电话后, 林清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
小陈看到她的反常有些担忧, 问她是不是被刚刚那个黑粉的礼物给吓到了:“我看你今天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我没事,你别担心,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说完,她打开车门下车。
傅程去了法国, 凌晨才会到。
林清尧的失眠症其实好多了,现在就算开着床头灯也能睡着。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就是睡不着。
她只能起身,把走廊和房间的所有灯都关掉。
偌大的屋子,陷入一种诡异的黑暗当中。
她侧躺在床上, 身子蜷缩着。
这几天的连续赶通告早就让她身心俱疲, 没一会就睡着了。
模糊之际, 她又开始做那个梦了。
她缩在墙角,头埋在双膝之间,不知道是什么砸在她身上。
她觉得后背像开出花了一样。
可是不疼。
眼角有甜腥的液体流到她嘴里,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听到那个人在打电话。
“你她妈要是再不给老子钱,我就卸她一条胳膊。”
“呵, 报警?你只管报警试试啊,你以为我会怕坐牢?”
“就算我要坐牢,我也先弄死你女儿。”
门被关上,她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她的头垂的更低了,恐惧让她一直发抖。
耳边传来咯吱的轻响声。
她抬眸,半开的房门透出了些微的光亮,将幽暗的屋子给照的通亮。
她忍着疼痛起身,推开门出去。
·
一楼的落地灯是开着的。
吴婶起夜时怕傅程回来看不见,特地开的。
光线昏暗,原本就只是装饰用的,也起不到什么照明的作用。
傅程自下飞机后,电话就没断过,法国那边的公司出了点意外,他已经几天都没怎么合眼了。
他单手解开领带,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正在给他汇报工作,他眉头微皱,不时低声回应一两个字。
视线移到某个蹲在角落的身影时,微怔了片刻。
“你直接把文件发到我邮箱里。”
挂断电话后,他走过去。
林清尧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睡裙,因为她此刻的动作,蝴蝶骨凸显的明显。
后背沾了薄汗,本就薄透的睡衣越发像张纸般,贴在她的后背上。
傅程眼底暗了一瞬,她已经很久没梦游了,可现在……
林清尧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身子一直抖。
嘴里也呜咽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傅程听不清,他蹲下了身,靠近她:“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还有些哽咽。
“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跑了,求求你……”
她一字一句说的很轻,却像重拳一般捶在了他的心上。
梦游,神经衰弱,不爱说话……
他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可是一直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他是在想不到,她这样柔软脆弱的身子,是怎样忍受下来的。
那个时候,她该有多疼。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谁拽在手里,反复的搓磨。
疼的厉害。
傅程的手绕过她的膝弯,一手搂过她的腰。
“摇摇别怕。”
他柔声安慰她,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抖,手也在抖。
那个夜晚,傅程把电脑拿到卧室工作。
林清尧反复做了好多次噩梦。
他抱着她,哄入睡了才继续去忙手头的工作。
傅程对着写满各种数据的文档发起了呆。
边上的手机静静躺着。
犹豫片刻,他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林清尧最近经常会收到那些出自不同地方的礼物。
仿真的断手断脚都齐了。
夏姐气到拍桌,直接让小陈去警察局报警。
这个消息不知道被谁给泄露出去了。
【林清尧黑粉】这五个字也上了热搜。
傅程刚开完会,电话就打过来了。
“查出来了?”
那边低恩一声:“查出来了,只是……”
傅程一挑眉:“只是什么?”
电话另一端的人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你要听?”
他没了耐心:“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查?”
那人被堵住了,噎了噎:“行吧。”
“方音之前有个男人,不过两人只是交往状态,后来林肃和她的原配离婚,想把方音接回去,林老爷子本来就对她不满,方音担心他看到林清尧以后对自己更不满,于是只带了林深一个人过去。”
“她本来是打算安顿好了再回来接她,结果那人对方音心生怨怼,带着林清尧搬家了,经常以此来要挟方音,平时……”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
傅程眉头微皱:“平时什么?”
电话另一边的那人深呼了口气,他不是不知道林清尧对傅程意味着什么,当时查到这些的时候他自己也有些震惊和心疼,光是那些图片上的伤痕就让人好久没有缓过来神。
他实在不敢想象这些图片要是发给傅程了,他会做出事来。
“平时心情不好了……也会揍她出气。”
傅程手中用来签合同的笔还没有放回去,听到他的话,他眼底一暗,话里听不出喜怒。
“你把他的照片发给我。”
身旁的陈是抱着要复印的文件从他身边经过,刚准备打招呼,咔嚓一声响,他看到傅程手中断成两截的笔。
惹不起惹不起。
·
另一边的林家,方音挂断电话后气到把视线所到之处能砸的都给砸了。
小娟吓的一个劲的往后面退,夫人从前都是一副温婉和蔼的模样,时时刻刻注重自己的仪容,何时像今天这样过。
“威胁我?”
她把手中的花鸟浮雕大花瓶狠砸在地上,整个人都几近失控,声音尖锐到刺耳,“曝光啊,去曝啊!我早就不想让她当什么演员了!”
林清尧接到小娟的电话时她刚下车,昨夜刚下过一场雨,路不太好走。
所以她让刘叔在路口把她放下了,她自己走进来。
最近路灯在维修,一段有,一段没有,虽然光线有点昏暗,但也不影响照明。
“清尧姐,夫人她刚刚不知道接到了谁的电话,现在正生着气呢。”
她说话间,不时有瓷器摔碎的声音传来。
林清尧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的。
那人难缠的很,方音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自己和他同居过的事被林肃发现吧。
小娟年纪还小,她妈在林家做事,她平时有了空闲也会过来帮她妈的忙。
林家也都是照给工资的。
林清尧知道她害怕,柔声安慰道:“你要是害怕的话,这两天就先和你妈回家住几天,等我妈恢复了我再打电话叫你回去,好吗?”
小娟有些犹豫:“可是夫人她……”
林清尧轻笑出声:“我会和她说的,你别担心,过几天不是就要高考了吗,好好复习,到时候考上了,想要什么礼物清尧姐都买给你。”
她这样的年纪,本就是如花般绽放的,得用心和用爱好好去呵护。
她没有的,她不希望别人也没有。
“好,谢谢清尧姐。”
挂断电话后,她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减退。
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不安。
·
“又他妈追尾了?”
傅程没什么心情,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恩。”
电话那边陆临洲的声音有些兴奋,加上去年那次,他一共追了两次尾了。
对他来说没什么,对傅程来说可是大新闻了啊。
“谁的责任。”
咔吱——
路灯又坏了一个。
安静的街道,林清尧的咳嗽声有些明显。
傅程抬眸,道路有些空旷,依稀可见被风吹动的树影。
像小蛇一般,映在地上。
有些诡异。
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连帽衫跟在林清尧的身后,他双手揣兜,不时左顾右盼一会。
似乎在打量四周有没有人。
他转头的那一瞬间,傅程看清了他的脸。
和今天那人发过来的照片一模一样。
手机里,陆临洲还在不依不饶的追问他是谁的责任。
他眼神暗了一瞬,眼底都带着寒意。
“我的。”
话音刚落,他就挂了电话。
林清尧的包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坏了,里面的东西零零散散掉了一地。
她低身去捡。
可能是电压不稳,路灯时明时暗。
身后的男人拉过连帽衫的帽子戴上,从包里掏出那把事先就准备好的匕首。
方音让他坐了快十年的牢,他怎么说也得回报她点什么吧。
他缓慢的靠近,脖颈一窒,腰腹受力,生生被人踹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面前的男人背着光,他看不太清他的长相,只是眼神里的阴蛰让他莫名的感到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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