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老祖宗——落漠

　　【淼淼的水】：……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天南水北】：嘘。

　　【哼哈二将】：哼，搞得神神秘秘的，就是在故弄玄虚吧。走了，没意思。

　　有些脑袋灵光的，从这次突如其来的封禁中似乎看到什么。

　　主播讲的内容其实根本算不上违反规定，若是这样就被封，反而说明她讲的东西很有可能是真的。

　　大浪淘沙之下，走了很多观众，也有不少人反而坚定了留下的心情。

　　虽然政府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打击封建迷信，可大部分华夏人骨子里对修真都有一种情节在里面。

　　反正就当听乐子，只要不花钱也骗不到自己。

　　一部分观众心里这样想。

　　“今天我还是给大家讲故事，”长安娓娓道来，“讲一个宋朝时候凡人修仙的故事。”

　　【我是你大舅爷】：主播其实是哪家网站的写手吧。

　　【是泠不是冷】：长安的故事可不一样。安静点，认真听。

　　长安一手托腮，微笑道，“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主角名叫文卿，出生在北宋年间武林世家。他自小练武，聪慧明知，豁达洒脱，年少时就开始一人一剑浪迹天涯，行侠仗义，颇有善名，在江湖上大有名气。

　　其时正是徽宗年间，辽人入侵中原，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宋朝积贫积弱已久，朝廷无能挽回颓势。更有妖魔鬼怪横行人间，祸害苍生，到处一片疮痍。

　　某次文卿路过灾荒之地时，撞见一女子正把奇怪的法术施加在昏迷的小孩身上，他误以为对方是妖魔，便举剑相向企图救回小孩。

　　两人打了一番之后才发现误会一场，对方自称是修炼仙术的修士，刚才正是想要救小孩。而此时转醒的孩子更是证明了此人说话不假。

　　【棠棣之华】：这个故事怎么有点眼熟呢。

　　【明知不觉】：只要微笑就好。阿弥陀佛。

　　【淼淼的水】：然后呢然后呢？好想继续听。

　　长安悠悠道，“然后啊，文卿就想拜此人为师。对方却拒不收徒。文卿是个固执的人，一路跟随着女子，鞍前马后伺候表忠心……”其实死缠烂打这个词更恰当，考虑还是给徒儿留几分面子，她还是很含蓄了。

　　【王者回归V】：肯定看上女子了。

　　【天南水北】：他想要修仙拯救苍生吧。

　　长安看到任天南的回复，心下一叹，徒儿，八百年后还是有人懂你的。

　　“没错，文卿心怀天下，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看到国家外忧内患、民不聊生，十分痛心。他想要跟着仙师学法术，拯救苍生。终于仙师被他的执着打动，愿意收他为徒。”

　　说到这里，长安敲了敲桌沿，提醒道，“注意了哟，重点来了。文卿拜师之后，师父给了他一卷法诀，教导他好好修习。那卷法诀就叫做《渡人经》。全文是这样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以不定而定万物，以始为乾坤。阳者为生……”

　　看到她讲着讲着又开始一本正经念经，评论区笑疯了。

　　【淼淼的水】：主播对这功法到底是有多执着，以前是明着安利，被禁了一次学会夹带私货了。

　　【棠棣之华】：……

　　徐止棠在电脑前纠结了。长安说的内容当然不算违背法则，可这种夹私货的行为……她到底是有多想弘道收徒？

　　还是改天当面问一问吧。心中总觉得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她懒散的性子才懒得收徒，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办法，拿人手软啊。

　　修士群里其他人有的送完礼物就走了，少部分留下来听的，有的就当个故事。有的没听说过这法诀，饶有兴趣还想听下文。

　　【修真少女小琳】：这功法名字挺有意思的。坐等。

　　“背下了法诀之后，文卿就开始跟着师父修炼了。”长安知道全部念完人肯定都跑了，只念了前面第一节 后，又继续讲故事。

　　他的师父是个元婴修士，而此间元婴只有寥寥数人，十个指头都数的过来。但他师父偏偏有个爱好，不好好修炼而是化作凡人在人间生活。

　　于是文卿就跟着师父走南闯北，在高官权贵身边当小厮、茶坊里当煮茶添茶的茶博士……什么活都干过。

　　“第一次修行的时候，文卿感觉到有一股气游走在全身，他按照师父所说，聚气凝沉，下到丹田蓄之……”长安见缝插针，时不时描述一段主角修行《渡人经》的场景，顺便安利一发。

　　【淼淼的水】：……要是在小说里，写那么多修行的事那就是在凑字数水文。不过主播口才真好，说这些都不磕巴一下，像是在听有感情的有声读物。行，这波强行安利我吃了行了吧。已经拿笔记下来了，其实读起来还挺朗朗上口的。

　　【王者归来V】：这主播有毒啊。口诀也有魔性，自从上次听主播念过一次，这次又念之后就跟印在脑海中一样，还默认重复播放。感觉我也要跟着男主一起修仙了。

　　【啦啦啦放飞自我】：不要炫耀脑子好，我就打死记不住。

　　长安扫了眼屏幕，发现还是有不少人抱着好奇心态记录下来。顿感欣慰。

　　老祖宗冒着被特调处封口的危险，煞费苦心想尽办法让你们修仙容易吗。

　　她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第24章 

　　“文卿天资聪颖, 凭借凡人之躯，短短三十年筑基。因道法精深、屡显神异而在民间很有声望, 连皇帝都知晓他, 重重赏赐和予以加封，他都拒不受赠。有次西北之地大旱, 他召雷祈雨, 叱咤风云，皇帝更欲赐他国师称号, 文卿也推辞不召，还劝谏皇帝强兵练兵, 安邦定国。可皇帝昏聩, 安于享乐已久, 并不肯听从劝谏。文卿之所以踏上修仙之路，原本便是为着天下苍生，然这一刻深深感受到, 在皇权独裁制度下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他拂袖离开，潜心修炼两百年结丹, 成为世间最年轻的金丹修士，并自创功法开创了宗门，广收天下失恃失怙无依无靠的孩童, 传法弘道。在修真界他的道号赫赫有名，创立的宗派也是十大派之一，可谓走上了人生巅峰。”

　　长安喝了口茶，清清嗓子, “《凡人修仙录》，第一个故事就到这里。谢谢大家。接下来是提问环节，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想要功法的我也可以完整再念一遍。”

　　【淼淼的水】：……看样子还有更多故事。

　　【王者归来V】：就喜欢看主播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请叫我小可爱】：不对啊，不是还应该迎娶白富美才算走上人生巅峰吗。他中途遇到的其他妹子也没在一起？其实我最看好他师父。主播给来个番外呗。

　　”噗--“叶长安一口水全喷到屏幕上。

　　评论区有嘲笑小可爱不懂修士要抱元守一保持童子之身的，有疑惑明明修士可以结道侣的，还有的被她那么大反应给逗乐了。

　　长安抽纸擦了水，解释道，“他自创的那门功法威力极大，但必须要求守住元阳。而且在修真界，虽然规矩没有人间那么繁杂，也有基本的伦理道德。师徒结为道侣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的，会被全修真界嗤笑。”

　　虽然在没有三观的她看来也无所谓了。

　　电脑面前，“坑爹的功法啊，”徐止棠翘着腿，摇头叹息，“跟我们宗的一样。”

　　从小练习功法的时候就被师父耳提面命，不近女色巴拉巴拉。搞得他相当长一段时间怀疑自家宗门其实是和尚庙。

　　虽抱怨过，他心里也知道师父是把宗门复兴的希望寄托在他这个继承人身上。

　　只是随着世间灵气日渐稀薄，师父也渐渐死心，最近他试探提起有好感的女子想要进一步交往，师父也没有再拿鞭子追着他满山抽了，反而意兴阑珊说随便他。

　　师父还说对不起他，早些年他不想修炼只想当普通人的时候，就该放他下山的。

　　听到白发苍苍的老者这样说，比起解脱释然，他更多的是一腔怒火无从发泄的憋屈愤怒。

　　他是五十年代闹饥荒的时候父母双亡，被路过的师父好心捡回去的。

　　他一直不喜欢修炼，别的师兄弟都可以下山出去玩，他只能天天枯燥地打坐，被师父严厉教导。

　　也曾反抗过、离家出走过，遇到很多事渐渐改变了看法，觉得当修士也还行，对于师父提过的传承也接受了。就这样继续修炼下去。

　　原本以为会按照既定计划走下去，没想到此间灵气已经稀薄到，师父都无可奈何的地步了。

　　男人此时神色少了点往日的潇洒风流，多了几分沉郁，盯着屏幕上浅笑嫣嫣的女子，喃喃道，“你想传道，可还有什么意义呢。”

　　道将不存，百年后你我皆是凡人。

　　忽然，评论区有人提问。

　　【淼淼的水】：我想问个问题哈。我平时也喜欢看网络小说，修真小说里都是说凡人是不能修炼的。仙师挑选的都是能修炼有气根的孩子，文卿一介武林中人，为什么就可以修炼呢？

　　【王者归来V】：你是听故事听傻了吗。这都能当真，还问为什么。

　　下面的观众纷纷嘲笑提问的女生。

　　长安反而语带赞赏，“这问题其实提的很好。你们想想这部功法的名字，《渡人经》，渡的可不就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么。”

　　【是泠不是冷】：凡人，也可修仙？没有灵根怎么修仙？

　　长安神秘一笑，“还记得第一次正式直播的时候，我讲的上古故事吗。”

　　有记性好的忠实粉丝一下跳了出来。

　　【山南水北】：仙人陨落三岛消匿，一些传承被人带到中土，从此中洲大陆开始出现修士--！！

　　【王者归来V】：我靠，就是说其实第一批人类修士，是从凡人而来的？

　　【威武霸道不能受】：主播讲的故事蛮有意思，逻辑缜密有头有尾，给你点赞。

　　【黑白配不配】：故事而已，你们还正儿八经讨论起能否修炼了，一群戏精。

　　有人不屑有人嘲笑，有人争论有人沉思。评论区好不热闹。

　　叶长安但笑不语。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和他们道别，约好第二天不见不散。

　　闻人泠和任天南以实际行动感谢，刷了一波礼物。直播完之后，就赶紧琢磨功法去了。

　　这功法和叶长安想尽办法在直播时安利的一模一样。这段时间练起来，虽然身体暂时没有别的感觉。但任天南的失眠好多了，闻人泠遇到鬼怪的触碰也不会全身发冷了。

　　别人能当叶长安胡说八道一听了之，而对于亲身尝试过功效的他们来说，有没有用，心里还能没点逼数么。

　　因此看到评论区有嘲笑讥讽叶长安的，他们心中莫名带着迷之优越。

　　蠢货们，尽情的嘲笑吧。等到了那一天，你们肠子悔青了都来不及。

　　直播完叶长安就跑去洗澡。她已是半仙之体，不食五谷不染尘气，口舌生香。不过到底保持着普通人的习惯，每日洗漱刷牙，还最喜欢洗澡。

　　拧上水头龙，再一次感叹现代人的聪明智慧，长安神清气爽，拿毛巾擦着头发，跨出浴缸。

　　镜子上蒙着雾气氤氲，用手擦了下，露出的镜面清晰照出她的模样，比以前的铜镜清楚多了，可谓纤毫毕现，一颦一笑都尽在眼里。

　　照完镜子擦着头发出来，一眼瞧见悬浮在半空的李郜白，盘腿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洗完啦。”见到她，蓦然惊醒一般，跑去拿吹风给她吹头。

　　吹风机阵阵嗡鸣声中，叶长安问，“有心事？”

　　李郜白悬浮在半空，拿着吹风机给她吹一头垂到腰际的长发，低声问，“大师兄是转生去了吧。”

　　“嗯。”

　　“那会不会有一天，他能够想起你？或者你再见到他，然后--”

　　“没有然后，”叶长安打断他，神情平静而淡漠，“我不会再找他，即使发现是他我也不会相认。”

　　李郜白困惑拧眉，“为什么啊，明明你们还有那么多遗憾，如果可以重续师徒缘分多好。”

　　“走上奈何桥，喝过孟婆汤，逝者已去，前尘皆忘。一世有一世的缘，我与他师徒缘分已了。”

　　所以不用强求，强求来的也再不是原来的他们。

　　李郜白没说话，莫名觉得难受。

　　看着叶长安头也不抬玩手机，一时忽然闹不清，会独上天台郑重其事洒酒祭拜徒弟的她，说着再不相认此间缘分已了的她。

　　到底是太过温柔坚强，还是太冷心冷情了呢。

　　“阿棠，忽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二天白天，原本叶长安是打算去李郜白说的那个什么影视城，去试试能不能当演员。

　　毕竟按照李郜白的说法，想要进一步提升知名度，成为明星比成为网红更有用。

　　哪知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她的安排。

　　原来，武当掌门望海真人正式出关了。出关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凌山派算账。

　　“真人传讯给我师父，他们是多年好友，我师父便决定一同前去。”是徐止棠发信息给她的，“我们老大也在。你要不要来看个热闹？记得戴面具。”

　　不忘提醒她藏匿身份，免得凌山派记恨。

　　“好。给我地址。”

　　回头看到在电脑前和他的鬼队友们一起玩吃鸡的李郜白，还是决定不带上他，以免被金丹真人发现，惹出其他事来。

　　“我出去一趟。”跟李郜白打过招呼，叶长安到天台隐匿身形，拿出多年未用的飞行法器盈香扇，直接飞到凌山派祖庭处。

　　随着天地间灵气复苏，她隐隐感觉到天道对她的压制也在解封中。

　　她到的时候，其他人也到了。

　　凌山派发源于东北，隐匿在白山黑水之间。

　　风声猎猎，人迹罕至的茂密丛林中，晴空之下，一缕金色光线跃动在虚空中，像是落到了透明玻璃上闪闪发亮，一道常人看不见的透明结界延展开来，隔绝开里外两个世界。

　　落在阵外的叶长安隐约可见里面是一座连绵起伏的青山。

　　天空之上有无数黑点，或御剑悬浮，或脚踩飞行法器，大部分用法术掩盖了身形和样貌，只有几个以真容示人。

　　叶长安一眼扫去，看到踩在剑上的龙霄载着正四处张望的徐止棠，后者因为不安分差点掉下飞剑，被龙霄扯住训斥了几句才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