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难受,张着樱桃小嘴儿呼了几口气, 两颊绯红,虽是此番狼狈,但也是实在困的睁不开眼睛。
好一会儿, 实在是忍受不得了,想着伸手, 去推开身上的束缚。
可是压得太重,完全不是她的力气能抵抗的。
沉鱼已经是使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了。
但那就像个石头似的, 纹丝不动。
而且也是硬邦邦的。
沉鱼不悦的嘤咛了一声。
后来的时候,沉鱼迷迷糊糊的,就一直在想, 那之后发生的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她做的梦。
她梦见有人躺在她身边,满满的热气呼在耳边,带着濡湿的味道,一点一点的向她的脸颊贴近。
唇齿之前,轻轻磕碰。
沉鱼顿时有些吃痛,便稍稍动了动身子,将头往一边偏,那唇齿紧跟着过来,像是本性使然一般,却是完全摆脱不掉的。
接着,脸颊上面,猛然一凉。
是冰冷的手指慢慢划过。
在这样的夏日里,冰凉自然是最让人渴求的,沉鱼虽是已经热得出了汗,但是还是不喜欢这诡异的凉意。
带着幽深的冰冷,慢慢寒到了人心里去,让她在不停的发颤,颤的上下牙齿得得响,甚至都停不下来。
她不喜欢这样,一点儿都不喜欢。
因为曾经有过不好的记忆,曾经哭泣和排斥,所以哪怕她觉得这是在做梦,但是也是万分的抵触。
只希望身上的人能离自己远一点,越远越好。
可是没法子,她的力气对他来说,太小了,完全没用。
沉鱼扭了扭身子,想逃脱这灼人的束缚。
她咬着下唇,艰难的抬手,便去推人。
可是力气尚未使出,却就在那一刻,身上人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耳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的,听得出,已经是忍不住了,可是,却在尽力的压制。
下一刻,身上的压迫感随之消失。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沉鱼便也就没再动了。
她实在太累,也太困了。
有一阵凉风吹过。
耳垂上原本濡湿的地方传来微微凉意,脸颊上的冰凉却是更甚,冰封似的让人发颤不已,沉鱼迷迷糊糊,移着身子,艰难的往里头挪了挪。
似乎床榻上空荡荡的,除了她,再无其它。
不一会儿后,她又翻了个身,屋子里便响起绵长的呼吸声。
一切都归于沉寂。
屋外的身影浸在月光下,被拉的很长。
薄唇紧紧的抿着,微微泛白,那一瞬间不晓得是想起了什么,眸间,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还有那一瞬之间,好不容易灭下去的念头。
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
当时他嘴角,慢慢勾起,是难得一见的笑意。
他知道,不是现在,是迟早。
他如果真的认定了,那就是迟早的事,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变化。
......
第二日到了日头高升,屋里洒下一片阳光的时候,沉鱼才将将醒了过来。
一双黑溜溜的杏眼就这么睁着,一动不动,其间水雾之气,却是亮闪闪的看得明显。
山茶正在外屋收拾东西,动作很轻,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发出。
沉鱼每日早晨一醒来,脑袋都是懵的,今日睡得久了些,自然是要更懵。
她坐起身来,目光有稍稍的凝滞,但却依旧是美人初醒,疲态勾人,那衣裳还松垮垮的正搭在身上,露出半边圆润莹白的肩膀。
沉鱼动了动眼珠子,下意识的在身子周围扫了一眼,当时她猛然一愣,发现床上除了她之外,就再没有其它人了。
“裴笙呢?”沉鱼微微启唇,呢喃着问了一句。
山茶虽是在外屋,但注意着这边,也是听着了,走过来,到沉鱼身边,笑着回答道:“今日一早,奴婢进来的时候,便没有看见世子爷。”
许是他起得早吧。
他那个人看起来一向就比她勤劳,每日反正是无所事事,没什么大事,还起得格外的早,练武看书什么的。
这回自然是又起得早了,还比平常都早。
沉鱼倒也没有多想。
山茶晓得夫人早上刚起的时候,意识是不太清醒的,便没多说,只是拿了银盆和锦布过来,先擦擦脸,让沉鱼清醒清醒。
山茶给沉鱼擦过一次脸,又将锦布放回来,过了遍水,手上动作缓慢,一步一步的,一点儿都不着急。
山茶做完手上的这些,接着说道:“我听玉簪说,世子爷寅时便出门去了。”
“寅时?”沉鱼疑问的音量顿时拔高,顿了顿,问道:“他怎的起这么早?”
这委实是没有道理。
寅时的话......外头还是黑糊糊一片的吧......
“奴婢也觉得奇怪,以往看世子爷起得再早,也是卯时两刻,绝计不会在半夜还天黑时,就......”
山茶本来还在想,两人这般独处,该是要发生点什么的,毕竟夫人生的这般好,浑身上下,哪哪都是顶个儿的美,应当没有哪个男子看了,会不欢喜。
就算世子爷一向清心寡欲,不好女色,但是两人都睡在一张榻上了,总该是要动一动那一刻仙心,落落凡尘的。
不然哪像话呢。
山茶虽没经历过男女之间的这些事,但平常听那些老婆子偶尔不把嘴门关的讨论,到底也了解了一些。
说是世间男子皆好女色,尤物更甚,无人不喜。
那夫人,可算是尤物中的绝色了。
可是谁晓得她在门外守了许久,都没能听见屋里头有任何动静 ,到最后连烛火都落完了,还是一片寂静。
甚至于没几个时辰,世子爷就离开了。
山茶自然是失望的。
一方面是忧心,另一方面,也到底为沉鱼觉得不值。
这么好的夫人,一心一意的为了世子爷,自嫁进来起,已经耗费了近一年的时间,却是一腔心思付诸东流,连打起的一丁点儿水花都没看到。
沉鱼清醒过来了,便是将身子往外移了移,想着下床来,可是这会子稍稍一动,脑中的一根弦像是被拨动了似的,几幅画面就从脑海里飞快的闪过。
沉鱼下意识的抬手,抚上自己耳垂的位置。
那濡湿和偏凉的感觉,似乎还在这处回荡,只不过此番捏在指尖,却是任何的异样都没有。
她是在做梦?
不对......沉鱼想着,愣愣的摇头。
可是那些感觉又分明真实的很,冰凉指尖一寸一寸蔓延过脸颊的感觉,似乎就是上一秒才发生过。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只是昨晚那迷迷糊糊的时候,实在不晓得是发生了什么,又是何等的情况,还是说......裴笙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事......
想到这儿,沉鱼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就白了。
如果真是他裴笙的话,这样子躺在一张床上,她又睡得死沉,那暗地里,若真是起了心思,那怕是.....是没有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沉鱼下意识的伸手往自己身上摸,粗略的探了一番,倒是没发觉有什么异样 。
即使如此,心里还是不放心。
于是她侧身下床,飞快的踩了绣鞋,连跟都来不及穿上,就抬腿往前走了两步。
稍微顿了顿,又迈开步子,跨了两步。
一切都很正常。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上一世的惨状,当时被裴笙折磨的浑身都散了架,别说是走路了,只是稍稍的动上一下,那都是四处牵扯的疼 。
那种疼痛,如利刃穿通身体,一瞬之间――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就连再回忆起来,都感觉如刀割般,不断划割,凌迟般,带着血肉模湖,直是痛的一阵又一阵。
所是到这儿,沉鱼基本上能够确定,自己的身子是好好的,没有叫裴笙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给沾染了去。
幸好,幸好,沉鱼长叹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下了。
不管那是做梦还是真的发生过,起码她现在是好好的,那么其余的就自然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过沉鱼想,她日后定然要对裴笙多留个心眼,多防着他一点。
他想要什么,又渴望什么。
她知道,也了解。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无论是什么,都不会让他得逞。
至少,是不能那么早得逞。
那样才好玩,看着他裴笙眼红的牙痒痒,就觊觎着她,一门心思的往上扑,还咬牙切齿的模样――
她就开心。
(二)阴影
昨晚未沐浴,睡过一夜又是莫名一身的汗,今儿早晨,沉鱼第一回事,就是去沐浴一番,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昨晚不洗,有一部分伤的原因在,但更多的,就是不想在裴笙面前折腾罢了。
这厢整个人泡在热腾腾的浴水之中,水雾弥漫之中,只露出一张娇俏俏的小脸,以及披至肩后如瀑的黑发。
眉眼弯弯,带着舒心的笑意。
而浴桶旁边的,是一堆刚刚拆下的白纱。
山茶拿了小瓷瓶和白纱进来,轻轻的放在一边,然后将那地上的那些都收拾了起来。
“白小姐这药倒还挺管用,两日工夫,却看伤都差不多结痂了,想着再用世子爷那祛疤的药,夫人这一身肌肤,必然同之前,一般无二!”
山茶笑盈盈的说着,话中,满是无法掩饰的夸赞之意。
其实沉鱼这伤看着可怕,不过就是表面上的模样,划拉了几道小口子,便鲜血直冒,就算是不用药,那好得也自是快的。
用了药,伤好的 ,简直就是在蹭蹭的飞。
沉鱼闭着眼睛,静静的听山茶在说,也没说话。
“不过夫人您身上这伤,还是世子爷给包扎的呢,那日奴婢光是看着就吓得手发抖,包扎不好,可是给着急的很,叫世子爷给训斥了好一番。”
山茶现在想起那日的情景,心都不禁是颤了两颤。
好在夫人没什么事,不然她哭也非得是哭死不可。
沉鱼一愣,当时捕捉到山茶话中的重点,低头,便是往自己身上受伤的地方看。
一片雾水朦胧的,压根就是什么也看不清。
可是她受伤的位置......沉鱼想了想,好像自腰际往上,这一片大大小小的伤都有。
也就是说裴笙他......不但看了,还动了她!
这事的性质,和她自己主动,自己愿意,是不一样的!
趁着她昏迷没知觉就动她,看来他是走得轻车熟路了呀。
沉鱼贝齿轻咬下唇,隐约可见一道红痕,瞪着眼睛,眼前好像就出现了裴笙那张寡淡的脸。
她伸手过去,猛然一挥,用了极大力气。
可也不过打起一圈的水花。
这一下飞得远,甚至有好几滴落在了山茶的身上。
她一惊,低头看着衣角处的一片濡湿,然后回头,看沉鱼满脸怒气。
好好的......又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沉鱼摇头,然后站起身来,道:“我洗好了。”
......
从沉鱼沐浴完,到穿衣裳擦干头发出来,花了大概有半个时辰。
却是一出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沉鱼当时以为是裴箫那小子给她送好吃的来了,毕竟他眼力见儿好,每回得到什么喜欢的,连娘亲都顾不上,第一个送来给沉鱼这个嫂嫂。
“箫儿你是又给我带什么好吃――”沉鱼声音轻快,却在抬头间,话头被堵在了喉咙里。
面前是那张无比熟悉的冷清的脸。
沉鱼回头看了看自己走来的方向,湿乎乎的还在滴水的发尾,想起昨晚自己还在说不方便沐浴,瞬间变了哑巴,不知道该说什么解释才好。
她没想到裴笙这时候会在这儿出现。
“这都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正好,就把早膳午膳一起用了吧。”裴笙坐在桌前,看了沉鱼一眼,平淡的说出这段话。
“快过来。”
这三个字,带了隐隐的命令性质。
沉鱼马上点头应下,换上笑容,往裴笙那边走去。
原本下意识的就要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却是到那处,脑子一个激灵,硬生生的拐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目光时不时朝他那边打量。
裴笙依旧是面色清冷,衣衫整齐,头发挽起,以玉冠相缚,一手随意的放在腿上,一手搭在桌上。
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沉鱼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怎么都想不明白那究竟是不是做梦,只不过看裴笙这个样子......很淡然。
“夫君今日为何起得这么早?听玉簪说,才寅时便出了门,是沉鱼打扰到夫君了吗?”
“醒了,便起了。”裴笙回答的十分随意。
沉鱼点点头,目光往桌上环视一圈,却见从糕点羹汤之类的早膳和小菜肉类之类的晚膳,琳琅满目,真是什么都有。
玉簪把先前准备好的樱花纹瓷碗和玉筷放到沉鱼跟前,按照她的习惯,左右整整齐齐的摆好了。
沉鱼有个癖好,凡是自己使用的东西,都必定是那既定的一套,各自对应,都是自己之前准备好的,不容有一丝的变动。
“沉鱼昨晚倒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沉鱼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往裴笙的碗里,目光自然而然的朝他那边走。
他的目光微微一动。
这回,倒是没有把沉鱼夹来的东西给挑走。
沉鱼瞧了一眼,眼角含笑,接着往下说了。
“沉鱼竟然梦见了陆表叔......还真是奇怪......”沉鱼说着不着边际胡话,还故作了一副垂眼娇羞的模样。
装出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裴笙的动作一顿,看着她,想起什么,冷冷的“哼”了一声。
当时间那目光冷的,如利剑刺穿而过,差点让沉鱼在这温暖的阳光下都打上几个寒颤。
她故意和裴笙说了陆湛,就是想试探试探,谁晓得这厮的反应还真是有点奇怪。
昨晚定是对她做不轨之事了!
沉鱼现在有大半的把握这么觉着了。
17/79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