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切”了一声:“你是挤兑得没辙了就找我开外挂了不是?哎,我又不是眼光儿娘娘,什么都盯着。再说就他一银行小职员儿,提不上号儿,就是中间倒手放高利贷的,有俩穷人巴结而已……哎……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们那个妹子说了,这家伙也没劲得很,还爱唠个文艺嗑儿,一来就说,自己的未婚妻刁蛮任性,不懂体贴。自己爹的生意这两年眼瞅就坍了,还不觉闷儿,一不回家帮忙;二不省吃俭用。三十了还拿自己当小公主呢。也不看看他赚几个钱,哭着闹着跟他要世纪豪华婚礼……”
吴祈宁顿了顿,然后笑了笑:“这些年他们俩不高不低的不开胡,我还以为齐江只谈不娶是个人渣呢。敢情还有这么一段儿……”
秀秀闷闷地在电话那边儿说:“要说这男的也不错,就这么作都没辞了这娘们儿。哎,你说怎么人家没有公主命也有公主病作天作地也有人兜着。咱这可好,累死累活的,混好了也特么是一奸妃。”
吴祈宁乐了:“宝姐倒是从良了,你感动不?”
秀秀“呵呵”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她啊,现在闲的都长出盐来了。跟我埋怨你不跟她联系呢。”
吴祈宁说:“这不巧了么,她也是这么跟我抱怨你的。”
俩人就都沉默了。
这二位天天战天斗地,日日忙得脚丫子冲天,自己亲妈眼前都未必有功夫尽孝。哪儿有这大工夫儿跟深宫怨妇闲坐说玄宗啊。
也别以为上位当了皇后娘娘就必然有人巴结奉承。想着自己都是武媚娘附体万国来朝,可是明英宗的钱皇后凄凉了一辈子跟谁说去?世人就是如此想瞎了心。
忙活了这大半天,吴祈宁也是觉得怪累的,料想下午还要见齐江,不可不养精蓄锐。
她上床小憩了一会儿,可是翻来覆去,不得入定。一闭上眼睛倒有无数个念头转上心来。越是累,越歇得不好。
强迫自己躺了两个钟头,下午齐江就来了消息:晚上盛境见?
吴祈宁笑意盎然地回了一句:别介啊,我请你,宝鼎轩。
齐江停了好半天,回了三个字儿:七点整。
晚上,宝鼎轩
这宝鼎轩里么,照旧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吴祈宁托着腮帮子坐在个临窗的座位往外看,外面儿呢,就是初冬的寒冷萧瑟万物肃杀。不由得让人联想起来这几年的实体经济,卖相儿难看。
看看屋里,嗯嗯,十成的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看出出进进的达官贵人,酒色财气,妥妥儿的我国人均GDP已经达到了中等发达国家水平。
吴祈宁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宝姐跟她说:“就是北朝鲜,也有这路地儿。你们天天技术更新,概念变革,忙得失了慌张的,就怕自己成了夕阳产业。我跟你说,我冷眼看着这帮客户,觉得也就是我们这行儿是个日不落帝国。”
吴祈宁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齐江带着童培培一起出现,照例迟到二十分钟以上。吴祈宁已经习惯了。
双方落座之后,就有袅袅娜娜的一个姑娘进来伺候,言语温柔,动作轻舒:“先生、小姐,用点儿什么啊?”
吴祈宁觉得她先生二字咬得格外用力,不由得抬头细看,服务员竟然是个容貌八十分的美女,正笑盈盈地看着齐江。
齐江的脸色极尴尬。
吴祈宁抬头看了看门口,秀秀朝她做了个鬼脸儿,一脸吹牛的神助攻。
啊,那不用问,这位自然就是齐江先生的相好儿了。想来秀大掌柜的看出殡不怕殡大。这里先行给了齐先生一个下马威。
吴祈宁深信秀秀是不爱看童培培的。奸妃么,靠自己实力爬上去的都不爱看傻白甜成功上位。
给丫添堵是必然程序。
秀姑娘这一番好意,吴祈宁倒是不忍辜负,她笑嘻嘻地跟服务员搭讪了几句:“妹子,看你眼熟啊。来滨海几年了?熟人多吧?”
服务员美女颇有眼色,说话也是见招拆招,眼神灼灼地看着齐江恨不得伸出钩子来,脸上更是笑得面如桃花:“嗯。可有几个熟人呢……”
气氛,微妙地尴尬了……
齐江呢也算老江湖,很快地调整了情绪。童培培今天心事重重的也没看出来未婚夫脸色的变化。
吴祈宁心里说:同学啊,我可是给你机会发现蛛丝马迹了,你心大我也救不了你。
齐江不愧是专业人士,整理了一下儿情绪,深深地看着吴祈宁,脸色颇多不悦。
吴祈宁就笑了:“要说大家都不是外人,我跟培培啊,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想不如咱们就有话直说吧……”
齐江的脸色变了变:“你要说什么?”
吴祈宁笑容可掬,不耽误单刀直入:“想拿我们家房子的话,二百万太少了。”
接下来的事儿就是极长的话了,无外乎你讨价,我还价。
齐江说:“再多我给不起您了。要么咱们就走正式抵押程序,三个月之后您再看见钱。”
吴祈宁说:“这么少卖了也没用。要么我还是把公司私相授受偷着拆了卖了得了。卖的什么自己家的老宅呢?”
齐江说:“一时之间我去哪里凑三百万呢?我手里能调动的活钱也就二百个上下。”
吴祈宁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谦虚了,我的齐总。您这些年不是靠山吃着山么……”
齐江的脸色就变了一变。
吓得童培培的脸色也白了:“小宁,你都知道了……”
肉眼可见,齐江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童培培一脚。童培培狠狠地掐了齐江一把。
倒是一对儿活宝。
吴祈宁是咬住了牙才没乐喷出来,她心说: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
这天晚上,吴祈宁拿到了一个相当漂亮的数字:总共成交三百八十万。
齐江咬了咬牙,把她家的那个小公寓也要了过来。最近拆迁风声正隆,听说户籍冻结就在眼前,齐江也是瞅准机会要下一手快棋。
吴祈宁则是穷得实在过不下去了。能多来点儿自然是最好不过。
齐江不打无准备之仗,身上已经带着私人住房买卖合同的范本,跟吴祈宁也就算是草签了。只待明日叮咚一响,齐江就把款子打过来。
这一谈,足足谈了四个多小时。吴祈宁到底是最近身体不好,精神儿不济,到最后签字的时候,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合约都有点儿重影儿了。
咬着牙把事情都办了,双方握手而别,气氛不算是很融洽的样子。
齐江还保持着基本的面儿上事儿,童培培已经气得扭头就走了。
吴祈宁心中慨叹:这塑料花儿的姐妹情啊。
这次从宝鼎轩出来,吴祈宁心情还好。虽然说是当败家子卖东西,但是价钱还是不错的。从入驻灵周科技当总经理,这一票买卖做得最漂亮。可是想想,最后这卖血的钱也还是抵给恶霸,心里不由得又痛快不起来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吴祈宁把房屋出售合同给穆骏拍发了过去:董事长,给我写一借条儿吧。回头詹爷爷回款了,您可得赔我。
回家之后,还没来得急跟同志们通报情况。
吴祈宁的手机“叮咚”再响,果然收到了董事长的借条拍照和快递原件来中国的FEDEX文件单号。
另有一张白纸写得亲切:今有小人穆骏,因年灾月厄,产业经营不济,不能独自存活,情愿卖与滨海吴氏祈宁为夫,自后穿戴饮食凭娘子随意赏赐,出门挣钱,回家干活,皆无怨尤,从此尽心尽力,伺候娘子。倾家孝顺,也是情愿。如有违抗,打死不论。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下面是龙飞凤舞的一个“穆”字。
吴祈宁看着手机,“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她这一天笑了也不知道多少次,唯这一次真心实意,畅快胸怀。
第124章 送嫁
次日起来,吴祈宁慢悠悠地喝着一碗小米粥,迷迷瞪瞪的脑子还没明白过来,童培培的电话就杀过来了,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吴祈宁,你什么时候给我腾房子啊?”
吴祈宁愣怔了一下儿,这一瞬间她才有个感觉:自己是真把房子给卖了。
吴祈宁记得自己跟童培培说的意思是,这个房子买卖合同有了,过户慢慢办,等过户办完了她再走。
吴祈宁心里不可告人的算盘是:我国过户没有三个月根本走不完合同,那么她拿到了银子先把难关过了。二十天之后回款拿到手,再看看情况。如果这个房子要拆,那么就让童培培拿这个差价好了。如果不拆,吴祈宁想用一个更高的价格把房子赎回来。反正不让童培培吃亏就是了。
她心里只是对这个有成长回忆的建筑物饱含留恋。如果不是这所房子,那么……住哪里都一样……
可是对方忽然这么斜刺杀过来,吴祈宁真有三分措手不及。
童培培总觉得昨天自己受了吴祈宁无声的轻蔑,看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分明是智珠在握,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再看齐江,回去之后也是神色讪讪地,仿佛丢了什么大人。
童培培掐着齐江的脖子审问了一宿,毫无要领。反而让齐江数落她沉不住气,让人一诈就什么都开口了。
童培培一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翻来覆去没睡好,竟是越想越怒,不可抑止,今天一早儿起来就赌咒发誓,要把这一天一宿的怨气儿全都撒到吴祈宁的身上:“怎么啊?反悔啊?我告诉你没门!我给你三天时间,麻溜儿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你不是本事的么?还要当老赖啊?”
吴祈宁瞠目:“你还没给我钱呢。”
童培培冷笑一声:“你看看合同上怎么写的!你腾房,我给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房。谁也别占谁便宜!”
“咣当”一声挂了电话,余音淼淼声音里都挂着寒霜儿。
吴祈宁手一抖,一碗稀饭差点儿泼到自己身上。李文蔚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的手腕子,自己还啧啧:“我一病人让你挤兑的反应都快赶上玉娇龙了。”
可吴祈宁哪顾得上她是玉娇龙还是毛毛虫啊?她站身冲到楼上去找合同,说:“玩儿大了。咱们离露宿街头也不远了。”
这下子不止李文蔚、刘熙、连盛欣都急了:“什么?你别吓唬我们!这都供暖了,不能睡大街啊!讲真,咱们住哪儿?”
吴祈宁把合同举在眼前,一屋子人五六个脑袋对着那纸干巴巴的合同研究了半天,一半儿人垂头,另外一半儿丧气。
吴祈宁一拍脑门儿,长叹一声:“大意了……”
白纸黑字,交房当时付款。字儿虽然小,但是肯定是有。
吴祈宁捶着脑门说:“我怎么当时就没注意。”
盛欣都快尖叫了:“那你注意什么了啊?”
刘熙瞪了盛欣一眼。
李文蔚安慰地摸了摸吴祈宁的肩膀儿:“你是太忙了,事儿太多。别自责了。”
吴祈宁都快哭了:“这个看怎么办啊?”
盛欣不抱希望地问:“你的意思是不卖了?”
吴祈宁都快蹦起来了:“我的意思是大冷天的,这一屋子人住哪儿啊?”
刘熙看着吴祈宁,点点头;“是啊,住哪儿啊?我以为你盘算好了呢!”
李文蔚也眨眼:“什么?敢情你不知道要把我们安排在哪儿啊?”
吴祈宁的头发根都竖起来了:“我……我大意了……”
盛欣企图息事宁人,拿着手机查了查:“这附近最便宜的快捷酒店也要398一晚上。你说咱们挤一挤要三个标间差不多了吧?”
吴祈宁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嗤笑了一声:“好几个月没给自己发工资了,只进不出,我兜儿里还有一千四。哎,我说你们谁还有钱?咱去住一宿吧。”
盛欣瞠目:“你也没给自己发工资啊?我以为你就欺负我呢!你们别看我啊,我要是有办法我能在矮檐下忍这么长时间?”
李文蔚白了她一眼:“行了,您别委屈了,矮檐下都不让您呆了。您可以放飞自我了。”
盛欣狠狠地瞪了李文蔚一眼:“大冬天的,放飞什么啊?天鹅都飞走了。放生你早说啊。”
刘熙想了想,说:“文蔚,那咱们要不就住你家得了。你家是小一点儿,但是就俩礼拜么,咱们挤一挤也凑合了。”
李文蔚老脸一红:“我们家……不方便……”
盛欣说:“你把白少爷捆家里禁室培欲了?没关系,你们拉上帘子,我们装看不见。”
刘熙狠狠地瞪了盛欣一眼:“还有孩子呢!”
果然,好奇心正在旺盛的盛川问:“什么叫禁室培欲?”
丹朱虽然不懂,但是隐约知道不是啥好话,咳嗽了一声把盛川叫走去洗水果了。
李文蔚愁眉苦脸地说:“哪儿有什么白少爷黑少爷啊!不是我不让你们去,是去不了了。我啊,前俩月就把我们家租出去了。租了一年,我是打定了无论如何吃吴祈宁跟我师哥一年的主意的。”
盛欣“嘿”了一声:“我说穆骏哥回来住,你宁可睡沙发也不回家呢。你可够能算计的。”
吴祈宁也揉了揉脑门子:“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过日子。”
李文蔚“哈”了一声:“吴祈宁你这么说话就没良心了。从我师哥去日本看病到现在小半年了,您给我发过几回工钱啊?我这么大人了,不用买点儿护肤品姨妈巾换季儿的长短袖啊?我不要面子的啊?再说了,你把车给我开了,你给我过我保养加油钱吗?会计林姐姐那瓷公鸡一毛不拔,问她要就拨拉脑袋,说以前谁开车谁加油的,让我找你特批。我哪儿好意思给你添堵啊?就自己养起这个祖宗来了。好么,盛年这么大的沃尔沃整个一油老虎。加一回700打不住,也就能开一个礼拜。我说你不开它呢。够鸡贼的。你知道这么一庞然大物交强险多少钱吗?我不把房子租出去,我怎么养活这车啊?我去,我为难,灯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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